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诺 凯旋门旁的中国银行家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asd2303690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在巴黎,当然也是在所有西方主要城市,中国人几乎已如空气一般无处不在。
  卢浮宫、巴黎圣母院、艾菲尔铁塔、凯旋门,从旅行大巴车下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东张西望的旅行团成员;在LV、HERMES旗舰店里举着手机拍照、打电话回国和亲友大声讨论颜色款式的扫货者;香榭丽舍大街上两手拎奢侈品包装袋、登着高跟鞋踉跄行走的亚洲女孩;每一个地标景点背景前穿黑西服白长裙拍婚纱照、做出种种恩爱甜蜜状的青年男女,不用问,十有八九来自中国。
  这是近十多年来中国以经济大国身份崛起后才出现的景观。人潮的背后,是汹涌的中国制造和日渐增多的中国品牌,比如海尔电器、TCL,更多是涵盖了各个领域的“MADE IN CHINA”,开始出现在法国的购物中心和街头。这一切有形实体的背后,则是庞大而隐秘的资金流,中法两国紧密的商贸往来,让金融企业变得越来越重要。
潘诺背后,就是中国银行巴黎分行的办公楼,离著名的凯旋门只有一箭之隔 图 / 本刊记者 方迎忠

  中国银行巴黎分行,正是中国金融业走向世界的个中代表。
  从1979年在巴黎的一间小小代表处,到1986年升格为巴黎分行,在凯旋门附近扎下根,成为首家进入法国的中资金融机构、改革开放后中国银行设在海外的第一批分行之一,再到在法国第二大城市里昂的市政厅旁开设分行、于巴黎外开疆拓土,巴黎分行以“推动中法经贸关系发展、支持中国大型企业开拓法国、欧洲市场,促进法国企业对中国的投资和贸易”为己任,已经走过了28个年头。到2013年,中行巴黎分行资产规模已跃居法国非欧盟外资银行前列。
  截至去年底,中行巴黎分行的跨境人民币交易量已超过1500亿元,连续4年位居中银海外分行前3名。法国CAC40指数(权重股)40家企业中,有12家是巴黎分行的客户。今年7月,中行巴黎分行在巴黎成功发行20亿元人民币“凯旋债”,并于9月在泛欧证券交易所主板成功上市,成为第一只在欧洲主板上市的中资机构人民币债券。
  用数十年时间苦心孤诣地经营,目标远大——就是为了在这个重要国家或市场扎下根来,公允地说,这确实是构思深远的大国战略思维。立足法国的巴黎分行,还辐射欧洲周边国家和非洲大陆,为在非中资企业提供全方位的金融服务支持,目前其非洲业务已渗透非洲31个国家,服务在非洲投资的中国知名大型企业两百余家。
  不需列举各种专业数据,就此评价中行巴黎分行是“中法经贸合作的‘主窗口’、人民币国际化的‘先行军’、中资企业投资非洲的‘桥头堡’,和中法两国经贸往来的‘纽带’”,应该并不为过。
  潘诺,法籍华人,中行巴黎分行这家在法国最具代表性的中资银行的当家人,在法中资企业协会的会长,法国外资银行协会副会长、全国政协十一届五次会议海外列席委员,还另有诸多在法金融界、华界、侨界社会组织的荣誉头衔。借着“中法建交五十周年”这一机缘,他在办公室接受了本刊记者专访。
  潘博士在巴黎华界有着近乎传奇般口碑。他祖籍海南文昌,是出生于柬埔寨的第四代华人,从小接受华文教育。1970年高中毕业,适逢柬埔寨发生军事政变,中文学校和中文报馆被关闭。潘诺父亲当即决定把儿子送到法国读书,母亲也陪同来到法国,一边打工一边照料他。
  此后的经历大约如下:经过十多年苦读,1988年从巴黎大学法学院毕业,拿到了法国国家博士学位,成为“东南亚华人在法获国家博士学位第一人”。硕士期间曾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工作,读博士时到律师楼见习,曾参与创办欧洲第一张华文报纸《欧洲时报》,做过第二任总编辑。1988年加入中行巴黎分行,从基层一路做到总经理助理、副总经理,2002年被任命为“一把手”,迄今仍是中行所有驻外分行中唯一的外籍行长。
  作为巴黎分行的主要负责人,时常出现于公共舞台的华裔知名人士,原以为他是精力旺盛、长袖善舞、能言善辩的社会活动家,沧桑世事和曾经的苦难,应该会在他身上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没想到出场的,却是一位有着儒家知识分子严正仪容、说话温和凝重的斯文君子,他的低调、真诚言说和目光友善,以及无法伪饰的谦逊气质,让我先有些讶异,然后逐渐心生欢喜。
  潘博士曾用几个“没想到”来描述自己的经历:“没想到”会做银行业,学的是法律,想的是做律师;没想到会一做就这么久,二十多年;没想到会做到行长,毕竟是外籍。
  他说:“我个人经历非常简单,一个国外生长的第四代华人,没有国内教育背景,也没有任何国内政治资源。中行在全球有三十多家分行,巴黎分行地位显著,这个位置责任重大,说明总行给予了我充分信任。我庆幸能在这个平台上工作这么多年。”
  人物周刊:在中资企业、中国资本全球寻找投资机会的大背景下,中行巴黎分行本身就是中资公司全球布局、国际化探索的先锋,有何经验可以分享给国内读者?
  潘诺:从我们分行来讲,只是总行宏观海外战略一小部分的具体执行,可讲的有限,就是根据总行的战略布局,希望能很好地在当地发挥作用。当然,总行是在下一盘棋,棋局的成功与否,跟每个点、每个棋子是否能充分发挥作用关系也很大。庆幸的是,巴黎分行发展30年来比较顺利。团队从组建至今,整个组织协调、团队意识、企业文化的塑造进展也比较健康。
  人物周刊:一般来讲,跨国企业要融入当地总会面临一些问题,如用工制度、法律等,巴黎分行在这方面的经验怎样?
  潘诺:实事求是来讲,这是个不断学习的过程。当然,由于我个人的教育背景和经历,对本地了解比较多,有一些不必要的波折就避免了。我们这个团队有一部分是国内来的,但更多的是本地同事,从国籍来讲,有法国人、德国人、意大利人——可以算是一个小小的联合国。各有各的文化和习惯,如果交融好了,就能帮助我们企业顺利地融入当地社会。   比如用工制度,西欧尤其是法国,社会保障制度是比较强的,劳工法严格保护劳工利益。要是利用得好,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矛盾。这些主要靠磨练,也要充分利用当地法律咨询。
  举一个小小例子,法国劳工法规定企业的员工人数如果超过了50人,就要成立一个企业委员会,国内来讲类似于工会。当时我们从49人一下增加到52人,增加了这几位就必须要建立企业委员会,那这个步子要不要往前迈?就为了增加3个人,把整个企业的管理架构都变了?但后来想想,今后业务发展要再增加人的话怎么办?最后还是下决心要往前走。有了企业委员会后,你就要重视它,要定期开会,定期对话。约束就有了。
  人物周刊:对这个过程您会有失落和适应过程吗?
  潘诺:要说一点都没有也不真实,但从我个人的背景来讲,好一点。我从来不敢高高在上,对“对话”的这种机制适应比较快。当然,法律上也规定就应该这样做。
  人物周刊:行长身份之外,您也是在法中资企业协会会长,现在是不是对法投资的好时机?
  潘诺:从中资企业协会这个平台观察来看,我们觉得到法国投资的机遇期开始了,机遇有,而且比较多。美国经常说“老欧洲”这个词,虽然起步早,但这些年衰退了。第二点,过去法国文化的自傲性比较强,老是觉得自己行,别人不行。这一轮全球经济衰退的背景下,尤其是欧债危机对法国的冲击非常大,我因为在法国生活,接触得比较多,觉得法国的反省还是非常大的,自傲的心态慢慢在调整,对外资的接受程度比原来大得多。现在上到最高层的总统,下到一般企业主,都在发出强烈的声音:欢迎外国人来投资,尤其欢迎中国资本。
  法国大概有200万家中小企业,国内大概是4000万家,嫁接机会非常多。法国中小企业面临的情况是:很多中小企业都创办于二战之后,老一辈创业人面临退休,子女或者是不干这行,或者是不感兴趣,面临企业继承问题。怎么办?那就得卖。也有一些在经济危机的冲击下,面临流动资金短缺等问题。
  要强调的是,有一些中小企业的技术含量非常高,可能它规模只有二三十人、三四十人,但它生产的确实是某一部分的精品。比如在飞机制造里就那么一小块,但飞机缺一小块都不行,它就有这一小块的技术专利权。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一些国内企业进行了很成功的收购。
  人物周刊:来法投资会遇到哪些风险、障碍,该怎么办?
  潘诺:确实,国内企业来法收购一点不难,我们不缺资金,但之后的一系列管理问题就来了。我们企业的国际化程度不高,这个对国有企业的困难本身都不小,对中小企业就更难。所以兼并收购之后的问题是管理,有没有适应的人才来做管理。
  中华文化里的很多观念,和西方的价值观还要做一些对接。没对接好的话会带来一个局面:我们想表达的东西,别人完全听不懂,你所讲所做的是非常善意的事,但别人根本不明白。而别人想做的事我们也比较难接受。观念上的摩擦一旦发生了,今后管理上的劳工摩擦就产生了。
  还有一点国内企业的重视程度还不够,就是在欧美尤其在欧洲,比较多地强调企业的社会责任。国内企业在这块的意识处于刚刚起步阶段,刚刚知道有这么个事,但别人已经跑得很远了。很多事情企业是需要做的,你完全有义务去承担社会责任,我们就没意识到要做。
  从政府层面上讲,商务部每次开会不停地强调我们企业要奉公守法,但当地法律是怎么规定的,立法精神、准确含义是什么?我们还没有完全吃透。这些东西不能光依靠律师去做。中国企业的收购资金没有问题,但是紧接着的问题:对当地市场的了解,销售,员工管理,原来高管、技术人员的积极性怎么调动,员工诉求这块怎么做必要的回应?加上奉公守法,劳工法、税法等等。从中国企业层面我们听到比较多的,就是这方面的事。
  人物周刊:有没有做得好的例子?
  潘诺:华为确确实实非常成功。很值得我们学的是公关。华为所经营的行业敏感度比较大,原来这块是欧美国家的蛋糕,你涉足进去,跟别人抢,分人家蛋糕,利益矛盾就来了。有段时间对华为不利的说法在媒体上铺天盖地,甚至说它“涉及到国防密令”,这么严重的话都说了。在法国的参议员也发表报告,措辞非常严厉,有关“信息安全”什么的。
  华为就很懂得做,第一时间表态,非常温和,没有很强烈的政治性对抗语言。然后很细致地公关。直接找你参议院写报告的议员,如果你认为与事实不符,我就把我认为的情况跟你说,这么一沟通,就连写报告的人都觉得有些东西不妥,有些信息掌握得不全面。还找到总统府顾问,把我希望在法国长期扎根、投资的意愿跟你讲,想在法国做什么事,在哪里设厂、研发中心在哪、投资有多大、给当地带来的就业岗位有多少……这些东西一讲之后,就完全把对方的心打动了。往下很多话就很好说了,再通过高层对话,任正非就飞来很多次,每一次就通过法国部长级人物带话。并且说到做到,一点点做,你的计划时间表在那,人家能看到。跟欧美国家打交道,很多时候可以通过沟通、谈判,你的方案要细化,并且真正去做,没有什么理由他们不接受的。
  不成功的例子也有,企业的名字我就不说了。浙江来的一个民营企业,搞木材、家具的。它起家在非洲,在非洲比较好说话,跟总统、部长关系好了,那个地一圈,地就属于你了,就把木材砍了。但非洲光有原材料,加工不行,决定到法国来做,看上了法国搞木材加工的工厂,非常有名气,历史非常悠久,规模不大,大概有两三百人,就把人家收购了。当时那家法国企业的经营情况不好,面临倒闭,就通过法庭的商业拍卖,用很少的钱把企业买了。承诺了好多,对方要求不能裁员、增加投资什么的,他满口答应,甚至增加投资这一项,把数字说的很大,比不需要那么多的还大。但一买过来就裁员,怎么裁呢?他说买过来后发现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好,我经营不下去了,所以不得不裁。在当地这是非常大的事,因为两三百人可能是一个镇啊,涉及到很多户人家的生计问题,整个镇都闹了起来,对市长的压力很大。市长是民选的,他要维护全镇的利益,这个事捅到了工业部长,由工业部长出面写信给驻法大使,整个工会集会,媒体报道……就是这个情况。要知道在欧美文化里,承诺的东西你就要做到。   人物周刊:请您对比整个欧洲,特别是英国和德国,对中国投资者来说,法国是怎样一个市场?
  潘诺:我个人对德国、英国市场了解得不多,只能就法国市场来谈。首先中资企业要来的话,对于进入的行业要选择好。法国本身有它的拳头产品,正好是中法建交50周年,两国政府确定了一些在新的历史阶段的合作领域,非常强调农业、食品加工、环保、新能源、医疗卫生、教育,还有老龄化、对老服务、核能、高铁制造、化学、高档消费品等领域。
  第二点,法国在欧洲的领土是最大的,人口大概是欧洲第二还是第三,但放到中国来说,只是中国的一个省,加上经济危机,所以法国市场没有我们想象中大。市场的出入也要研究好,最可行的办法是到这来,利用法国先进的技术生产,返销到国内或第三国。利用中国的资金、法国的技术返销到第三国的市场。非洲可以好好利用,非洲离欧洲近,是传统的法国影响力范围,也是法国的市场。
  人物周刊:最后一个问题,您在行长之外,还有各种社会身份,怎么协调这种身份转化?
  潘诺:我没有仔细想过,反正就是很忙。讲不好听就是有事就做,什么东西需要就上吧,当然银行工作占用的时间更多,起码8小时之内。作为海外单位,也有具体的经营任务,事无巨细都要投入去做。除了中资企业协会这事外,我们还担负着另一个事,我们也是巴黎行业工会外资银行区的理事,他们现在很需要我们参与。说句不好听的,以前我们是想求人家给时间、给话筒,现在人家是主动把话筒递到你的嘴边,想听到我们的声音。这种情况你会不会讲、能不能把想讲的事、该讲的事很准确地讲出去?这个是我们目前的新情况。
  这是潘博士的故事,一个从烽火遍地的悲惨世界走来的少数族裔青年,是如何克服各种歧视和偏见,跨越语言、文化和身份障碍,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知名金融家、受人尊重的侨界人物?其间的复杂和曲折,今天已难以想象。
  我后来访问了另一位巴黎的侨界首领、潮汕会馆会长吴武华先生,他同样有从柬埔寨出逃的印支难民背景,同样以“海外委员”的身份列席过全国政协会议,他想了想,只用了一个词评价潘诺:刻苦。
  潘博士年轻时无疑是优秀的读书种子,自尊自强的有为青年,也是一路不断得到赏识、受到重视的杰出华人。法国不同于美国,虽然一直是世界性左翼文化的策源地,对自由平等公平正义的不懈追求,一直根植于法国政治思想文化血脉的最深处。但法国毕竟有着深远的中央集权和封建王权传统,欧洲大国中心主义的骄傲和睥睨一切是根深蒂固的,“我有一个梦想”的美国式个人奋斗奇迹,哪有那么容易实现。
  理解潘博士的人生经历,大致有两条主线:一是中国式“学而优”的教育追求。他骨子里是个读书人,年轻时一边读书一边靠兼职工作养活自己,法律是专业,金融则是他的经世工具。除了工作必须用到外文,他迄今喜欢读中文,闲暇时爱看历史书。读书还让他有了最大的一个收获:1980年代为写博士论文到北大查找资料,由此认识了一个北京女孩,后来女孩成了“潘太太”,一双儿女的妈妈。
  还有一条,是他的中华文化背景。他的曾祖父即已下南洋谋生,立家训要求子孙后代都要受中文教育。潘诺的中文十分地道,参与创办《欧洲时报》时,从翻译电讯稿到后期编辑,凡事亲力亲为,一天最多翻译过八九千字。后来他拿到博士学位,该报报道了他的事迹。由此也造成了他与中行结缘:分行首任行长偶然读到了这篇文章,当即约见,延揽他来中行工作。
  潘诺在家里也保留着中国传统。过农历春节,对孩子实行中文教育,在家要说普通话,读写中文,敬老,对人要有礼貌。他有些得意:见过我孩子的人往往要吃惊,在海外出生长大的孩子,怎么中文能讲得这么流利?
  正式采访结束后,潘博士难得地讲了一些工作之外的放松话:青年时代的打工细节,在旅馆值夜,夏天到法国农村收割;今天早已湮没无闻的董世海先生——这位对他影响极大、有旧上海银行家风范的巴黎分行首任行长怎么手把手地教他,怎么一边吃自带的盒饭一边谈工作;讲到工作中接触到的国内访客,讲到了对海外华人子女中文教育的忧虑,这时他不再是话语平和甚至谨慎的银行家,而成了目光忧虑、爱国之心溢于言表的老派中国知识分子,“你能体会吗?这份中国心一直都在。 ”
2013年6月25日,巴黎,柳传志率中国企业家代表团访问法国,与法国总统奥朗德(右三)等政府高层会晤

  他真是幸运的人。在一个天翻地覆的大时代下,居然能幸运脱离波尔布特和红色高棉那铺天盖地、撕裂一切的红色风暴,在一个安宁和平之所安顿下来,开始一段也充满未知和挑战、但正常安全的新人生。这是上天的无言之爱。他父亲后来带着妹妹逃难出来,一家人团聚在法国。
  潘博士的伯父一家五口,叔叔一家六口,都没来得及逃离。红色高棉覆灭后,他托人去打听过,没有音讯,“我感觉凶多吉少”,他说。他到过中国的海南岛,但柬埔寨自从离开就再也没回去过。
  潘博士和他的家族故事,只是上个世纪60、70动荡年代下东南亚华人漂泊求生的一个缩影。在柬埔寨、在越南、在老挝——几乎所有的华人家庭都曾被卷入到那场大风暴中,有的就永远消失了。
  有关印支半岛华侨的命运,那是另外的故事。
其他文献
晚上10点,我们走在新奥尔良法语老城区窄小的街上,奇装异服、高声大笑唱歌的人群从两旁穿过,耳边的音乐不停转换,清亮撩人的小号、慵懒的爵士鼓与钹、性感的萨克斯、节奏鲜明的大提琴……  数周的狂欢迎来了最后的高潮“肥美星期二”(Mardi Gras)。这个起源于中世纪欧洲的节日,是圣灰星期三斋戒开始前,最后可以享受大餐的欢乐时光。新奥尔良的Mardi Gras游行在1875年首次举行。这个印第安人的故
千秋万岁名  徐永昌,这是一个人名,也是一个签名。  1945年9月2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军令部部长徐永昌将军,率领中国代表团来到了东京湾,代表中国政府接受日本投降。在58岁之年,徐永昌登上了人生最高点,留下了千秋万岁名。  这一天的早上,由中国代表团最先出发,登上了美国密苏里号主力军舰。当徐永昌率领同仁从扶梯走上军舰时,军乐奏起。其后,盟国各国代表团依次登舰。  受降会场布置在军舰的甲板上。上
奥巴马在谈论国会即将对他进行起诉时,做了一个鬼脸  7月30日,美国众议院以225票赞成、201票反对的结果通过议案,授权众院议长、共和党人博纳对奥巴马提起诉讼,理由是奥巴马在2013年未经国会批准便擅自免除了联邦医改法案中有关雇主承担的医保责任。  2014年正式实施的医保法案是奥巴马任内为数不多的重大成就之一,主要目标是扩大医保的覆盖范围,以达到美国实行全民医保的目标。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法案要
早晨6点,狂飙突进式的失重让人丧失记忆。我从海鸥的叫唤声中醒来,依靠谷歌地图上的定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摩洛哥,大西洋沿岸风城索维拉。巨大的不真实感在频繁奔波之后扑面而来。    我从北京飞到伊斯坦布尔,又马不停蹄来到卡萨布兰卡。和一群阿拉伯妇女在绿色火车里分享了四小时的食物之后,我抵达马拉喀什。在乔治·奥威尔的《马拉喀什见闻》中,这座城市令人沮丧:“当你穿行在这样的城镇——其居民20万中至少有两万
这是我不多的几次“卧底”采访之一,并且预谋已久。在QQ上,我提前跟一个备孕妈妈取得了联系,出发之前,我甚至特意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说辞,还检查了背包,抛下碍眼的东西——我在忙活那个关于不孕症和辅助生殖的题目,要去几个备孕妈妈合伙租的小屋里住一夜。  在那之前,我跟几个不孕论坛著名的坛主联系,有的在国外,有的没有回信,也有的回答,“电话?哦我最近带娃比较忙,这样,你看看我写过的经历帖吧。”医生们并不特别
李泰祥  台湾音乐家,1 月2 日晚间因甲状腺癌病逝,享年73 岁,作品包括管弦乐、实验音乐、音乐剧、舞剧、电影配乐等,最知名的作品为《橄榄树》《欢颜》《走在雨中》等。告别  2013年12月27日,下午两点,在台北新店慈济医院的安宁病房,南京媒体人黄佳诗见到了弥留之际的李泰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没想到也是最后一次。”她对李泰祥的热爱始于高中时代,“从喜爱齐豫的歌开始,自然关注到歌曲背后的人,当
为什么欧洲足球联赛没有选秀机制,而美国四大职业体育联盟及MLS(美国职业足球大联盟)全都有?因为环境不同、理念不同、体系不同、基础不同。环境  欧洲足球联赛本质上讲只是一个概念上的整合,并不真正存在一个欧洲足球联赛可以将所有欧足联成员国的所有各级别参赛球队全部包括在内,只能够通过锦标赛性质把各个国家顶尖及次顶尖级别的球队聚在一起,形成欧冠和欧联。但是实质上各国联赛是没有关系的。  北美四大盟的情况
出现在中环一家酒店咖啡厅里的张小娴身材娇小,披着与海报里一样的直发,气质沉静且疏离。她淡淡地说起,十几年前,《明报》编辑主任就是约她在这家咖啡厅见面,邀她在《明报》写专栏。两年后,这个专栏结集的第一本散文集《贴身感觉》成了畅销书。她在专栏上推出的连载小说《面包树上的女人》更为她积累了大量的读者,这些读者从她的专栏一直追到小说出版。张小娴自认为运气好,赶上了报纸专栏的黄金时期,转型当作家后从第一本开
最近一次拍冯小刚是 2012年初冬,当时他在王中军的画室进行创作,正式开拍前我被允许进入画室先抓拍几张。  画室宽绰明亮,两面落地窗呈L形,光从临街的一面漫进来,另一面遮着黑色窗帘。墙壁和地板上随处可见王中军的画作,风光、人体、静物……它们看上去色彩夸张,笔触突兀。    穿着PRADA皮衣的冯小刚站在画架前,拿着画笔,神情严肃。王中军坐在画室中央的栗色皮沙发上,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手中夹着雪茄,
孙继海还没退役。这是所有对21世纪初那批国家队成员有记忆的人再次看到他出现在中国职业联赛赛场上时的共同反应。根据官方履历,他今年38岁。  90年代中期,在万达王朝,他几乎是年纪最小的主力队员,大连球迷叫他“无敌王子”。在2002到2008年间,他是《体育新闻》中一个遥远又亲切还时常带着骄傲的名字,在他效力的英国曼特斯特城,球迷称他“中国太阳”。目前,他在中超球队重庆力帆踢球。年初力帆闹退出,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