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矿石”村里的个人暴富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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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耕地下面是矿山,路下面是矿山,房子下面也是矿山”。富饶的铁矿石并没有让东石门村致富,相反,无度、非法开采给当地村民带来了一系列问题
  
  “嗅着泥土清香,聆听蛙声虫鸣”,这本该是一种愉快的享受。但这蛙声一片的“享受”对于陈怀车一家三口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45岁的陈怀车是山东省临沂市苍山县鲁城乡东石门村村民。一个月前,村里为了向外运输铁矿石,在村西边修了一条水泥路,陈怀车的家就临近这条路。当初,陈怀车还暗自庆幸自己家的地理位置好。然而,后来这条水泥路非但没有给陈怀车带来任何好处,反倒给他一家带来了麻烦。
  陈怀车说,由于这条路在规划的时候把下水道和排水道给堵上了,几场暴雨下来,不仅自己的院子进了水,连自己的房子也被淹。直至现在,在他家院墙外的四周,还被近30厘米深的水包围,至今无法排水。每到夜晚,无数只看不见的青蛙就蹲在水塘里,整夜不知疲倦地鼓噪着。陈怀车说由于这些青蛙叫得太悦耳,一夜根本就睡不着觉。自己和家人的精神都受到了刺激,现在都不同程度地患上了神经衰弱,而每到下雨,青蛙就叫得更欢了,或短促,或清亮的一片蛙声如今成了陈怀车一家人的一块心病。
  
  无处不在的铁石塘
  
  村民陈怀车在自家房屋被淹后曾去找村主任刘成营,刘成营避而不见,大队书记徐井刚说以后给解决,把陈怀车打发走,却至今仍未见动静,陈怀车一家生活在汪洋中已一月有余。像这样因开采铁矿石引发的矛盾在东石门村还有很多。“铁矿石”村里的东石门村是个有1700多人的山区村庄,人均耕地不足一亩,村民世代以耕种这有限的土地生活,并无其他经济来源。几年前,这里发现了丰富的铁矿石。用村民的话讲,“耕地下面是矿山,路下面是矿山,房子下面也是矿山”。丰富的铁矿石资源让村民对未来充满希望,而不断发展的矿山企业逐渐成为该村的支柱企业。尤其是近年来,铁矿石在市场上行情看涨,而今年更达到每吨三百元的价格。看到有利可图,东石门村以村主任刘成营为代表的一批人开始大量圈地,买地,甚至毁田开采。一时间,大小铁石塘遍及全村。
  这大大小小的铁石塘成了东石门村的一个独有的特色。村民说,这里的铁石塘不仅建在山地上,而且道路上也有,就连村民家的房屋也被推倒开采铁矿,只因为这地下都蕴藏了丰富的铁矿石。
  枣庄市峨山乡红新庄村李士琴的婆婆是一个86岁的五保户,因改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东石门村。李士琴说,去年十月,属于婆婆的一间半的房屋被一家铁石厂的老板强行占用开采铁矿石,家里的任何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搬出,房子就被推倒了。大队书记徐井刚原本许诺给老人六万元补偿款,最后以村里曾经照顾过老人好几年,扣除了近一半的款项,只给了老人三万元补偿款。失去房子后的老人无奈只好被迫离开了生活了一辈子的东石门村,来到儿媳家栖身。
  74岁的许景池家的耕地被占了六亩多,他和85岁的王振发一样,上个世纪都曾在东石门村当过村书记,两位老书记对村委会占用耕地的事实了如指掌,甚至连哪里占的地有多少亩都说得一清二楚。在详细列举了该村开采铁矿石大量占用耕地的事实后,他们对刘成营的做法均表示不满。谈及村主任刘成营,许景池认为其人倚仗权势,过于霸道,尤其是在强行占地时,如果老百姓同意地被占用,有时还给点补偿;如果不同意,他就会动用社会力量威胁老百姓就范。
  许景池说,他现在所以敢于直言,一是看不惯,再一个就是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已经属于土埋了大半截的人,也没什么可惧怕的了。而由于刘成营在当地的家族势力比较大,再加之其四年来一直当权,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选择了默默忍受。
  85岁的王振发认为村委会的做法不合理,听说记者来采访,这个高龄老人也风风火火地赶来。他认为铁矿石是东石门村老百姓的财富,是公共财产,也是国家的资源,但东石门村老百姓却没有得到过一分钱的利益,老百姓的权益被损害得太严重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希望有关部门应该及时给予解决。
  在东石门村,随处可见巨大的矿坑,以及堆积的废石。据了解,耕地一旦开采矿石后将被深挖二、三百米,这样的地也无法再继续耕种,而不断挖出的废石又重新堆积成山,至于河道被截,桥梁被毁更是常事,所有这些都给村民的生产生活带来了很大影响。开采铁矿石形成的铁石塘甚至深度达七至八米,由于地下水和不断蓄积的大量雨水,以前还曾经淹死过一个聋哑人,但村里并没有采取任何补救措施。
  
  村主任采铁矿价值过亿
  
  村民们认为:铁矿石是全村的集体财富,所以刚开始发现和开采铁矿石时,大家都很高兴,以为这是一条富起来的途径,但后来村民却没从中分到一分好处。那么开采铁矿石的大额款项哪里去了呢?众多村民并不确切知晓。对于村里的账目,村民们更是一无所知,他们也没有机会和胆量去查看。村民认为这是一笔糊涂账,开采铁矿石的巨大收益可能都被某些村领导瓜分了。
  据村民反映,东石门村共被毁耕地三四百亩,其中村主任刘成营非法采矿所占用的耕地包括黄牛岭石门铁矿矿界南、村南三处料厂等十几处地方共三百多亩地,其开采九处铁石塘的价值就已经过亿元。
  村民认为刘成营这是非法开采。因为苍山县国土资源局的副局长于启民曾对当地村民说,并不同意东石门村开矿。而村民在被占用耕地时,也未见到东石门村委会出具的采矿证明。
  东石门村村前两个矿山之间惟一的一条生产道路下面也富含铁矿石,让村民感到特别气愤的是,这样一条重要的生命之路也被占用了。村民粗略地算了一下,这条路长16米,宽80米,按照一般情况下一立方米就能挖出四吨矿石推算,仅这条路开采的铁矿石价值就有两三千万元。
  村主任刘成营还以“搬迁”、“是好事”为由,让全村的人按手印,最后将这条道路和河道挖掉,致使村南七八百亩耕地耕种困难。村民许现侠说,原本村民可以将拖拉机开进地里运庄稼,现在因无路只能靠人向外背。自从路被毁了之后,就连村民去自己家的地也要比以前多绕出近十里路。而为运输铁矿石村里新修的这条水泥路,村民晴天可以使用,但由于没排水沟,每到下雨,根本就无法使用。
  石门铁矿在东石门村有一个采场,近年来需要越界开采,东石门村村委会便全力帮其购买。在今年4月份,刘成营又通过村委会,以村里的名义买了村民许井彦家责任田四周十几户三十多亩地,并强行挖毁许井彦家六亩农田,村民甚至猜测刘成营和该矿厂有什么利益关联。
  
  两封信的博奕
  
  在东石门村,许多村民都对刘成营意见很大,除了因非法占路开矿外,他和村民许翔的不和也让大家颇有微词。许翔是当地石城矿业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在当地口碑不错。2003年前后,他曾出挖掘机、铲车和汽车,义务为鲁城乡幸福岭村造地,将荒山30多亩变为耕地。今年,他又筹集到位资金240万元成立一个专项慈善发展基金会,资助矿区的村庄和用于该村果树及水利建设。为成立基金会的事,许翔还专门向苍山县政府打了个报告。
  就是这样一个在村民中威望较高的村民,在数日前,却遭到了该村村委会的攻击。东石门村委会在致全体村民的一封信中,没有点名地说许翔别有用心,把村南主要生产路挖断并非法开采矿石大发横财,同时指责他没有向村集体和全村人民贡献分文。
  许翔对此觉得很委屈,自己给村里做了很多好事,村民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他成立慈善基金会的初衷就是想为矿区老百姓服务。现在明明是村领导利用职权非法破坏大量耕地,损害全村人民的利益,却把这种罪强加到自己的头上,他感到气愤。之后,他也给全体东石门村村民写了一封信,并一一反驳村里对他的指控。许翔说他和村委会以前并无过节,只是这次占了他家的十几亩地,他不同意,可能因此引发了矛盾。
  直至目前,东石门村由于开采铁矿石引起的矛盾和纠纷还在继续,村民们迫切希望当地有关部门能予以重视,早日制定保护村民和耕地的各项政策,让丰富的铁矿石资源真正为老百姓造福,而不是再继续“添村民许景池和王振法对非法占地开矿的事既气愤又无奈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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