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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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吃完中午饭不久,我接到张翔的电话,他约我见个面,说有事。想想室外三十几度的高温,我踌躇了好久,才下的楼。
  张翔约我的地方,在他们银行大楼地下停车场入口的旁边。我知道那个地方,自从实施垃圾分类后,红黄蓝绿四个巨大的垃圾桶就矗立在那里,每天散发的气味,如同屠夫的作坊在吃进吞出后打出的饱嗝,悠长又令人难忘。
  我一直不明白,张翔为啥总爱在这个地方碰头,与他每天所穿的白衬衣黑皮鞋制服很不般配。某次酒后,张翔告诉我,他们村曾经在很长时间里,家家户户硝猪皮,村子里从东头到西头,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味道。这导致他现在还有一个毛病,每次收晒好的衣服时,总喜欢把脑袋埋在衣服里,深深抽动鼻子,像只茂密树林里寻找黑松露的猪。这个地库口的味道,并不难闻。
  我见到张翔的时候,他刚抽完第五根烟,万宝路白色的烟蒂,在脚下排成一列纵队。
  我问张翔,这大热天的,不趴在屋里吹空调,跑这里来抽什么风?电话里、微信里不能说吗?
  他说,现在科技有多发达。每一条记录都会留下痕迹,你们学文科的人,都过于自信,自信到不相信科学,教训已屡见不鲜。以后一定要记住,大数据,是无敌的。我今天要去办件事儿,后果难料,这个你先帮我拿着。
  他递过来一张纸,我瞄了一下,两行数字,看着像银行账号和密码。我使劲盯着张翔的脸,除了一层油汗和发红的眼睛,看不出其他的异样。我抖抖纸,纸片并没有发出我想要的哗哗声,但并不妨碍我大声骂他神经病。
  我说,你这是要干啥去?你酒量一直可以啊,大中午的就多了?
  张翔靠近我,又递了一张卡给我,轻声说,我下定决心了,这件事不了结,我睡不着觉。戴高义向省行递了检举信,又组织人去闹了两场,我已经被停职了。
  五四路CBD这一带,新铺了柏油,阳光下反射着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质量在高温下暴露无遗。我走過来时,有些黏脚,面对张翔嘴里喷出的热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鞋底发出的“啪哒”声,打断了张翔喋喋不休的话。
  我没问他要干什么,而且我也不认为我能劝住张翔。从认识到现在,他干的每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我大多知道,但从未成功阻止过。执着这种东西,像是氧气,时刻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事后回忆起来,张翔站在垃圾桶旁的眼神,如同回到了我俩刚认识时,他的瞳孔里散发的那股子气,燃烧在近四十度的高温里,吱吱作响。
  不远的地方,一位穿着橙色坎肩的环卫大叔正坐着歇息。他用纸巾用力擦着皮鞋,从脚尖到后跟,认真而诚恳。中途他站了起来,弯腰拽拽裤角,左右端详,这才满意地坐了下来。那双黑色的皮鞋,擦得真亮,鞋面映射出的光,不亚于旁边的玻璃幕墙。
  这个你也拿着。张翔从垃圾桶的背后掏出一个塑料笼子,里面是只黄褐色的仓鼠,正在不遗余力地踩踏跑轮。跑轮如风转动,丝毫未受传递过程的影响。张翔说,这是他刚才从垃圾箱捡的。这些王八蛋,不爱养了就丢出来,好歹是条性命,你先替我养着,回头还我。
  我端详了下,这只仓鼠的品种叫三线,背上有三条金线,性格凶狠。这玩意只能单养,不能成群,一群仓鼠在一起,唯一的乐趣就是互相掐架,直到分出胜负,一鼠独居。
  张翔从来就是这样的人,这一点我很烦他,你都要去干大事了,还没忘了去可怜一只被遗弃的仓鼠,这让我想起厦大白城海滩那个夜晚。咸湿的海风中,扎啤桶在大排档上空飞来飞去。酒精燃烧下,张翔把自己变成了榴弹发射器,一个浑身冒着火光的战士,勇往直前。
  多年前,机缘巧合,我去厦门某高校蹭了一个免费的总裁班。白天上课,晚上就和总裁、后备总裁们在大排档喝酒胡混,畅谈企业管理之道。据说好几个总裁同学在毕业后,回家勇于实践,终于把企业干倒闭了。
  那时的厦门很有意思,环岛路刚刚修起。环岛南路一带,收容全中国的流浪艺术家,大排档就是他们交流艺术的据点。凌晨蹲在马路牙子上呕吐的人群中,十个中有七个是长头发,每头长发都打着结,搅和在一起,糟菜一般。十个中,剩下的三个是秃头。一度让我有种猜测,艺术与头发之间,有着神秘的某种关联和象征意义,不下于裹脚之于古人情欲表达的隐秘。
  张翔属于替身学员,他们银行的领导在报名后,无法成行,叫他去顶替。上课他上,考试他考,毕业证是行里领导的。为此,他自号“影武者”。
  所有的大排档都分为上下两个半场,气氛也截然不同,那天也是一样。酒喝到下半场,隔壁桌艺术家们都已经喝高了,拿着人家卖唱小妹的吉他不松手,自唱自嗨,轮流表演。
  接下来冲突是怎么发生的,印象中已模糊,只记得在金苗苗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张翔把自己变成了扎啤桶,炮弹般撞进了某个艺术家的怀里。一片白色塑料凳子的飞舞中,斗殴演变成了行为艺术,双方各自隔空表演,只剩了张翔一人在敌方阵营。
  后来,在无数次酒后的吹牛中,每个人对于自己在这场战斗中的定位,都描述得无比清晰,每一个形象都英勇无畏,如战神下凡。只有金苗苗说的是公道话。她说,你们这帮奸商啊,除了张翔,全都是软蛋,满身上下哪都不硬,就嘴硬,找小三都只敢找女学生。
  张翔在后来,不遗余力地帮助金苗苗和崔千军,是否因这句话而感动了,我不得而知。
  烈阳下,我左手拿着纸条,右手端着仓鼠笼子,目送着张翔离去。不知何故,他没有开车,也没有叫车,徒步沿着五四路向前走,衬衫后背上透出一大片汗渍。好在前一段路的沥青质量貌似不错,让他走得很轻松,仿佛晚饭后的一次散步。
  二
  我没有告诉张翔,我昨天刚与崔千军见过面。事后回想,没把这事儿,以及崔千军和金苗苗已经离婚了告诉张翔,是最大的失误。
  昨天我和崔千军是在一家养生馆里见的面,他在那儿做脚按。
  我很不愿意与崔千军谈事情。因为每次和他聊天,我都必须正襟危坐,微微侧身,让耳朵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脑袋高速运转,调配所能掌握的一切词汇,如同一个正在听课的小学生。否则,我就根本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的闽北口音实在是太浓重了,重到把聊天变成了体力活儿。   崔千军的另一个特点是记忆力超群,向来不往手机存电话号码,全凭记忆,随打随拨,从不出错。他有一个小本子,有人给名片,他就把号码抄上去,这代表他记住了。隔一段时间,把小本子拿出来,在久不联系或看起来没必要的号码上做记号。不需要的号码后面打一个钩,代表这个号码已经从他记忆中删去了。我们经常开玩笑说,崔老板的小本子,像是阎王爷的生死簿,一打的,这个号码就死去了。有人做过测试,崔千军,能记住一千个电话号码。
  我进门的时候,脚按技师正在问崔千军力度是否合适。连问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不由得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崔千军不是没听到,他只是懒得说话。这力度算什么?只不过他今天毫无心情,没有把讲了无数遍的自传再给技师讲一遍而已。书念过五本,小学三年级毕业。十二岁前,家里穷得让他走山路时都不舍得穿鞋,光脚而行。这家店的老技师,哪个不知道崔老板的传奇?手上的力道再大,比得上盘山道上的石子儿?
  有人说,一个人时常回忆过去,不是老了,就是失败者。这个说法,崔千军是不认的。在他看来,今年运道不好而已,风水轮流转,挺过这关,又是一条好汉。
  刚一见面,崔千军就告诉我,他这几天没干别的,除了到处借钱,就是找金苗苗。金苗苗电话关机,人也找不到了。
  我说,崔总,别扯了,你老婆失踪了,你不报警?
  崔千军说,不骗你。我和苗苗五一节前就办了协议离婚,这都好几个月了。她现在不是我老婆了,她不接我电话,我明白是咋回事儿。
  他的面容一如既往地诚恳,浓重的闽北口音,更加重了这种感受。
  金苗苗在福北集团,被员工戏称为四娘。对此,张翔有句名言:一个人,一辈子,要享多少福,遭多少罪,甚至于找几个老婆,是有定数的。年轻时恋爱谈得多,见识过了,有利于婚姻的稳定。像崔千军这种人,少年时期太苦了,成年便成家。发达后,下意识地便会弥补青年时的情感缺失,多結几次婚,属于常态。
  因此,崔千军说他和金苗苗离婚了,我一点都不奇怪。
  我说,崔总,家事就不多说了。张翔的事情怎么办,你给个准信吧。戴总那边,已经找了省行的纪检委,银行在职员工给客户的高利贷做担保,催债催到了单位,都成笑话了。再搞不定,估计饭碗都得砸了。
  崔千军吩咐服务员去给我倒杯水,沉默了有五分钟,才又开了口,声音越说越大。
  他说,这事我知道,张翔和我说了。戴高义去找行里,这事办得不地道。不过,他们行里说好了续贷,钱进去了不批了,有这样办事的吗?为了收贷,连自己员工都骗。当初,张翔自己都认为放款没问题,否则这笔过桥他会替我担保?
  老戴也不是傻子,他放贷就是顺便做的,主要就是做资金,卖存款的,和银行熟得很,事先都打听清楚了,要不然,仅凭张翔担保,一千万就借了?
  归根结底,我们都叫银行耍了。钱,我不是没有,但都是外欠,别人欠我的不还,我也是没办法。工厂那边,工人三个月没发工资了。最近天天都在跑钱。张翔这边,我也和老戴讲了,冤有头,债有主,就事论事,别再去折腾张翔了,要不就起诉我,法院判吧。
  崔千军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一笔贷款到期后,借新还旧,属于常规做法,只是需要一笔与贷款等额的过桥钱。这一次,临近还款日,崔千军过桥钱没筹齐,差了千把万。
  眼看贷款马上到期,张翔有点急眼了。毕竟是自己手上的业务,一旦逾期,责任要背,再加上金苗苗一天八个电话求他想办法,他就把戴高义介绍给了崔千军。
  戴高义这个人,说好听的,是开财务公司的,说得不好听,就是个资金贩子。当银行网点完不成存款任务时,就会以较高的协议利率,叫他拉一笔存款存进来。当然,戴老板顺带手也放高利贷,这比挣利差爽多了。
  崔千军找戴高义借钱时,戴高义很爽快。借钱可以,但张翔得做个无限连带担保。张翔应了。
  万万没想到,崔千军东挪西借的过桥钱打进了账户,后续放款却没了动静,新的贷款最终也没放下来。
  所有人一起傻眼了。
  三
  雷军说,哪怕一头猪处在风口上,也能飞起来。
  我更赞成另一句话:“君以此兴,必以此亡。”崔千军就是如此。
  崔千军的老家在闽北,是著名的“铸造之都”。他从十五六岁开始,就开着拖拉机给人拉铸件,后来改收废料。
  闽北标会(一种民间信用融资方式,参与者出资金,承诺利息最高者中标,使用全部资金)兴盛,崔千军大胆投标,开办了铸造公司。崔千军扶摇直上,上产能、拉风投、搞上市、买资产,把总部搬到了省会,闹出了好大的动静。直到银行银根全面收紧,高杠杆、高负债的玩法行不通了,他才消停下来,紧接着苦日子就来了。
  我和崔千军真正熟悉起来,始自前段时间,张翔找我帮崔千军卖楼。卖的是他为公司准备的新企业总部,还没装修,位于这座城市最高写字楼的最高层。
  我去看过这层楼,68层。站在城市的最高处,确实让人心情舒畅,外加志得意满。远处的乌龙江,近处的闽江,二水迤逦西来,汇于三江口,东奔入海。五虎山、鼓山、鼓岭、北峰,郁郁葱葱,环绕四周。整座城市都在脚下。
  楼好,但卖不出去,我给崔千军介绍过好几个买主,都没成。不是崔千军不想卖,人到了一定地步,就没有舍弃不了的东西。不顺利的原因,在于崔千军提出来,无论谁买,都得给他留一间。他要把观世音菩萨供在城市的最高处,这是他答应过菩萨的事。
  这话我信。我去过闽北的资国寺、方广寺、马仙庵。那些寺庙的功德碑上,崔千军与他弟弟崔万马的名字都高高刻在上面。千军万马,分外显眼。
  没人愿意在自己的地盘上,还留着一间前业主的佛堂。这层楼,直到被法院保全查封了,也没卖出去。
  崔千军无数次给别人描述过那个梦。他失足从一座高楼上摔下去了,耳边风声呼呼,地面越来越近。喊,听不见自己声音。挣扎,无济于事。马上就要成为狗肉之酱。半空中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是观音菩萨救了他。于是,他梦里发誓,要把菩萨供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醒来,依然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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