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巨贪”徐国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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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市长,6年间涉嫌狂敛钱财约3200万元。面对一笔笔送上门的巨额钱财,他说自己“根本没有太在意过”。面对庄严的法庭,他自称“我不是一个昏官,也不是一个庸官,但却因为廉洁问题成了一个出了事的贪官”。
  和所有贪官一样,内蒙古赤峰市原市长徐国元的“暴露”也是一个偶然。
  2005年初,大连开发商孙某在徐国元的“帮助—下,在赤峰市开发了一个高档住宅小区,挣了两个亿。作为回报,徐国元得到孙某送的一套位于大连的价值300多万元的高档别墅。2006年夏天,该开发商家族内部发生变故,兄弟反目,孙某的亲属将其送徐国元别墅之事举报给了有关部门。
  案发后,纪检部门共扣押属于徐国元个人名下的财产价值3000余万元。以徐国元的工资收入计算,他不吃不喝,一分钱不花,挣到这笔钱需要550多年。
  2009年8月21日,徐国元因犯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包头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惊人的财产清单
  
  公开资料显示,徐国元1974年参加工作,1976年入党,历任内蒙古呼伦贝尔盟统计局局长、根河市市长、呼伦贝尔盟盟委组织部长、赤峰市委副书记、赤峰市市长等职务。在许多人眼里,徐国元曾经是个有魄力和魅力的领导干部。
  徐国元曾做客某网《市长访谈》节目。当时的媒体是这样评价徐国元的:“看过这么多城市市长做客访谈节目,徐国元市长是表现最出色的市长之一。尤其是他渊博的知识、优雅的谈吐以及言语中表现出的热情与真诚,更代表了赤峰形象,展示了赤峰形象。”
  就是这样的“赤峰形象”,却随着职务的升迁,私欲也逐渐膨胀起来。侦查机关扣押的一份徐国元夫妇财产清单颇让人眼花缭乱:现金、银行存款、别墅、黄金制品、玉石、手表等财产,共计价值人民币2667万余元,此外还有美元109万余元、欧元3.9万元、加元2万元、英镑1380元、澳元1万元、日元1万元、港币10.5万余元、泰币2000铢。
  一个鲜明的对比是:2007年赤峰市在岗职工年平均工资为1.8万余元,而这一年徐国元受贿220余万元,相当于一个普通赤峰市民一年收入的120倍。
  徐国元被抓后对自己的做法有这样的解释:“我的问题,实际上是在逢年过节时,下级给我拜年,这是一种现实存在的潜规则。下级逢年过节代表单位来送礼,我没驳过,怕伤了面子。第二个就是有几个企业,我没把握好自己,接受了他们送来的财物。我很清楚,责任是我自己的。当时我是可以拒绝的,但我没有这样做,原因就是没有把握住、把握好自己。”他坦言:“我也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就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我迷失了方向?”
  
  市长的“大款朋友”
  
  徐国元的身边经常簇拥着许多大款朋友,他喜欢与大款们称兄道弟,赤峰市的一些官员有时要找徐市长办事,也得找那些大款兄弟牵线搭桥。
  徐国元推崇“办事送钱、送钱办事”的潜规则,该办的事没钱他不办,该出面的事没钱他不去。逢年过节,各路人马竞相给他送钱送礼,他不仅来者不拒,而且声称“谁送了钱我记不住,谁没送钱我能记住”。
  徐国元夫妇有一个“像自家亲戚一样看待”的好朋友,叫刘振新,是赤峰市特虎生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也是徐国元司机的堂弟。2002年,刘振新通过其堂兄介绍,先后两次送给徐国元7万元,请徐国元帮忙为其妹妹安排工作。
  在此后的几年间,为了得到徐国元更多的关照,刘振新先后送给徐国元夫妇人民币217万元、美元1万元。其中,2007年9月,刘振新送给徐国元100万元,说是资助徐国元竞争赤峰市委书记。“朋友的馈赠”换来了徐国元大慷国家之慨,为他们的投资或经营行为大开绿灯。
  2003年,赤峰市某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刘某请徐国元帮其妹妹安排工作。徐国元向巴林右旗领导打了招呼,刘某的妹妹被安排到旗检察院,后又调到松山区公安局工作。或许是办成了事未“付费”或者是其他原因,2004年底的一天,徐国元携夫人李敏杰在北京购物时,以带的现金不够为名,让李敏杰给刘某打电话“借”人民币10万元。李敏杰随即给刘某拨通了电话,让刘将钱汇到了她的银行卡上。至案发前,这笔款仍未归还。
  徐国元落马后反思:“觉得过年送礼品礼金是正常的人情往来和社会交往。时间久了,对这类交往失掉了警觉,失掉了原则,变得很麻木,对一些有明显个人目的的人失去了判别,收受的财物数额比较大,很多超过了人情交往的范围……同一些情趣相投、爱好相近的企业老板交往过密,错把老板当作朋友,接受了他们的大额财物,没有看到他们与我交往的真正目的……”
  
  餐桌上的“市长办公会”
  
  徐国元担任赤峰市市长时,正是内蒙古自治区经济迅速发展的时期。像很多城市一样,赤峰市在招商引资、土地出让、矿产开发、工程建设招投标等方面有不少制度和规章。但是,徐国元并没有将这些制度和规章放在眼里,在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税费减免、土地出让金减免等决策中,完全按照个人意志操作,很多重要问题都是他在“饭桌上拍板”的。
  2003年,巴林右旗建设投资1750万元草原水库工程,一房地产开发商找到徐国元,说明想用虚假资质投标该工程,徐国元满口承诺。之后,在徐国元的操作下,这个房地产开发商居然以中水十三局的资质中标。而徐国元先后从中受贿210万元人民币、7万美元和1万欧元。
  “先拍板后走程序”,是徐国元滥权的主要伎俩。2005年初,大连开发商孙某在赤峰市开发“水榭花都”住宅小区,徐国元未依法变更规划,仅在餐桌上开了个“市长办公会”,就决定以每亩30万元的价格,将附近的文化娱乐用地等出让,并为孙某减免了一些税费。据孙某交代,这个项目他净赚两亿元,而徐国元也得到了相应“回报”:孙某在大连市选择了一套面积299平方米的别墅,装修并购买家具、电器等用品后,以徐国元儿子的身份证办理了产权证送给徐国元,价值380多万元。
  内蒙古某矿冶集团公司董事长王某与徐国元相识后,先利用过节“赠送”徐国元1O0万元人民币理财金卡和两万美元。2004年,王某开始收取回报,让徐国元帮助收购林西县铅冶炼厂,徐国元又是在饭桌上与林西县领导“协调”,让王某以环保标准明显低于他人、增值税返还比例高于他人20%、退税截止期限模糊等优惠条件成功收购了这个厂。这起收购案仅税款就给国家造成120余万元损失。
  
  贪性十足的“内助”
  
  值得一提的是,在徐国元这位巨贪的背后,有一个和他一样贪婪的女人。
  徐国元的妻子李敏杰原是赤峰市医院康复科副主任医师。当地人称,徐国元在仕途上發迹,其夫人在私下里发财。
  李敏杰的贪婪程度让人吃惊。凡有人给徐国元家送钱送物,不管徐国元在不 在家,李敏杰都照收不误,甚至许多人她根本不认识,所送钱物也都欣然收下,以至她在交代材料中用“大高个”、“旗县的”、“矮个稍胖”,等来形容送钱的人。大连开发商孙某送别墅时,徐国元起先也有拒绝之意,但李敏杰坚持要。正是这套豪华别墅,引爆了徐国元腐败案件。
  在徐国元被调查之后,李敏杰开始想方设法隐匿巨额不义之财,或转移存放、或投资入股、或编造虚假理由与他人串通。经与徐国元商量,李敏杰将徐国元在2003年收受的某矿业公司老板所送的100万元编造为从该公司撤回的投资款,并伪造了一个虚假的投资协议和收款收据,交该公司入账。他还将徐国元2006年收受的刘某的一笔100万元赃款,存到相识的一位广东商人处。在2007年12月纪检监察机关介入调查徐国元的经济问题后,李敏杰又指使刘某和那位广东商人将该笔受贿款进行平账处理。
  除了挖空心思编造虚假事实、伪造书证,徐国元夫妇还向外转移藏匿现金和贵重物品,把200余万元现金和珠宝装在一个密码箱里,从祖国北疆运至云南省的一座寺院里,放置在寺院住持的住处,密码箱的钥匙竞藏匿在了佛像耳朵里。
  2007年12月27日,徐国元被纪检监察部门带走,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他的妻子李敏杰。
  
  官场的名和利
  
  也许是受贿后无法排解巨大的心理压力,徐国元试图依靠神灵保佑来获得心理安慰。他在家中常年供奉神龛,经常烧香拜佛。每次收受的贿赂款,都要在神龛下面放上一段时间,以求佛祖保佑。据办案人员介绍,徐国元在隐匿赃物时也极有讲究,箱子的四个角各摆放一捆钞票,中间放置“金佛”或“菩萨”,以求“四平八稳”。
  徐国元因接受刘某别墅的事情露出马脚,有关部门根据举报,开始对其进行案前调查。让人吃惊的是,徐国元一边信誓旦旦地向组织表白清廉,一边继续疯狂敛财。调查期竟然成为他受贿敛财的“高峰期”。2007年一年,徐国元就“进账”1000多万元。被抓的前一天,夫妇俩还在商量如何收取他人要送的一幅名画。
  2009年8月21日,庄严的法庭为徐国元的仕途生涯画了一个大大的句号。宣判后,徐国元服判未上诉。
  狱中的徐国元,依然每日手捧佛经念诵,并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提到自己人性的弱点时,他说:“一个是名,一个是利,这两关谁能过得去?反正我没有过去。走入官场,名和利就会伴随着你。两根线系在一起,打成一个结,这一直是从政之人的一个心结。”
  尘埃落定,徐国元似乎才有痛悟:“一念可以去天堂,一念可以去地狱。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中,怎么能够稳住自己这颗不安的心,使它永远不失掉它的‘规仪’,这是非常重要的。手中握有一定权力的领导干部一定要吸取我的教训!”
  “拔出萝卜带出泥”。徐国元案在赤峰市也引发了一场官场“地震”,数名官员因此案先后落马。2009年12月2日,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赤峰市国土资源局原局长周玉无期徒刑,以受贿罪判处赤峰市规划局原局长王金祥有期徒刑11年,以受賄罪判处赤峰市建设局原副局长刘凤祥有期徒刑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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