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血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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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同样戴着墨镜和口罩,双手被砍掉了,他伤口包扎着纱布,宛如两根木桩。
  禁忌之术
  “我已经观察他很久了,他每天十点起床,十二点叫外卖,下午五点开灯工作,凌晨三点熄灯休息,这半个月,他几乎没有下过楼,我觉得他可能已经死了。”魏旭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极其认真,并不像在胡说八道。
  听了他的话,袁也反问:“虽然他晚睡晚起,但这很正常吧?干你们这一行的,作息时间不都很不规律吗?如果他死了,他怎么会开灯熄灯叫外卖呢?”
  魏旭喝了一口水,心有余悸地说:“袁也,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袁也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魏旭继续说:“你也知道,小马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几乎每天都要交流行业内的一些新闻,还会共享资源。二十多天前,我发现他不理我了。两个月前,他出版了一本书,销量还不错,我以为他看不起我了,所以第一时间有些生气,也没理他。后来我觉得自己可能太小气了,于是主动联系了他。”
  袁也听到这儿,并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再次打岔道:“你直接说重点。”
  魏旭继续说:“你有没有注意到,网络上经常会有作家猝死的新闻,我很担心他经常晚睡晚起,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我几次联系他都没有得到回复后,就直接去了他家。我连去了几次,小马都不给我开门。虽然我的话听上去很离谱,但我并不是在胡说。”
  袁也有些糊涂了,死人怎么会正常作息呢?他觉得魏旭就是在胡说。
  魏旭继续说:“我假装快递员,去敲他家的门。他犹豫了很久才给我开门,当时他戴着一顶渔夫帽,架着一副墨镜,还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几乎把自己露在外面的部位都遮住了。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他在自己家,为什么把自己打扮成那个样子?”
  袁也继续说:“那你为什么说他已经死了呢?”
  魏旭继续说:“你不是经常拍摄怪谈题材的探秘视频吗?怪力乱神的事情你见过不少,你说,这世上有没有活死人这种东西?”
  袁也犹豫了一会儿说:“虽然我见过不少怪事,但多数都是人为,我只经历过少数无法解释的情况。”
  魏旭继续说:“那我们暂时不排除我的猜测并不荒谬的可能。”顿了顿,“当时小马给我开门时,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那种味道很熟悉,是腐肉的味道,我在农村长大,见过腐烂的死猪,那味道我不会认错。对了,当时还有一些苍蝇落在小马的口罩上。”
  “所以你怀疑他死了?”袁也觉得魏旭太容易得出结论了。
  魏旭继续说:“在他的新书出版之前,他去过马来西亚。他出版的那本书是怪谈题材,现在的政策很严格,按理说出版的希望不大,但是他那本书偏偏出版了。我怀疑他在马来西亚见过降头师。”
  “降头?”
  魏旭点头继续说:“他很偏执,一直想要出版一本书,所以我怀疑他想不开接触了禁忌之术。他的愿望虽然实现了,但我怀疑他遭到了反噬。”
   烂脸
  虽说魏旭的说法很荒诞,但却引起了袁也的兴趣。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魏旭,帮忙调查小马的秘密。
  当天晚上,袁也在小马家的对面租了一套房子,并且搬了进去。
  袁也趴在窗边观察了整整两天,发现小马的确是下午五点开灯,凌晨三点熄灯。至于他是不是在写书,袁也并不清楚,因为小马家的窗帘从未拉开过。
  如果小马始终不出门,也不拉开窗帘,这样观察下去也毫无进展。因此袁也决定炮制魏旭的做法,去敲小马的门。
  中午十二点,袁也来到了小马的楼下,等到外卖骑手抵达后,他顺利接过了外卖,随后上了楼。
  在小马开门之前,袁也调整了项链的位置,那是一个纽扣摄像头。
  很快,小马开了门。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袁也的确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
  此时此刻,一个头戴渔夫帽,架着一副墨镜,戴着口罩的年轻人站在袁也的面前。这下袁也对魏旭的话又多信了三分。
  小马接过外卖就要关门。
  袁也及时用手挡住门,随后很有礼貌地开口说:“您好,我能打扰您两分钟吗?”
  小马语气冷淡地问:“什么事?”
  袁也继续说:“我们公司新推出了一款APP,只要您帮忙下载一下,我可以送您礼品。”
  袁也说完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背包,里面是他提前装好的水果,“这些水果您可以选择一样。”
  小马并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人,果断拒绝了袁也。
  袁也并不甘心,继续说:“只占用您一小会儿时间,这对我很重要。”他用恳求的语气央求道,“这个月的任务我还没完成,求求您帮我这个忙吧。”
  “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有时间。”尽管小马的话看似很客气,但依旧语气冷淡,没什么感情。
  袁也继续说:“这些水果都给您。”
  小马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那好吧,下載什么APP?”
  袁也将事先准备好的二维码展示给小马看,“您用手机扫面一下,按照提示步骤下载。”
  小马并没多想,拿出手机开始下载。
  小马成功下载APP后,袁也又要求他注册,这个步骤需要扫脸。
  听了袁也的话,小马再次犹豫了。
  袁也提前准备了话术,已经开始准备继续卖惨了,却不料小马这次什么都没说,直接摘掉了墨镜和口罩,开始扫脸。
  看见小马的脸的那一刻,袁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马的脸上长着几颗鲜嫩多汁的痘痘,袁也甚至能够看到有不明液体从痘痘的中央流出来。与此同时,袁也闻到了更加浓烈的臭味,那味道令他作呕。这一刻,他甚至开始后悔,想要快点逃离这里。
  小马扫完了脸,然后将手机屏幕展示给袁也看,“行了吧?”
  袁也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小马的脸上,他的目光上移,盯紧小马的眼睛,他看得很清楚,小马的眼球上有一条明显的黑线。   小马注意到了袁也的目光,很不愉快地问:“你看够了没有?”
  袁也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道歉,并且将背包里的水果递了过去。
  小马接过水果时,碰到了袁也的手背。
  那一刻,袁也打了个寒颤,立刻强颜欢笑地道了谢,随后离开了小马家。
  降头
  回到出租房后,袁也鞋都没来得及脱,直接跑到了电脑前,把他和小马的会面复盘了一遍。
  没错,小马的眼睛里的确有一条明显的黑线,这明显是中了降头的症状。
  这一刻,袁也开始回忆半年前他在柬埔寨的那次旅行。
  那一次他的两个朋友误入原始部落,被当地人关了起来。当时他们都认为那里的土著擅长用降头,他们甚至亲眼看到一个人喝下了一碗水后,吐出了很多虫子,随后很多壁虎钻破了中降之人的胸膛,鱼贯而出。
  可当他赶到,带人将那两位朋友救出来后,却发现那些土著根本不会降头术,而他们之所以亲眼看到有许多壁虎从中降之人的胸膛钻出来,也只是一场骗局。
  当时那个人喝下去的水里本来就有许多虫子,所以才会吐出那么多虫子。那人的身上穿了一张藏有壁虎的假人皮,所以他们才看到那渗人一幕。
  想到从前的经历,袁也的第一反应就是小马也并没中降头,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小马有什么理由假装中降呢?他在自娱自乐,还是说想要欺骗谁?亦或是他真的中降了?
  就在袁也想得晕头转向时,魏旭的电话打来了。
  “袁也,这两天有什么进展?”
  袁也如实答道:“我观察了两天,今天还去他家了。现在他的状态很不好,我对降头术有一丁点了解,如果这种东西确实存在,根据他现在的症状看,他的确是中了降头。”
  听了袁也的话,魏旭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甚至开始发颤,“那……你有没有办法救他?我和他关系那么好,如果他死了,我连个讨论作品的朋友都没有了。”
  “你确定他去过马来西亚吗?至于为了出版一本书,去尝试禁忌之术吗?”袁也依旧有些怀疑。
  魏旭语气肯定地说:“我确定,很确定。”
  “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魏旭继续说:“这很正常,你是外行人,不懂我们作者对于出版的执念。实话跟你说,我签了九本书一本没出,我也想过去找降头师帮忙。”
  “现在出版很难吗?”
  “很难。我说了你也不懂,就像很多外行人想要兼职当作者赚外快,都向我请教怎么写小说一样,你们把我们这一行想得太简单了。”顿了顿,魏旭又将话题引了回来,“袁也,你说他还有救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袁也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再想想,先不说了。”
  袁也挂断电话后,又反复看了几遍自己录下来的视频。
  “这个小马,真的那么疯狂吗?”袁也皱着眉头,挠了挠手背。
  他觉得自己的手背有些痒,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手背似乎有些发红,他又随手挠了挠,随后他猛然想起自己的手被小马摸过,他的心头立刻泛起了一阵吐意,立刻跑去卫生间,冲洗了好几遍。
  他撒謊
  当晚,袁也联系了当初和他一起去柬埔寨的好友甄诚实,将小马的事说了一遍,随后袁也问:“你有什么看法?”
  甄诚实想都没想,直接说:“虽说那次我们遇到的事只是一场骗局,但我对于降头术这种东西,还是抱有敬畏之心的。我觉得,这种术法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我也搞不清楚,现在我想直接去找小马,开门见山地跟他谈一谈。”
  “要不你就别管他了,小心引火烧身。”甄诚实随口说。
  降头术会害死中降之人或是让下降之人遭到反噬,袁也倒是不担心自己会招灾招难,更何况他曾经经历过好友惨死,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很清楚那种无能为力带来的悲痛,因此不想让魏旭也感受自己当时的痛苦。
  袁也几乎没有思考,便决定继续调查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袁也早早地起了床,他准备洗漱过后,决定直接去找小马。
  袁也才刚准备洗脸,水流冲到手背上时,他“嘶”了一声,直接将手收了回来。
  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手背竟然肿了起来。
  这一刻,袁也突然开始担忧起来。
  难道说小马没有中降头,而是得了某种传染病?就像柬埔寨的那些以为自己遭受了诅咒的麻风病人一样?可他眼球上的黑线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本决定直接去找小马的袁也临时改变了主意,他用那只没有症状的手洗漱完毕后,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皮肤科的老专家反复观察了好几遍,最后诊断说袁也没有任何问题。
  袁也不甘心地问:“您再好好看看,我可能被传染了皮肤病。”
  “我行医多年,没见过这种皮肤病。”顿了顿,“你是不是接触过什么东西?”
  袁也立刻说:“我接触过有皮肤病的病人。”
  “那你带他来检查一下。”
  虽然袁也有些排斥再和小马见面,但老中医说现在没办法确诊,他又别无他法。
  无奈之下,袁也只能到药店买了防护用具,随后赶着小马叫外卖的时间,再次来到了小马家楼下。
  在小马关门之前,袁也再次抵住门。
  “又要下载什么?”小马有些不高兴地问。
  袁也单刀直入:“小马,我是魏旭的朋友,他担心你遭到了降头术的反噬,所以拜托我来帮你。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你真的找过降头师,现在就需要订机票去一趟马来西亚,否则你很快就会没命。”
  “你神经病吧?”听了袁也的话,小马更不高兴了。
  袁也继续说:“你为了出版自己的书,不是去马来西亚找了降头师吗?”
  小马气哄哄地反问:“魏旭跟你说的?他也太能撒谎了!”
  “你真的没去过马来西亚?也没找过降头师?”袁也反复确认道。   “当然没去过,我又不是神经病。”
  听了小马的话,袁也更担心了,他指着自己红肿的手背说:“那你赶快跟我去一趟医院,你可能得了皮肤病,还传染给我了。”
  小马摘掉口罩,吐出一口臭气,十分不爽地说:“魏旭让你来找我茬的吧?你要说我中了降头,我倒是怀疑是他给我下的降头,一个月前他出国去玩了,很可能是去了马来西亚。”
  听了小马的话,袁也有些糊涂了。他正要追问,室内突然传来了撞门的声音,随后小马表情慌乱地直接将门关上了。
  谈话
  袁也吃了闭门羹,又暴露了自己,下次再想直接和小马对话一定更不容易了。
  思考再三后,袁也决定先找魏旭问个究竟。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馆见了面。
  “袁也,你有办法救小马了?”魏旭见到袁也后,立刻问。
  袁也吐出一口气:“我今天又去见小马了,我直接问他是不是找过降头师,并且提醒他可能遭到了反噬。”
  “他怎么说的?”
  袁也继续说:“他说他没去找过降头师,更没去过马来西亚。”
  “他在撒谎!”魏旭的语气十分肯定,随后他又疑惑起来,“他为什么要撒谎呢?既然书已经出了,直接承认就好了啊。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怕我瞧不起他,他真是太敏感了,既然他以前签了合同,证明他的书稿质量是过关的,只是受审查政策影响才始终没有出版。就算跟我说实话,我也不会否认他的实力啊。”
  “你一直说他写的书不符合政策要求,他到底写了什么啊?他的笔名是什么?”
  “你还是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我怕你被吓到。”
  听了魏旭的话,袁也哭笑不得地说:“你的作品我都看过,我都没被吓到,还怕被他的小说吓到吗?”袁也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问,“好了,你实话跟我说,你一个月前是不是出国旅游了?”
  魏旭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随后问“你怎么知道?我可没发朋友圈。”
  “是不是去了东南亚国家?”
  “呃……”魏旭愣了一下,随即承认道,“去那边旅游花费比较少,比在国内旅游还省钱呢。怎么了?”
  听了魏旭的话,袁也开始沉默了。小马的那些话,究竟是半真半假还是全都是真的呢?
  当时袁也只觉得小马是在跟他生气,现在回想一下,小马似乎是对魏旭表达了不满。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难道说他们之间有嫌隙,所以魏旭去马来西亚请了降头师,给小马下了降头?魏旭是这么狠的人吗?如果是这样,魏旭又干吗多此一举找他来帮助小马呢?
  见袁也半天不吭声,魏旭敲了敲桌子再次问:“袁也,是谁跟你说我去了国外的?小马吗?”
  现在撒谎倒是显得多此一举,于是袁也只好承认道:“对,是他说的。”
  “他怀疑我给他下了降头吗?”
  袁也摇头说:“那倒不是,他其实是不太相信自己中了降头的,他觉得降头术这种东西很荒谬。”
  听了袁也的话,魏旭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就怕他想太多。”
  袁也试探性地继续问:“你们没有吵过架吗?”
  魏旭并不打算隐瞒,实话实说道:“舌头哪有不碰牙的呢?我要说我和他从没吵过架,是不是显得有些刻意了?”顿了顿,“不过我们也只是在讨论作品情节时发生过一些争执,毕竟都是为了对方能够呈现出最好的作品,所以我们都不会往心里去。”
  小马的书
  袁也并没有告诉魏旭,自己可能被小马传染了皮肤病,他和魏旭分别后,直接到当当网查看了恐怖类的新书。
  魏旭说的没错,恐怖怪谈类的图书现在很难出版,今年国内只出版了一本此类题材的小说,因此魏旭直接默认这位作者就是小马。他去了书店,将这本书买了回来,回到出租屋后立刻翻看了起来。
  速读一遍后,袁也发现小马的故事似乎有些眼熟,他想了想,才发现自己看过这个故事。
  平时袁也不怎么看小说,他只看过魏旭的作品,因此他很快就断定,他当初看过的故事就是魏旭写的。
  这个故事特色鲜明,故事内容十分变态,过目难忘。
  故事的主角坏事做尽,并且有虐待动物的习惯,最后遭受了诅咒,变成了类似蜜蚁的生物。
  蜜蚁是蚁群中一种特殊的蚂蚁,它们在蚁群中充当着食物储存器的角色,肚子里装满了蜜,供其他蚂蚁食用。魏旭的故事里的主角在发现自己变异后,向别人求助,但恶人自有恶人磨,他遇到的恰巧是一个和他一样变态的恶人,最后主角就像蜜蚁一样,被人当成了储存食物的容器。
  放下书后,袁也皱起眉头想:“这个故事究竟是谁先写的呢?难道他们一方抄袭了另一方的创意,并且出版了,被抄袭的那一方气不过,所以去马来西亚找了降头师吗?”
  想到这儿,袁也开始梳理时间线。
  魏旭最初给他看那篇书稿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也就是说魏旭早就创作好了那个故事,除非小马的稿子写得更早,否则他几乎可以断定,小马就是那个抄袭者。小马盗了魏旭的梗,因此魏旭怀恨在心,策划报复小马,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对,如果是这样,那魏旭为什么要暴露自己呢?
  袁也想到很多影视作品里自大狂妄的反派,他们为了证明自己更聪明,故意给正派留机会,难道魏旭就是那种自负的反派?他拜托自己帮助小马,也是只一种肤浅的自信?
  就在袁也百思不得其解时,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誰?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租了房子,就连魏旭都不知道。袁也心里一边犯狐疑一边去开门。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一股猛烈且新鲜的臭气直冲袁也的鼻腔。来人不是别人,竟是小马。
  此时此刻,小马依旧头戴渔夫帽,架着一副墨镜,用口罩遮住大半张脸。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袁也觉得此刻的小马似乎比上午更加瘦弱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袁也好奇地问。   “我猜的,我怀疑你在监视我,所以一直在楼上偷看,我看见你进了这个单元。我从一楼一直敲门,就找到你了。”小马的嗓子有些哑,听上去毫无生气。
  “你找我……”
  袁也的话没说完,小马就打断他继续说:“我真的中了降头了吗?”
  血降
  降头术分为药降、飞降、蛊降、血降等多种。
  药降既用尸油、蛊卵等物下降,中降者会十分痛苦,哀嚎而死;飞降要比药降更具有杀伤力,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玻璃降,中降者会吐出大量玻璃碎片,也会有玻璃刺破皮肤而出,让人痛苦而死;蛊降则较好理解,一般降头师都是用五毒下降,当然,这类蛊降虽然容易下,但也容易解;血降在降头术里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中降者的死相绝对是最恶心的,中降者会脸部腐烂,最后痛苦死去。
  袁也根据小马的症状推断,小马应该是中了血降。
  听了袁也的话,小马将信将疑地问:“你确定我中了降头吗?”
  袁也继续说:“你可以把口罩摘掉,看看你自己的脸。”顿了顿,“但是不用给我看了。”
  “如果只是皮肤病呢?”小马又问。
  “中降者最明显的特种就是眼球上会有一条黑线,我昨天没看错的话,你的眼球上应该已经有黑线了吧?要不你把墨镜摘下来,我再确认一遍。”
  听了袁也的话,小马推了一下魔镜说:“不必了。”他话锋一转,“我还有救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你给别人下了降头遭到了反噬,那就要去找下降的降头师。如果是别人给你下了降头,你需要知道是谁要害你。”
  袁也的话刚说完,小马斩钉截铁地说:“那还用说吗?肯定是魏旭。”
  袁也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小马的指控,依旧有些震惊。他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和你不是好朋友吗?他还拜托我来帮你。”
  小马冷笑一声继续说:“好朋友?他跟你说的呀?”
  袁也点了一下头。
  小马继续说:“他知道今年我出版了一本小说,所以一直怨恨我。”
  “怨恨你?”袁也明知故问,“你是说他小心眼吗?”
  小马继续说:“他觉得我剽窃了他的创意。”
  袁也继续问:“那你剽窃了没有?”
  小马给了一個很模糊的答案:“算是剽窃了,但也不算。”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马继续说:“因为他的大纲也不是他自己写的,换句话说,他的创意来自第三个人,如果我是文贼,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犹豫了一下,小马补充道,“他一直在找代笔。”
  这下袁也更糊涂了,本来他还以为自己正在经历一个恐怖怪谈故事,谁料到剧情竟然向道德批判的方向发展了。
  “既然如此,那你觉得被剽窃创意的第三个人是否有可能看到了你的作品,认为你是唯一的文贼,所以对你进行报复呢?”袁也试探着问。
  小马摇头说:“不可能。”顿了顿,“你不会到现在还在为魏旭辩解吧?你是他的朋友,看来我不应该向你求助。”
  小马说完就要走。
  袁也立刻叫住了他:“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出乎袁也的预料,小马竟然不急着自救,而是脱口而出道:“那你今晚约他来我家,我们当面对质。”
   另一个人
  当晚,袁也和魏旭一起去了小马的家。
  两个人来到小马家门前时,发现小马的门并没关,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小马?魏旭来了。”袁也没见到小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魏旭皱起眉头,小声喊起来:“小马?”
  依旧没有人回应。
  两个人走进屋子,将门关好,正准备挨个房间看一看,小马是否睡着了。但他们才走到次卧门口,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小马就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我刚才在上厕所。”小马一边说一边走到厨房。
  他一边拿着杯子给两个人倒水,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魏旭,我没想到你真的敢来。”
  魏旭有些心虚地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小马扭过头,盯着魏旭,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问:“有什么不敢?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虽然小马戴着墨镜和口罩,但袁也总感觉墨镜后他的眼睛充满了怒火。
  魏旭干笑着说:“小马,别闹了,你真的需要看医生,或者去一趟马来西亚。”
  “等我去了马来西亚,你就潜入我的家,对吗?”小马继续问。
  “小马,我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蜜蚁。”小马莫名其妙地说。
  袁也见气氛愈发剑拔弩张,为了缓和气氛,插嘴道:“小马,你有话好好说。”
  小马扭头看着袁也说:“蜜蚁是一个提示,你可能不懂,但魏旭一定懂。”
  魏旭也板起了脸,继续说:“小马,我是为了帮你,你现在遭到了降头的反噬,必须回马来西亚。”
  小马继续说:“什么反噬?我看背地里给别人下降头的人是你吧?你真的相信降头术那种东西吗?”
  “不是我,你别污蔑人。”魏旭叹了一口气,“如果是我给你下降头,为什么我还要袁也来帮你?”
  小马继续说:“我刚才已经说了,你想利用他把我支开。”
  袁也继续说:“小马,也许……”
  小马打断袁也说:“魏旭,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降头术那种东西吗?实话告诉你吧,你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看透了。我只是为了让你相信自己真的成功害了人。我的脸是化的,眼睛上的黑线也是美瞳。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养了蜜蚁呢?因为我早就开始监视你了呀。”
  袁也已经完全糊涂了,什么化妆,什么蜜蚁,小马究竟在说什么胡话?
  小马看着袁也继续说:“袁也,你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袁也抬起手说:“烂了一层皮。”
  小马继续说:“你放心,那根本不是传染病,而是被鬼臼素腐蚀了。”
  “鬼臼素?”
  “一种腐蚀药水。”
  “小马,你到底在说什么?蜜蚁又是什么?”袁也已经等不及想要知道答案了。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
  小马正要开口,魏旭却突然大叫一声,直接将小马扑倒,随后挥拳揍了上去。
  袁也被突发情况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时,小马已经被打晕了。
  “你干什么?”袁也有些生气地问。
  魏旭红着脸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晕倒的小马,有些后悔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我来叫吧,你现在也说不清楚状况。”袁也说完,不顾魏旭的阻拦,直接打了120。
  在救护车来之前,魏旭并没闲着,他先是摆弄了一会儿手机,随后开始在小马家走来走去,他打开小马次卧的门,发现了另外一个昏迷的人。
  那个人同样戴着墨镜和口罩,双手被砍掉了,他伤口包扎着纱布,宛如两根木桩。
  看着突然出现在次卧的人,袁也彻底糊涂了……
  两辆救护车
  十分钟后,救护车到了小马楼下。
  魏旭立刻指着次卧说:“病人在次卧,快点!”
  袁也叫住正要去次卧的医护人员说:“等一下,这里还有一个。”
  魏旭拦住袁也说:“小马只是晕倒了,没有什么危險,这个人的手都被砍掉了,还是先送他去医院吧。”
  “两个一起送过去不行吗?”袁也皱眉问。
  “你没说有两个病人,我们的车载不了那么多人。”医护人员推开袁也,“快让开,别耽误事。”
  袁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们把那个断手的人抬走。
  一行四人下了楼后,魏旭先跟着上了救护车。袁也正要跟着上去,魏旭却说:“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看看小马。”
  “要不我去医院,你去看小马吧。”袁也觉得,小马是魏旭打伤的,于情于理,魏旭应该等小马醒过来。
  魏旭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关上了车门,随后救护车就开走了。
  看着远去的救护车,袁也皱起了眉头,他怎么总感觉很奇怪,可是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袁也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重新上了楼。
  可他才到楼上,却发现小马竟然不见了。
  就在袁也困惑不已时,接下来又发生了令他更加困惑的事。
  他正在房间里寻找小马时,竟然又到了两个救护人员。
  双方互相交流了一下,袁也才知道后面来的这两位才是真正的救护人员,而先前的两位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也不知道。
  袁也满屋子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小马,于是他只好向对方道了歉,说病人可能在他下楼时醒了过来,紧跟着下楼了。
  处理好了凌乱如麻的杂事后,袁也带着疑问离开了小马的家,而后回到了出租屋。
  他尝试联系魏旭,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魏旭始终没有回应他。
  再次和魏旭取得联系时,已经是深夜了。
  当时袁也接到了警方的通知,来到了警察局。
  从警察口中得知,魏旭成了杀人嫌疑犯。
  听了警察的话,袁也皱眉问:“他杀了谁?”
  “小马。”
  “小马?他死了?”
  “他说小马死之前他始终没有去过小马家,倒是你去过。我们查了电梯的监控,证实了魏旭地说法。”
  “他怎么死的?”袁也有一瞬间觉得,降头术可能真的存在,小马是因血降而死。
  警察继续说:“双手被砍断,失血过多而死。”
  “双手砍断?”袁也立刻想到了被关在次卧里的人。
  这一刻,袁也的大脑高速运转,之前困惑着他的谜团,一瞬间解开了大半。
  也许小马早就死了,他后来看见小马时,觉得小马身形变得更加瘦弱并不是错觉,而是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小马。他用墨镜和口罩遮住了脸,但却无法改变身材和声音。
  袁也想到了假小马说的那番话,他说蜜蚁是一个提示,也说过魏旭的创意都来自第三人,难道说,那个假小马就是魏旭饲养的“蜜蚁”?他一直被魏旭饲养着,为魏旭创作小说?
  小马发现了魏旭的秘密,带走了真正的创作者,但却没有将自由还给他,而是像魏旭一样,把他当成了“蜜蚁”。魏旭无法潜入小马家,所以利用袁也,试图引走小马,就算袁也失败了,魏旭也认为自己的降头术成功了,小马一定会死。
  魏旭叫了假救护车,为的就是不让袁也发现他丑陋的秘密。可当他发现那位双手被砍断的人不是他的枪手,而是真正的小马时,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暴露自己的秘密决定洗脱自己的嫌疑。
   尾声
  虽然魏旭和袁也的嫌疑都被洗清了,但警方始终没有找到魏旭的代笔。
  魏旭原以为这件事会随着自己的身败名裂而结束,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
  事情发生的一个月后,袁也看到了魏旭的家人使用魏旭微博账号发布的讣告。
  魏旭死了,死得很惨。
  看着好友去世的消息,袁也十分清楚,杀害魏旭的人就是那位“蜜蚁”。
  虽然袁也和魏旭的关系不错,但知道真相后的他,始终没有联系过魏旭,此刻看着那条讣告,他也一点都不觉得悲伤。
  自作孽不可活,害人终害己,魏旭和小马都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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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迷惑我的海妖,大概从初见你的那一刻,我的船就已经触礁沉没了。      Chapter 1  夏泠初见秦恪是在凌晨三点钟。  初冬时分落了点雪,她的白色长筒鹿皮靴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响。街道本就无人,听来更显寂静。她紧了紧裹着半张脸的羊绒围巾,一抬头,便看到那个男人穿着薄的铆钉黑夹克靠在车上抽烟。他身材硬朗挺拔,指尖明灭的星火在浓重的夜色里格外清晰。听到夏泠的脚步声,他懒懒直起身子,声音带了些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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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西京先生不太熟悉,但对他的画却很熟悉,无论是他先前画的《远去的足音》《作家柳青》《爱国诗人于右任》《张学良、杨虎城》《作家巴金》《画家齐白石》《孔乙已》《阿Q画押》《蒲松龄》,还是近作《人民领袖》《人民的重托》《春潮》,我都在熟读后竖起大拇指。特别是他那融入情感,思想、理论、意识、创造美感魅力的国画线条,所包含的人的完整、庄严,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线条是国画形式法则中特殊功能的一种独特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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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初,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疫情席卷了湖北武汉。疫情发生后,各行各业不论长幼,不论身份,不论工种,都团结一致,积极地投入到抗击疫情的“战役”中。中国更是创造了在极短的时间里建成了雷神山医院的奇迹。中华民族在这次抗疫中显示出的强大凝聚力和守望相助的精神,深深地触动着我的内心。关注当下,对都市中人的生存状态给予必要的重视以及与当代文化接轨是当代水墨人物画的一个重要课题,于是我开始了抗击疫情的系列绘画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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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五六十年代末,“北大荒版画流派”顺应“十万专业官兵开发北大荒”的历史潮流应运而生,被美术史论家齐凤阁教授称之为“异军突起”。经过几十年的探索与锤炼,以团队创作形式出现的“北大荒版画”逐渐出现几代版画家共同参与的蔚为大观的创作格局,并逐渐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地域版画风格,奠定了流派自身在中国版画界的地位,构建了地域文化的内涵和社会学意义。杜鸿年是北大荒版画流派的开创人之一,他是与晁楣、张祯麒、郝伯义等共同开创和构建北大荒版画流派的核心人物。因此,北大荒版画流派的创作风格是杜鸿年艺术成就的重要标志。
游沙井大钟山公园  斜阳高塔碧云丛,欲览当年路不通。  记得苍崖枯树断,野藤缠绕鸟声中。  隔离抗疫坚守  全民抗疫角声长,未有前方与后方。  路绝城封断人迹,守家便是守边防。  串钱柳  红绿争飏数里烟,弄姿搔首更娇妍。  无人不道春心贵,一串风情一串钱。  题溪上人夫妇甘坑游照片  飞起莺声裙上飘,千回百啭念奴娇。  多情牵过甘坑水,一对春心荡小桥。  龙标芙蓉楼  云绕城楼一水铺,倚天遥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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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是不信任他,但由来已久珍视的情感,让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破坏了它,失去了它。   1  泡桐花似乎一夜之间全开了,走在通往写字楼的路上,程茵觉得像被花朵温柔迎送着。尽管今天她戴着一副大墨镜,镜片颜色深得能将淡紫色悬坠花串看成紫葡萄。  办公室里,程茵站在助理身边:“我还有三天就离开了,今天的例会你可以自己搞定吧?”  “啊?”助理的小脸儿皱成了包子,抬眼时眉间每道皱褶都舒展成了惊诧,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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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梦见同一个少年,还有他绝望的神情,妖冶悲伤的脸庞。  【楔子】  阴暗潮湿的冰冷地牢内,跪着一个衣衫单薄,嘴唇乌黑,嘴角还挂着零星的残血的孱弱男童。他抬头望着面前站定的华服中年男子,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稚嫩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信守承诺,放了其他人。“  中年男子捋着下巴上的那撮短胡子,满意点头道:“这是自然。“他快速走到墙边,摸索着一块凹凸不平的石砖,自墙角又慢慢移开一块地板砖,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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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京从艺60周年水墨艺术大展,将于2021年12月7日至12日20日在中国美术馆圆厅和八,九号厅举行。王西京将用它的水墨语言讲述自已的艺术生命精彩片断,将用写实的画笔,写意的线条,拨墨的充动讲述中国故事,世界故事,呼唤人类和平……  王西京是中国人物画坛具有影响力的“长安精神”的奠基人与推动者。王西京的人物画超凡脱俗,用笔细腻流畅,色彩典雅清新。塑造人物造型优美,人物端庄雍容,形象生动,神态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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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草莓的每一粒种子都是一个心事,埋进土里就会长出新的故事。  1  七年前,阿瑟在雾山上给游客画素描。她不收钱,你只要坐下来,就可以用一个故事换一张小像。你当歇歇脚,你当聊聊天,这笔买卖不亏的,是不是?  阿瑟是个写小说的,绘画水平有些业余。老爸老妈被问到她的职业时,总是一脸羞愧,觉得她的职业四舍五入就是没职业。写作的持续输出就像在挖矿,她觉得就快黔驴技穷了,这才跑去画画,想要用别人口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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