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特的话语系统 是解读小说的金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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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的文本体式决定了小说的教学内容,决定了“这一篇”小说的教法。小说教学就是要找到“这一篇”的独特之处和独特价值,并据此教学。我们知道,对小说本质的理解和对特定特征的把握是小说教学的一个基本前提,那么,《植树的牧羊人》“这一篇”小说的本质和特定特征究竟在哪里,究竟是什么?
  笔者以为,这主要是与《植树的牧羊人》这篇小说独特的话语系统有关。只有找到这篇小说独特的话语系统,才能用话语系统这个“金钥匙”开启这篇小说的阅读之门。
  一、独特的叙述语言
  《植树的牧羊人》是法国作家、电影编剧让·乔诺写的一篇小说,这篇小说曾经遭到过出版社的退稿,但是一经面世,却产生了巨大的轰动效应,引发了众多人到普罗旺斯地区去探访这位植树的牧羊人。这一现象说明,在小说的特叙述语言吸引下,很多人愿意相信这个故事和这个主人公是真实存在的。
  《植树的牧羊人》通俗易懂、故事性极强。对学生来讲,似乎没有多大的阅读障碍,学生看起来一读就懂,但是缺乏对文本特质的发现,缺乏对文本特质的正确理解和把握,反映了学生思维的浅表化,而这正应是我们教学的重点。本文采用第一人称来叙述这个故事,为这个故事奠定了极大的张力基础。采用第一人称叙述这个故事,不但很好地控制了文本故事时间和空间,还能更好地控制读者的阅读直觉和体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牧羊人在普罗旺斯地区植树,这个故事本身不具有强烈的情节色彩,为什么会出现人们愿意相信这个故事和这个故事中的主人公是真实存在的这样的问题?
  一是美好相遇美好。在人们内心深处,人们宁愿相信美好、坚持、信念的伟大力量。本文开头即用“这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奠定了叙述基调——亲切自然,然后展开叙事。这个叙述基调就吸引着读者期盼与好人相遇,这种相遇(阅读的过程)是一种意义的积极寻找与建构。普罗旺斯地区由“到处是荒地,光秃秃”变成了“生机勃勃”的一片沃土,这位老人,他靠一个人的体力与毅力,把这片荒漠变成了绿洲,植树的牧羊人用一己之力完成了一部伟大的作品。这部伟大的作品不只是靠力量完成,更是靠坚定不移的信念,这种信念成就了伟大的作品。
  二是第一人称增强真实感。第一人称的叙事视角有较强的受限性,如果“我”过度参与,则容易影响叙述的客观性。所以,“我”在文本中仅仅是个观察者的角色,写“我”亲眼所见之事,充分展现了“我”的内心世界对植树的牧羊人所见和所感,这更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感。作为读者,阅读时,第一人称拉近了读者与小说的距离,连读者也变成了小说中的“我”。读者与作者角色的矛盾融合,读者與“我”角色的矛盾融合,更能体现本文的深层意蕴,同时也推动读者进行积极的阅读。小说开头即这样写到:“想真正了解一个人,要长期观察他所做的事。”这句话使得读者更愿意相信这个故事是作者经过长期观察,甚至是作者长期与这位老人交流才写成的。正是经过长期观察,作者才写得真实细腻。
  二、独特的叙述视点
  作者在进行叙述时所选定的眼界和视野即是小说的叙述视点,作者通过“我”对牧羊人的长期观察来展开故事,这样的叙事视点就创造了阅读的兴趣,制造了故事悬念,推动着故事情节向前一步步发展。
  1.《植树的牧羊人》的叙述魅力表现在叙述视点的自由转换。在讲述植树的牧羊人的故事的过程中,作者开头故意采用的是外视点,故事的展开则变换视点,游移到内视点(人物叙述情境),结尾(议论部分)又由内视点反移到外视点。这样的转换显得自由而不留痕迹,在有限的篇幅内极大地拓展了文本的内涵。
  2.“在场的叙述”使得细节真实细腻,生动感人。小说叙述出来的是叙述者的眼睛看到的和心灵感受到的世界。这一“世界”要彰显独特的艺术魅力,唯有“细节”才能达成。细节描写是小说的生命,正是有了细腻的细节描写,人物的个性魅力才得以彰显,场面才真实感人,给读者身临其境之感。对牧羊人的细节描写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如“牧羊人拿出一个袋子,从里面倒出一堆橡子,散在桌上。接着,一颗一颗仔细地挑选起来……最后,挑出一百颗又大又好的橡子……”“他轻轻地往坑里放一棵橡子,再仔细盖上泥土”,这样的细节描写在文中比比皆是。正是“我”的亲眼所见,细节描写才真实生动,更能打动读者。对植树的牧羊人成就的描写是从点滴开始的,一直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山毛榉、大片的橡树……对植树成果的场面描写不断强化着读者的真实感,“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山毛榉树林就是证明,它们长得足足有我这么高了”“一路上,我碰到许多健康的男男女女,孩子们的笑声又开始在热闹的乡村聚会上游荡”。文学作品虚构的美好与人们对美好的心理期盼相遇,这种美好就越得到强化,显得更加真实和自然。所以作者给故事安排了乐观、光明、胜利、美好的结局也就顺理成章了,读者自觉不自觉地进入了文本创造的情景,更加相信故事的真实性。
  3.“在场式的议论”使故事真切自然。本文内聚焦型视角充分敞开视点人物(叙述者)的内心世界,《植树的牧羊人》不但有在场的叙述和描写,“在场式的议论和抒情”也显得真切自然,与叙述和描写完美地融为一体。普罗旺斯地区由不毛之地变成了生机勃勃的沃土,在废墟上人们建起了干净的农舍,甚至人们从地价昂贵的城市搬到这里安家。这种变化不存在随意性,这种变化是因为植树的牧羊人对这一荒凉地区执着种树才得以发生的,这种变化因循着35年不靠先进技术,靠一个人的双手和毅力造就。这种变化恰如愚公移山之损山之一毛,只要挖山不止,就能改变一切。看起来这个变化的无限只是变化重复的无限,但这种变化的无限恰恰蕴藏在植树的牧羊人的自信中,在经过世事变迁后,“他选择了一个人生活,与羊群和狗做伴,平静地看着日子一天天地流走”,这种不变在“从1920年开始,我几乎每年都去看望这位植树的老人。我从没见过他有任何动摇或怀疑,只有天知道这有多难”的叙述和议论中变得更加真实。在生命困境中,植树的牧羊人以平静之心获得上帝般的生命力量,选择了一个人的生活,从其意义上讲就是选择了回归自我的现实生活,回归自我的精神生活,老人决定自己做自己的上帝,他坚信:“上帝总是给予坚毅者以回报”。也正是“几乎每年”都去看望这位老人,老人的不忘初心、继续前进才得到更加真实的印证,老人的“始终”才有了更加真实的呈现:“一切都变了,连空气也不一样了……”这样的从叙述者心里流淌出来的“在场式议论和抒情”比比皆是,这既是叙述者对植树的牧羊人事件的见证,也是一种感慨。这些见证和感慨浓缩了对植树的牧羊人人生的理解。   三、独特的叙述时空
  《植树的牧羊人》叙述时空和事件发展的时空基本是一致的,时间和地点的边界非常清楚。
  1.从时间跨度上看,作者把时间分为三个跨度:1913年,1920年,1945年6月。按照时间节点,也可以把本文的结构切分成三个场面。第一次与植树的牧羊人见面,作者把细节写得极为详细,“我”与植树的牧羊人一起生活了三天,亲眼见证了植树的牧羊人是如何生活的,如何挑选橡子的,如何种植橡子的,“我”还刨根问底把三年来植树的牧羊人所做一切做了清楚的了解。“1920年开始,‘我’几乎每年都去看望这位植树的牧羊人。”虽然是一笔带过,但这不仅是时间的延续,更是对牧羊人植树这一行为的强化,强化读者真实性的认知。1945年6月,“我”最后一次见到植树的老人时,他已经87岁了。他用一己之力把昔日的废墟变成了众人的乐园。这三个时间跨度是结构这篇小说的思路,也构成了文本的三个场面描写,这三个场面描写各有侧重,写得最为详细的是第一个,这一点恰恰可以通过精细的描写,让读者体会植树的牧羊人的艰辛和不易。
  2.从地域看,作者巧妙地把地点固定在法国阿尔卑斯山下的普罗旺斯这一片荒凉之地。极为巧妙地把植树的牧羊人與读者的相遇地点固定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植树的牧羊人执着的种树行为的发展演变,故事的真实感越来越得到强化。这样,“我”始终在场面中揭示场面,读者在阅读时就能读出叙述者的切身感受,并且可以引起读者的切身体验,仿佛读者就和叙述者在一起,就站在现场观察着植树的牧羊人的一举一动,感受着牧羊人用自己的一己之力改变荒山模样带来的震撼。
  文本第二段用叙述和描写相结合的方式,写出了普罗旺斯生存环境的恶劣,在“我”连一点希望都没有的时候,那个牧羊人“像这块不毛之地上涌出的神秘泉水”一样出现了,接下来就用大量的细节描写展示了“一个人”与游人稀少的阿尔卑斯山“到处是荒地”的严酷的大自然战斗。“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中”,村庄成为废墟,“五六栋没了屋顶的房子,任由风吹雨打”,教堂的钟楼已经坍塌,泉眼已经干涸……牧羊人在这样的环境中连生存都成为问题,但“他显得自信、平和”,他用自信、平和的生活态度对待自己所处的严酷环境,就连“餐具也洗得干干净净,地板上没有一点灰尘,猎枪也上过了油”。这与后文这样的描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树林留住了雨水和雪水,干涸已久的泉水又冒了出来,河水汩汩地流入池塘,池塘边还种了菩提树。原先的废墟上已修复成崭新的房舍,周围的菜圃与花园,井然混栽着各式各样的白菜、玫瑰、韭葱、金鱼草和秋牡丹。这里重新充满了生机,……”这样的截然变化,自然为叙述者的抒情和议论奠定了再合理不过的理由。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逐步提升自己的情感,逐步贴近叙述者的感情。
  《植树的牧羊人》独特的话语系统成为我们解读文本的“金钥匙”,教师要紧紧抓住这把金钥匙,撬动文本言语细节,才能引领学生从语言学习走向审美、深度思维,建构阅读小说的学习方法和习惯,丰富自己的人生体验。
  [作者通联:山东东营市实验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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