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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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狗吃屎的旧梦重温】
  大黄挑的日子不偏不正刚好是这座城市2011年的初雪日,马路上的雪是旧一层未融新一层又落。
  聚会地点选在旧中学的新校区,郊区深处公交不给力出租打不到,我辗转了几趟车次到达后发现来的人倒真是不少,浩浩荡荡将近40人。大黄同志高举着一把大黑伞说:“各位三五团的同学请跟我走,看黄导我带你们游遍新校区。”
  然后您请看一群穿西服打领带脚踩高跟鞋的男男女女们喊着“班长威武”,风骚万种的走进了这书声朗朗的青青校园。最让人上火的是不知道谁提议的,一群奔三的人竟然在人家操场上打起了雪仗。我出于女性的某种特殊生理原因放弃了这个娱乐项目,独自去爬学校里的“便便山”。
  “便便山”山如其名,像一坨盘亘在操场边上的便便一样。高三那会儿刚刚搬来新校区一切都觉得新鲜,我拉着你一起爬这小山,结果半路上一个不留神就趴到“便便”上了。直到现在我的手机里都还存着当时你用手机拍的照片,它还有个很文艺的名字叫“狗吃屎”。
  我想着想着脚底下一滑就又趴到了雪山上,然后听到“咔嚓”一声,之后是大黄恬不知耻的笑声:“哎呦喂,你这造型真优美嘿!”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转过头对着身后还没停止笑声的大黄说:“用蓝牙给我传一份。”
  我想我可以给这张照片也起个名字,叫“旧梦重温”。
  02.【一切都是年轻的模样】
  当然,大黄并不是偷窥狂,他是来叫我走的。
  原因是这一大群男男女女破坏了校园和谐的学习氛围,被路过的各种老师各种批评,而这群成年很久的人竟然一个个像小孩子一样垂头丧气的挨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隔着厚厚的玻璃窗,那些埋在书本和习题中的眼睛,都在偷偷的看着我们。
  那些眼神里会有什么?不屑?觉得可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在反过去看他们的眼神里,只有羡慕嫉妒恨。
  大约七八年前,我也像他们一样,在白炽灯下拼命钻研各种公式各种定理,那会儿还可以嚣张的喊“老娘风华正茂”,现在却只能自我安慰说“老娘风华正茂过”,年轻真好。
  你告诉我,与其缅怀过去,不如积极向前。你说,我们经历的是现在,期待的是明天,把握现在面对未来才是生活的最终目的。于是我就尽量不去怀念过去了。你看,无论你离开我多久,我都把你的话当成圣旨一样小心遵命。
  中午在附近的一个饭店点了最出名的肘子,男女分成两桌吃。饭吃到一半,大黄端着酒杯来到女生这桌,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空座上,脸色通红,看上去是喝了不少。我本来是要去洗手间的,结果被他一把拽了回来,死皮赖脸的非要问问我的“个人问题”。
  我心说我爸我妈都不着急,你关心这个干屁,但嘴上又不好意思说,只好打马虎眼:“大黄你都没找班嫂呢,我哪儿敢抢先一步,您说是吧。”偏偏眼前这个男人不依不饶:“男人不着急,可你们女人不一样嘛。除非你是心里还放不下他。”
  而大黄口中这个“他”正是我绝口不愿提及的你,于是我掏出包里的卫生棉,压在只有我和他能看见的地方说:“我现在急需解决一下我的‘个人问题’。”大黄顿时面红耳赤,丢下一句“苏格你口太重了”便落荒而逃。
  03.【优等生就是有优等的待遇】
  其实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个听话的矜持孩子,我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在上高中的时候顶着“打架、早恋、去网吧”三条高压线之一跟你“早恋”,所以说我分明就是被你带坏了。
  据说某个晚自习的课间,一对情侣在黑暗的操场上接吻被年级主任发现,然后这对苦命鸳鸯就双双被开除了。这条消息一时间成为了校园里八卦的Top1,而这个著名的年级主任也被冠以“最牛狗仔队”称号。
  但我对你死心塌地一往情深,尽管外面风声正紧,我还是在接到你的短信传情之后冒着生命危险奋不顾身的第一时间赶到学校大门口。那天月黑风高,你一见到我张口就来了一句:“跟我逃课吧。”
  当时正是两节晚自习之间的大课间,“狗仔队”们应该正忙着在操场上扫荡不会注意这里,但偏偏就那么不巧:“最牛狗仔队”有事提前回家,正朝着校门口走来。
  你一把把我拽到身后,笑着向一步步走近的他打了个招呼:“老师好。”而年级主任也一改平时凶神恶煞的模样,慈眉善目的冲你笑:“阿邦啊,一个人在这儿干吗呢?”
  “晒月亮。”
  我当时躲在你的背后险些因为这劣质的借口笑出了声,果然优等生就是有优等的待遇。比如你可以不上晚自习,理由只是跟班主任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睡觉”,而我这样普通的学生连请个病假都需要医生的证明。这就是差距,不服不行。
  等年级主任走远了,我才扶着胸口从你背后出来。187公分又身材健壮的你,可以把160公分娇小的我挡的一个渣儿都看不到。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站在我的面前,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一个你了。
  不过那晚的逃课十分不成功,我在翻墙的时候扭到了脚,你只好又背着我回去,并在门卫那儿佯装是病了的同学刚刚从医院回来。
  对于你双手背在背后让我双膝跪在你双手上把我背回来这个古怪的姿势,门卫大叔纳闷了好久,我也纳闷至今。
  04.【如果连你都不能相信】
  高考结束后,你考上了著名的Z大,而我则上了本地一所二流学校。我本以为异地恋就这样风风火火的展开了,我拿出打得过小三斗得过二奶的原配精神铆足了劲儿,没想到竟然是无风无浪的过了三年。
  大三那年暑假你说有事不能回来,我背着大包小包去杭州看你,到了你租的房子我甩下行李从客厅翻到洗手间,连个母老鼠都没看见,于是双手叉腰对你吼:“你给点儿力行不啊。”然后你指指卧室说:“就一张床,给力吧?”我顿时涨红了脸。
  晚上你睡沙发我睡床,我隔着门帘小声的问你:“你热么?要不你进来,屋里好歹有个电扇。”你干脆翻了个身,被对着卧室门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拉倒吧,我进去更热。”
  第二天我一觉醒来就看见你在厨房里汗流浃背的给我煎鸡蛋,我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你:“我有个消暑的方法。”
  “什么方法?”
  “吃哈根达斯去吧,你请客。”   “……”
  然后你擦擦额头上的汗很认真的看着我说:“真想吃?”我说:“逗你的,猴贵的东西,跟抢劫一样。”你说:“那我给你做吧。”
  我当时真是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于是我就不好意思告诉你了,我就是矫情哈根达斯那句广告语,而且跟哈根达斯比起来我其实更喜欢吃cold stone……
  现在想想,在大家都以为我们会分手的时候,我和你坚持了三年细水长流的异地恋。当大家都以为我们毕业就可以结婚了的时候,你却消失了。
  我从杭州回来之后还和你通过电话,然后我去了一次同学聚会,再然后,我就一直没再见过你。我曾经神经兮兮的又折回杭州找你,却被你的室友告知你报了交换生项目,人已经在美国了。
  我只记得那天杭州的太阳特别毒,晒的我浑身发烫,心里却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刚才冰箱里拿出来的水,从头冷到脚。
  于是后来的这些年,我开始变得像个小怨妇一样。大黄曾经追求过我一段时间,也因为我不再相信爱情,不再相信男人而不了了之了。
  如果连你都是不可信的,那我还能相信什么?
  05.【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我从洗手间解决完“个人问题”回来之后又被告知吃完饭继续去K歌,这群人还真是有精力。
  然后在KTV的包厢里就听见一群人鬼哭狼嚎的吼:“那时陪伴我的人呐,你们如今在何方。我曾经爱过的人呐,现在是什么模样……”
  于是我很没出息的也跟着感伤了,情绪还没酝酿到极致,旁边就有人推我:“嘿你喝完洋墨水的人回来了。”然后我抬头就看见你高大的身影,遮天蔽日的站在门口。
  我踩着10CM的高跟鞋迈着猫步走到你面前,憋了这么多年的批斗你负心薄幸始乱终弃的话还没说出口,脚下“咔嚓”一声,我一个趔趄栽进你怀里,气场立马就散了。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劣质鞋跟。
  然后你劈头盖脸就问我为什么消失了,为什么换了电话换了QQ换了MSN换了邮箱统统都不告诉你,我就蒙了:不是你先消失的么?
  大黄在旁边惶惶不安的打着圆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我看着他脸上不安的神情突然好像明白了一点,抬起头问你:“你走的那天是不是8月28号?”你说:“对,我给你发了一个短信还打过一个电话,但是你关机了。”
  我记起四年前的聚会大黄手机没电了借我的电话用,然后竟然跟人扯了3个小时直接导致我电话没电且停机,然后我就彻底怒了,双手扶着你抬起没断鞋跟的那条腿照着大黄就是一脚:“大黄你混蛋!”
  那夜星光静好,你背着赤脚的我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口,走过一盏又一盏街灯,用那个我纳闷了很多年的奇怪姿势。
  你说你外婆是苗族人,她告诉你苗家阿哥娶亲时,就是用这种姿势把阿妹背回家的。我笑你原来早已图谋不轨,却不知不觉间紧紧搂住了你的脖子。
  那年你走的急,来不及跟我细说,发了短信告诉我你要去美国,详细的等你安顿好了再告诉我,并且叫我等你。但那天短信被暗恋我多年的大黄无意间看到,于是一时鬼迷心窍删了你的短信,并且故意霸着我的电话不放。
  我们结婚那天大黄喝的烂醉,嘴里不住的说着“我对不起你们俩”,我也只是很豪迈的拍着他的肩膀说:“没事没事,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人都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犯错,羡慕、嫉妒、私欲,也许最重要的原因是当时太年轻。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以为早已丢失在时光里的你终于回来了,这才是重点。
  很久很久之后,这座城市也开了一家哈根达斯,路过的时候问我:“要不要进去吃?”我当时左手抱着烤红薯右手抱着你胳膊,很无奈的冲你翻了个白眼:“大冬天的谁要吃冰激凌啊。再说陈童鞋你多年前不是说要亲自给我做么?”
  你握住我的左手,很无耻的把我刚剥好的红薯咬掉了一大半,并且恬不知耻的说:“老夫老妻了谁还有情调给你做那个。”
  你吃或者不吃,它的广告语就在那里,一成不变: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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