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老师的教育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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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9月10日是教师节。也是马云的55岁生日。在中国电商巨头阿里巴巴成立20周年之际。马云正式卸任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回归他最看重的身份——马老师。
  卸任这一职务,并不代表马云要告别互联网圈退休养老。马云自称“还年轻。没折腾够呢”、“我想退休,不是为了要去享受人生,而是为了做更多事”。
  曾经做过6年老师的马云,不止一次对媒体表达过“教师是我最喜欢的职业”,对于商业,他则表示“我本来想玩两年,但做了20年”。也是因此,他被网友戏称为“悔创阿里杰克马”。
  马云曾说,“最大的遗憾就是只当了6年老师”,他也早就想好了卸任后要做的三件事:马云公益基金会、湖畔大会及基础教育。
  2015年,马云以个人名义成立马云公益基金会,重点关注乡村教育,至今已为600多名乡村教师、校长提供奖金和培训支持;同一年,马云与另外8名企业家发起成立“湖畔大学”,致力于发现并训练具有企业家精神的创业者;2017年,马云与阿里合伙人共同创建15年制的“云谷学校”,包括幼儿园、小学、初高中,希望能探索出一条具有本土特色的教育改革创新之路。
  如今来看,马云在卸任之前已经对教育领域的规划提前布好了局,覆盖了对学生的基础教育,对乡村教师的培训,以及对企业家的专业教育。未来,在深入国内教育慈善的基础上,马云还将走向国际。
  一年前,马云预告将卸任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回归“马老师”,决定看似突然,实则早有预兆。
  马云曾多次公开表示,他当年进入商界实属“误打误撞”,而对老师身份的赞赏溢于言表:“做老师的工作。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你的学生比你更强、比你更好”、“这一辈子不会拿掉的烙印,就是当老师”、“能够成为老师是我最大的荣幸”。
  2018年9月10日,马云发出公开信称,将于2019年9月10日卸任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职务,并宣布了“想回归教育”的打算。就在公开信发出的前几天,在XIN公益大会教育分论坛上,马云也透露了今后的打算:“自己最后还是会回到老师这一行,我做老师能得心应手,而且也是性格决定的,我对很多东西充满好奇和想象,这件事我更有自信,我认为我能干得比当阿里巴巴集团CEO要好得多。”
  对于老师这一职业的热爱,与马云的经历密不可分。他毕业后曾在杭州电子工业学院(现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做了6年老师,曾获评“首届优秀青年骨干老师”称号。
  1995年离开学校开始创业时,马云就定下2005年回去做老师的想法,但没想到当时淘宝和eBay正处于火热的竞争中。“那时候回去是不负责任的,于是想想再过几年吧。”马云在一次演讲中回忆,“到2009年觉得可能差不多了.但又发现自己的决定有点盲目,那时候阿里的业务很多,有B2B、淘宝、天猫等,整个阿里没有接班体系,任何人来担当这个公司都有点难。”
  也是从2009年开始,阿里巴巴建立起“合伙人制度”,马云开始着手管理层的梯队培養。正因为这一套机制,2013年淘宝十周年的庆典上,马云得以卸任阿里集团CEO,只任董事局主席。不再操心具体的执行工作。从此,他可以无后顾之忧地交出接力棒,回归“老师”一职。不过,和站上讲台“传道受业解惑”有所不同,马云不会去教数学或者英语,也不会在学校里教商业课程,“但是我会去教年轻人如何面对挑战”,他曾表示。

带着乡村教师去看海


  熟悉马云的阿里内部人士告诉笔者,过去几年,由于肩负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一职,马云仍极为繁忙,阿里的业务发布会基本不可能邀请到他出席,但是每年的XIN公益大会、乡村教师表彰、湖畔大学授课等,马云都会主动前往。这也是他在教育领域中最为看重的几件事。时至今日,马云的微博名称仍是“乡村教师代言人一马云”,微博认证也仅有“马云基金会创始人”。
  早在2005年,马云就关注到了乡村教育,他曾给母校杭州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捐赠过100万元,用于乡村教师和校长的培训。2015年4月,马云又向母校捐献1亿元,设立了“杭州师范大学马云教育基金”。
  马云公益基金会执行秘书长于秀红向笔者介绍,乡村教育一直是基金会关注的重点。围绕着人才培育,基金会展开了马云乡村教师计划、马云乡村校长计划和马云乡村师范生计划,基金会成立4年多以来,每年会在腊八节前后开展乡村教师、乡村校长、乡村师范生的评选,已经有400名乡村老师、60名乡村校长获奖。他们除了获得奖金,还会接受培训及后续的支持。
  基金会所有项目的设计与规划。马云都会深度参与并跟团队详细讨论,基金会举办的每届教育论坛、理事会、年底的教育颁奖典礼、重回课堂讨论会。马云也都会参加。
  “昨天马老师还来参加基金会的半年会,也讨论了新项目的启动。平时,他不仅会在大方向上给出明确指导,小到教师颁奖典礼怎么安排老师的活动、怎么拍照片,也会给出具体的建议。”于秀红说。
  基金会的同事们有一个感受,每个项目最后的点睛之笔,好像都是马云加上去的。比如,在筹备第一届颁奖典礼时,基金会曾提议把这些老师邀请到杭州,找一个地方给大家颁发证书,“马老师考虑了一会儿跟我讲,颁奖典礼肯定是要有的,但如果仅仅来杭州,就没有那么大的效果,我们去三亚。”
  这让于秀红感到惊讶,毕竟1月去三亚很贵,100位老师加上其他参会人员,花费不小。但是马云强调:“很多老师从未看到过大海。大海带给人想象,没有想象力的老师很难教出有想象力的孩子。这也关乎尊严,很多老师是第一次走出大山高原沙漠,第一次乘飞机,第一次住五星级酒店。”
  他的这个决定,圆了很多乡村教师的梦。2018年参加颁奖典礼的贵州老师马召龙说。在参加“马云乡村教师计划”评选前,自己从没坐过飞机,没看见过大海,“谢谢马老师,让我们实现了多年来的一个梦想。我们看见了大海。才能给我们的学生们讲讲大海的样子,希望也有一天能带他们来看看大海。”   马云对基金会的定位是成为新公益的代表,不断地去尝试创新。“他一直在强调,基金会要有慈善公益的心态、商业的手法。商业的手法是指整个过程要高效透明、结果导向,要有明确的KPI,而不是只是热热闹闹去做。”于秀红表示。
  当然,也曾有“扼杀在摇篮里”或“中途流产”的项目出现。基金会曾想做一个互联网教育平台,后来发现项目的定位不清晰,团队精力也没有办法充分顾及,做了一年多之后就停掉了。还有一个乡村图书馆项目。原本计划借助互联网去做图书资源的整合,但后来大家发现阿里巴巴集团已经有类似项目,从渠道和资源来看,阿里巴巴集团可能更有优势。

工商界的“黄埔军校”


  就在马云公益基金会成立的同一年,湖畔大学也成立了。这是一所由马云联合柳传志、冯仑、郭广昌、史玉柱等其他8名企业家和知名学者共同发起创办的民营企业家大学,马云任首任校长,其愿景是发现并训练具有企业家精神的创业者,被外界称为工商界的“黄埔军校”,至今已招收222名学员。
  学员报名条件体现了马云对“3”的钟情:创业3年以上的企业决策者,年度营收超过3000万,企业纳税满3年、规模超过30人,有3位推荐人。其中至少1位为湖畔大学指定推荐人。另外,学费为58万元,学制是“永不毕业”,前三年为集中学习。
  2015年3月27日,湖畔大學第一届学生入学,包括优米网创始人王利芬、十月妈咪创始人赵浦、快的打车创始人陈伟星、布丁酒店CEO朱晖、百合网创始人慕岩、易到用车创始人周航等49名学员。
  “我们这些人包括我都是犯了无数的错误,错误让我们走到了今天。湖畔大学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在这学习别人是怎么失败的。在战场上活着的人才是胜利者,活着出来的人才是成功者。湖畔大学要办300年。”马云这样强调湖畔大学的教学理念。
  第一届学员周航就曾分享,湖畔大学对他最大的影响是让自己对失败有了重新的理解。“创业在某种意义上,很像一个跳高比赛,如果你只是以挑战为目的,那这样的创业,可能它的终极宿命,就像跳高比赛一样,就是失败。我们学习失败的目的不是为了避免失败,我们的目的首先是面对失败、接受失败、解决失败、放下失败,学习的目的是为了人生更好地前行。”他说。
  授课的大佬除了马云,还有联想控股董事长柳传志、银泰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沈国军、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等。湖畔大学成立5年来,马云校长的第一课一直都是“使命愿景价值观”。“如果在湖畔3年之后。学员没有使命感、不清楚什么叫愿景、什么叫价值观,你就不能从湖畔毕业,你也永远没有毕业。”
  2019年3月,湖畔大学公布第五期学员,明星胡彦斌、优信集团创始人戴琨、年糕妈妈创始人李丹阳、作业盒子创始人刘夜、DaDa英语创始人郅慧、keep创始人王宁等都榜上有名。“创业者的成绩单。时刻体现在对社会的价值上。我们湖畔的成绩单是整个湖畔大学创造多少就业、多少税收,是我们为社会创造了多少价值。”
  不过,即使经过严格筛选,湖畔大学学员经营的公司也并非个个都“无敌”。微微拼车创始人王永是第一期学员,但上完课仅3个月,他估值10亿的公司就倒闭了口另外,陈伟星的快的打车被滴滴合并。易果生鲜、饿了么被阿里巴巴收购,学员中公司被并购的其他案例也不在少数。

教育理念的试验田


  有了教育理念与理论,付诸实践也是必然。马云理想中的教育试验田是云谷学校,“很多人都在讲孩子书包重,孩子没有快乐。孩子这样那样的问题,云谷学校希望做一所创新型和探索型的学校,摸索出一套经验和方法。为中国的教育改革做一些努力和尝试。”
  云谷学校由阿里巴巴合伙人出资创建,位于杭州西湖区云谷板块。总投资达到12.8亿元。这所15年制“非营利性”的国际化学校,使命是致力于让每一位孩子成为最好的自己。云谷学校分为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四个学部,师生配比达1:5,最终学生预计满员为3000人左右。

  我热爱教书。这是为什么我准备了马云公益基金会、马云乡村教育计划、幼儿园等等,所有的这些事情我已经准备了十年。

  2017年,云谷学校开始第一届招生,招收了3个一年级班和两个七年级班,班额分别为20人和24人。从课程设置上来看,云谷学校的体育特色课程包括游泳、击剑、网球、太极、橄榄球等;艺术特色课程有陶艺、国画、雕塑、油画、声乐、器乐等;还有生活技能课程和地球公民课程,包括健康教育、安全教育、食育、礼仪、环境保护、多元文化认知等。
  云谷学校强调“个性化”和“科技导向”,包含中英双语教学环境、导师制、走班制、大数据和AI提升教与学的品质等设置。
  不少人肯定好奇,就读这样高配的学校有什么门槛。答案是,小学部招生“户口学区不限”,中学部要求是“应届优秀小学毕业生”。但一听学费,不少人可能要后退一步了,据说一个孩子一年的学费高达9.6万元。
  不过,马云否认办的是“贵族学校”。他表示,“我们合伙人出资办云谷学校,不是要办贵族学校,今天中国不需要贵族学校;我们也不追求物质上的贵族学校,但是云谷的学生要有贵族的素养和气质。”他希望云谷学校不是一味培养学生们如何去应试。而是让他们有“三创”意识,未来的数据时代,人类和机器竞争就靠三样东西——创意性、创新能力、创造性,这是机器很难学会的。
  马云也曾告诉报名云谷的家长,“我们这儿没有高考指挥棒和升学率,我们的孩子估计很难考国内的重点初中。也很难考重点高中。但是,我希望云谷的孩子升入高中以后,经过三年的学习和积淀,在选择大学时不是为了升学、就业,而是遵循自己的内心、按自身的兴趣和专长,放眼世界去挑选大学。当然,我也希望我们的孩子能进入哈佛、斯坦福、牛津这样的世界名校深造。”
  在2019年8月举行的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马云和马斯克的对话也专门聊到了教育。马云提出,未来机器会更加聪明,人要想变得更智慧更聪明,应该改变教育方式,改变教的内容。“怎么教孩子有更多的创意、更有建设性,这是教育的关键。我们可以花更多时间来训练孩子去学艺术、学画画,学跳舞、这些都是创意的事情。我们要理解一点,人是没有办法制造一个人的,计算机就是机器,机器就是一个玩具,人甚至都没有办法制造一个蚊子,机器只有芯片,但是人类有我们的心,心是智慧的来源。”
  “我热爱教书。这是为什么我准备了马云公益基金会、马云乡村教育计划、乡村校长计划、幼儿园等等,所有的这些事情我已经准备了10年。这是我退休后会投注时间最多的领域。”马云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曾说。
  马云基金会、湖畔大学、云谷学校分别是马云在教育培训、商业教育、基础教育方面的探索布局。三者几乎覆盖了教育链条上的各个环节。虽卸任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马云自称仍将是阿里巴巴使命和价值观最忠实的宣导者,只不过是以“马老师”的身份,继续给中小企业、青年和妇女带去更多、更平等的机会。
  今年也是马云基金会成立的五周年,于秀红表示,“前五年基金会是在打基础,马云正式卸任后,也会转到公益这个大的领域里来。下一步基金会也会有新的规划,他的时间和精力分配会更多,会延续现在的方向和方式。基金会的规模可能会有变化,另外,在国内的项目更加细致的基础之上,也会做一些国际的项目。”
  不管怎么样,马老板终于是要重回马老师了,但是不是仅限于马老师,目前还不好说。
  毕竟,练习太极多年后拍了电影《攻守道》,还和王菲对唱了《风清扬》,书法、绘画都有涉猎的马云,也许真的如他所说“还没折腾够”。另外,马云的身份还包括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倡导者、联合国青年创业和小企业特别顾问,所以,不管是哪种身份,激流勇退的马云,可能真的只是换个身份继续活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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