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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风口猪也能飞起来
就这样,张和邓靠着两个人四双手,在一间半是库房半是办公的办公楼里,开始了他们的艰苦创业,条件之艰难不言而喻,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靠坐公交车上下班,挤每层都停、连手都伸不开的货梯,吃最简单的泡面、盒饭。值得高兴的是,到年底他们的用户就突破了100万人,这个数字几乎相当于手机网民的一半。
应该说,“北大”这两个字在初期帮了很大的忙,他们的第一批用户,来自兄弟院校论坛的推广,第一笔投资,来自校友的欣赏,第三位合伙人也来自北大,出现在互联网圈子里,也多半是各种校友和学长学弟的聚会。一切似乎应了那句话—“站在风口猪也能飞起来”。然而,接下来的问题是,风真的来了吗? 张和邓猜对了答案的前一半,却没有猜到后面的一半。与他们预期的类似,2004年5月,信息产业部开始重手整顿混乱的SP市场,大批违规的SP在整顿中死去,但在运营商的指点和大力推进下,彩铃和手机游戏业务成为新的增长点。
但SP时代的游戏规则仍在继续,而混乱和黑幕有增无减,其中部分直到2014年才曝光在公众视野中,如TOM王雷雷与中移动数据部叶兵、马力腐败案。而3G牌照的发放日期,则由于各部门的利益考量和推诿,从最初传说的2006年,一直到变得遥遥无期。
“酒帮”进入了一段痛苦的蛰伏时期,对外不再进行任何市场推广活动。张向东的偏头痛就是这个时候加重的。在医生的指点下,他开始骑车,一年两次,风雨无阻。“很长一段时间,外界采访我聊的话题都不是移动互联网,而是骑车。”张向东说。
他剪掉了长发,为了方便戴头盔。他一个人骑行在澳洲的海岸、阿根廷的泥泞小道、青海湖的环湖公路,甚至开始戒烟。“开始骑车时,还渴望证明自己,渴望达到一个目的,但当你一个人骑完一段一段的旅途时,就会明白,一开始就事无巨细计划得很完美是愚蠢的,真正成功的路径是目标明确但细节不完美—当你没有体会过竭尽所能直到无能为力,谈论终点是没有意义的。”
阳光底下还有新鲜事
全心的投入,换来的是3G门户网姗姗来迟的春天。在邓裕强(3G现任CEO)、张向东、常映明(3G现任COO)共同努力下,2005年,3G门户获得IDGVC的第一轮200万美金投资;紧接着,2006年获得集亚洲、美国中经合集团和IDG三家国际著名风投联合提供的第二轮超过亿元的投资,这是中国无线互联网历史上最大的一笔资金。
2009年,3G终于发牌,“酒帮”短期内即达到用户过亿,营收过亿,但此时最大的危机也悄悄来临,随着塞班系统和诺基亚的衰落,公司重金投入的战略级应用一夜之间变得一文不值。
张向东和他的队友们开始痛苦的转型:缩减门户的内容业务比重,将本不宽裕的营收投入到安卓平台上各种各样的手机客户端。
关于久邦的种种奚落也纷至沓来,无非是讥笑久邦“起了大早赶了晚集”,错过太多机会,“没有前瞻性”,关于公司“抠门”的段子也比比皆是,公司在2012年遭遇一位内部高管的恶意欺骗,也被拿来当作内部混乱、不懂管理的案例吐槽。
张向东对此报以沉默。他心里很清楚正在发生的变化:门户的比重正在降低,桌面产品“GO桌面”正在更讲规则的海外市场受到追捧,在全球200多家制作安卓桌面软件的公司中,下载率排名第一。而这一优势正在随着安卓系统手机在市场上的高歌猛进,变得越来越大。
2013年公司9周年庆,张向东骑行南非归来,他以非洲大草原上的动物迁徙做比,发表了一次内部讲话,“哪还有什么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人和动物一样固有一死,同样,我们不停奔波辛劳的目的,是我们需要创造一些东西,才能感觉血在涌动,人在呼吸。”
就在这一年的冬天,久邦终于在纳斯达克上市,成为全球移动互联网概念第一股。36岁的张向东在上市那晚喝多了,反反复复说同一句话,“经过这么多年,我们三个仍然是很好的朋友,这比上市更重要。”
即便如此,14年前许下的那个愿望仍然倔强。张赶在新年夜写完了他的书稿《短暂飞行》,加上骑行五大洲和公司上市,他在14年前许下的愿望,勉强算是实现了。但接下来公司正面临又一个重要的节点:回到曾经“曲线”绕过的中国市场,在這片血海里打拼,和当年不同的是,这次他相信规则已经改变,机会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们在年底要将市占率提升一倍,达到60%。”
再之后呢?张向东说,他要再度出发,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有具体的目的地。“我准备骑行欧洲去看看博物馆。”在《短暂飞行》里,他提到这个想法的初衷,来自骑行者潘德明,后者一生坎坷,但1930年骑行与徒步40国的壮举,成为他生命中的华彩。
“我不是个优秀的创业者,也不是优秀的管理者,我甚至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但是我始终在坚持前行。”张说,一次次离开现实的“短暂飞行”不是逃跑,而是让自己相信“阳光底下还有新鲜事”,他这样写道,“在最该飞翔的时候,我却保持了爬行的姿态,以可耻的方式度过,错过了最该出发的时辰。我不可能拥有完美的旅行的上半部分了……但我可以拥有后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