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书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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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起
  2017年8月2日,第十届IAP学业素质能力竞赛全国总决赛在天津举行。为了让学生们的比赛生活松弛有度,组委会在比赛间隙里安排了一节两个小时的电影课。因为学生从小学到高中每个年龄层次都有,所以,我们在选择影片时颇费了一番周折。
  最终,我决定陪这群孩子欣赏动画短片《神奇飞书》。为什么选《神奇飞书》呢?一是因为它只有15分钟,可以给我们的交流讨论留下更多时间。二是因为它的创作初衷是向图书馆的推广先驱——已故的比尔·莫里斯致敬,同时引起更多人对阅读的重视。而關于“阅读”的话题,无论是六年级的同学,还是高三的同学,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独特体验和思考。
  确定教学内容后,紧接着,我设计了《神奇飞书》电影课的三大教学板块:激发兴趣,引发期待;欣赏影片,主题探讨;找到自我,共鸣共行。
  神奇的电影课
  下午两点,三四百个孩子已经陆陆续续进入了会场。每个人挨着座位后,都懒散地来了个“葛优躺”。我猜想:上午紧张激烈的竞赛,一定让他们累坏了。简短的交流热身,我问孩子们:“此刻心情如何?”大多数的孩子说心情一般般、中等偏下、还有点伤心、有点想睡觉……只有几个孩子说很激动、很兴奋、很期待,因为从来没有上过电影课。
  我们的电影课,就在这样反应不一的状态下开展了。
  1.你相信书会飞吗
  第一板块,激发兴趣,引发期待。在这个板块里,我故弄玄虚:“喜欢阅读吗?”看到很多同学举起了手,我拿起《神奇飞书》的绘本,紧接着追问:“那你相信这本书会飞吗?为什么?”同学们面面相觑,有的孩子一边举手,一边还疑惑地望向周围的同学,显然是不明白我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看来,我成功地吊起了这群孩子的观影胃口。
  2.尊重你自己的感受
  第二板块,欣赏影片,主题探讨。在舒缓的音乐中,同学们慢慢被影片带入了主角莫里斯的世界里:当飓风灾难不期而至,当家园满目疮痍,一无所有的莫里斯选择了听从一本“神奇飞书”的指引,去往美丽的书王国!在那里,莫里斯与书开始了相知相伴的生活。他精心地呵护着每一本书,用沉浸式的阅读唤醒了一本又一本的书;他还与很多人分享他的书,将适合的书交到每一个渴望阅读的人手上;他开始继续书写自己的人生之书:写下他的欢乐与悲伤、理想和希望……
  一部优秀的影片就像是一个水晶球,不同的人能从中看到不同的风景。因此,我们第一个交流的话题非常开放,意在让每一个观影的人都有话可说:故事中的哪一处情节、哪一幅画面、哪一句话打动了你?但是,没想到的是全场陷入沉默中。可能因为来自全国各地,彼此都不太熟悉,要在这么大的会场里畅谈自己的感想,袒露自己的心扉,需要一定勇气的。还有可能的原因是,他们一时还找不到可以言说的话题。
  为了帮助他们找到话题,同时鼓励他们大胆表达,我讲了“股神巴菲特”的故事:“2006年,美国一个富翁以60多万美元的价格竞拍到与巴菲特一同进餐的资格。他从巴菲特那里获得了什么教诲呢?在接受美国记者采访时,这个富翁说,巴菲特一再向他强调,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教诲来自于父亲。这个教诲是尊重你自己的感受。”后面几个字,我加重了语气。看到他们有些迷惑的眼神,我接着说:“每一个人的感受是独一无二的。尊重你自己的感受,意味着你要学会聆听内心的声音:刚刚在听故事时,那些打动你的地方,那些拨动你心弦的时刻,一定是你的内心和影片产生了深刻的链接。所以,学会聆听、学会尊重自己的内心感受,大胆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是我们今天交流影片的主要目的。同时,老师也相信通过分享我们各自的观影感受,你不光会从影片中,还会从同伴身上汲取智慧,进而发现一个全新的自己。”
  在我的一番鼓舞、引导下,同学们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莫里斯和书之间的友谊深深打动了我,我觉得书是值得信赖的朋友,我希望我将来也能和莫里斯一样,拥有这么多的书朋友。”
  “我发现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是无法一直传承下去的,但是,他所写的故事却可以一直传承下去。手里捏着一束神奇飞书的女孩写的故事,莫里斯写的故事,还有最后那个小姑娘的故事,就这样在书籍中传承下来了。”
  ……
  尊重孩子的感觉,意味着也要尊重他不举手的权利,如果他不愿意说,也不必强求。但是,作为电影课的指导者,密切关注孩子在观影中的情绪变化,通过一些情绪变化,帮孩子找到观影后交流的话题,也是一项必备的技能。
  3.这是一个关于什么的故事
  同学们的话匣子被打开后,我们的交流就要进一步向纵深推进了。
  我再次点开《神奇飞书》说:“好书不厌百回看,好电影也如此,每一次重复欣赏都会收获不一样的精彩。所以这一次在欣赏时请思考:这是一个关于什么的故事?为什么?”有了之前的交流,再次观赏动画短片《神奇飞书》时,孩子们分外投入。
  接着,大家开始思考。我提醒他们按给出的句式,通过抓一两个关键词的形式深入表达自己的观后感受。于是,有了下面的精彩:
  一个女孩站起来说:“老师,我觉得这是一个关于阅读的故事。我从短片里看到一个细节:一本老书散架了,心跳都快停止了,莫里斯想要去拯救它,但是光给他修补破损的书页是没有用的。后来,他的书朋友告诉他,要通过阅读才能拯救这本书。最后,老书活了过来,我觉得,是阅读让书有了生命。还有小镇上的人们,因为开始阅读莫里斯借给他们的书,他们的生命也拥有了光彩。所以这是一个关于阅读的故事。”
  另外一个男孩站起来说:“老师,我觉得这还是一个关于希望的故事。在飓风摧毁莫里斯的家乡、让他辛辛苦苦写成的文字化为乌有时,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她让自己最心爱的书带着莫里斯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在莫里斯最后即将离开人世时,是书籍们照顾着他,最后,带着他飞翔,让他的生命获得了永恒。就是说,每一次在悲观绝望时,影片都会出现转折。我觉得是影片的创作者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们心中美好的东西,他让受挫的人们始终看到希望。他希望我们能够时时刻刻都对未来充满希望,让我们大胆地努力地去追寻人生的最高价值,让那些受挫的人从书中汲取力量,找到人活着的意义,所以我觉得是一个关于希望的故事。”   “我觉得这是一个关于告别的故事。影片最后莫里斯和书籍们告别的音乐和画面感动了我,让我流下了眼泪。我想到了董卿主持的一期《朗读者》主题——告别,好好告别也是一门功课。”
  “我觉得这是一个关于轮回的故事。”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知不觉间,孩子们的状态已经由“葛优躺”变成了身体前倾,凝神聚眉,还开始在随手带来的本子上写下关键词句准備发表自己的独特感受。一个男生甚至抢过话筒说:“老师,其实我早就想发言了,因为我不想做王小波所说的沉默的大多数,我要在这个会场发出我的声音。”
  神奇的飞书,神奇的电影课。影片里,莫里斯遭受飓风重创后,因为一本神奇飞书,开始了崭新的阅读、分享、写作的旅程;而我们,也因为这样平等、自由的观影交流,生命的激情正在被慢慢点燃。
  4.神奇飞书神奇在哪儿
  我继续追问:“你觉得神奇飞书神奇在哪儿?”
  “老师,莫里斯遇到的那个女孩手中的神奇飞书,它神奇在指引莫里斯去往神奇书屋,而且它还教给莫里斯如何拯救一本书。而书屋里的神奇飞书,也很神奇,它们每日陪伴莫里斯,带给莫里斯快乐,同时也让小镇上人的生命变得光彩。最后,莫里斯写的神奇飞书,因为注入了莫里斯的灵魂,所以它就像一把神奇的钥匙,帮最后那个小女孩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孩子们热烈地鼓掌,为这个高三大哥哥的敏锐。
  所有的故事都是一个故事,所有的故事都是我的故事。在观影讨论的最后,在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本书——《月亮与六便士》,我深情地说:“这也是一本神奇飞书。他讲述了一个40岁的中年男子,在别人看来毫无绘画天赋,可是他却认为自己还有一个梦想没有完成,于是,他抛妻弃子,奔赴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用画笔开始谱写自己的艺术生命,最后成了世界上著名的大画家。”我顿了顿,问所有同学:“你相信这个故事吗?相信的同学请举手!”只有一小半的学生举起了手。我接着说:“无论你相信不相信,这个故事确实存在,故事里的那个中年男子的生活原型就是法国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全场“啊”的一声发出惊叹。
  这时,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说:“老师,您刚刚提到的《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我也读过了,但是我非常不认同里面的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实现理想的方式,他抛妻弃子,他对朋友也很不友善。”
  这时,一个高三的男生涨红着脸,急急地抢过话筒,大声说:“任何人都没有批判别人实现理想方式的权利,如果有自己的理想,就要像思特里克兰德一样勇敢地去坚持、追随,直到实现它。”
  基于不同视角的独特思考和争辩,赢得了整个会场的掌声。
  第三板块:找到自我,共鸣共行。我继续在屏幕出示了一个女孩的画面,深情讲述:“这个女孩叫童喜喜,她原来学的是铁路信号专业。工作两年后,因为阅读了这本神奇的《月亮与六便士》,深受启发。她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不是铁路信号专业,而是写作。于是,在工作之余,她开始提笔创作。在她的稿费已经能和她的工资一样多时,她毅然辞职,开始了自己喜欢的写作旅程。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成为了著名作家,完成了几十部儿童文学作品。她还用稿费资助了很多的失学儿童,并且跨界到中国民间最大的教育公益组织里当义工,帮助了很多的老师和孩子们……”
  这时,那个柔柔弱弱的女生站起来说:“老师,我还是更喜欢童喜喜温和地实现自己理想的方式!”全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次掌声是特别送给温和与坚定的女孩的!
  反思
  电影课在孩子们的欢笑声里结束了,似乎很圆满。但是,细细回想,总感觉还有不足。我们的电影课应该引导孩子由电影探索到自己的内心,由自己的内心探索到自己的生活,最后,再将讨论变成行动。其实,我还可以在最后继续叩问孩子:“在你的生命中有这样的一本神奇飞书吗?在它的指引下,你到达了怎样的远方,开始了怎样新的探索?”于是,一本本经典的神奇飞书将在我们的交流中飞翔起来,将成为更多孩子的朋友,陪伴他们走好未来的人生路。
  最后,一句轻轻的叩问送给每一个观影的同学:“我们又应该怎样书写属于我们自己的神奇飞书呢?”当然,这个问题不需要孩子们立即回答,而是需要他们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不断叩问自己,不断行动,这才是这节《神奇飞书》电影课的真正神奇之处。
  新教育电影课项目负责人李西西老师说:“优秀的电影,可以让人们同时看见三重世界:理想世界的影子,生活世界的镜子,心灵世界的自我。”教育的最终目的是让学生成为最好的自己。如果能持续地给孩子们上电影课,“神奇飞书”也将成为我们师生间共同的语言密码,指导我们主动寻找更多的好书,让师生的生命因为阅读一本本飞书而变得与众不同。
  (作者单位:江苏省淮安市天津路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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