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在解放巴黎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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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4年8月15日,巴黎城死气沉沉,虽天空晴朗,但异常沉闷。大街上空空荡荡,除了那些德国士兵
  在歌剧院广场的德军指挥部前,满脸阴郁、浑身肮脏的德国土兵正列着长队,他们竭力辨认着伫立在街头旁用德语写的白色指示牌,他们在寻找往东去的路。一辆辆深绿色车篷挂满了树枝的卡车,挤满了那些纳粹士兵和被他们挟持的妓女,正匆匆地朝德国赶去。
  唯一凉爽的地方是巴黎的地铁。这是巴黎市民在危急时的藏身处,每天夜晚,巴黎市民躲在掩体里,有时躲进了地铁。希特勒是不抽烟的:一节节车厢上都张贴着“严禁吸烟”的告示,从头等舱里,不断走出制服笔挺的军官,他们的皮靴被勤务兵擦得铮光崭亮,这些还坚守在巴黎的德国军官们依旧保持了一丝不苟的仪表。在上议院里和卢森堡公园里,还是“闲人莫入”。在公园里,他们已建造起色彩灰暗、脏兮兮的水泥掩体。在共和国广场前的巴黎保安警察兵营和在作为德军驻巴黎的冯,肖尔蒂茨将军的总司令部的马吉斯蒂克大饭店和莫里斯大饭店依旧警戒森严。盖世太保一直在洛利斯顿大街上和其总部所在地勒鲁大街上横施暴虐:37名被关押者刚刚被打死在布洛涅森林里,保安警察穿着黑衣,身旁搁着机枪,伫立在他们圣·路易斯中学的总部门前虎视眈眈。
  形势愈显危急,食物全面告罄。巴黎市民意识到,他们必须颇逃离巴黎,躲到外省去,但这一切显然不可能了。通往近郊的列车被打得弹痕累累;通往捷克奥斯特利茨的列车在7月14日的夜里,在法国境内的圣。乔治新城中转站在轰炸中成了废墟,通往法国谢勒的车站也不停遭到攻击。巴黎成了巴黎人的大牢笼。
  8月19日中午,几乎在同时,巴黎突然响起了稠密的机舱声。猛烈的扫射沿塞纳河岸边响起,在20区也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子弹呼啸着,相互呼应,炽烈的火光彼此交织。那一扇扇百叶窗打开了,遮光的木窗格电被微微掀起:手持武器的年青人带着三色臂章在大街上奔跑着,要求得到巴黎人的帮助,在他们张贴的告示上行“罗尔”的神秘签名,他自称是该地区的“上校指挥官”。巴黎渴望自己解救自己,它已等待得不耐烦了。
  哒哒作响的机舱声表达着黎明前的欢乐,表达着驱散巴黎上空阴霾的欢乐。既然德国佬正仓惶撤离,那么让他们滚得更快些吧。巴黎人等盟军等得太久了。人们矢哺,盟军已经成功登上了诺曼底,他们正朝巴黎进发,他们攻占了普罗旺斯。在巴黎,人们发疯般地渴望着他们的到来,但他们始终没出现。于是,巴黎人高呼着“法国武装部队万岁”的口号,干脆自己动手了。
  他们的勇敢充分表现在他们迫不及待的行动上。走上街头的有老人,还有逃避强制劳役而出走的人,以及雷诺工厂的罢工者。他们读了通告,要求获得武器。人们给他们锹和铲,一旦时机来临,大家可以撬起街上的石板堆街垒。巴黎再次呈现出大革命时期的气氛。
  
  数星期前,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和法国抵抗委员会就为起义作了充分的准备。亚历山大·帕罗迪与乔治·比多主持了最后一次会议,该行动计划得到了国内所有抵抗组织的赞同
  
  罗尔,唐吉是法国莫尔列人,他是西班牙国际纵队的老队员,精通城市游击战。他先后同警察、宪兵、消防队,保安部队取得了联系,甚至与守卫监狱的狱卒也有过接触(他们拥有2万件轻武器),动员他们韵口起义。罗尔手下的人马擅长攻打坦克,他们有上百挺机枪。8月18日,他们意外得到一笔厚礼:法国抵抗组织的手里不费吹毫之力得到了150吨军火,一个8人组成的战斗小组控制了这地方,德国人的通讯完全瘫痪。
  8月19日,交通警也站到了起义者一边,他们与其他300名起义者一起,对行驶在圣·雅克大街、塞纳河两岸和圣·米歇尔广场上的德军卡车不停地发动攻击。一挺轻机舱架在迪巴尔咖啡馆门前。警察局变成了小堡垒。三辆坦克出现了,一辆已燃起熊熊大火;另外两辆撞坏了大门,闯进了院子。前面的那辆即刻遭到手榴弹的迎头痛击,后一辆吓得转头就溜。在意大利广场和奥德翁广场上的德军卡车腾起了浓烟。塞纳河畔纳伊市政厅已被攻占:这一切表明了解放巴黎的战斗全面展开了。
  但究竟谁胜谁负毕竟难料。冯·肖尔蒂茨将军有80多辆坦克,其中二个多辆为战斗力极强的“虎豹”坦克,以及50来门大炮,尤其还有若干支特别善战的党卫军。希特勒在最后的命令中清楚显示,无沦如何,巴黎不应落到盟军手里。如果冯·肖尔蒂茨将军无法对付巴黎起义的话,那么德军将在美军的追击下失去安全撤离的保证。巴黎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战略要地。一旦不得不放弃它时,冯·肖尔蒂茨将军将必须彻底摧毁这座城市,尤其是那些桥梁,要以极精确地计算将它们全部炸毁。
  面对着这些巴黎要被炸毁的流畜,巴黎居民害怕出现这一最可怕的前景。一场可贩的暴风雨即将来临,人们对大轰炸深为担心,同时对自己成了德军人手中的人质电深感不安。
  
  盟军此刻究竟在何处昵?罗尔主动地派了一位名叫特律戴·德:瓦翰的官员去找他们汇报巴黎面临的危险局势
  
  执行该项使命的他驾驶的是一辆由肉铺老板借给他的小卡车,但是在途中该车遭到了盟军飞机舶扫射。
  8月20日,艾森豪威尔将军满知道了起义的消息,他并不高兴。打巷战的前景令他忧心忡忡,因后勤支持难以维系像巴黎这样一座大城市数星期所需要的食物供应,这将相当于8个步兵师的军需。8月20日,没任何迹象表明美军有迅速增援的打算。他们更愿意绕过巴黎城,将它孤零零地抛在一边,径直朝东挺进。
  德军队开始反扑了,他们的坦克在街头隆隆开过,包围了弹尽粮绝的警察局。来自伦敦的凯居格将军的军事代表沙邦开始接受法兰西共和国临时政府的总代表亚历山大·帕罗迪的指挥。他们取得了法国抗敌委员会的支持,通过瑞典领事拉乌尔·努德林与德军的谈判,他们决定停火。这已停火之所以能得到双方的同意,其原因主要是,冯·肖尔蒂茨将军不敢炸掉巴黎;其次是,起义者能利用这停火的间隙进行重新组织,重新补充给养,尤其是迫使盟军进行干预。
  从8月20日清晨到21日的夜晚,尽管法国武装力量的反对,尽管小规模的战斗还在继续,停火开始了。罗尔将指挥部迁到了邓费尔广场的地下墓地。他发现,德国人利用停火的间歇,将大量军队调防到波旁宫、议会和杜伊勒利宫周围。由于缺少重武器,罗尔下令制造燃烧瓶,瓶里3/4是汽油,1/4是硫酸。他解释道,坦克是瞎子,它会像火柴般被燃烧起来。
  罗尔再次渴望能与盟军取得联系。他不知道,8月20日,已来到瑟堡的戴高乐将军在曼斯附近会晤了艾森豪威尔将军和勒克莱尔将军。这位美军司令仅仅宣称,勒克莱尔将军的第二装甲师率先进入巴黎,但要等到“时机廉临”。
  由于罗尔不见任何动静,于是他派遣参谋格劳特,穿越了层层防线来到拉瓦尔,与巴顿将军和勒克莱克将军会晤。8月21日,美军已到了距巴黎20公里处的地方。难道艾森豪威尔将军忘了他的承诺?在戴高乐将军默许下,勒克莱尔将军派吉耶邦将军指挥了一支分遣队直插凡尔赛。8月22日黄昏,艾森豪威尔将军收到了戴高乐将军派人骑马送来的急件。他与西线指挥官布拉德利将军紧急磋商,长时间的会谈后,布拉德利登上了飞机,与勒克莱尔在一起,他对勒克莱尔说:“好!朝巴黎进军!”
  
  巴黎市民对此一无所知。但他们知道,抵抗运动决定在8月22日16时恢复战斗
  
  罗尔散发了大量的传单,他要男女老少迅速筑起路障,人们被发动了起来。他们要阻止坦克在巴黎街头的横冲直撞。   成千上万的市民在巴黎街头迅速垒起了路障。人们用各种各样的材料堆起了路障;大石头、铺路石板、街旁的边石料、还有残疾军人院的三角水泥柱和路边树旁的铁栅栏,甚至在一些小街上也竖起了路障。应该给坦克设置各种陷阱。在圣·米歇尔广场附近丹顿大道上竖起的巨大路障,谁也无法通过。一辆掉头的卡车撞进了一家小店。许多手执燃烧瓶的人和提着轻机枪的狙击手正悄悄地埋伏在路边的掩体里。22日的白天,战斗异常激烈。巴黎人同仇敌忾,愤然而起,他们等待着最后的决战,等待着盟军的到来。
  整个巴黎断水缺粮。妇女的分娩只能在漆黑一团的家里进行,有时连医生都找不到。好几个16岁的孩子负伤倒在路障上。8月23日,一支正在香榭丽舍大街行进的德军在法国武装力量强大的火力下抱头鼠窜。德军坦克随即发动了反击,他们的“虎型”坦克直逼大宫殿,大宫殿顿时一片火海。激烈的战斗一起蔓延到郊外。
  
  解放的消息迅速流传开:来。如果说巴黎人缺少面包的话,但他们并不匮乏消息。这些消息再次激动了巴黎居民,他们义无反顾地投身了这场解放巴黎的战斗
  
  巴黎绝大部分街区已得到了解放,离解放的时刻已不远了,人们相信:勒克莱尔将军的先头部队正行进在距巴黎不远的谢夫勒斯峡谷与隆瑞莫地区。
  8月24日,巴黎的煤气供应全被切断了。这无所谓!炮火声更猛烈了,盟军正在逼近,勒克莱尔将军的部队展开了更强大的攻势。23日清晨,进军的速度加快了,16000名军人分别乘坐200辆坦克和4200辆车辆,在美国巴顿将军率领的步兵师的协助下,他们将横跨巴黎,从奥尔良直到万塞纳。
  在郊外,战斗格外激烈。法国将军比约特指挥的主力纵队突破了法国的阿尔帕容和索镇,其目标直指贤人祠。朗格拉德将军的主力纵队正朝塞夫尔河桥挺进。通过电话联系,罗尔的指挥部时时刻刻注视着军队的前进。法国马叙将军指挥的部队穿过了比耶夫尔峡谷。埋伏在屋顶上的德国土兵瞄准了在Sherman坦克上的年轻士兵扎格罗兹卡和他的弟弟,他们分别被子弹击中脑袋不幸身亡。在默东,两辆坦克被击中起火。在巴黎东部的维苏和莫朗吉,彼此的交火相当激烈。他们不得不放弃攻克克劳尔德·贝利,转身朝弗雷纳进发。
  由于这些延误,勒克莱尔命令发动起Piper飞机,它低空擦过塞纳河,散发着传单。8月24日17点15分,在塞纳河边的新玛尔塞,人们看到了这些的传单:“勒克莱尔将军命令你们:‘坚持下去!我们马上就到了!”’随后他又命令乍得步兵第9旅的雷蒙德罗纳上校,要他带支先遣分队,“从任何你想走的路进入巴黎”。雷蒙德罗纳上校的先遣队在市民的带领下,穿过了一条条街道,21时22分,他们抵达了市政厅广场。在他的装甲车上,“德国佬见鬼吧!”的大字赫然入目。后来,戴高乐将军对此评论道:“这倒是个大项目!”
  已解放的电台及时地发布了这一消息,顿时钏楼齐鸣,人群像潮水般地涌上街头,他们要亲眼目睹这些给他们带来解放的军人,他们激动地唱起了“马赛曲”,但战斗还在继续着。
  随后开始了对德国人窝点的“清除”。勒克莱尔的部队和法国抵抗战士遭到了重大伤亡,20岁的重骑兵阿尔努不幸在议院前饮弹身亡,他在亨利四中读书的弟弟再也见不到他了。在共和广场的保安兵的军营里,德国人的抵抗相当顽强。在勒克莱尔方面,死伤人数分别为130人和300人;在法国抵抗阵线有500人死亡,1000人受伤;而其他的平民死了400人,5000多人受了伤。
  解放巴黎的战斗尚未结束。比约特率领的军队经过了警察局前,沿里沃利大街穷追猛打。法国抵抗阵线的战士躲在沿街建筑物的拱廊石柱后,朝溃退的德军扫射着。朗格拉德军队经过了星星广场,在克莱伯大街上与德国军队交火,他们很快到达了协和广场,并与比约特的部队会了师;另一支先遣队攻打了军事学校,其大门已被坦克撞开。最后一支部队是勒克莱尔率领的部队,它一直攻到了蒙帕纳斯车站,勒克莱尔将指挥部也搬到了这里,该部队冲进了议会大楼,沿该大街有几辆德国的“虎豹”坦克正在游戈着。卢森堡公园和上议院前的掩体被团团围住了。
  
  勒克莱尔的士兵冲进了奠里斯旅馆,冯·肖尔蒂茨将军束手就擒。15时,他终于投降了
  
  一个小时后。他被押送到了警察局。随后他乘坐半履带式装甲车被送到了勒克莱尔在蒙巴尔纳斯车站的指挥部,他必须在投降书上签字,出席这一仪式的还有罗尔·唐吉上校。戴高乐将军随后也赶到了,他满脸诧异,怎么这位上校也有资格出席签字仪式?勒克莱尔告诉他,这是在沙邦代表签署的协议中所规定的。戴高乐将军欣然向在场所有人表示了他的祝贺,让·马兰对BBC广播台的麦克风宣布道:“德国驻巴黎的将军被勒克莱尔的部队和法国国内抵抗力量所俘虏了。”
  盛大的庆祝开始了!宵禁被取消了,所有的监狱空无一人,人们自发性在大街上和勒克莱尔将军的士兵以及美国士兵跳起了欢快的舞,这些士兵得到了巴黎市民的喝彩,人们相互拥吻,从四面八方赶来。
  戴高乐将军此刻出现在市政大厅,他振臂高呼:“共和国万岁!”好像法兰西共和国从未被中断过。翌日,他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昂首阔步,在其身旁是法国抵抗委员会主席比多,周围拥挤着激动欢呼的人群。随后,戴寓乐将军去巴黎圣母院参加感恩仪式,教堂里已被挤得水泄不通。突然,几声枪口硼然响起,几个躲在教堂里的德国游兵散勇从高处对人群开枪。顿时,在一片惊恐中,人们四处逃离。当闻讯赶来的士兵冲上楼去抓开枪的歹徒时,戴高乐将军镇静自若,独自一人继续留在教堂里唱歌。
  聚集在教堂前广场的人群上也一片惊恐,罗尔和勒克莱尔惊讶地看着他们突然的四处逃散。夜空中,几架德国轰炸机炸毁了万斯大厅,燃起的大火映红了巴黎夜空。有些炸弹可能落到了比萨医院里,这是德国纳粹在溃逃之际留下的“最后礼物”。
  巴黎城到处显霹着战争后的痕迹:许多马路被炸得坑坑洼洼,到处时街头路障、烧焦的车辆和趴一边无法动弹的坦克。勒克莱尔的土兵已经成了志愿兵,继续朝布尔歇机场赶去。虽然战争还在继续,但整个世界都知道,戴高乐将军在四年流亡后已回到了被解放的首都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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