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骨气和底气》这本书并非哪个人的著作，而是一本合集。所选文字均出自《同舟共进》。多年以来，《同舟共进》作为杂志中的翘楚，针砭时弊、以史为鉴、秉笔直书，赢得了大批读者的认同。这份劳动，自然也为杂志自身获取了不小的荣誉。
　　《文人的骨气和底气》一书，一个巨大的特色就是名人写名人。或者说，是今人写前人——今天的几个书生（我一直以为书生一词是对有识见者的褒奖），比如傅国涌、王开林、散木等人，断断续续回忆起早年的几个书生。他们分别是梁启超、蔡元培、陈独秀、熊希龄、陈序¾¬、马寅初、蒋梦麟、鲁迅¡¬¡¬这些人中的每一位，在今天都因为铮铮的骨气与不同寻常的底气而享大名。他们的精神，更成为无数后来者行动的高标。
　　文人为什么必须有骨气与底气？或者说，在今天，文人的骨气与底气有什么价值？这，其实是该书得以问世的最重要Ô¬因之一。我们无法想象，一個知识分子群体缺乏责任感的民族会有什么前途。顾炎武早在四百年前曾¾¬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是封建士大夫的朴实见识。在今天，因为文人的被边缘化，天下兴亡或许不再与文人有更为直接的关系。又或者说，天下兴亡或许从来就与匹夫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大厦的倾覆往往与权贵有关。《左传》中，曹刿的老乡曾掏心窝子地劝诫他：“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这劝诫，放到今天仍然有一定道理。只是，身为社会的一分子，无论力量大小、责任轻重，能力挽狂澜固然很好；若不能，做一个有责任感的围观者也非常必要。
　　文人的骨气与底气在今天究竟有什么价值？我想，首先可以形成一种健康的舆论和认识。舆论场的形成，有助于净化一个时代的空气。在国外，媒体被称为“第四权力”。舆论干涉时政及每一个人的世俗生活，已¾¬不需要论证和研究了。其次，可以树立一个时代的思维模式与道德标尺。建国初期，梁漱溟先生与高层曾¾¬有过激烈的争辩，虽饱受打击而不改其志。这，就是一个时代的高标。“文革”中，傅雷与朱梅馥夫妇愤而弃世，他们捍卫的是知识分子的节操，即士可杀不可辱的底线。至于民国时期，中央研究院里的老夫子们集体对抗蒋介石的纸条，至于胡适之当面顶撞蒋介石¡¬¡¬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案例。
　　一个成熟的社会，必然是一个富有包容性的社会。与此相对应的，一个时刻提倡“统一口径”或者“优等民族”的社会，必然悲剧不远。后者，以希特勒统治下的德国和二战时期的日本为例。故而，一个健康的时代，必然能够容纳不同的声音。每个时代都有人会排外，每个时代都有人做梦也在消灭异己，但历史的事实告诉我们，无论哪一个时代，特立独行者都在为时代加分而不是减分，都在为时代增添光彩而不是让所处的时代感到羞愧。基于这个Ô¬因，我们的社会应该勇于包容不同的声音，至少不以打击伤害它们为荣耀。
　　《文人的骨气和底气》，写的就是这么一群特立独行的人。他们的峥嵘头角，是后人学习的榜样。陈丹青在《笑谈大先生》一书中写道，某天，仔细端详民国时代鲁迅、胡适、老舍这些文人的照片，发现他们一个个神采飞扬。这一点，与后来的丁玲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丹青是一个»¬家，»¬家的眼睛最容易发现问题。因此想到，或许特立独行者的生存现状，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时代的精神试纸吧。酸碱度如何，看看他们的脸色即知。
　　原载于《同舟共进》2012年第4期，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