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信偶像代言,副教授险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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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11月1日,中国广告协会将著名演员侯耀华“现身”的10个违法广告,作为违法代言的典型予以点评曝光。消息传来,江苏某知名高校副教授黄奇轮感慨万千:三年前,因为听信侯耀华的宣传,他开始服用侯代言的产品,却不堪回首……
  
  迷信偶像,副教授猛吃补肾药
  
  2007年4月的一天晚上,本已就寝的黄奇轮又在床上被妻子王娟无端数落起来。原因很简单,黄奇轮一上床就用被子蒙住了头,对她不理不睬。王娟借口他家务活干少了,挑起了话头!
  黄奇轮努力辩解,历数自己当晚干了多少家务活,数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他知道,妻子不满的根本就不是这个!这两年来,他越来越感觉腰酸乏力,夫妻间的事也力不从心……等他明白过来才抱歉地解释:“对不起,我最近实在太累了!”
  “你根本就不是累,是身体有毛病,为啥不去医院看看?”王娟的怒火丝毫没有减退。这是几个月以来,她第三次这样建议了,黄奇轮却始终没有动静。
  身为高知阶层的黄奇轮是一个非常传统的男人,一听要去男科看病,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去!”“反正半年之内,你得把身体治好!不然我跟你没完!”王娟不想再多废话,给丈夫下了最后通牒。
  这一夜,黄奇轮辗转反侧,他要寻找一个体面又有效的解决办法。可一晃三天过去了,他依然没有任何头绪,异常烦躁的他顺手打开了电视。电视上,著名演员侯耀华正在介绍一种名叫XX宝的产品:“一次洗肾,强过十年补肾,纯天然XX宝胶囊,没有任何副作用,当天服用当天见效,服用一个月后逐渐消除尿频、尿急、尿滴沥等排尿障碍,成就男人中的强者……”随后,一个接一个的专家和消费者出场,用极具煽动力的话语介绍这种看似疗效极佳的胶囊!
  自从多年前看过《编辑部的故事》后,黄奇轮就成了侯耀华的忠实粉丝。突然看到自己的偶像拍了这样的广告,他吃惊不已,可一看专家说的那些毛病,比如尿频、尿急、尿滴沥等等,自己全都有,黄奇轮顿时动了心……
  随后的几天,他发现,许多电视台都有侯耀华做的XX宝广告,这下他彻底放心了:“如果产品疗效不好,怎么可能在这么多家电视台做广告呢?”他认真记下广告上的销售地址,第二天就去了药店。一下子买了一个疗程的药,花掉1104元。
  王娟看到丈夫拎了这么多XX宝回来,大吃一惊。看着妻子质疑的眼神,黄奇轮赶紧解释:“几个朋友推荐的,都说这东西效果特别好!”
  当晚,黄奇轮按着说明书上的介绍服用了4粒。躺在床上的他一直偷偷感觉身体的变化,但让他失望的是,什么变化也没有!两天、三天……一个星期过去了,他的病症依旧!黄奇轮着急了,按照包装盒上的联系方式,打去了咨询电话。一位自称主任医师的中年妇女接了电话,她说:“这种药物效果因人而异,可能你的身体比较虚弱,得多吃一段时间才能好转,记得一定要服用完三个疗程!”黄奇轮有点不放心,追问:“你们的药真管用吗?”
  “当然了!要是药有问题,侯耀华这样的大明星能给我们代言吗?”中年妇女坚定的语气让黄奇轮安了心。不过,一个多月过去,24盒药都吃完了,他的身体依然没有任何好转。王娟实在看不下去了,再次劝他:“别相信这些东西了,咱还是去医院接受治疗吧,病越拖越重啊……”
  好说歹说,黄奇轮总算勉强同意了,2007年6月的一个上午,在王娟陪伴下,黄奇轮终于到医院挂了男科专家号。黄奇轮原本以为当天不是周末,不会有太多人,没想到一出电梯,就看见男科诊室门口排起了长龙。黄奇轮犹豫了,赖在电梯口不肯出来。王娟拼命把他往门诊室拉,黄奇轮异常尴尬,他觉得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好不容易来到男科诊室门口,把病历交给护士后,黄奇轮总算长出一口气,抬起了头,没想到竟看到了两个熟人,而且是他的学生!
  两个学生也看到了他,可并不过来打招呼,只是远远地低声议论着什么,一边议论一边偷笑!看到这一切,黄奇轮再也没有勇气走进诊室了,就在护士喊他的名字之前,他不顾王娟的拉扯,拿起病历,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医院。
  回到家,王娟发起了脾气:“我再也不管你了!反正你得把病治好,不然离婚!”黄奇轮也发起了火:“不许你再说我有病!”夫妻俩大吵了一架!王娟对黄奇轮的固执异常不满,把他的被子扔出卧室———两人正式分房了。
  
  病重就医,方知上了宣传当
  
  跟妻子彻底闹僵后,黄奇轮思虑再三,决定再给XX宝生产厂家打个电话,咨询一番。还是那个“主任医师”接的电话,她不但劝黄奇轮继续服用XX宝,还给他提供了好几位“患者”的电话,让黄奇轮跟他们交流交流。
  黄奇轮拨通了其中一人的电话,电话那头,那个患者不停地夸赞XX宝疗效好,称自己已经服用了半年,现在棒得跟年轻人一样……
  “我怎么吃了一个疗程,却一点作用也没有?”黄奇轮很是不解。“你至少得吃三个疗程才行!”对方鼓励他再买两个疗程的药试试,“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相信侯耀华啊,人家是大明星,口碑又好,怎么会乱做广告呢?”
  几通电话打下来,几位患者的话如出一辙。黄奇轮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自己身体之所以没有好转,是因为服药时间太短!想到这,他又冲到药店,买了两个疗程的XX宝。
  2208元,黄奇轮掏得无比痛快,为了健康,这点投资算什么?可令他不解的是,他的症状反而越来越严重,夜里甚至要起来小便两三次,而且每次都有痛感。等到吃完两个疗程的药,他已经变得虚弱不堪了!
  2007年10月的一天早上,黄奇轮想起床上班,没想到刚一动,腰竟然像针刺一样疼!他又试了几次,一次比一次疼,他吓坏了,赶紧喊王娟:“我可能得了不治之症,快把我送到医院去!”
  一番检查后,医生告诉他:“你得的不是绝症,是重度前列腺炎,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来医院?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说完,把他转到了病房。躺在病房里的黄奇轮异常后悔,为了所谓的面子,自己竟然把身体拖垮了!住院一个星期后,黄奇轮终于能下床了,他拿着医生开的一大包药,灰溜溜地回了家。
  正规医院的治疗果然不一样,才半个月,黄奇轮就感觉身体好多了。药吃完后,他再次走进男科诊室,这一次,他的表情自然多了。
  黄奇轮把XX宝的包装盒递给医生,询问还能不能吃这种药。医生一看到包装盒,立即来了一句:“又是它!”原来,这XX宝根本不是药,只是一种保健食品,不具备任何治疗作用。说完,医生还指着说明书上的批准文号———食字号给黄奇轮看。
  这时,旁边一位中年人也接过了话头:“我前段时间也吃的这东西,我算被侯耀华害惨了!”黄奇轮顿觉找到了知音,就诊完后,他跟这位叫韩海平的就诊者交换了联系方式。
  通过整整一年的治疗,黄奇轮的病症得到了有效控制。身体状况好转的黄奇轮心情好了不少,对妻子的照顾也愈发细致,每天都给她烧早饭,吃完晚饭后,还主动去洗碗。黄奇轮的用心,王娟看在了眼里。2008年十一期间,她悄悄把黄奇轮的被子抱回了卧室……
  这天中午,黄奇轮吃完饭后悠闲地打开电视,电视上播放的XX宝广告让他怒火中烧,更让他生气的是,他稍一留心,发现侯耀华做的药品广告远不止这一个,还有什么XX口服液、XX胶囊……都是治疗男性疾病的,而且用语同样夸张。
  尽管不了解另几种产品,但服用XX宝的经历足以证明,这几种产品估计也是打着治病的幌子。黄奇轮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偶像怎么能为了钱,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这种虚假宣传呢?
  
  维权小组,誓向违法代言讨说法
  
  2008年12月18日晚,黄奇轮的多年好友高健突然打来电话。电话那头,高健非常沮丧,他告诉黄奇轮,他跟妻子已经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刚才他们还吵了一架……
  黄奇轮放下电话,赶紧去了高健家。高健在客厅里坐着,神情呆滞,看到黄奇轮,他指了指卧室的门,示意妻子就在里面。
  黄奇轮走进卧室,看见床头柜上摆放着几盒XX宝胶囊!他顿时明白过来,退出卧室,坐在高健身边,语重心长地说:“赶紧去医院吧,你吃的那些东西,根本不管用!”接着,他把自己这两年来的经历告诉了高健。
  高健听完后大吃一惊:“我还以为就我不行呢!又不好意思去医院,想到是侯耀华做的广告,就买了一些回来吃,没想到吃出这种后果来……”
  韩海平也打电话来告诉黄奇轮,他的一些朋友也在吃XX宝,尽管他劝了多次,但是收效甚微,他也很失望……
  不能再让虚假广告继续害人了!黄奇轮决定行动。他给江苏、浙江等好几个省的药监局写信、打电话,投诉XX宝胶囊广告进行虚假宣传。与此同时,他还努力打听到侯耀华的通讯地址,给他寄去一份语重心长的信,劝自己的偶像不要再赚这种昧良心的钱了。
  黄奇轮以为写给侯耀华的信多少会产生一些作用,但遗憾的是,一点回音也没有。倒是浙江省药监局有了回复。2009年7月初,他们以XX宝胶囊未经审批,利用专家、消费者名义作证明,宣传治疗作用为由,予以查处!随后,山西、河北等省药监局也传来查处XX宝的消息。
  黄奇轮感到很欣慰,可令他恼火的是,侯耀华所做的XX宝广告依然到处可见!他决定再给侯耀华写一封信。遗憾的是,这封信依然石沉大海。
  黄奇轮意识到自己不可以再沉默了,他决定起诉侯耀华。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妻子,王娟非常支持他的举动,但她还是提醒丈夫多搜集一点证据,以便官司更好打一些。
  黄奇轮听从了妻子的劝告,他联系上韩海平和高健,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想法,高健非常支持他,但韩海平有点犹豫:“这也太丢人了吧!”黄奇轮劝他:“侯耀华的广告不但害了我们,而且还在害其他人,总要有人站出来啊……”韩海平一听,立刻改变了态度:“好,这事越想越生气,我不怕丢脸了,跟你们一起干!”
  三个人迅速组成了一个维权小组,就在他们一边搜集证据,一边准备聘请律师状告侯耀华时,2009年11月1日,中国广告协会突然曝光了侯耀华代言的违法广告。很快,媒体和网友呈现一边倒的态势,有媒体戏称侯耀华为“侯药华”,甚至公开质疑他代言的其他广告可能也存在同样问题,侯耀华的公信力迅速下降……
  违法广告曝光后,黄奇轮等人暂缓了起诉脚步,他们想看看侯耀华究竟能否真心悔改,可最终等来的却是侯耀华的一番并不诚恳的说辞:“既然是广告,夸大宣传是难免的!”看着侯耀华说这番话时满不在乎的神情,黄奇轮再也坐不住了。
  眼看根本等不来侯耀华的道歉,黄奇轮他们找到律师,准备起诉侯耀华。
  
  律师点评:
  (周中建,本刊法律顾问)
  
  《中华人民共和国食品安全法》第五十五条规定:“社会团体或者其他组织、个人在虚假广告中向消费者推荐食品,使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受到损害的,与食品生产经营者承担连带责任。”该条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第三十八条的基础上,增加了“个人”责任主体,这样的规定旨在防止社会名人等广告代言人在“虚假广告”中向消费者推荐食品。但是,《食品安全法》是2009年6月1日才实施的,根据法不溯及既往的原则,追究此前发生的“虚假广告”中广告代言人的法律责任并不适用《食品安全法》。
  《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第三十八条规定:“违反本法规定,发布虚假广告,欺骗和误导消费者,使购买商品或者接受服务的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受到损害的,由广告主依法承担民事责任;广告经营者、广告发布者明知或者应知广告虚假仍设计、制作、发布的,应当依法承担连带责任。广告经营者、广告发布者不能提供广告主的真实名称、地址的,应当承担全部民事责任。”如果黄奇轮等人确因虚假广告受到人身、财产损害的,可以据此追究广告主、广告经营者、广告发布者等其他责任主体的法律责任。
  尽管如此,社会名人有广泛的社会影响力,名人在代言广告时更要有责任意识、法律意识,要对消费者负责。而作为消费者,也不要盲目轻信名人广告。
  
  链接:
  《广播电视广告播出管理办法》于2010年1月1日起正式实施。其中,长期以来备受争议的以医生、专家、患者、公众人物等形象做疗效证明的广告从此退出广播和电视荧屏。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本文谢绝任何形式的转载,违者视为侵权!)
  编辑陈陟czmochou@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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