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婚3年的夫妻为何选择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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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年前,田甜、田雄姐弟经过艰苦努力,使离异15年的父母复婚了。然而,令人深感意外的是,今年4月26日,在儿女心目中相敬如宾的父母,在留下一封绝命书后,打开煤气自尽身亡。
  
  分道扬镳:恩爱夫妻离异了
  1974年的国际妇女节这天,在大连机器厂上班的田建庆跟市针织厂女工聂照如结婚了。婚前,他俩出双入对,是人们羡慕的一对儿。婚后,夫妻间亲密无间,恩恩爱爱,大家都说他俩是“绝配”。1975年9月,女儿田甜出生,一年后,儿子田雄降世,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生活着。
  改革开放后,针织厂因为“三角债”问题,搞得领导焦头烂额。为解决外厂欠债,厂里组织了“追欠队”,只要能够替厂里追回欠款,工厂就给千分之一的回扣。聂照如动心了,回家跟丈夫商量。田建庆知道追欠款是个辛苦的活儿,常年在外出差,便说:“太累了,别去吧。”聂照如说:“你看,孩子一天天大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再说,我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到处转转,就当免费旅游。”田建庆只得同意了妻子的意见。
  聂照如把儿女交给公婆照顾后,全身心地投入到追款中去了。许是女性特有的魅力,再加上她的心智,她在30多个追款人员中是成绩最好的,自然效益也不错。当年底,她就得到了厂里奖励的16000多元。一家人喜气洋洋。
  1982年9月,他与同厂的另一男同事到哈尔滨追款,没想到很顺利。当晚两人在小酒馆里喝上了“庆功酒”。那男人别有用心地把聂照如灌趴下了……第二天早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自己赤身裸体地和男同事卧在一个床上!
  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消失了。她一把拽起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男人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被吓跑了。
  聂照如遭遇了对女人来说是最耻辱的事情。她心思忧悒地回到大连。这次归来,丈夫和儿女发现聂照如变得沉默了,常常暗自垂泪。晚上,丈夫要与她亲热,她像是受到刺激一般躲避一旁,弄得田建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个月后,自认为是个不洁之人的聂照如,抱着对丈夫强烈的负罪感跟丈夫“摊牌”了。田建庆有些目瞪口呆,他不愿这是真的,但又不能不相信妻子的话。经过几天几夜的考虑,他不同意离婚。但聂照如却执意要离,她说:“我不能以负疚的心态跟你生活一辈子。”于是,在这年的11月初,曾经相亲相爱的夫妻分道扬镳了。
  7岁儿子田雄跟了父亲,8岁女儿田甜随了母亲。3年后,聂照如跟人结婚又组成了一个新家。
  曾苦苦等待前妻回心转意的田建庆,得知她再嫁后,彻底绝望了。万念俱灰的他,抱着独身的念头生活着。此后,尽管有不少亲朋好友牵线搭桥,可田建庆全都回绝了,执意跟儿子相依为命。
  
  儿女作媒:别离15年后又结合了
  1986年初,已经懂事的田甜性格变得有些孤僻。尽管新父亲对她很好,可她从不跟他说话,也不管他叫“爸爸”。晚上,当她看到妈妈跟继父同进卧室时,她就恶作剧般不是敲门就是砸墙。聂照如问她为什么这样,田甜梗着脖子说:“我就不想看到你跟那个臭男的在一起!”女儿的话,说得聂照如泪如泉涌。
  原先的家虽然分离了,但田甜、田雄姐弟俩的来往反而更频繁了。姐弟二人认为爸妈是世界上最好的、最般配的爸爸妈妈,他们与爸妈生活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家,是一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姐弟俩暗暗发誓,一定帮助爸妈走到一起,弥合分离的创伤。尽管妈妈又有了新爸爸,姐弟俩也不打算放弃这种努力。
  这天,田甜姐弟俩趁继父不在家,与母亲进行了一次对话。田甜说:“妈妈,你回到爸爸身边吧,让我们四口人再成为一家人,我俩需要家的溫暖。”说完,田甜、田雄姐弟不禁热泪扑面。聂照如见状,把儿女紧紧搂在怀里,与他们哭作一团。她哽咽着说:“孩子,你们还小啊,泼出去的水怎能收得回来呢?”
  还不死心的田甜、田雄转而做生身父亲的工作。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人世间许多美好的东西去易来难,破镜难重圆啊。”说罢,弓着负重的腰走了。
  尽管姐弟俩跟父母的谈话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但是,却对田建庆、聂照如的心灵触动非常大。没有想到,他们轻率的离婚对孩子的心灵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他们更没想到,孩子们如此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孩子是无辜的啊,他们渴求温暖的家是人之常情,但是,如今他们却不能满足孩子们这一并不过分的要求。
  有时候,生活就像是上苍的安排。1998年3月,聂照如与现在的丈夫又离异了。
  一天,聂照如要好的女友把她离婚的事告诉了田建庆。掐指算来,田建庆与聂照如离异有10多个年头了,尽管聂照如的音容笑貌在自己的心灵深处仍留有一块空间,但是,当他得知前妻的婚姻再次破裂时,他竟有些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聂照如好友见他麻木不仁的表情有些恼怒,生气地把聂照如这些年来凄苦的内心世界讲了出来。
  当初聂照如跟田建庆离婚的真正原因,是她想保全丈夫的名声。这种心态,自然而然影响了她的第二次婚姻生活。再婚的她心里根本容纳不下另一个男人——现任丈夫。尽管他们相敬如宾,但是却缺乏夫妻间应有的温存。他们若即若离、不温不火地生活着。现任丈夫再也无法理喻“怪癖”的妻子的所作所为,终于提出了离婚。田建庆闻知,心灵一阵剧烈的颤抖,一股歉疚油然而生。
  田甜、田雄也开始策划父母复婚的行动。
  起初,他们总是“制造”父母见面的场合,让父母有在一起倾诉的机会。也许是这么多年来生活的磨砺,父母变得豁达了许多,聚在一起时,当着儿女的面彼此能够嘘寒问暖。田甜和田雄看到父母相处的气氛比较融洽,心里特别欣慰。 暗礁丛生:团聚后发现矛盾多多
  1998年3月,田甜因工作出色,被所在的总公司任命为分公司经理。好消息给分离的两个家带来了莫大的欢乐。这天,田雄和田甜在父亲家里准备好了一桌酒菜,邀请母亲前去庆贺。聂照如无法拒绝,欣然前往。
  酒中,田建庆和聂照如望着长大成人的一双儿女,不胜感慨。
  突然,田甜和田雄扑通一下跪在父母面前,含泪道:“爸爸,妈妈,我们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啊,这个愿望我们苦苦等待了15年!过去,我们虽然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可现在,一切障碍都不存在了,你们还有什么顾忌呢?咱们近在咫尺,难道还要等到来世才能再做一家人吗?”
  田建庆和聂照如被儿女的一番话说得心潮起伏。田建庆赶忙去拽儿女起来。田甜噙泪固执地说:“妈,爸,你们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这么跪下去!”
  这时,田建庆和聂照如已是泪如泉涌,一家人拥在一起,哭成一团。
  是啊,还能说什么呢,向前跨一步就是天伦之乐。
  1998年10月18日,田建庆、聂照如复婚了。田甜、田雄姐弟俩异常兴奋,因为是在他俩艰苦努力下,父母终于走到一起的。
  田建庆、聂照如复婚后,两人的确有过一段值得回味的日子。他俩知道这次团聚来之不易,是儿女们经过10多年不懈努力取得的结果。田甜姐弟看到父母恩爱无比的场面,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一家4口相聚的新鲜劲很快过去了,加之田甜、田雄又各自有了一份自己的工作,常不在家,每周也就一两次回来吃饭。没有儿女在身旁的日子里,田、聂二人再婚后的激情消退了,渐渐地,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开始显露出来。
  分歧是从饮食习惯开始的。10多年前,聂照如跟田建庆离婚后,跟一位祖籍四川的男人结合了。虽说两人感情没处好,但聂照如却他养成了爱吃辣子的习惯,哪天哪顿饭不吃带辣味的东西,心里就不舒坦。可田建庆沾不得丁点辣味。
  起初,聂照如还能凑合丈夫爱吃的味重的炖菜,久而久之,则有些忍受不了。她试探地做了一盘水煮肉片,田建庆只吃了一口便直摇脑袋。聂照如见丈夫并未大感不满,便放心大胆地每顿饭都做一个有辣味的菜。当田建庆得知妻子爱吃辣的习惯是跟她后夫养成的时,心里怪怪的。时间一长就不满了,先是说他吃有辣味的菜胃受不了,后来干脆说一闻见辣味就恶心,头昏脑胀。没法子,聂照如只好不吃辣子了。但她心里却对丈夫有了一丝不满,怪他小气。
  1999年8月,田建庆被所在的工厂裁减下来,成为一名下岗人员。由于年龄较大,又无一技之长,一直找寻不到工作。闲呆在家的他百无聊赖。聂照如看他心情不好,每天下班后,总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干家务,希望能用自己的辛苦和体贴来消融丈夫心头的坚冰。也许是长期单身生活形成了特立独行的性格,也许还因为不善于表达内心的感受吧,对于别人的关心,田建庆冷若冰霜。日子久了,聂照如感到热脸贴到了冷肚皮上,心里老大不高兴,发现丈夫似乎并不是很在乎她。她心里不平衡了。于是,聂照如越来越对丈夫看不顺眼了,哪怕是曾经可以忍受打呼噜、不爱洗脚、不干家务活等等“恶习”,如今成了唠叨和指责的话题了。
  
  无法容忍:双双踏上不归路
  一天,田建庆和聂照如在拉家常,谈着谈着就说到儿女了。聂照如有些兴奋和自豪地说:“你看我带养的闺女多出息,上过大学,现在又是大经理,挣钱多又风光。你看你带的儿子,只是职高毕业,现在还到处混,一点也不争气。”田建庆听了心里老大不乐意,当即反驳道:“你以为是你培养的,是我闺女她自己有志气,凭自己本事取得的成绩。”弄得聂照如无话可说。
  下岗后的田建庆闲得无聊,便养成了打麻将的习惯。不知是他手臭还是其它原因,他是每打必输,小则三五元,多则七八十元。他每月的失业金只有300多元,加上他有抽烟、喝酒的嗜好,这点钱根本不够他的开销。于是,他经常拿妻子放在抽屉里的钱花。
  聂照如发现他嗜赌的恶习后,规劝过他,没有效果,于是她想到了“经济制裁”,把抽屉里的钱存在了银行。这天,手头没钱的田建庆在抽屉里找不到现金后,就拿着活期存折到银行去取。由于不知道密码,只得尴尬地负气而归。回到家,他跟聂照如大发了一通脾气。聂照如忍受多时的怨气终于被点燃了,反唇相讥道:“你这么大岁数了,还靠我这个老婆子养,丢不丢人。”恼羞成怒的田建庆动手打了妻子。聂照如不甘示弱,奋起还手,两个人扭作一团,在邻居的拉拽下才住了手。
  聂照如看着自己被打得青肿的胳膊,联想复婚后的种种不顺心,越想越生气,于是拿着被褥在另一间房睡觉——两人分居了。
  分居后的两个人,很少说话,谁也不肯认错,谁都认为是对方亏欠自己太多。于是,时间一长,形同陌路人一般。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死气沉沉氛围的聂照如,先是跟女儿说出了离婚的想法。田甜立即反对:“妈,我和弟弟花了10多年时间才使你们复婚,现在又想离婚,您让我脸往哪搁?”聂照如只好找到儿子求援。田雄眉头一挑说:“别像小孩过家家一样瞎闹了,好不好?”
  田建庆也觉得跟妻子复婚后,两人相处得极不融洽,也动了离异念头。儿女们自然也是极力反对。
  两位老人谁也没有想到复婚后的婚姻会是如此糟糕。由于儿女的反对,离婚的这条道也堵死了,只得死气沉沉地在一起生活。可他们又太在乎儿女了,因此,只要儿女们一回到家,他两又像演员一般,装出恩爱的样子,以讨得儿女的“欢心”。
  粗心大意的田甜、田雄还以为父母闹过一阵后又和好如初了呢。
  国际妇女节是田建庆、聂照如初婚时的结婚纪念日。2001年“三·八”妇女节前夕,聂照如想,两人毕竟是夫妻,日子还得一起过,同住一室闹得太僵不好,何不利用初婚纪念日这个日子好好庆祝一番,弥补一下受伤的感情。于是,她精心进行了准备。
  这天,聂照如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她知道丈夫嗜酒。特意准备了一瓶好白酒,酒桌上,田建庆显得特别高兴。
  推杯换盏中,田建庆有些喝多了。两人谈起10多年前离婚的事情时,田建庆有些激动,恨恨地说:“当年你说是因为喝得不醒人事了,叫别人强奸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愿意的!”
  闻听此话,聂照如心如刀绞。此事过去都快20年了,他至今还耿耿于怀,可见心里根本就没有原谅过她。聂照如气得浑身发抖,把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妻子回来后,酒后失言的田建庆赶紧赔不是。聂照如看在夫妻份上,也就没往心里去。田建庆抱着赎罪的心态,当夜主动示爱。夫妻生活完毕,田建庆又不合时宜地说:“你这一辈子挺划算的呀,加上我你至少睡过3个男人。”
  聂照如觉得一阵恶心,有了呕吐的感觉,对丈夫曾残存的一点希望彻底破灭了。她默默地穿上衣服,不声不响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此后,只要两人一对话,就会出现唇刀舌剑的争吵,并且总是以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对方。
  更令他们心伤和痛苦的是,每当儿女回家时,他们还得像个演员似的装出恩恩爱爱的样子,以讨儿女们的“欢心”、放心和孝心。时间一长,他们既忍受不了心灵的折磨,更不想维持现有的状况。于是,他们想到了死!
  田建庆、聂照如分别给儿女留下一封《绝命书》后,紧闭门窗,悄悄打开煤气……
  经有关部门鉴定,田、聂二人确系自杀身亡。田甜、田雄姐弟抚着父母遗体嚎啕大哭。他们没有想到一心让亲生父母复婚的结局会是这样。
  他们当初要求父母复婚的想法是善良的,但他们没有想到此时的父母已不是彼时的父母了:岁月的蹉跎,使他们的性格、情感、人生态度都已悄然变化。他们只是一味地自私地替自己想:我要一个完整的家。也许父母之死能够让他们明白,强凑合的婚姻是维系不了多长时间的。(责编 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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