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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5月25日,著名战地记者罗伯特·卡帕在越南战场上以身殉职。
被誉为“战地摄影之神”的卡帕,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在他短暂的一生中,曾采访过5次战争,广泛地记录了人民在前线和在战乱的生活中所表现的英雄主义和所蒙受的苦难。
托洛茨基在演说,1931
这是卡帕发表的第一张照片,当时的卡帕才18岁,在柏林大学学习,同时在一家名叫戴弗特的通讯社里做兼职暗房工作。
有一天,报纸上登了一则消息,说列昂·托洛茨基将在哥本哈根作“俄国革命的意义”的演讲。这个沦为流亡政客的原苏联革命副统帅,是当时国际传媒关注的一个焦点。但是,通讯社的摄影师都被派出去拍摄了,只剩下卡帕一个人。通讯社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卡帕。
因为一直处在被暗杀阴影中的托洛茨基不同意摄影师拍照。卡帕携带的恰巧是不被人注意的小型徕卡相机,于是,他将相机藏在衣服的口袋内,混进了现场,并一直挤到了讲台跟前,成为托洛茨基这次演讲中唯一在场拍摄的新闻记者。
这幅照片,后来被《世界明镜》杂志以整版的位置刊登,在该页底部,用一排小号字写着一句令卡帕宽慰和陶醉的话:“摄影者:弗里德曼,戴弗特通讯社。”
注:“弗里德曼”是卡帕的原名。
士兵之死,1936年
1936年9月5日,卡帕和女友塔罗一道,采访西班牙共和政府与佛朗哥法西斯叛军之间的战争。在前线,一个叫塞罗·穆里阿尼的地方,卡帕的相机捕捉到了一名共和派士兵被击中头部倒下的瞬间。
卡帕生前谈到这幅照片时说他曾亲眼目睹了一个悲剧性的场面。一群拥护共和政府的志愿军战士,年轻狂热但没有军事经验,他们反复向一个佛朗哥法西斯军队的机枪哨位发起冲锋。“他们重复了几次这种勇敢但天真的冲锋。终于,当他们冲锋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把相机举到壕沟的顶上,没有看,在机枪射击响起的瞬间按下了快门。”
随后,卡帕把这些没有冲洗的胶卷寄到了巴黎。两个月后,他被告知他偶然拍下的那些照片中有一张很清晰,拍摄的是一个士兵中弹而死的情景。而且这幅署名卡帕的照片,先后以《士兵之死》、《战场的殉难者》、《阵亡的一瞬间》等标题,发表在法国《观察》杂志、美国《生活》杂志等著名报刊上。从此,这幅照片成为战争摄影的不朽之作,奠定了卡帕在战争摄影史上的杰出地位。
台儿庄战役的中国士兵,1938
1938年2月16日,一艘名叫“阿拉米号”的客船在香港靠岸。卡帕来到抗日烽火连天的中国战场。
卡帕此行,是出任荷兰电影导演尤里斯·伊文思的电影纪录片——《四万万人民》的照片摄影师,同时作为《生活》杂志的记者,报道日本侵华战争。
在中国的半年多时间里,卡帕拍摄了台儿庄战役、日寇轰炸汉口等照片。在汉口时,他结识了中共领导人周恩来,并为他拍摄了照片。卡帕曾希望与《红星照耀中国》的作者埃德加·斯诺同赴延安,但到西安后,遭到国民党的百般阻挠未能成行。
卡帕在中国拍摄的照片,记录了日本侵华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也表现了中华民族坚持抗战的决心和勇气。
4月3日,在台儿庄战役即将打响之际,卡帕一行抵达台儿庄前线,此后12天里,他冒着生命危险拍摄了大量战地照片。
台儿庄大捷的报道,发表在5月23日的美国《生活》杂志上。该报道说:“一次胜利使台儿庄成为中国最知名的村庄……目击了那场战斗的伟大的战争摄影记者罗伯特·卡帕冲出了他的底片,并通过中国的特快客机送往《生活》杂志”。
北非战场的艾尔奎塔,1943
1943年,卡帕登上一列开往格拉斯哥的火车,然后在那里换乘运兵船前往北非,去报道盟军与德国隆美尔将军的非洲集团军的决战。
1943年6月19日,《柯利尔》杂志发表了卡帕在艾尔奎塔战役拍摄的战地照片,在图片说明中,编者特别写道:“许多照片都是冒着相当大的危险拍摄的。在为期三天的战斗中,其中有一天,卡帕先生要躲避13次德国飞机的俯冲轰炸,他必须拿着相机蹲在狭窄的战壕和猫儿洞里,经常一蹲几个小时。”
诺曼底登陆,1944
1944年6月6日,卡帕作为《生活》杂志的战地记者,参加了盟军诺曼底登陆之战。
在诺曼底登陆行动中,卡帕共拍摄了106张底片,记录了整个战斗的激烈场面。遗憾的是,这些在充满血腥的海岸上拍到的胶片,被送到伦敦《生活》杂志暗房冲洗时,大部分底片却被一位助手毁坏了。只有8张底片被抢救出来。
在幸存的8张底片中,滩头强攻的那幅照片,成为卡帕的又一幅名作。这幅照片名为《诺曼底登陆》,由于黎明光线较弱和炮火震动,照片的画面有些模糊。因此,有人误认为“卡帕的手在颤抖”。其实,这种模糊的影像,更强烈地渲染了战争气氛,使人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中。
悲恸,1944
这幅母亲们悲痛欲绝的照片,是在意大利一所学校前的葬礼上拍摄的。
那是1944年10月2日,卡帕随盟军第82空降师进入已成废墟的那不勒斯,在旅馆附近的一所学校前,他遇到了这场“发出阴沉气息”的葬礼。葬礼上,摆放着20具棺材,里面安放着孩子们的尸体,这些孩子们都是在抵抗德军占领时牺牲的。
卡帕拍摄过无数的战地照片,被人们称之为“战争摄影之神”,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喜欢以照片渲染血腥战争的摄影家。正是因为如此,卡帕在自己一生战争摄影的经历中,更关注的是战争中人的命运,他始终把相机作为揭露战争、阻止战争发展的武器,用伴随着强烈正义感的镜头,广泛地记录人民在战乱中所蒙受的苦难,担当起反对战争的责任。《悲恸》这幅照片,便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幅。
阵亡的伞兵,1945
这幅照片,摄于1945年3月24日。那天,卡帕前去报道美军第17空降师的一次战斗行动——空投到德国后方的莱茵河地区。卡帕与编队长官登上同一架飞机,坐在30名伞兵身边,他被指定为第二个离机跳伞的人,紧随在这位编队长官之后。卡帕深知,这次行动也许就是“死亡的开始”。
在降落的过程中,特别是快接近地面的时候,卡帕发现德军正在猛烈地在向空中射击,但他还是在子弹的呼啸声中不断地按动着快门。他看到,几名伞兵挂在了树枝上,德国人的子弹打到他们身上,他们的身体痛苦地扭动着。在这幅题为《阵亡的伞兵》的照片中,一名伞兵的降落伞被挂在高压线上,他成了德军的活靶子,结果被活活地打死了。
上午11时,经历了生死之旅的卡帕拍完了两个胶卷,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一个个令人震撼的瞬间。
为《恶名昭著》拍摄的剧照,1946
卡帕英俊的外貌、事业上的成功和特立独行的性格,不仅赢得了别人的尊敬与钦佩,同时也为他赢得了友谊和爱情。卡帕与美国著名影星英格丽·褒曼之间的爱情故事,更为他传奇的一生平添了几分浪漫色彩。
1945年8月,战争快结束,当时,卡帕曾想当一名电影导演和制片人,把自己的战争回忆录拍成电影。在那段日子里,他与褒曼频频约会,并为她拍摄了大量的照片,其中包括这幅褒曼主演的电影《恶名昭著》的剧照。后来,卡帕决定继续他的记者生涯,他与褒曼的这个浪漫故事,最终友好地结束了。
德国莱比锡,1945
1945年,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拍摄完激烈的巷战后,卡帕想,“我要上到最高层的建筑上,也许这能够拍到在战斗最后一刻时莱比锡的样子。”
于是,卡帕走进了一栋公寓楼。他看到,里面有一名年轻的士兵,正站在阳台上架设一挺重机枪。卡帕心想,战争已经结束了,谁还想看到这种战争的照片?说不定这张照片到达纽约的时候,头条新闻已经换成了“和平”呢。但很快,卡帕改变了自己的主意,因为他看到眼前这名士兵年轻而充满青春活力,好像这是战争开始的第一天,而他的表情也是很认真的样子,便决定给他照一张半身像——“最后一张战争照片”。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卡帕端起相机给他拍照时,这名年轻士兵却被一颗不知从何处突然飞来的子弹打死。他看了卡帕一眼,无言地倒下了。卡帕说,“那是非常清晰,不知怎么也非常美丽的死亡,我觉得,那是我在战争中记得最清楚的一个镜头”。
越南,1954
这是卡帕从相机镜头中最后看到的世界。几分钟后,他不幸触雷牺牲,年仅41岁。
那天是1954年5月25日,卡帕乘坐法军的一辆吉普车,随同一支扫雷的先头部队行动。
卡帕短暂的一生中,采访过5次战争。他冒着枪林弹雨,拍摄了那个动荡年代里许多惊心动魄的历史瞬间,为后人留下了一部真实感人的战争史诗,最后,将自己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越南战场上。
一个伟大的选手,他迅疾勇猛地,
为自己和别人而战。
命运设定他,
必逝于荣誉的顶点。
这是卡帕的老朋友、和他一道创办马格南图片社的卡蒂埃-布列松对卡帕深情的咏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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