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病七年,绝症父亲卖菜供出三个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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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年前,他隐瞒自己患癌的事实,一边悄悄自救,一边顽强撑起一个贫困的家。漫长17年,他将三个儿女分别培养成了博士和硕士,先后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他无私的父爱令人感动,父爱创造的奇迹更令人慨然。
  身患绝症,坚强父亲扛起一个家
  今年63岁的郭富亭是河南省社旗县太和乡范楼村人。27岁时,他在平顶山煤矿当矿工。同年底,他与邻村女孩刘玉梅结婚,并先后有了三个儿女。
  随着儿女们渐渐长大,郭富亭夫妻俩的经济压力也越来越大。为了多挣点钱,郭富亭就拣些煤矸石卖,生活过得异常艰辛。不料,1986年11月,妻子刘玉梅因患恶性淋巴癌离世。妻子去世后,郭富亭也有了随妻子而去的念头。可是,当他看到失去母亲哭得可怜兮兮的三个孩子,他又告诉自己:妻子走了,自己不能倒下,孩子们需要我。
  随后,郭富亭强忍悲痛,到矿上请了长假,保留了一部分工资。从此,他既当爹又当妈,一心一意照顾着三个孩子。可是,尽管他变着花样给孩子们做好吃的,讲故事逗孩子们开心,孩子们却总是离他远远的。郭富亭明白,已经懂事的孩子们还没有走出丧母的阴影。
  好在孩子们争气,个个学习成绩优异。有一年放寒假的前一天傍晚,郭富亭帮别人挑了一天公粮,筋疲力尽地回到家,只见三个孩子已经做好了饭,桌子上还放着三张奖状。他一下子激动得热泪盈眶,说:“把你们这些年的奖状都贴在墙上吧!”孩子们高兴地拿出奖状,不一会儿就贴满了一堵墙。看着满墙的奖状和孩子们兴奋的样子,郭富亭的疲惫一扫而光。他暗暗发誓:哪怕再苦再累,也要把儿女们培养成才!
  时光流逝。1994年夏天,大儿子郭大豪面临高考。这时,厄运再次降临。那段时间,郭富亭一吃完饭就感到肚子胀,嗓子眼儿也堵得慌,可他怕花钱,一直没去医院检查。直到郭大豪高考结束后,他才装了一车蔬菜,顶着炎炎烈日,在南阳市区卖完,然后拿着卖菜的钱来到南阳市中心医院检查。
  第二天,郭富亭拿到了医生的诊断结果:中期食道癌!医生建议他尽快做手术。郭富亭呆住了,半天才问道:“我还能活多久?”医生回答道:“不好说。能活多久要看你如何治疗、如何调养。”郭富亭欲哭无泪。他想,自己要是死了,孩子们怎么办?在医院门口呆坐到傍晚,他才渐渐冷静下来,下决心隐瞒病情:就算是死,也要让孩子们安心读书!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郭大豪早早去学校了。郭富亭强忍着病痛,摘了两大筐蔬菜,然后来到镇上的车站旁,一边卖菜一边等儿子。下午4点,郭大豪一下车,就高兴地告诉父亲,他的成绩超过了本科线。郭富亭激动极了。谁知,在骑车载儿子回家的路上,他突然眼前一黑,栽倒了。郭大豪吓坏了,赶紧把父亲扶起来,并要送他去医院。郭富亭却坚持说:“没事,我只是有点累。”
  不久,郭大豪收到了广西工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郭富亭高兴之余,又有了一丝担忧:不知自己的生命还剩多少时间,万一哪天自己去了,孩子们怎么办?怀着复杂的心情,他把三个孩子带到亡妻的墓前,说:“玉梅,孩子们都很懂事,很上进。你放心吧!”三个孩子流着泪在母亲墓前发誓,一定会努力学习,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因为郭富亭的工资和种地的收入仅够一家人生活,临近孩子们开学前,他只好找亲戚借了1300元钱,这才凑齐了孩子们的学费。见父亲到处求人借钱,郭大豪心里很难过。于是,他对父亲说:“我想放弃上大学去打工,供弟弟妹妹上学。”郭富亭一听,勃然大怒,吼道:“只要我活着,就要把你们都送进大学!”郭大豪从没见过父亲发这样大的火,只好打消了放弃上大学的念头。
  开学离家的头天晚上,郭大豪半夜醒来,发现父亲坐在他的床前看着他,一脸的疼爱和不舍。他的泪水立刻涌了出来,哽咽道:“爸,您放心,我在学校会努力学习,决不让您失望!”郭富亭爱怜地说:“你长大了,懂事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弟弟妹妹!”郭大豪哪里知道,父亲这是在托付后事啊!见儿子答应了,郭富亭这才带着笑意起身离开……
  隐瞒病情,卖菜供儿女读书
  进入大学后,郭大豪就申请了勤工俭学,还在课余时间打零工,基本解决了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郭富亭欣慰之余,也时刻提醒自己:自己随时可能死去,必须多挣一些钱留给孩子们。为了多赚一点钱,他将两亩地都种了蔬菜。种蔬菜比种庄稼累得多,每隔三天就要浇一次水。每次挑着一担40多公斤重的水,他连腰都直不起来。他把两亩地浇一遍,起码需要50担水。每次给菜地浇完水,他全身都要被汗水湿透,累得几近虚脱。
  每天卖完菜回到家,郭富亭都会将当天卖菜的钱一分一角捋平、叠好放起来。见此情景,女儿郭永森和小儿子郭大刚的眼圈都红红的。有一次,郭永森鼓起勇气对父亲说:“爸,我不上学了,帮您卖菜吧!”郭富亭一听,就大骂她没出息,一边骂还一边流泪……
  身患癌症的郭富亭,哪经得起这般劳累。多少次,他吃过饭后,肚子胀得像牛皮鼓,可他却舍不得花钱去医院看病。他只好少吃一点饭,以减轻痛苦。有时,肚子实在疼痛难忍,他就到诊所买点止痛片吃。到了1996年夏天,他的病情更加严重了,经常腹痛、嗓子堵,很多次都憋得几乎窒息。他再也无法硬撑了,不得不到医院买些药吃,但还是瞒着孩子们。
  1996年9月的一天,郭永森姐弟俩上学去了,郭富亭突然犯病,喉咙像卡了鱼刺一般,痛得满地打滚。邻居急忙把他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后,严肃地对他说:“你必须马上做手术,否则只怕一年都活不了!”邻居这才知道他得了癌症,赶紧劝他将实情告诉孩子们。可郭富亭却说:“如果孩子们知道我患了这种病,肯定会辍学的,我不能耽误他们啊!”
  这次检查之后,郭富亭再也不敢马虎了,他选择用价格低廉的中药来缓解病情。见他总是喝药,孩子们起了疑心,郭富亭却说自己有咽炎的老毛病,不碍事。每天,他照样清早起床,侍弄完蔬菜,就回家给孩子们做早饭,等孩子们吃完饭上学了,他再扛着锄头下地。日子一天天重复,他愈加苍老消瘦,头发也白了,动辄气喘吁吁。
  因为饱受病痛折磨,晚上,郭富亭很难入睡,一旦入睡就噩梦连连。有一天晚上,他梦见医生说他活不了多久了,急得他大喊大叫:“医生救我,我要供孩子上学,不能死啊……”郭永森姐弟俩赶紧过来叫醒他。郭富亭抹了把冷汗,说自己只是做了个梦。姐弟俩哪里知道,父亲的生命正被癌症无情地吞噬。
  1998年夏天,女儿郭永森被长春理工大学录取,小儿子郭大刚也顺利考上社旗县一高。这次,郭富亭不用再为儿女的学费犯愁了,因为他已经靠卖菜攒下了2万元钱。
  一进大学,郭永森就开始做兼职赚钱。除了周末做家教,她平时还到一家小吃店做服务员,每月能挣200多元钱。此时,郭大豪已经大学毕业,应聘到洛阳市某木业公司工作,月工资600元。第一次领到工资,他给自己留下100元,其余500元都寄给父亲。他在汇款单上留言:爸,我有工资了,您别卖菜了,我来供弟弟妹妹读书!郭富亭看了,顿时泪流满面……
  随着病情加重,郭富亭吃饭越来越难以下咽了。女儿考上大学后,他身边只剩下小儿子郭大刚。为了隐瞒病情,不让儿子看出他的痛苦,他每次吃饭都不和儿子坐在一起,而是端着碗到外面吃。
  2001年夏天,郭大刚考上了沈阳大学。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吃饭时,心情大好的郭富亭没再避开儿子,他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尽量不让儿子看出他的痛苦。可是,郭大刚还是看出了父亲的异常。几天后,郭大刚在家里翻找一张全家合影照时,在箱底发现了一纸诊断报告,上面的“食道癌”3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原来,早在7年前,父亲就被诊断出了癌症。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伤心地哭起来。
  见事情瞒不住了,郭富亭只好承认了一切。郭大刚哭着打电话把父亲患病的事情告诉了大哥和姐姐。郭大豪和郭永森立即向学校请假赶了回来,兄妹三人流着泪齐刷刷跪在父亲面前,心痛和自责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次日,郭大豪三兄妹不由分说地把父亲带到了河南省肿瘤医院治疗。儿女们的孝顺与懂事,让郭富亭无比欣慰,他满脸笑容,全然没有一个癌症病人的恐惧。河南省肿瘤医院秦建军教授给郭富亭做了检查后,无法置信地说:“你患癌七八年,不手术、不化疗、不休养,癌细胞竟没有大面积扩散,真是个奇迹!但是,癌细胞就像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你必须做手术!”听说手术费需要2万多元钱,郭富亭扭头就要回家,但被儿女们拉住了,郭大豪还急得跪了下来。郭富亭只好答应接受治疗。可是2万多元手术费对于三兄妹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郭大豪刚上班,微薄的工资还要供弟弟妹妹读书,根本没有积蓄。无奈,三兄妹决定分头借钱。郭大豪向同事借了1万元,郭永森和郭大刚则分别向同学、老师借了6000元,终于凑齐了父亲的手术费。
  随后,郭富亭成功接受了肿瘤切除手术。父亲出院后,郭大豪要回单位上班,郭永森和郭大刚也要开学了。在离家的前一天晚上,三兄妹聊了一夜,也哭了一夜。他们含泪约定:一定要孝顺父亲,让父亲安度晚年。而且三个人都要继续深造,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儿女成才,寒门学子叩谢深沉父爱
  2002年夏天,郭大豪考取了武汉大学的研究生,郭永森也考取了本校研究生。父亲是三兄妹努力向上的动力和精神支柱,也是他们心里无尽的牵挂。当他们放假回家时,就是郭富亭最幸福的时刻。他喜欢听儿女们说外面的世界,说自己的学习和进步。
  父亲的坚强与执著,让儿女们不敢懈怠。2004年,郭大刚考取了长春理工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次年,郭永森考取了南开大学的博士研究生。郭大豪硕士毕业后,进入上海核试验研究所工作。不久,他与一个上海女孩相恋了。起初,女孩的父母嫌郭家太穷,可当他们听说郭富亭的经历后,立刻改变了态度,还对郭大豪说:“我女儿没有看错人,一个伟大的父亲绝不会培养出一个孬种!我们相信你,就把女儿交给你了!”
  2006年年初,郭大刚因为表现优秀,被深圳市一家跨国公司提前录用。2007年夏天,郭永森博士毕业,进入上海海洋大学担任副教授。那段时间,郭大豪和郭永森相继结婚,在上海安了家。与此同时,在老家的郭富亭身体也逐渐康复。每天早上,他能从一公里外的机井挑两桶水回家。2007年秋天,他收获了大约1000公斤麦子,还能轻松地将每袋50公斤重的麦子搬到板车上拉去卖掉。
  2008年春节前夕,郭大豪三兄妹争相邀请父亲来自己家过年,可郭富亭怕给儿女们添麻烦,死活不肯去。见郭大豪为此郁郁寡欢,他的妻子心生一计,给郭富亭打电话说:“爸,大豪最近经常失眠,人都瘦了一圈。我给您订了南阳飞往上海的机票,用特快专递寄给您,您快来看看大豪吧!”郭富亭听后,心一下子揪紧了。收到机票后,他立刻赶往上海。
  郭富亭到上海后,儿媳才对他说了实话:“大豪是因为想您才睡不着觉,您一来,他的失眠就好了。”郭富亭这才明白儿子、儿媳的良苦用心,十分感动。这个春节,郭大豪夫妻一直陪在郭富亭身边,带他转遍了上海的大小景点,吃遍了上海的各种小吃。这是郭富亭有生以来过得最奢侈的一个春节。
  春节后,郭大豪夫妻要上班了,他们希望父亲能留下来,但郭富亭不愿打扰他们,执意回了老家。父亲走后,三兄妹很不放心。郭永森和丈夫商量后决定,以请父亲帮忙照顾刚出生的儿子为由,把父亲接到上海长住。2009年3月,郭永森专程回了一趟老家,远远的,她就看见父亲坐在院子里,神情落寞,陪伴在他身旁的只有一只老黄狗。郭永森的心被刺痛了,泪水悄然滑落。她飞快地跑到父亲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爸,您把我们都培养成才,我们却不能在您身边照顾您,我们不孝啊!”看到女儿,郭富亭激动极了,赶紧扶起女儿,说:“傻闺女,你们都有出息了,爸心里就高兴了!”
  当郭永森提出想接父亲去照顾小外孙时,郭富亭爽快地说:“只要能给你们帮忙,爸就去!”这一次,他终于答应在上海长住。
  郭富亭多年隐瞒病情、含辛茹苦抚育儿女成才的故事渐渐传开。2011年6月21日父亲节,他被南阳市人民政府评选为“感动南阳的好父亲”,并被南阳医学界授予“南阳十大抗癌明星”称号。
  2012年春节,郭大豪三兄妹在上海相聚,陪父亲度过了一个欢快的春节。在聚会上,三个儿女共同举起酒杯对父亲说:“爸,以往您为我们三兄妹付出得太多了,今天我们共同敬您一杯。以后我们会好好工作,不辜负您对我们的培养。”为了儿女成才,这位坚强的父亲在漫长的17年里,一肩挑起了所有的苦难。如今,他终于在晚年收获了人生的幸福。
  【编辑: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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