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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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里 伏羲住在西关 杜甫住在南郭 李白的祖先住在北城外的县城 从东城而出 春阳正暖 那座麦积山 有庄稼的味道 万佛正诵经 日子安好 春天播种，秋天收藏 北城外的大地湾 雨水充沛 黍生长丰茂 从东边西京而来的马匹 经过关山，经过长宁驿 把果蔬的香味送向远方 北方已蒹葭苍苍 一个女子看着远远的马匹 在已有些冷的季节里而来 那时，有文明肇启的祥光 有诗歌在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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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里
伏羲住在西关
杜甫住在南郭
李白的祖先住在北城外的县城
从东城而出
春阳正暖
那座麦积山
有庄稼的味道
万佛正诵经
日子安好
春天播种，秋天收藏
北城外的大地湾
雨水充沛
黍生长丰茂
从东边西京而来的马匹
经过关山，经过长宁驿
把果蔬的香味送向远方
北方已蒹葭苍苍
一个女子看着远远的马匹
在已有些冷的季节里而来
那时，有文明肇启的祥光
有诗歌在渭河边盛开
河两边有智慧的光芒普洒
羊群安然地涉过河水
外出的人归来
扶犁依在院门边
炊烟淡淡如练
陇南书院里
向阳的院子
书童扫完落叶
书生在第一缕阳光里看书
麦积山
如果我认定福泽和麦子有关
如果麦子垛成高高的山
来坚定守望的
一定是一位佛
我的父亲母亲
我的爷爷奶奶
所有坚定面向土地的人们
春天扶犁，秋收冬藏
坚定了千年万年
千年万年面向土地的修行
终于成佛
伏羲庙
伏羲庙的早晨
天很藍，是旧时光的蓝
旧时光里瓦蓝瓦蓝的蓝
一棵又一棵千年古柏
依六十四卦而生
修行了千年
现在伸手弹着
叮叮叮的瓦蓝
浑然忘了打禅
一个跪拜的人
长久叩拜后起身
一脸的幸福
那个香火很旺的香炉
落一地青烟
落一地瓦蓝
却全落在了那个人心里
而我知道，在天水
生活在祝福很重要
把一份清澄生在心里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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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也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水在思考的时候 船不让它安静 风不让它安静 雨不让它安静 从上游涌来的不速之客 不让它安静 水的心情在浪里波动、起伏 一上一下…… 有时，明明都风平浪静了 一只鸟又在水面上掠起了一道皱纹 一条鱼又从水的内部弹开了一片水花 一个少年投掷的石块 又在水中飘出了一连串的尖叫 归纳起来 所有的这些都让水感到了不安 水受到外界左右、干扰 同人一样 它
四裁缝 裁缝姓杨，家里排行第四 所以叫杨四裁缝 他靠铁壳缝纫机，在周家峪裁剪青春 一张废报纸，也能裁剪出人模狗样 在青年男女之间，放把剪刀 他能剪出一堆火焰 一束系在唢呐上 一束捆绑在迎亲锣鼓上 一束扎在桃树上，笑成湖北的麻花 过年时，孩子们最喜欢四裁缝 他总是往新衣裳里塞只喜鹊 他以为，给日子打个补丁 世界就完美无缺了 颤抖的手，拿着针线 已追不上时代的生产流水线
电线割伤手心 三叔的坟墓才砌好 小艾奶奶从儿子的坟墓回来 腿脚发软 一把抓住板壁上的电线 像抓住三叔似断未断的呼吸 小艾奶奶不断抽搐 电流收走她所有的爱 三叔的呼吸收走她所有的爱 伤口在她手心长了好多年 孙儿都上大一了 摸摸长疤痕，三叔的呼吸 又从此过了一遍 送五味子的妇人 她苗条地闪过灯下 递来一小袋五味子 冯宝宝的母亲努力挤出微笑 接过袋子 她明知那天妇人在
掉在山林的落叶是落叶 掉在山林的落叶是落叶 掉在人间的落叶是忧伤 这个春天，一再被落叶 砸中头顶、砸中肩膀、砸中目光 砸出内伤 这个春天 我把敬意投向那些清扫落叶的人 一条负荷更小的路 宜于我们更轻松地行走 一片落叶着地的声音 一片落叶着地的声音 压住了整个夜晚的纷乱和嘈杂 一片落叶着地的声音 和一颗星宿坠地的响动，没有两样 与落叶书 一夜之间掉下来的树叶 有时少
清洁工 从35岁到55岁 一路清扫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垃圾多 越打扫越多 有一座山高吗？ 但她坚信 比她孩子长得快长得高 那些精美的包装 那些黄灿灿的稻米 是怎样成为垃圾的 化学的方式？物理的方式？ 她常常想到这些问题 人怎么这么脏？ 一件衣服只能穿半天 人的影子怎么也擦不掉 前后左右地转动 不固定 但也不上螺丝 ……存在就是合理？ 孩子书上的话 经常没理 像
小情结 那些好高骛远的人们 追逐着夜空的星星 踩扁了草叶上的露珠 时光有着缓慢的教育 时光洒下匆忙的盐粒 爱上这些露珠吧 这人类最初的襁褓 这人类地契上干净的字词 这秋风中 黯然伤神的回眸 大雪至 并不突然 北方第十二个月份 就是白胡子的预报 在高速公路封锁之前 已有大小十六辆汽车相撞 在救援队到达之前 郊外已有七座民房塌陷 训练有素的播音员 放缓了汉字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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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了马鹿 我把眼镜在衣襟上擦了擦 草甸子上有数不清的马 吃草 溜达 嬉戏 就是见不到一只鹿 马鹿呀 有马没有鹿 早知这样 我就不来了 灌木丛的后面 突然有一朵灿烂的笑容 一晃就不见了 豁达的草甸子 縱容我 撒起了野 骑上了马 我就不信 撵不上鹿 关山与马 一匹马 多少年了 一直朝着关山奔跑 云在半山腰 遮住了眼睛 马儿东瞧瞧 西望望 执着地 要在关山
有一块陶片，它先是对我说： 这是一块红色的绳纹陶片 ——当年，我们用绳子说话 也用泥土说话，同时用火说话 陶片，它接着说：这是我的嘴 这是我的脸、这是我的腰、这是我的脚 陶片最后对我说：我是残损的 我词不达意 雪潇，你要复原我的话 要从我的只言片语里 恢复一堆完整的火 如同一个过去的君王对我说： 雪潇，从我的残山剩水里 你要恢复一个完整的国 曲溪过河 秋深时 水卻浅
八千年前，大地湾人用陶罐 盛水 煮茶 端饭。 八千年后，那些陶罐 从地下挖出来时 釉彩依然鲜亮。不过陶罐里 无储存一粒粮食。 大地湾人走得无声无息 走之前 把大地打扫得干干净净。 麦积山的佛 在耸起的麦垛里 佛读经打坐。 千百年来。佛喜闻 麦垛散发的熟香。 黄土深厚。甘泉镇的农夫 代代有吃不完的麦子。 麦粒进仓。麦秆上山 僧侣说，佛俯瞰众生时 始终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