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书(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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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抹茶千层
  墨绿色小团子,茶叶磨碎成粉末状
  夏天的果色停驻进死甜死甜的海藻糖里,你的指纹又飘起来,
  随后又
  握住那些不同硬度的糖果
  “很多都会融化的。”迷失的童话镇
  像在宇治待过的那个春天,清新滑爽
  你苦涩过的那些眸子,在我们情绪饱满的夏日雨水里
  汉阳古镇
  在某个下雨的午后,如同回到凯里
  我,我们一起来拜访
  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我们需要一种滑动
  然后我们沿着前人的脚步
  看木房子、指甲花、铁匠铺,还有茶楼的老人
  我谈这个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外公也在编竹
  “时代不一样了”
  ——他会这样感慨,物质的变化永远是隐秘进行的
  打破回忆的固定性,沿着岷江的河水
  我们穿越它,而这种穿越也产生在身体内部
  太过相似是一种疼痛
  我们需要河水、天上的星星
  它們落在地上的时候,万事万物就亮了起来
  棉花俱乐部
  多久了,我们还盖着那床被子。我们要怎样去记起
  亚热带,灌木状。棉铃中柔软的纤维
  我们内心房屋空了。我多害怕,我将迷失
  我的柔软。黄棉、灰棉……
  你准备真理把我掩盖,把真性情的柔软雾化
  我无法去相信,很多年里
  棉花的进化
  你问我的转变。我还是我,棉花也还是棉花
  压下季风和雨。人们摘走柔软
  每一次采收,都是一场辽阔的早衰
  镜中的自我映像
  当我躲在高深的幽蓝色草丛中时
  其实用一面镜子可以看透
  骨骼,填充生命的过去
  这是属于你们,属于上帝造物
  草丛中的蚂蚁忙忙碌碌来往于我身体之上
  ——它拆解我和我的部件
  秋风摇摆,草丛晃荡
  所有的牧羊人瞎掉黑白的眼睛
  肉眼不见和我的虚伪躲藏
  可敬的患者的不“开心”疾病
  从天空里掉落的红色
  一只鸦雀叼走我的耳朵
  我的手被蜗牛攀附,是的,其他一切照旧属于蚂蚁
  打结,挣扎,破碎都是认识自己的方式
  一个小女孩从幽蓝色草丛中路过
  这双手有阴天的感觉
  我经常在想通过这双手看见另一个世界
  它一定会有漂亮的云,蓝色的草和一棵高大的凤凰木
  假使我可以成功从云上钻过去
  那么我一定会坐在蓝色草上晃荡双腿
  将过去荡掉,将明天荡掉
  悄悄地留下今天
  我说的是假使,那么证明是没有这个世界的
  我的手很黑,深山鬼怪都在上面
  你说:好像下雨了
  这时我的手一定刚刚抚过你的眼睛
  忧伤的眼睛
  论兔子的原身性
  神推开在树上的那扇命运之门
  整机待发,所有的鸦雀都静谧落在树上
  我落下了一只眼睛
  将它赠送给住在月亮上的原住民
  我喜欢的兔子是我喜欢的兔子,但不是你养的兔子
  假设我这样说的话,你不许哭
  命运会笑你的,它一定会用那双发白的眼睛
  笑你
  它一定会是你的心爱之物,从月色中隐藏的眼睛里
  神端看着一切结束,以死亡为目的
  我想救我怀中的兔子,因为它长长的耳朵
  静静地听,听奔淌的河流
  细细地看,看闭眼的星星
  我没能救下兔子,但兔子一定还是我的兔子
  我假装我拥有
  ——千亿年的眼睛里生长着数万公里的河流
  缀花的森林
  听一朵花的掉落,宣告一个世界的诞生
  遵循你蓝色忧郁的请求
  我踏进茫茫白雾掩盖下的未知
  “你会说星星的话吗?”
  ——星星是什么?我好像遗忘掉很重要的事了
  “星星是什么?”
  “星星就是星星呀,你从哪里来的?”
  我从哪里来的?这个我记得:
  蓝色忧郁,我从蓝色忧郁里来
  它不说话了,我虚掷而行
  看见桃花盛开,看见花朵分娩下两只毛毛虫和一箱蜜蜂
  假如我把春天拾起?我怎么会这么想
  他们消失在寂静里
  在一个突然的午后
  和相距不远的人聊起了婚姻、爱情和院子
  事情的起因很突然,因为他家里的逼婚
  然后我们聊起了虚无
  我印象中的院子被柿子、柚子、枣子树充斥
  在每个收获的阶段敲打下相对应的果子
  “这难道不是我家院子嘛”
  ——他感慨道,院子中的相似性其实来自于祖辈
  我在谈院子的同时,院子里的老人该在想我
  打破回忆的神圣化,现在的院子衰败、苍老
  以至于柚子树早就消失,穿越过了时光
  柿子树掉光了所有的叶子
  一片寂寂留在脚丫子上,他们消失在寂静里
  慌张,以至于我打湿了书桌前的《致青年诗人的信》
  有一种虚无在蔓延开,就在月亮和太阳都不知道的时候
  猫不见了,老鼠肆虐
  柿子树不结果了,兰花死掉了
  从隐隐的暗示中,他们寂静地消失了
  诗观
  诗是灵性的,是唤醒也是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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