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甲缺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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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中世纪的甲胄


  宇文清凝来到左岸咖啡馆的时候,游愚已在等候。清凝走过去跟他打招呼:“游愚大哥,这么早就到啦?”
  游愚微微一笑:“清凝,你来啦?我也是刚到不久啦!”
  清凝坐下以后,游愚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本小说,递给清凝:“送给你,请多多指教。”
  游愚是一名业余恐怖小说作家,则清凝则是一位推理小说写手,两人偶尔会约出来交流写作经验。此时游愚递给清凝的小说,便是他的新书《人头对对碰》。
  “谢谢你啦!以后如果我有机会出书,我也一定送你一本!”清凝说道。
  游愚点头微笑:“我非常期待。”
  接下来,两人就在咖啡馆里闲聊,聊了一整个下午,交流的过程颇为愉快。时至傍晚,清凝说道:“游愚大哥,要不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算是答谢你送我签名书。”
  “谢谢呀!不过真不巧,今晚我要参加同学聚会。”游愚说到这里看了看手表,“唔,集合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我差不多要过去了。”
  清凝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咦”的一声,问道:“现在才六点呀!”
  游愚点了点头:“嗯,主办这次聚会的同学的家在郊外,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清凝“哦”的一声,开玩笑地说:“郊外啊?那可是小说里发生灵异事件的热门地方哦。”
  游愚淡淡一笑:“说起来,我那同学的家里确实有三套十分诡异的盔甲。”
  清凝大奇:“诡异的盔甲?具体是怎样的?跟我说说嘛!”
  “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吧,或许能成为你的推理小说的素材哦。”游愚邀请清凝和他一起参加同学聚会。
  清凝性格热情爽朗,省略了那些“会不会不方便”之类的客气话,一脸兴奋地说:“好啊!现在就走吧!”
  就这样,两人离开咖啡馆,走上游愚的小车,朝他那主办聚会的同学那位于郊外的住宅疾驰而去。路上游愚一边开车一边给清凝讲述那同学及其家里的盔甲的事。
  “我那个大学同学名叫路易·雷诺,他的祖父是法国人,他的祖母则是中国人,所以他身上有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
  “话说在十五世纪的时候,英国和法国打仗打了很多年。1453年,法军在卡斯提隆战役中歼灭了英军主力,其后英军投降,长达116年的英法百年战争至此结束。
  “当时在法国有一个名叫米歇尔·雷诺的男人——他是我那同学路易的祖先,他的三个儿子都参加了这场最后的卡斯提隆战役,并且十分不幸地,在战役中全部牺牲。战争结束后,米歇尔请求法军把他三个儿子在战争中所穿的盔甲带回家,法军答应了米歇尔的请求。
  “就这样,米歇尔把三套盔甲带回家收藏,并且代代相传。我那同学路易的祖父和路易的祖母结婚后,移居中国,把那三套中世纪的盔甲也带过来了。现在,那三套盔甲就在路易的家里。”
  清凝听到这里问道:“就是说,等一下我们就能看到三套来自几百年前的盔甲?”
  游愚笑了笑:“是的。很期待吧?”
  “十分期待呀!”清凝一脸兴奋,她吸了口气,接着又问,“可是,你刚才还说那三套盔甲很诡异,到底诡异在哪里呢?”
  游愚卖了个关子:“待会看到那三套盔甲你就知道了。”

第二章、室友聚会


  一个多小时后,游愚和清凝来到位于L市郊外的凯欣绿城。这是一座大型纯生态住宅区,不仅配套完善,而且环境优美。路易的家,就在凯欣绿城的其中一座豪华别墅里。
  游愚把车停好,和清凝一起走到路易的家门前,按下门铃。不一会,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出来开门。该男子面容清癯,颇为俊美,正是游愚那拥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的大学同学——路易·雷诺。
  他见游愚到来,热情地说道:“哟!游愚,这么早就到啦?好久不见啦!”他说到这里望了望清凝,笑道:“哦?这次把女朋友也带来了呀?你也终于下定决心谈恋爱了呀?”
  清凝有些尴尬。游愚则淡淡一笑:“是朋友而已啦。臧奇和缺中还没到吗?”
  路易点了点头:“估计差不多到了。唔,先进来吧。”
  于是游愚和清凝随路易走进他家。三人刚在大厅坐下,一个和路易年纪相仿的美貌少妇走出来,为游愚和清凝端上热茶:“两位,请用茶。”
  游愚和清凝连忙道谢。游愚接着向清凝介绍:“这位是路易的夫人。”
  “你好哟!我叫宇文清凝,多多指教。”清凝热情地跟路易的夫人打招呼。
  路易的夫人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宗雅嫣。你的名字很特别哦,呵呵。”
  这位宗雅嫣和善可亲,彬彬有礼,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路易接着说:“游愚,清凝,快尝尝这茶,这可是我托人从武夷山带回来的大红袍,入口甘爽滑顺哦。”
  清凝不懂品茶,一口喝完了,舔了舔嘴唇,向路易问道:“路易大哥,刚才游愚大哥说还有两个人没到,你们这次的聚会只有四个人?”
  路易浅呷了一口茶,说道:“是呀,说是同学聚会,其实只是我们寝室的四个室友小聚而已啦。当时我们寝室四个人,我和游愚,还有另外两个同学,一个叫仇缺中,一个叫臧奇,四个都是侦探迷,经常通宵达旦地交流一些推理问题,四个人感情非常好。说起来,现在游愚和仇缺中,还真的成为了私家侦探,哈哈!”
  游愚的正职是私家侦探,写恐怖小说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他听路易说到这里,淡淡一笑:“虽然我和缺中都是私家侦探,但缺中比我强多了。不久前,他不是又协助警方侦破了一宗谋杀案吗?而我,一般只是帮委托者找找走丢的猫狗而已啦,呵呵。”
  事实上,论推理能力,游愚比那仇缺中略胜一筹,不过他性格谦虚谨慎、不骄不躁。   路易吸了口气:“说起那宗谋杀案呀,我听臧奇提起过。死者叫刘帅,是臧奇所在的汽车公司里的一名客户经理。凶案发生后,在警方还处于搜证阶段时,臧奇把这件事告诉了仇缺中。于是仇缺中也加入了调查,并且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抢在警方前面侦破了案件。原来凶手名叫王绍辉,是刘帅的表弟,借了刘帅十万块,不肯还钱,刘帅因此和他发生争执,最后那王绍辉一时冲动杀死了刘帅。”
  清凝听得入了神,此时不禁感慨道:“那仇缺中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呀!”
  她话音刚落,门铃响起。路易走到可视门铃的显示屏前一看,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仇缺中来啦!”
  “路易,你在这儿招呼游大哥和清凝,我去开门。”路易的妻子宗雅嫣说罢,走出了大厅。

第三章、侦探仇缺中


  不一会,宗雅嫣领着一男一女两人走进大厅。那男子和游愚及路易年纪相仿,个子高大,神色冰冷,目光极为锐利,他便是路易刚才所提到的仇缺中。而那和仇缺中同来的女子,二十五六岁,打扮时髦,表情却有些冷漠。
  “缺中,好久不见啦!”路易笑着跟仇缺中打招呼,他接着看了看站在仇缺中身旁的女子,问道,“这位是……”
  仇缺中淡淡地说:“我女友,曹梓妍。”
  路易向仇缺中的女友曹梓妍伸出手:“曹小姐,你好,我叫路易,幸会幸会。”
  那曹梓妍向路易瞥了一眼,并没有跟他握手,只是冷冷地“哦”了一声。路易有些尴尬,把手缩回,扯开话题:“今天咱们寝室的两名大侦探聚首一堂,真是难得呀!”
  仇缺中向游愚看了一眼,冷然道:“这么早就来啦?”
  游愚微笑道:“是呀。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上次见面应该是在四年前吧。时光飞逝呀!”
  这时候,只听仇缺中的女友曹梓妍向路易问道:“喂!洗手间在哪?”
  虽然曹梓妍态度恶劣,但路易心胸广阔,也不跟她计较,答道:“你从这里走进去,走到尽头,右拐,再左拐……”
  “这么复杂呀?”曹梓妍一脸不耐烦。
  宗雅嫣连忙走过来对她说:“曹小姐,我带你去吧。”
  宗雅嫣带着曹梓妍离开了大厅后,路易拍了拍仇缺中的肩膀,笑道:“缺中,又换新女友了呀?这次的女友蛮漂亮的嘛!我们寝室的四个人呀,两个成家了,而两个大侦探呢,一个经常换女朋友,一个直到现在才把女朋友带来让我们见见,呵呵!”
  他说到这里,笑嘻嘻地向清凝看了一眼。清凝脸一红,摆手澄清:“我跟游愚大哥只是朋友啦!”
  路易笑了笑,接着又对仇缺中说:“这次的女友是真心交往的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仇缺中冷冷地说:“我没打算结婚。”
  路易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一直没放下小兰嘛。”
  仇缺中瞪了他一眼,不悦道:“胡说什么?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提来干嘛?”
  清凝在游愚耳边悄声问道:“小兰是谁呀?”
  游愚轻轻一笑:“待会你就能见到了。”
  清凝“咦”的一声:“待会?”
  就在这时,门铃再次响起。路易笑道:“臧奇和小兰来啦!咱们寝室的四位成员,终于都到齐啦!”

第四章、残甲


  这次也来了两位客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那男子身材微胖,圆头圆脑,但容貌俊俏,双目炯炯有神,看样子十分精明能干;那女子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相貌娟秀,楚楚动人。
  经路易介绍,清凝得知那男子便是他们寝室的第四个人——臧奇,而那女子则是臧奇的妻子,名叫傅幽兰。知道臧奇妻子的名字后,清凝心里不禁想:“傅幽兰?难道刚才路易大哥提起的那个‘仇缺中所没能放下的小兰’就是这位臧奇大哥的妻子傅幽兰?”
  她想到这里,望向仇缺中,竟然看到他真的在有意无意地窥视着傅幽兰,目光有些异样。
  不一会,宗雅嫣和曹梓妍回到大厅。宗雅嫣见大家都到齐了,对众人道:“各位,我先去准备晚饭,失陪了。”
  傅幽兰走过去,轻轻挽住宗雅嫣的手臂,柔声道:“雅嫣姐,我去帮你。”这个傅幽兰举止文静,话语温柔,看上去是个小鸟依人的女子。
  两女离开大厅后,清凝不失时机地说道:“路易大哥,反正还没吃饭,不如你带我去参观一下你家里的那三套盔甲吧!”
  路易微微一怔:“盔甲?”
  游愚淡淡一笑:“我把你祖先留下来三套盔甲的事告诉了清凝,她所以跟我到这儿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一睹这几套盔甲的风采。”
  路易“哦”一声,笑道:“原来你是指那几套甲胄呀!没问题!我带你去看看!缺中,曹小姐,唔,还有老臧,你们也一起去看看吗?”
  曹梓妍也有些好奇:“去就去呗!”仇缺中和臧奇也表示无所谓。
  于是路易带着游愚、清凝、臧奇、仇缺中和曹梓妍五人走出了大门。
  “那三套甲胄存放在地下室里,地下室的入口就在别墅后面的菜园旁边。”路上路易对众人说道。
  不一会众人经过菜园,来到地下室前方,只见入口处有两扇小型的铁艺门,门上锁着一根铁链。路易掏出钥匙,打开铁链,把铁链连同插在铁链钥匙孔里的钥匙挂在门上,接着推开铁艺门,走了进去。众人紧随其后。
  进入地下室后,众人经过一道只有几个阶梯的向下的楼梯,来到一座四十五平方的大厅前方。清凝讶然:“没想到地下室原来这么大呀!”
  路易笑道:“这座地下室的总面积接近一千平方呢。”
  清凝惊讶得差点连下巴也掉下来了:“一、一千平方?太夸张了吧!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座地下室呀?是谁建造的?”
  路易叹了口气,说道:“我爷爷晚年时得了忧郁症,不愿意跟别人接触,所以在凯欣绿城里买下一座别墅和一个地下车库,并且把地下车库改造成地下室,大厅、卧房、厨房、洗手间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一座位于地底的住宅。地下室建好后,爷爷跟奶奶就住在地下室里,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而我和爸爸妈妈则住在别墅里,每天给爷爷奶奶送饭。在爷爷去世后,奶奶搬回别墅和我们一起居住。从此我们就很少到地下室去了。”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已把众人带到陈列室前。
  “那三套由我的祖先流传下来的甲胄,就放在这个陈列室里了。”
  路易一边说一边走到陈列室的门前。门上安装了指纹锁。路易把左手的食指放到感应器上,只听“嘟”的一声,房门开启了。清凝走过来探头一看,果然在陈列室的中央摆放着三套中世纪的甲胄。
  让清凝感到惊愕的是,这三套甲胄都是不完整的:最左边的是一套缺少了右臂的步兵甲胄;中间的是一套缺少了左臂的重骑兵甲胄;而位于最右侧的则是一套缺少了头盔的轻骑兵甲胄。
  霎时间,清凝明白游愚在咖啡馆时所说的“诡异的盔甲”是什么意思了。这三套残缺的甲胄,眨眼望去,就像三个人,一个缺少右臂,一个缺少左臂,还有一个缺少头颅,确实诡异无比,令人不寒而栗。
  “路易大哥,为什么这三套甲胄都不完整?”清凝问道。
  路易一边带众人走进陈列室,一边解释道:“几百年前,我的祖先米歇尔的三个儿子都参加了英法百年战争的最后一场战役,虽然这一役法军大获全胜,但米歇尔的三个儿子却都在战役中阵亡。不仅如此,十分巧合地,战争中他们三个的身体都失去了一部分:大儿子右臂被敌人砍掉,虽然人被救回来,但后来伤重死亡;二儿子左臂也被敌军砍掉,也是被救回来没多久就伤重而死了;而小儿子则头颅被敌人一刀砍掉了,当场死亡。
  “所以,当米歇尔把儿子们的三套甲胄带回家的时候,三套甲胄就已经各自缺失了一部分。现在我们所看到的这三套甲胄,从左边开始算起,第一套是当年大儿子穿的,第二套是二儿子的,第三套则是小儿子的。”
  清凝走上前去,先后摸了摸三套甲胄,感受着那场五百多年前的战争的惨烈,深深地吸了口气,感慨无限。
  “路易大哥,我能拍照发微博吗?”清凝问道。
  路易笑道:“可以呀!如果你发到微博后这三套甲胄火了,我就把这座地下室改成博物馆,来参观甲胄的人要买入场票,哈哈!”
  清凝拿出手机,拍下三套甲胄,正要发微博,却发现这里不能上网。
  “咦,网络不通?”她喃喃地说。
  路易点了点头:“是呀,在地下室里没有信号覆盖,打不了电话,也上不上网。”
  清凝“嗯”的一声:“那我待会回到别墅后再发微博吧。”

第五章、最后的欢愉


  众人离开地下室回到别墅的时候,宗雅嫣和傅幽兰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路易拿出珍藏的红酒,笑道:“今晚不醉无归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路易醉了五六分,朗声对众人道:“难得这么高兴,今晚大家都留下来吧,咱们喝到天亮!我这里有很多客房呢!哈哈!”
  臧奇也醉了几成,笑道:“好啊!其实我和小兰早就打算今晚要在这里借宿一宿了,我们连换洗的衣服都带来了。”
  路易拍了拍臧奇的肩膀:“老臧果然是好兄弟!游愚和缺中呢?你们该不会当‘逃兵’吧?”
  仇缺中淡淡地说:“随便。”接着转头对女友曹梓妍说:“明早再走吧。”曹梓妍“哦”了一声。
  而游愚则脸露难色:“我要先把清凝送回家呢……”
  路易板起脸:“原来你一直不喝酒,就是打算开车走人!哼!游愚你真不够兄弟呀!”
  “没关系,游愚大哥,我们也明天再走吧!”清凝说道,“反正我姐姐出差了,家里没人。”
  路易大喜:“游愚,你女朋友比你爽快多了!”
  清凝俏脸微红。游愚苦笑不语。
  路易接着说:“来,大家继续喝!老婆,把酒窖里那几瓶82年的法国干红拿来!游愚、缺中、老臧,来,我们再喝一杯,庆祝我们寝室的四位成员聚首一堂!”
  臧奇站起来,说道:“我把行李拿到客房,顺便洗个澡,待会再出来和你畅饮一番。”
  “好!老婆,你带老臧到客房。游愚、缺中、小兰、清凝,来,咱们继续喝!”路易说罢,自己又喝了一大口红酒。
  曹梓妍也站起身子,对仇缺中道:“我不舒服,先到房间休息。”
  仇缺中“哦”的一声,瞧也没瞧她一眼。
  于是,宗雅嫣带着臧奇和曹梓妍离开了大厅,朝客房走去。路易、游愚、仇缺中、傅幽兰和清凝则留在大厅,继续喝酒。此前游愚打算要开车送清凝回家,滴酒不沾,现在既已决定和清凝在此过夜,于是也稍微喝了一些红酒。
  “缺中,你对你女友怎么这么冷淡呀?女人是要哄的呀!”路易一边喝酒一边对仇缺中喋喋不休。仇缺中没有回答,自斟自饮,偶尔向傅幽兰看上一眼。
  不一会,宗雅嫣拿着几瓶红酒回到大厅。接下来,臧奇也洗完澡出来了。七人继续喝酒。臧奇酒量不好,不到半个小时就被路易灌醉了,回到客房呼呼大睡。
  臧奇离开后,路易把劝酒目标转移到傅幽兰身上:“小兰,我们寝室四个人,你老公率先退出了,你不代他喝两杯说不过去呀!”
  路易频频劝酒,傅幽兰喝下不少,脸透微红,略有醉意。仇缺中见她酒量不行,屡屡代她喝酒。他酒量不错,连续喝下十多杯红酒,却面不改色。
  到了凌晨两点,路易终于醉倒了,其妻宗雅嫣把他送回房间。傅幽兰也醉了七八分,仇缺中把她送到臧奇所在的客房。游愚和清凝没喝多少,两人也回到各自的客房休息。
  “清凝,我就在你旁边的房间,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游愚把清凝送回房间后跟她告别前说道。
  清凝点了点头,问道:“对了,游愚大哥,仇缺中大哥和幽兰姐姐,唔,他们是什么关系?”
  游愚苦笑了一下:“你也瞧出来了?”
  清凝点了点头。
  游愚舔了舔嘴唇,说道:“小兰是我们的师妹。当年,仇缺中暗恋小兰,但不敢行动。后来,臧奇主动追求小兰,成功了,两人成为情侣。仇缺中见小兰真的喜欢臧奇,也不忍破坏他们的关系,大概一直把对小兰的爱埋藏在心底吧。多年过去了,臧奇和小兰结婚了,而仇缺中一直没有结婚,经常换女朋友,游戏人间,可能是心里还没能放下对小兰的感情吧。唉,问世间情是何物?”   清凝也叹道:“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沉默冷酷的仇缺中大哥,竟然如此痴情啊。”
  游愚回房后,躺下休息,不一会便睡着了。过了几十分钟,突然一声响雷把他惊醒了。他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只觉得空气中的湿度很大,似乎快要下雨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此刻已是凌晨两点五十分了。他刚把手机放回口袋,突然天空中又掠过一道闪光,紧接着是轰轰雷响,与此同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势极大,宛如天幕被撕开,天河瞬间倾注人间。

第六章、“亡灵”的留言


  上午,清凝悠悠醒来,梳洗以后,来到大厅,见游愚和臧奇正在闲聊,傅幽兰则在一旁看书。不一会,仇缺中也来到大厅。其时已是九点多了,众人想要告辞,但却久久不见路易出来。
  “他昨晚喝多了,大概还在睡觉吧。”游愚说道。
  “我们到他的房间找他吧!”臧奇说。
  于是众人一起前往路易的房间。路上臧奇向仇缺中问道:“缺中,你女友呢?”
  “不知道,大概还在睡觉吧,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个房间。”仇缺中冷冷地说,“今天凌晨喝完酒我随便找了个客房就睡了,没跟她同房。”
  众人一边谈一边走,这时候已来到路易的房间前。臧奇正要敲门,房门却打开了,只见路易拿着一张A4纸,一脸疑惑地走出来。当他看到众人在门外时,微微一怔,问道:“你们怎么都来啦?”
  臧奇笑道:“听说昨晚你喝了不少呀!你还好吧?”
  路易敲了敲脑袋:“还好吧!”
  游愚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路易刚才脸上的疑惑表情并没有逃过游愚的眼睛。
  路易把手上的A4纸递给众人:“我一醒来,就发现我的手上拿着这张纸。”
  众人一看,只见A4纸上打印着一行字:
  到地下室的陈列室来吧,我将重现人间,祭祀我的三位爱儿。
  ——米歇尔·雷诺
  清凝搔了搔脑袋:“什么意思呀?‘米歇尔·雷诺’是谁呀?”
  仇缺中淡淡地说:“就是路易的祖先,就是那三套甲胄的主人的父亲。”
  清凝轻呼一声:“这是一个几百年前的人留下的纸条?路易大哥,让我看一下。”
  她一边说,一边从路易手中拿过那张A4纸,用手机把A4纸上的内容拍了下来。
  与此同时,游愚笑道:“这当然是假的,几百年前的人怎么会用打印机呢?是有人借用路易的祖先的名字,想把我们叫到陈列室去。”
  臧奇皱了皱眉:“谁这么无聊呀?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们去陈列室看看吧!”
  清凝一边说,一边把A4纸随手放下,随后上网发布了一条新微博,内容是:“惊现神秘纸条。在地下室里等待我们的真的是几百年前的亡灵吗?半小时后,公布答案,敬请期待。”此外这条微博她还附上了刚才拍的那张照片。
  接下来,众人来到菜园旁边的地下室前方。路易像昨天那样,打开了锁着大门的铁链后,把铁链连同钥匙挂在门上,接着和众人一起走进了地下室。
  来到陈列室,却发现门上又贴着一张A4纸,上面也有几行打印的文字:
  在地下室大门附近的洗手间里,有六个信封。现在,请诸位轮流前往洗手间,每人取走一个信封,再回到陈列室前,最后六人于此处同时打开六个信封。不遵照我的指示之辈,将受到我永生的诅咒。
  ——米歇尔·雷诺
  臧奇“哼”了一声:“故弄玄虚。到底是谁干的呢?”说罢向在场的众人扫了一眼。
  仇缺中则说:“六个信封?为什么这个‘米歇尔’提前知道到地下室来的人是六个呢?路易,你老婆呢?”
  路易摇了摇头,一脸担忧地说:“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她就不在房间里了。”
  “好!我就去看看这个‘米歇尔’的葫芦里卖什么药!”臧奇说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洗手间看看!”
  “你还记得洗手间在哪吗?”路易问道。
  “记得。”臧奇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陈列室。
  数分钟后,臧奇回到众人跟前,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洗手间里真的有六个信封。”他说。
  “打开看看吧。”游愚说道。
  “等、等一下。”傅幽兰有些胆怯地说,“‘米歇尔’不是说要等六个人都拿到信封后才能打开吗?不是说不遵照他(她)的指示就会受到诅咒吗?我们还是按照他(她)的指示去做吧。”
  “我去看看。”路易说罢,独自离开了陈列室。
  不一会,他也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回来,说道:“洗手间里还有四个信封。”
  仇缺中微微地扭动了一下脖子,一言不发地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数分钟后,他回来了,手上自然也拿着一个信封。
  “接下来该到我了吧?清凝,你在这儿等我。”游愚说罢,大步向前。
  读大学时,路易、游愚、仇缺中和臧奇四人经常到这个地下室来,通宵达旦地讨论各种推理问题,所以大家都知道洗手间的位置。此时游愚走进洗手间,果然看到洗手盘旁边放着三个白色的信封。他并不相信那个借用“米歇尔”之名的人的所谓诅咒会实现,所以把三个信封都取走了。
  接下来,游愚回到陈列室前,傅幽兰看到他的手上拿着三个信封时,轻呼了一声:“你怎么把剩下的信封都拿回来了?‘米歇尔’不是说每人只能取一个吗?你把我和清凝的信封都取走了,诅咒就会实现呀!”
  游愚微微一笑:“别担心,信封是我取走的,诅咒只会在我身上实现。来吧,我们把信封打开看看吧。”
  然而当大家把信封打开后,却发现六个信封里都空无一物。

第七章、被困地下室


  “米歇尔”到底是谁呢?他(她)把众人叫到地下室,让大家轮流取回来六个空白的信封,到底有什么目的?众人讨论了一会,毫无头绪,决定先离开地下室,回到别墅再从长计议。
  然而当大家来到地下室的大门时,竟然发现大门被铁链锁住了!此外在大门上还贴着一张A4纸,跟此前出现的两张A4纸一样,这张A4纸上也打印着一行字:   你们没有遵照我的指示吧?诅咒已现于杂物室内。
  ——米歇尔·雷诺
  路易大惊失色:“怎么回事呀?为什么门被锁上了呀?”
  臧奇想了想,说道:“看来在我们进入地下室前,有人躲在地下室附近,我们进来后,那个人就进来在门上贴上这张纸条,接着还把地下室的门上锁了,把我们困在这里。现在,那个人可能还在地下室外,偷听着我们的谈话呢。”
  “这个人是谁呀?”清凝问道。
  游愚吸了口气:“自然就是留下这几张A4纸的‘米歇尔’了。”
  “那怎么办呀?我们怎么出去呀?”路易一脸焦急。
  “打电话给雅嫣姐叫她过来开门行吗?”傅幽兰怯生生地问。
  仇缺中摇了摇头:“这里没有信号,打不了手机。”
  “那我们大声呼叫吧!”清凝提议。
  路易叹了口气:“没用的,这里离别墅有一定距离,无论我们怎么呼叫,在别墅里的人都听不到的。”
  “别担心,”游愚说道,“如果雅嫣发现我们不见了,会到处寻找,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他虽然这样安慰大家,其实心里隐约觉得,事情发展的方向已糟糕之极。
  “我们去杂物室看看吧,”仇缺中冷冷地道,“看看杂物室里到底有什么诅咒。”
  众人赞成,于是一行人在路易的带领下前往地下室里的杂物室。路上路易说道:“说起来,那几张A4纸,应该是从我放在书房里的那沓A4纸里取出来的。”
  臧奇“咦”的一声:“你怎么知道?”
  路易还没答话,游愚笑了笑,说道:“是因为纸上的墨迹吧?”
  路易呆了一下,随即感叹道:“不愧是游愚呀,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是我们这些一般的推理迷所望尘莫及的呀!”
  清凝则问道:“什么墨迹呀?”
  路易解释:“不久前,我在书房里打翻了一瓶红墨水,墨水刚好洒在我放在书桌的那沓A4纸上,所以那沓A4纸每一张的边上都沾有一些墨迹。
  “我醒来后放在我手上的那张A4纸我没特别留意,但贴在陈列室和地下室大门的那两张A4纸,边上都有墨迹,应该就是从我放在书房的那沓A4纸中所拿的。
  “还有,这几张A4纸上的文字,‘米歇尔’应该也是使用我书房的那台打印机所打印的吧,因为那是一台针式打印机,刚好色带用得差不多了,而正好这几张A4纸上的文字都呈淡灰色,不太清晰。”
  清凝听到这里,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了刚才所拍的那张打印着“到地下室的陈列室来吧,我将重现人间,祭祀我的三位爱儿”的A4纸的照片,说道:“啊?这张A4纸的边上也有墨迹,三张A4纸都是从你的书房拿的。”
  众人聊到这里,便已来到杂物室前方。路易推开杂物室的门,霎时间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他“咦”的一声,向前一看,竟然看见里面有一个缺少了右臂的长发女子横躺在地,一动也不动。

第八章、缺尸


  那女子所穿的是路易的妻子宗雅嫣的衣服!
  路易认得妻子的衣服,心中一寒,跑进杂物室一看,躺在地上的女子果然就是自己的妻子宗雅嫣!
  “啊?怎、怎么回事呀?”路易脑袋一阵昏阙,两脚一软,跪倒在地,“老婆,你的手呢?啊!”。
  其余众人也相继走进杂物室。游愚看了看地上的宗雅嫣,又蹲下身子探了探她的鼻息,摇了摇头,黯然道:“瞳孔扩大了,也没呼吸了,救不了了。”
  “什么?不!”路易猛地摇晃宗雅嫣的身体,想要把她唤醒,虽然极为使劲,但却徒劳无功。
  “老婆!老婆!”路易呼天抢地,突然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游愚连忙扶了他一把。
  目瞪口呆的众人也陆续回过神来。仇缺中指了指宗雅嫣的左手,淡淡地说:“她的左手上有一张A4纸。”
  众人走过去一看,只见那张A4纸的边上也沾有红色的墨水,纸上则打印着一行字:
  把此第一个祭品放进我大儿子的甲胄之中。祭祀将于地下室的酒窖中继续进行。
  ——米歇尔·雷诺
  “祭祀在酒窖中继续进行?”臧奇皱眉自语。
  “去看看吧。”仇缺中道,“酒窖就在杂物室旁边。”
  “你们去看看吧,我留下来看着路易。”游愚吸了口气,转头对清凝说道,“清凝,你也留下来吧。”凶案发生,危机四伏,游愚为了保护清凝,可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清凝会意,她虽然好奇心强,但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当下点了点头:“好的。”
  于是游愚、清凝和昏迷不醒的路易留在杂物室,仇缺中、臧奇和傅幽兰则离开杂物室,向旁边的酒窖走去。
  走进酒窖,竟然发现里面也躺着一个缺少了左臂的女子,竟是仇缺中的女朋友曹梓妍!和傅幽兰一样,她瞳孔散大,已经死亡。
  傅幽兰失声惊呼。臧奇也瞠目结舌。仇缺中则紧咬下唇,默默不语。他的冷静,跟刚才发现了自己妻子的尸体后椎心泣血的路易形成强烈的对比。
  此时游愚已把路易唤醒。他和路易以及清凝听到傅幽兰的惊呼声,赶到酒窖,看到了曹梓妍的尸体。清凝骇然道:“连梓妍姐姐也……为什么会这样呀?”
  臧奇突然道:“你们看,曹梓妍的右手也拿着一张A4纸。”
  众人一看,果然曹梓妍的右手也拿着一张边上沾有红色墨迹的A4纸,纸上也打印着一句话:
  把此第二个祭品放进我二儿子的甲胄之中。若不遵照我的指示,杀戮将继续进行!
  ——米歇尔·雷诺

第九章、讨论案情


  接下来,众人一边检查曹梓妍的尸体,一边讨论案情。
  “凶手应该就是把我们锁在这里的那个人吧?”臧奇分析道,“他(她)杀死宗雅嫣和曹梓妍的动机是什么呢?”
  “可能是个心理变态的人!”清凝推测道,“他(她)杀死了雅嫣姐姐和梓妍姐姐,又把我们锁在这里,想把我们渴死饿死,他(她)是要对我们所有人赶尽杀绝!”   “凶手‘米歇尔’为什么要砍掉宗雅嫣的右臂和曹梓妍的左臂呢?”游愚提出一个新问题。
  “当然是为了跟陈列室的那三套甲胄相对应呀!”清凝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路易大哥的祖先米歇尔的大儿子右臂被砍,所以凶手砍掉了雅嫣姐姐的右手;米歇尔的二儿子左臂被砍,所以凶手砍掉了梓妍姐姐的左手。”
  她说到这里,被自己的推论吓着了,叫道:“啊?难道接下来,凶手还会再杀一个人,并且把那个人的脑袋砍掉,就像米歇尔的三儿子那样?”
  傅幽兰接着说:“那个‘米歇尔’留言叫我们把雅嫣和曹梓妍的尸体分别放进第一套甲胄和第二套甲胄中,否则杀戮会继续。唔,我们现在就把尸体放进去吧?”
  路易怒道:“不要乱碰我老婆!那个杀人凶手,我恨不得把他(她)碎尸万段,你还要我听他(她)摆布?”
  傅幽兰颤声道:“可是,如果不遵照他(她)的指示,他(她)还会继续杀人呀!对,接下来,他(她)一定会砍掉我们当中某个人的脑袋。”
  路易怒极反笑:“好呀!有种就来杀死我啊!有种就来砍掉我的脑袋啊!”
  “说起来,凶手‘米歇尔’既然要模仿那三套甲胄残缺的部分来处理尸体,那为什么不索性自己把尸体放进甲胄里,而要留言叫我们把尸体放到甲胄中?”臧奇说道。
  “很简单,”游愚说道,“因为凶手无法打开陈列室的门,无法接触到那三套甲胄。”
  清凝两手一拍:“对呀!陈列室的门安装了指纹锁,只有路易大哥能开启。”
  “这么说,有一个人嫌疑很大。”仇缺中冷不防说道。
  路易激动地问:“是谁?”
  仇缺中向路易白了一眼,冷冷地说:“就是你呀,路易·雷诺。”
  路易呆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什么?你说我是凶手?”
  仇缺中吸了口气,说道:“难道不是吗?因为‘凶手没有自己把两具尸体放进甲胄中’这个情况的出现,我们会得出‘凶手无法开启陈列室接触甲胄’的结论,而你作为‘可以开启陈列室的人’,嫌疑自然就会被排除。但事实上,这只是你的反心理战术,你明明可以开启陈列室接触到甲胄,明明可以自己把尸体放进甲胄里,但偏偏不这么做,让大家以为,凶手无法开启陈列室。”
  “放屁!”路易揪出了仇缺中的衣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的意思是我老婆是我杀死的?仇缺中,你去死吧!”
  他说到这里,一脚踹向仇缺中的腹部。然而仇缺中身手极为敏捷,不仅避开了路易的攻击,而且顺势使出一招擒拿中的拧腕断臂,制伏了路易。
  臧奇走过来把两人拉开,骂道:“哥们俩吵就吵了,还打起来,像话吗?”
  游愚则接着说:“仇缺中,你的推理是矛盾的。假设凶手不是路易,那凶手本来就无法开启陈列室,无法把尸体放进甲胄里。也就是说,无论凶手是除路易外的哪个人,都会出现‘尸体没有被放进陈列室中的甲胄里’这个情况,怎么能因为这个情况的出现就判断路易是凶手?”
  臧奇点头,接着游愚的推理分析道:“游愚说得对。这其实并非充要条件,只是一个充分条件:满足A——如果两具尸体都在甲胄里,则必然B——凶手一定是可以开启陈列室接触到甲胄的路易;不满足A——两具尸体不在甲胄里,则不必然B——凶手有可能是路易,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现在的情况就是不满足A——两具尸体不在甲胄里,所以不能推出‘凶手是路易’这个结论。”
  仇缺中不耐烦地说:“书呆子,长篇大论烦不烦呀?我会不懂这些理论吗?我只是试探一下路易的反应,看看能不能初步排除他的嫌疑。”
  接下来,众人都不说话了。酒窖内鸦雀无声。

第十章、查看尸体


  数十秒后,游愚舔了舔嘴唇,打破了沉默:“我们尝试还原一下‘米歇尔’行凶前后的情景吧。”
  臧奇“嗯”的一声:“首先,他(她)是怎样拿到地下室的钥匙的呢?”
  游愚清了清嗓子,说道:“昨晚路易喝醉了,要从他身上取走地下室的钥匙,并非难事。在把宗雅嫣和曹梓妍的尸体搬到地下室后,凶手就把地下室的大门重新锁上,并且把钥匙放回原处。”
  臧奇点了点头:“接下来,我们要推断雅嫣和曹梓妍的死因和死亡时间。”
  仇缺中淡淡地道:“宗雅嫣和曹梓妍的前额都留下弹孔,致死原因应该都是头部中枪。她们的尸体的角膜都开始由轻度浑浊转到中度浑浊,嘴唇开始皱缩,而且腹部开始膨胀,应该都是死于六到八个小时之前。”他说到这里看了看手表,续道:“也就是说,她们被杀的时间都是今天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他语气冷漠,似乎正在分析的尸体并非自己的女友,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两点到四点?”路易皱了皱眉,“对了!昨晚回房后,我在半醉半醒间,曾叫雅嫣帮我发条短信给我老板,说我今天不去上班了。”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找到那条今天凌晨宗雅嫣代他发给老板的短信,叫道:“你们看!发送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五十五分,也就是说,在当时雅嫣还活着!”
  他说到这里,狠狠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如果当时我要雅嫣留在房间里,不让她外出,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他说到这里,抽泣起来:“她当时一定是要帮我去取解酒茶……呜呜……老婆……是我害了你……”
  而游愚则喃喃自语:“两点五十五分呀……唔……”
  他思索了一下,蹲下身子,摸了摸曹梓妍的衣服,发现衣服有些湿润,接着他把曹梓妍的尸体稍微翻转过来,摸了摸她的背部,发现衣服的背面则是干的,但上面沾着一些泥巴。他“咦”的一声,凝神思考。
  “游愚,你看看。”臧奇的叫唤打断了游愚的思索。
  “怎么啦?”
  “曹梓妍的手掌有些跷蹊。”
  “哦?”
  游愚转过脑袋,看了看曹梓妍右手的手掌,只见手掌上有四个非常清晰的指甲印痕,看样子正是由她自己的四根手指所造成的。此外,在拇指和食指上,还有一些呈点状的血迹,似乎是在某个地方喷溅过来而形成的。   “看来她被杀前曾经非常使劲地握着拳头,致使指甲印痕深深地留在了手掌上。”
  游愚推测道。与此同时,他继续观察曹梓妍的尸体,突然发现她的嘴唇破了——看样子是她生前自己咬破的,唇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就在这时候,只见仇缺中二话不说,转身走出酒窖。臧奇问道:“缺中,你去哪呀?”
  仇缺中头也不回地答道:“这里的线索我都掌握了,现在该到杂物室检查宗雅嫣的尸体了。”
  “我们也去看看吧。”游愚说道。
  于是游愚、清凝、臧奇、傅幽兰和路易五人也离开了酒窖,回到杂物室前方。游愚劝路易不要进去,路易答应了。最后傅幽兰留在杂物室外陪伴路易,游愚、臧奇和清凝三人则走进杂物室,和仇缺中一起查看宗雅嫣的尸体。
  在查看的过程中,游愚发现宗雅嫣的头发、衣服和裤子都湿漉漉的一片,他把宗雅嫣的尸体翻转过来,发现背面沾满了湿润的污泥,肮脏无比。

第十一章、分配房间


  两具尸体查看完毕,众人尝试到地下室的各个房间寻找线索,但却毫无收获。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到了晚上九点多,大家还是没想到离开地下室的方法。众人又累又饿,心中均感不安。
  “看来今晚我们要留在地下室过夜了。”臧奇有些泄气。
  “我们可以到客房休息,地下室里有十个房间。”路易沉声说道。自发现妻子宗雅嫣的尸体后,本来乐观健谈的他,就再也没有笑过,也很少说话。
  “十个房间?今晚我们六个人分房休息?”清凝说道,“不是呆在一起比较安全吗?”
  仇缺中冷冷地说:“如果凶手‘米歇尔’就在我们之中,那呆在一起不是更危险吗?”
  傅幽兰轻呼一声:“‘米歇尔’在我们六个当中?这……真的吗?”
  臧奇摇了摇头:“我不相信我们当中的某个人会杀人。”
  游愚接着说:“我们先到客房那边看看吧。”
  于是路易把众人带到一道走廊里,走廊里有十个单人房,左右各五个。最后众人决定,臧奇和傅幽兰两人同住一个房间,而游愚、路易、仇缺中和清凝四人各住一个房间。
  各自进房之前,傅幽兰担心安全问题,问道:“这些房间都能在房内反锁吧?”
  路易点了点头:“可以。”
  傅幽兰还是不放心,又问:“有开门的钥匙吧?”
  路易“嗯”的一声:“有,不过那串能打开地下室各个房间的钥匙,我放在别墅里,唔,具体位置在我卧房的保险箱中。”
  臧奇“咦”的一声:“这么说,那个把我们锁在这里的‘米歇尔’,他(她)如果能找到你卧房的保险箱的钥匙,不就能拿到地下室的客房的钥匙吗?他(她)本身持有地下室的大门钥匙,他(她)可以重返地下室,再用那串钥匙打开客房的门,袭击我们!”
  路易摇了摇头:“保险箱的钥匙只有一把。”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续道:“就在这里。”
  游愚吸了口气,说道:“等一下路易进入客房后,会把客房反锁,房外的人无法进去。要打开路易的房间的门,必须使用地下室的客房的钥匙。而那串钥匙在路易卧房的保险箱里。要打开保险箱,又必须拿到保险箱的钥匙。而那把钥匙却在客房内的路易的身上。要拿到那把钥匙,就必须先把路易所在的客房的房门打开。于是,陷入了死循环。也就是说,除非路易自己把房门打开,否则他所在的客房的房门永远开不了——因为没有任何办法取得地下室客房的钥匙。”
  清凝秀眉一蹙:“游愚大哥,你绕来绕去,我都被你绕晕了。”
  臧奇笑了笑,说道:“简单地说,有AB两个房间,A房间就是路易所住的客房,B房间则是路易卧房的保险箱,打开A房间的钥匙在B房间里,而打开B房间的钥匙又在A房间里,所以A和B两个房间都无法打开。”
  傅幽兰没能完全听懂游愚和臧奇的解释,问道:“反正回到房间后,把房门上锁,就是安全的了,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相对安全,”仇缺中向路易瞥了一眼,冷然说道,“如果凶手‘米歇尔’不是路易本人的话。”
  路易轻轻地“哼”了一声,却没有出言反驳。爱妻被杀,他已万念俱灰,世界上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第十二章、清凝遭袭


  清凝回房以后,锁上房门,走到床上躺下,不一会便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开门声惊醒了。清凝“咦”的一声,睁眼一看,黑暗中似乎看见某个身穿大衣的人走进了房间,正在向自己走来。
  “咦?我明明把房门上锁了呀!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他(她)是谁?”
  清凝还没回过神来,那人已走到床前。清凝定睛一看,那人的头上竟然戴着一个头盔——看样子像是陈列室内其中一套甲胄的头盔,致使清凝无法看清他(她)的面容。
  “你是谁呀……”清凝还没说完,那人举起一块砖头,砸向清凝的脑袋。清凝“啊”的一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清凝突然感到一股冷水迎面泼来。她惊醒过来,只见那个戴着头盔、穿着大衣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前。刚才在客房里袭击自己以及现在用冷水把自己泼醒的,就是这个人。他(她)想要对自己干什么?清凝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缚,无法动弹。她咽了口唾沫,想要大声呼叫,又发现自己的嘴巴被封箱纸紧紧封住,无法说话。
  “他(她)是谁呀?”清凝心想,“难道就是杀死雅嫣姐姐和梓妍姐姐的凶手‘米歇尔’?”
  她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发现自己此时已经不在客房里,而在酒窖之中。曹梓妍那缺少左臂的尸体,此刻还在酒窖里。
  此外,清凝发现在曹梓妍的尸体旁边,还多了一具无头男性尸体,横躺在地,身上所穿的,竟是路易的衣服。在那具尸体的胸膛上放着一颗前额中枪的脑袋,正是路易!
  清凝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心想:“路易大哥也被杀了!他昨天说‘有种就来砍掉我的脑袋啊’,现在他的脑袋真的被砍掉了,太可怕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凶手‘米歇尔’!现在他(她)要把我也杀死吗?怎么办啊?姐姐,思炫,游愚大哥,快来救我呀!”   这时候,只见凶手“米歇尔”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具无头尸体前方,蹲下身子,把路易的头颅提起来,放在一旁,接着把尸体上的衣服、裤子、袜子和鞋子逐一脱掉,不一会,无头男尸一丝不挂。
  此时在酒窖里有一台平时用来搬运红酒的平板手推车。“米歇尔”先把从无头男尸身上脱下的衣裤等物件放到手推车上,接着又把那具无头男尸拖上手推车。
  清凝目不转睛地盯着“米歇尔”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她)到底想干什么,心中充满不安。
  “米歇尔”把无头男尸放到手推车上后,提起地上的路易的头颅,回到清凝身前,把头颅放在清凝的面前。清凝吓得脸色大变,全身颤抖,苦于不能动弹,也无法呼叫。
  接下来,只见“米歇尔”把手伸进清凝的口袋,掏出她的手机,并且用手机对着清凝以及路易的头颅连续拍下几张照片。最后,“米歇尔”把手机放在地上,推着那台手推车,带着那具无头男尸离开了酒窖,并且把酒窖的门关上了。
  现在在酒窖里,和清凝在一起的,有曹梓妍那左臂被砍的尸体,以及路易的头颅。虽然和两个死人共处一室,让清凝心生恐惧,但“米歇尔”暂时没有伤害清凝,也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但她又有些担心:“‘米歇尔’把路易的尸体带到某个地方后,会不会去而复返,把我杀死呢?”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酒窖外传来呼叫:“清凝!清凝!”
  清凝认得那是游愚的声音,心中大喜:“太好了!游愚大哥赶在‘米歇尔’回来前找到我了。”
  紧接着,酒窖的门打开了,站在门外的除了游愚以外,还有臧奇、仇缺中和傅幽兰。

第十三章、奇怪的拍门声


  昨晚跟大家告别后,游愚走进了其中一个客房,反锁了房门。根据推理,只要凶手“米歇尔”不是路易,那客房反锁后是相对安全的。于是游愚上床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下室里,游愚不敢完全放下警惕,因此虽然闭目休憩,但把睡眠控制在较浅的程度。此时拍门声一响起,他立即从睡眠中惊醒过来。
  “有情况?”他喃喃自语,与此同时看了看手表,此刻是凌晨三点零四分。
  他走到门前,开门一看,走廊上没有人。“拍门的人在拍门后立即离开了?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拍门?”游愚吸了口气,全神戒备。
  这时候,附近一个客房的房门也打开了,臧奇从客房里走出来,他看到游愚,问道:“谁拍的门呀?”看来刚才拍门的人,不仅拍了游愚的房间的门,也拍了臧奇和傅幽兰以及其他人的房间的门。
  游愚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扇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仇缺中。他看了看臧奇,又瞥了瞥游愚,想了想,冷冷地说:“拍门的人是凶手?”
  与此同时,傅幽兰也从臧奇所在的房间里走出来。
  现在走廊上有四个人:游愚、仇缺中、臧奇和傅幽兰。
  他们均觉得刚才的拍门声事有蹊跷,决定叫醒路易和清凝,商量对策。然而经过查看,此时路易和清凝的房间的房门都只是虚掩,推开房门,房内都没有人。
  “他俩怎么没在房间里?难道……”傅幽兰声音颤抖。
  游愚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担忧。
  “我们到处找找看吧。”臧奇提议。
  游愚点了点头:“如果路易和清凝的失踪跟宗雅嫣及曹梓妍之死有关,陈列室里那三套甲胄可能会有新线索,我们去陈列室看看吧。”
  仇缺中却说:“路易和清凝应该就在这里附近,我们应该先搜查附近的房间。”
  臧奇赞同仇缺中的提议:“对,就从这里开始找起吧。”
  就这样,众人从客房开始,逐个房间搜查。半个小时后,众人来到昨天发现宗雅嫣及曹梓妍尸体的杂物室和酒窖附近。游愚边走边叫:“清凝!清凝!”
  接下来,他打开了酒窖的门,竟然看到清凝真的在里面,手脚被缚,嘴巴被封,不能动弹,也无法求救。
  最让众人惊愕的是,在酒窖里,除了清凝以及本来就有的曹梓妍的尸体外,竟然还有一颗头颅!那是路易·雷诺的脑袋!

第十四章、残甲中的缺尸


  游愚立即帮清凝松绑。清凝想起刚才和凶手“米歇尔”共处的恐怖情景,心有余悸,抱着游愚哭了起来。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臧奇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清凝吸了口气,把自己遭受袭击、被“米歇尔”带到酒窖、“米歇尔”给她和路易的头颅合照、最后“米歇尔”带着路易的尸身离开酒窖等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众人。
  清凝说到合照那一节时,游愚捡起地上的手机,找到“米歇尔”所拍的那几张照片,发现拍摄的时间都是凌晨两点五十九分。
  他想了想,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拍照的时间是两点五十九分,‘米歇尔’拍照后,就立即带着路易的尸身离开了酒窖。而在半个小时前,具体时间是三点零四分,我们的房间的房门被拍响,我们因此从客房走出来。如果拍门把我们引出来的人是‘米歇尔’,也就是说‘米歇尔’在离开酒窖的五分钟后,就来到客房处拍门,随后在我们出来之前逃离。”
  “那他(她)现在在哪里呢?还在地下室里吗?”臧奇皱眉道,“还有,路易的尸身又被他(她)藏在哪儿呢?”
  “这里有线索。”
  正在检查路易头颅的仇缺中,此时在路易的嘴巴里发现了一张折叠着的纸。他把那张纸从路易的嘴中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A4纸,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此最后的祭品已被放进我三儿子的甲胄之中,祭祀至此结束,我也将告别人间,重返冥界。
  ——米歇尔·雷诺
  “三儿子的甲胄?”游愚微微地吸了口气,“我们去陈列室看看。”
  于是五人离开酒窖,来到陈列室,只见陈列室的门是虚掩的,开门一看,门后放着一台手推车,上面放着一些衣裤鞋袜,全部都是路易的。
  众人走进陈列室查看,竟然发现最右边的甲胄——即那套缺少头盔的甲胄——似乎藏着什么。大家把甲胄拆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一具没有头颅的男性尸体!   傅幽兰骇然失色,颤声道:“诅咒又出现了!昨天我跟你们说,要跟着‘米歇尔’的指示,把雅嫣和曹梓妍的尸体分别放进第一套甲胄和第二套甲胄中,你们不听。现在‘米歇尔’生气了,又杀了一个人。接下来,我们都会被杀死!”
  “小兰,冷静一些。”臧奇把傅幽兰搂在怀里,与此同时,向甲胄里的无头男尸看了一眼,说道,“这是路易?”
  “要想知道是不是路易很简单。”仇缺中冷冷地说,“你们忘了吗?路易的背脊有纹身。”
  雷诺家有一个规矩,每一个子孙后代都要在背脊纹上一个骑士图案,以此永远铭记祖先们为了和平而牺牲的伟大功绩。路易的祖父和父亲的背脊上都有一个骑士纹身。在路易很小的时候,他的祖父也在他的背脊纹上了一个骑士图案。此事游愚、仇缺中和臧奇三人都知道,他们也见过路易背上的纹身。
  此时众人把藏在甲胄中的尸体翻转过来,只见尸体的背部果然有一个骑士图案,正是路易背上的纹身!这具无头尸体,确实就是路易本人。

第十五章、仇缺中的分析


  路易惨死,游愚和臧奇都无比悲痛。只有仇缺中一脸冷漠,淡淡地分析道:“我来还原一下路易被杀前后的事吧。在我们各自回房后,凶手‘米歇尔’通过某种方法骗取路易开门,杀死了路易。接下来,‘米歇尔’用推车把路易的尸体运到酒窖,并且把路易的头颅割了下来。
  “之后,‘米歇尔’拿走了路易身上的保险箱钥匙,离开地下室,回到别墅,来到路易的卧房,用钥匙打开了保险箱,拿到了地下室各个客房的钥匙。然后‘米歇尔’重返地下室,用那串钥匙打开了清凝所在的客房的房门,袭击了清凝,并且把清凝也带到酒窖。
  “凌晨两点五十五分左右,‘米歇尔’把清凝弄醒,在她面前脱掉了路易尸身上的衣裤,又给她和路易的头颅拍照。其后,‘米歇尔’带着路易的尸体离开了酒窖,当时是两点五十九分。
  “紧接着,‘米歇尔’用推车把路易的尸体带到陈列室,用路易的手指开启指纹锁,并且暂时把路易的尸体放在陈列室里。他(她)做这些事大概用了五分钟。在三点零四分,他(她)来到客房所在的走廊,拍打我们每个人的房门,并且在我们出来之前,快速逃离。
  “最后‘米歇尔’重返陈列室。在我们寻找清凝的那半个小时里,他(她)就在陈列室里,把路易的尸身装进第三套甲胄中。我估计,他(她)是在我们前往这里的不久前才离开的。”
  臧奇点了点头,接着分析道:“是的,要把路易的尸身装进甲胄里,至少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米歇尔’在三点零四分的时候还在客房那里拍门,此后哪怕他(她)马上来到陈列室,要把路易的尸身装进去,最快也要三点二十分完成。”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手表,续道:“现在是三点三十一分,也就是说,十分钟前,‘米歇尔’还在这里!”
  “反正路易的死说明了一件事。”仇缺中冷冷地说。
  傅幽兰问道:“是什么事?”
  仇缺中向傅幽兰看了一眼,说道:“那就是,杀人凶手‘米歇尔’并不在我们五个人当中,因为我们五个人都没有把路易的尸身放进甲胄里的时间,我们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唔,也不一定吧?”清凝忽然说道。
  仇缺中瞪了她一眼:“什么?”
  清凝舔了舔嘴唇,说道:“如果凶手‘米歇尔’在你们当中,他(她)在离开酒窖后,先把路易的尸身带到陈列室,装到甲胄里,然后再到客房那里拍门,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假装和你们一样听到拍门声而出来,跟你们会合,不就行了吗?”
  仇缺中“哼”了一声:“智商不够就别说话。”
  清凝有些生气:“喂!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臧奇来打圆场:“清凝,缺中的意思是这样的:‘米歇尔’是在两点五十九分离开酒窖的,而拍门声是在三点零四分响起的,期间只有五分钟。要把路易的尸身带到陈列室,再装进甲胄里,五分钟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把尸身装进甲胄,一定是在拍门之后进行的。而那段时间,我们几个人都在一起。所以‘米歇尔’绝不可能在我们当中。”
  清凝点了点头,瞥了仇缺中一眼:“这样解释不就行了吗?骂人干嘛?”
  在发现路易的尸体后,众人讨论得如火如荼,连不喜言语的仇缺中也滔滔不绝,但游愚却一言不发,默默聆听众人的分析。直到此时,他才吸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我们回酒窖那里,我想要重演一下案件。”

第十六章、掉头的手推车


  五人重返酒窖。游愚走到门前,蹲下身子,指了指地面,说道:“你们看,这里有手推车经过的痕迹。”
  臧奇点了点头:“是‘米歇尔’推着路易的尸身前往陈列室的时候所留下的吧。”
  “你们认为,这道痕迹是通往哪里的?”游愚问众人。
  清凝抢着回答:“当然是陈列室呀!”
  游愚吸了口气:“我们去看看吧。”
  于是众人跟着地上的手推车痕迹前行,不一会来到陈列室附近,然而痕迹并没有终止。大家继续前进,只见痕迹一直来到地下室的大门前方,随后折返。众人再跟着掉头的痕迹往前走,只见痕迹终于在陈列室门后的手推车处终止。
  “为什么呢?”臧奇喃喃自语,“‘米歇尔’推着路易的尸身离开酒窖后,在经过陈列室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而是先前往地下室的大门处,随后才掉头返回陈列室?难道‘米歇尔’本来是想把路易的尸体带到地下室外,后来临时改变了主意?”
  游愚轻轻地吁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我想,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清凝奇道:“游愚大哥,你知道了?‘米歇尔’到底为什么要先把手推车推到地下室的大门那里呀?”臧奇、傅幽兰和仇缺中也把视线集中到游愚身上。
  游愚向大家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在解开这个谜团之前,我要先告诉大家一件事,那就是:杀死宗雅嫣、曹梓妍和路易的凶手‘米歇尔’,就在我们五个人当中!”

第十七章、取信封的顺序

  此言一出,傅幽兰失声大叫,清凝两手捂嘴,臧奇瞠目结舌,仇缺中则皱眉不语。
  “游愚,你在说什么啊?”臧奇回过神来后说道,“我们五个人不都有不在场证明吗?再说,我们都没有杀人动机呀!先不说雅嫣和曹梓妍,路易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怎么可能杀死他?”
  “因为路易知道了凶手‘米歇尔’的身份,”游愚说道,“‘米歇尔’为了掩饰自己杀死宗雅嫣和曹梓妍的罪行,一不做二不休,只好杀死路易灭口。”
  他说到这里,舔了舔嘴唇,清了清嗓子,开始分析案件。
  “我先说路易为什么会知道‘米歇尔’的身份吧。这要从我们昨天进入地下室后,地下室大门被上锁这件事说起。在发现宗雅嫣和曹梓妍的尸体后,我们就知道,把地下室的大门上锁的人,无疑就是杀死她们的凶手。问题是这个凶手,到底是在我们当中呢,还是我们以外的人?当时我就认为,‘米歇尔’在我们这几个人当中的可能性比较大,证据就是那张‘让大家轮流到洗手间取信封’的A4纸。
  “‘米歇尔’为什么要留言让我们轮流到洗手间取信封?很简单,因为就在我们当中的‘米歇尔’要排除自己的嫌疑。
  “我从头说起吧。昨天凌晨,‘米歇尔’杀死了宗雅嫣和曹梓妍后,从喝醉了的路易身上取得地下室的大门钥匙,把宗雅嫣和曹梓妍的尸体搬到地下室,并且决定把别墅里剩下的人也困在地下室里。他(她)为什么要把大家困在地下室里?这个我待会再说。
  “前天晚上路易曾带大家到地下室的陈列室参观三套甲胄,当时清凝想发微博,却发现地下室里没有信号。路易告诉大家,地下室里不能打手机,也不能上网。当时‘米歇尔’也在,从而知道了‘在地下室里无法联系外界’这个情况,因此不必担心把我们困住后我们打电话求救。
  “而关键问题是,要怎样才能把大家困在地下室里呢?前晚我们到地下室参观的时候,‘米歇尔’看到路易打开地下室的大门后,把铁链连同钥匙直接挂在门上,直到离开地下室的时候才取走钥匙。‘米歇尔’决定利用路易的这个‘进入地下室时把钥匙留在大门’的习惯,把我们引进地下室,再到大门处用路易留下来的钥匙把铁链锁在大门上,这样我们便无法离开地下室了。
  “但‘米歇尔’又想:‘到时我和大家一起进入地下室后,在发现宗雅嫣和曹梓妍的尸体前,大家应该是一起行动的,而在发现尸体后,就会立即离开地下室报警,我要怎样在他们发现尸体前,把地下室的大门上锁,而又不引起大家的怀疑呢?如果独自离开众人的视线,到大门处上锁,事后肯定会被怀疑的。’
  “最后,‘米歇尔’想到了一个办法:让大家轮流到洗手间去取信封。因为每个人都离开过大家的视线,单独前往大门附近的洗手间取信封,所以每个人都有把大门上锁的嫌疑。‘米歇尔’混在嫌疑人当中,不会成为惟一的嫌疑对象。
  “但这个计划有一定风险,因为我们不一定会按照‘米歇尔’的指示,轮流前往洗手间取信封。虽然‘米歇尔’为了让我们跟着他(她)的计划走,还留下了‘不遵照我的指示之辈,将受到我永生的诅咒’的恐吓文字,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因此就被吓倒呢?所以他(她)的恐吓,效果并不明显,只是聊胜于无。
  “‘米歇尔’大概也清楚这个状况,所以在执行把地下室锁门的计划的过程中,需要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到底要怎么做呢?首先,如果我是‘米歇尔’,我绝对不会第一个去洗手间取信封,顺手锁门。因为如果接下来的第二个人说:‘我觉得我们现在的行为好白痴,我们还是回别墅去吧。’然后众人来到地下室大门,却发现大门上锁,那大家马上就知道锁门的人是第一个人了。”
  游愚说到这里,向臧奇看了一眼:“当时第一个主动前往洗手间取信封的人就是臧奇,所以他不是‘米歇尔’。”
  臧奇咽了口唾沫,以极快的速度向其他人扫了一眼。
  游愚则接着说道:“臧奇从洗手间回来后,并没有人阻止取信封这件事的进行,接下来,‘米歇尔’可以开始行动了。所以,第二个前往洗手间和第三个前往洗手间的人,嫌疑不能排除。而第四个前往洗手间的人,就是我。我并不相信什么诅咒之说,所以把剩下的三个信封全部取走了。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明我也并非‘米歇尔’。”
  臧奇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如果你是‘米歇尔’,你只会取回来一个信封,让第五个人和第六个人接着前往洗手间取信封,这样一来,最后每个人都曾经单独离开过,每个人都有嫌疑。但你自己把剩下的信封全部取回来了,让取信封这件事就此结束了,让从来没有离开过大家视线范围的第五个人和第六个人的嫌疑完全被排除,增加了前四个人的嫌疑,这怎么会是凶手所会做的事呢?”
  游愚“嗯”的一声:“所以,‘米歇尔’就在第二个人取信封的人和第三个取信封的人当中,他利用取信封的时间,把地下室大门上锁,并且在门上贴上把我们引到杂物室、让我们发现宗雅嫣尸体的纸条。当时我就想到这一点,只是暂时无法判断‘米歇尔’到底是第二个人还是第三个人。而现在,当时第二个取信封的人——路易,已经被杀了。至此,一切不言而喻了。凶手‘米歇尔’,就是第三个取信封的人。”
  他说到这里,转头望向仇缺中,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得对吗?仇缺中,当时第三个取信封的就是你,你就是杀人凶手——‘米歇尔’!”

第十八章、白首相知犹按剑


  霎时间,仇缺中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而臧奇则失声道:“什么?凶手是……仇缺中?路易夫妇,还有他自己的女朋友曹梓妍,都是被他杀死的?”
  傅幽兰和清凝也目瞪口呆。而仇缺中倒很快就冷静下来,白了游愚一眼,冷笑一声:“继续说呗!我倒要看看你这漏洞百出的推理最后要怎么自圆其说。”
  游愚也向仇缺中看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分析。
  “当时,我只能排除第一个取信封的臧奇和第四个取信封的我的嫌疑,但无法判断第二个取信封的路易和第三个取信封的仇缺中谁是‘米歇尔’。而路易,他也使用了我所用的排除法,并且在排除了臧奇和我的嫌疑后,他还比我多掌握了一条线索:他自己不是锁门的人。所以,当时他就知道,锁门的人就是第三个取信封的仇缺中。   “但是,路易不相信多年的同学兼好友仇缺中会杀人,不相信他就是杀死自己妻子的凶手。他心中抱着侥幸的念头:‘虽然“米歇尔”留下了让我们去取信封的纸条,但这也不能百分百证明“米歇尔”就在我们当中呀。或许把地下室上锁的人是我们以外的人呢?退一步说,哪怕上锁的人真的是缺中,但他也不一定就是杀死雅嫣和曹梓妍的凶手呀!’
  “最后,路易决定单独找仇缺中,问清楚这件事。他认为,无论仇缺中是否凶手,都不会伤害他这个认识多年的好友。可惜,他高估了自己和仇缺中的友情了,不,应该说他低估了仇缺中的心狠手辣。
  “昨晚大家各自进入客房后,路易来到仇缺中的客房找他,质问他是否杀死宗雅嫣和曹梓妍的凶手。仇缺中见事情败露,狠下心来,开枪把路易打死了。其后,仇缺中还决定利用路易之死,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具体要怎么做呢?他想呀想呀,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样一个诡计,实在不简单。”
  游愚说到这里,又再向仇缺中看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仇缺中“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等一下!”臧奇突然说道,“游愚,你的意思是,刚才袭击清凝、把清凝带到酒窖、给清凝和路易的头颅拍照、最后带着路易的尸身离开酒窖的那个带着头盔的人,就是仇缺中?”
  游愚点了点头:“正是。”
  “这就不对了!”臧奇说道,“我们刚才不是分析过了吗?假设当时那个戴着头盔的人真的是仇缺中,他是在两点五十九分带着路易的尸身离开酒窖的,接着在五分钟后的三点零四分到客房那边拍门把我们引出来。五分钟的时间,他绝不可能把路易的尸体带到陈列室,并且装进甲胄里吧?然而,从三点零四分我们离开客房起,仇缺中就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直到我们发现被装进甲胄里的路易的尸体,仇缺中也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如果他是凶手,他是利用什么时间把路易的尸体装进甲胄里的?”
  臧奇的分析有板有眼,傅幽兰和清凝听得连连点头。仇缺中则不屑地说:“臧奇,乖乖听着咱们游愚大侦探的‘伟大推理’如何‘滴水不漏’,不就行了吗?浪费唇舌长篇大论干嘛?”
  游愚摇了摇头:“缺中,你了解我,难道你认为我会在还没完全破解你的诡计前,就这样夸夸其谈吗?”
  仇缺中咬牙不语。臧奇催促:“游愚,你接着说呗!其他问题暂时不管,你先告诉我们,到底仇缺中是利用什么时间把路易的尸体放进甲胄里的。”
  游愚吸了口气:“在用冷水把清凝泼醒之前,仇缺中就已经把路易的尸体装进甲胄之中了。”
  此言一出,众人讶然。清凝首先反应过来:“不可能呀!我醒来后,还看到路易大哥的尸体在酒窖里啊!”
  游愚向清凝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当时在酒窖里那具男尸是路易?”
  霎时间,仇缺中脸色微变。
  “因为……因为他穿着路易大哥的衣服……唔……”清凝自己也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而臧奇则恍然大悟:“难道……那具无头男尸……并非路易?”
  游愚点了点头:“正是。”
  “那……那是谁呀?”傅幽兰问道。
  游愚叹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那只是一个我们都不认识的陌生人,一个无辜的陌生人。”

第十九章、替换的诡计


  游愚等大家稍微冷静下来,才开始分析仇缺中的这个不在场证明诡计。
  “我还是从头说起吧。仇缺中杀死了路易以后,想到了一个残忍而巧妙的诡计,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首先,他用自己藏起来的钥匙打开了地下室大门,离开了地下室。接着,他走到别墅外,就在凯欣绿城里,找到一个和路易体型相近的路人,杀死了他。这个路人或许是失眠,或许是心情不好,也或许是其它原因,于凌晨在屋外游荡,没想到却惨遭毒手。
  “接下来,仇缺中把路人的尸体拖到地下室附近,切下路人的脑袋,大概把路人的头颅埋在菜园里的某个地方——应该是跟宗雅嫣的右臂以及曹梓妍的左臂放在一起吧,然后把路人的尸身拖进地下室,带到酒窖里,和曹梓妍的尸体放在一起。
  “然后呢,仇缺中把路易的头颅也砍下来,并且把他身上的衣裤脱掉,接着把头颅和衣裤拿到酒窖,尸身则搬到陈列室。他用路易的手指打开了陈列室的指纹锁,把路易的尸身带进陈列室,并且放进第三套甲胄里。路易的尸身,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放进甲胄里了。
  “其后,仇缺中从路易身上取走他卧房那保险箱的钥匙,再次离开地下室,到卧房去打开保险箱,拿到了地下室各个客房的钥匙。拿到钥匙后,他重返地下室,先到陈列室取走其中一套甲胄的头盔,戴在头上,再穿上一件大衣,隐藏身份,接着到清凝的客房前,用钥匙打开客房,袭击清凝。
  “清凝昏迷后,仇缺中把她带到酒窖,绑住她的手脚,封住她的嘴巴。接下来,他又把从路易尸身上脱下来的衣裤穿到路人的尸身上,把路人的尸身伪装成路易的尸身。为了让清凝先入为主地认定眼前的无头尸体是路易,他还把路易的头颅放在路人的尸身上。
  “最后,仇缺中还在路易的嘴里放进一张A4纸,纸上的留言为‘我将告别人间,重返冥界’。这样写的目的是让我们不知不觉地认为凶手‘米歇尔’是我们以外的人,在我们发现路易的头颅时,他(她)已经离开地下室,逃之夭夭了。
  “凌晨两点五十五分左右,戴着头盔的仇缺中用冷水泼醒了清凝。因为路人的尸身穿着路易的衣服,而且和路易的头颅放在一起,所以清凝误以为眼前的无头男尸就是路易。
  “接着,仇缺中把穿在路人尸身上的路易的衣服脱下来,放在手推车上,并且把路人的尸身也搬到手推车上。当然,仇缺中没有让清凝看到路人的背脊,因为他的背部没有骑士纹身。
  “最后,仇缺中用清凝的手机,帮清凝和路易的头颅合照。这个举动看上去只是一个单纯的变态行为,其实不然,它意义重大。仇缺中拍照后把手机扔在地上,随即离开了酒窖,他是要让我们通过照片上的时间得知‘米歇尔’离开酒窖的确切时间是两点五十九分。   “接下来,从两点五十九分到三点零四分,这五分钟的时间仇缺中要干什么呢?他要把路人的尸体推到地下室的大门,打开大门,快速把路人的尸体带离地下室,暂时就放在菜园里的某个隐蔽的地方,接着重返地下室,锁上大门,并且把还放着路易衣服的手推车推到陈列室,最后来到客房那里拍门。用五分钟的时间完成这些事,是足够的。
  “拍响了我和臧奇的客房的房门后,仇缺中立即回到自己的客房里,随后看准时机,走出来和我们会合。从那时开始,直到发现甲胄中的、背脊有纹身的、真正的路易的尸身,仇缺中都没有离开我们的视线。
  “因为我们误以为清凝所看到的无头男尸就是路易的尸身,从时间推断,得出‘“米歇尔”是在拍门后再把路易的尸身装进甲胄’的错误结论,从而认为‘大家从客房出来后一直和大家在一起的仇缺中没有时间把路易的尸身放进甲胄里’,因此排除了他的嫌疑。”
  游愚的推理无懈可击。众人听得呆若木鸡。游愚说到这里,快速地吸了口气,接着又说:“你们还记得吗?在发现路易和清凝失踪后,我曾说:‘如果路易和清凝的失踪跟宗雅嫣及曹梓妍之死有关,陈列室里那三套甲胄可能会有新线索,我们去陈列室看看吧。’
  “当时仇缺中却说:‘路易和清凝应该就在这里附近,我们应该先搜查附近的房间。’他是在有意无意地阻止我们前往陈列室。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他希望我们后来得出的推理是‘在那段时间凶手正在陈列室里把路易的尸身装进甲胄中’。他要给当时根本不在陈列室的‘虚拟凶手’留下把尸身装进甲胄的时间。
  “如果那时候我们就到陈列室去了,看到路易的尸身已经在甲胄里了,就会推翻‘“米歇尔”是在拍门后再把路易的尸身装进甲胄’这个推论,仇缺中的不在场证明诡计就有了被破解的危险。”
  “哼!荒谬!”一直没有说话的仇缺中终于忍不住了,冷不防出声反驳,“不愧是小说家呀,编故事的能力真不错!可是呀,你刚才的所谓推理,都是你自己想象的,根本没有实质证据。”
  游愚叹了口气:“缺中,到了现在,你还要垂死挣扎?这不像你的作风呀。别的不说,酒窖的地面和手推车上,还有路易的衣服,都残留着那路人的毛发,这些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还有,那路人的尸身,此刻就在地下室门外某个隐蔽的地方,这也是如山铁证,是我刚才那替换诡计确实存在的最好证明。作为一个曾经侦破无数奇案的侦探,你不会连这些也不知道吧?”
  仇缺中皱眉不语。而臧奇则对游愚刚才那天衣无缝的推理心服口服,深信仇缺中便是杀人凶手“米歇尔”。只见他舔了舔嘴唇,问道:“游愚,你是怎样发现这个替换诡计的存在的?”
  “因为手推车的痕迹呀。”游愚说道。
  “手推车的痕迹?”臧奇皱了皱眉,随即豁然开朗,“我懂啦!手推车的痕迹没有从酒窖直接到达陈列室,而是先前往地下室大门,再掉头返回陈列室。你凭这点推断凶手先把某些东西带离地下室,再把手推车推到陈列室。被带离地下室的东西是什么呢?自然就是用来替换路易尸身的某具无头尸体了。”
  他说到这里,吸了口气,由衷说道:“仅从这样一个细小的线索就找到了推理的突破口?游愚啊游愚,你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我们真是望尘莫及呀!”
  游愚淡淡一笑,说道:“关于仇缺中利用路易之死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推理至此告一段落。接下来,我要说说仇缺中杀死宗雅嫣和曹梓妍的动机,以及模仿那三套甲胄残缺的部分来处理尸体的理由。”

第二十章、死亡留言


  仇缺中为什么要杀死路易的妻子宗雅嫣?甚至还杀死自己的女朋友曹梓妍?到底是什么动机促使他如此丧心病狂?臧奇、傅幽兰和清凝都急于知道真相,静候游愚的推理。而仇缺中大概也知道大势已去,反而平静下来,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若有所思。
  “首先,我要问大家一个问题,”游愚说道,“你们认为仇缺中杀死宗雅嫣和曹梓妍、并且把她们的尸体搬到地下室的大致流程是怎样的呢?”
  臧奇想了想,说道:“他先在别墅里杀死了宗雅嫣,接着杀死了曹梓妍,最后先后把两具尸体拖到地下室,分别放在杂物室和酒窖里,唔,差不多是这样吧?”
  游愚点了点头,望向臧奇,又问:“你为什么认为仇缺中首先杀死宗雅嫣其后再杀死曹梓妍?要知道,她们两人的死亡时间非常接近,根本无法判断哪个人先被杀呀。”
  臧奇“咦”的一声,思考了几秒,说道:“因为宗雅嫣的右臂被砍掉,跟第一套甲胄残缺的部分一样,而曹梓妍则是左臂被砍掉,跟第二套甲胄残缺的部分一致,所以首先被杀的应该是宗雅嫣吧?再说,宗雅嫣的手上拿着凶手仇缺中的留言,说这是‘第一个祭品’;而曹梓妍的手上也拿着留言,说这是‘第二个祭品’。”
  “这就是仇缺中模仿那三套甲胄残缺的部分来处理尸体的理由了——”游愚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让我们以为第一个被杀的人是宗雅嫣。”
  “什么?”傅幽兰秀眉一蹙,问道,“难道第一个被杀的人不是宗雅嫣?”
  游愚点了点头:“小兰说对了,第一个被杀的人其实是仇缺中的女朋友曹梓妍!在此之前,仇缺中根本没有杀死路易夫妇的动机。他因为某些原因,临时对曹梓妍动了杀机,杀死了她。而他杀死曹梓妍的事或许被宗雅嫣发现了,所以他只好把宗雅嫣也杀死,杀人灭口。至于杀死路易,则是因为路易发现了他杀害了曹梓妍和宗雅嫣的事。”
  清凝搔了搔脑袋,一脸疑惑地说:“绕来绕去,我都糊涂了。游愚大哥,你还是从头说起吧。”
  游愚“嗯”的一声,清了清嗓子,再一次展开推理。
  “首先,昨天凌晨,在我们喝完酒各自回房后,仇缺中因为某种原因,临时起意,杀死了他的女朋友曹梓妍。他昨天说当时随便找了个客房休息,没跟曹梓妍同房,不知道她在哪个房间,那自然是谎话。
  “为什么我知道是临时起意的杀人呢?因为后来仇缺中借‘米歇尔’之名留言所用的A4纸,全部是在路易的书房拿的,纸上的留言,也应该是在路易书房的打印机打印的。如果是早有计划的杀人,怎么可能来到现场才准备道具?由此可见,仇缺中的杀人计划,此前完全没有策划,他是来到别墅后,才临时决定要杀人的。   “不过在杀死曹梓妍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情况,那就是曹梓妍在死前留下了死亡留言,想要告诉我们凶手的身份。”
  臧奇听到这里问道:“死亡留言?可是我们没在曹梓妍的尸体上发现死亡留言呀!”
  游愚点了点头:“因为死亡留言后来被仇缺中销毁了。”
  “到底是怎样的死亡留言呢?”清凝问道。
  游愚吸了口气,说道:“如果我的推测无误,当时曹梓妍找到一把刀,把自己左手的一根手指切下来了。”
  傅幽兰轻呼一声,失声道:“切、切下自己的手指?为什么?”
  臧奇则皱了皱眉,喃喃地道:“哪根手指呀?”
  游愚舔了舔嘴唇,说道:“中指。”
  清凝搔了搔脑袋:“中指?什么意思?”
  臧奇则已反应过来,大声道:“中指!曹梓妍把自己的中指切下来,是要给我们传递‘缺少中指’这个信息。‘缺少中指’就是‘缺中’。她是要告诉我们,杀死她的凶手就是仇缺中!”

第二十一章、模仿残甲的理由


  清凝和傅幽兰恍然大悟。
  游愚“嗯”了一声,接着分析。
  “臧奇说得对,曹梓妍死前留下了‘缺中’的死亡留言。仇缺中自然也在当时就明白了曹梓妍的意思,所以在杀死曹梓妍后,想方设法销毁她的死亡留言。
  “要怎样销毁呢?如果只是把曹梓妍左手的其他四根手指也切下来,他怕我们会通过‘手指’这个关键词想到‘缺少中指’这个信息;切掉左手手掌,恐怕也难以阻止我们会联想到‘手指’这个关键词;哪怕是切掉整条左臂,他也觉得不保险。嗯,缺中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但当他想到砍掉左臂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联想到地下室中那套缺少左臂的甲胄。于是,他最后决定砍掉曹梓妍的左臂来隐藏死亡留言,并且利用地下室那三套甲胄,混淆我们的视线,让我们无法知道他砍掉尸体左臂的真正目的。
  “只要让我们把曹梓妍那缺少左臂的尸体,和地下室那套缺少左臂的甲胄联系起来,我们就会以为凶手只是在模仿那套甲胄残缺的部分来处理尸体,而不会想到砍掉尸体的左臂是在隐藏信息。
  “虽然仇缺中无法把尸体放进甲胄里——陈列室的门必须用路易的指纹来开启,但尸体本来就残缺了一部分,加上他在尸体上留下了‘把祭品放进我儿子的甲胄之中’之类的留言,也能让我们把尸体跟甲胄联系起来。
  “但是又有一个新问题出现,那就是地下室里那套缺少左臂的甲胄,放在中间位置,是第二套甲胄。而且根据数百年前的情况,使用这套甲胄的人是米歇尔的二儿子。仇缺中怕我们发现曹梓妍的尸体后,心中出现疑问:‘既然凶手在模仿甲胄残缺的部分来处理尸体,为什么不模仿第一套甲胄——即大儿子所使用的甲胄——来砍掉尸体的右臂呢?难道有什么非要砍掉左臂不可的理由?’他怕我们从‘左臂’联想到‘左手手指’,最后想到‘曹梓妍用右手持刀切掉左手手指’这件事。
  “当时在仇缺中心里,大概就已经萌生了‘再随便杀一个无辜的人并且砍掉右臂来掩饰“曹梓妍的尸体残缺的部分跟第二套甲胄吻合”这件事’这样一个恶魔的想法。
  “接下来,仇缺中先把曹梓妍的尸体拖到地下室的大门附近,然后返回别墅,想要偷偷从路易身上偷走地下室的大门钥匙。
  “这时候,宗雅嫣离开卧房——大概是去给路易取解酒茶,无意中在别墅里某个地方碰到仇缺中,被仇缺中杀死了。我不知道仇缺中杀死宗雅嫣,是因为宗雅嫣无意中通过他的某些举动发现了他杀死曹梓妍的事,还是因为他只是为了掩饰‘曹梓妍左臂被砍’这件事。反正最后,无辜的宗雅嫣惨遭毒手,并且尸体的右臂被砍掉,跟第一具甲胄残缺的部位一致。
  “其后,仇缺中从喝醉了的路易身上取走了地下室大门的钥匙,把宗雅嫣的尸体也拖到地下室。然后,他先把宗雅嫣那缺少右臂的尸体拖到杂物室,留下‘第一个祭品’的留言;再把曹梓妍那缺少左臂的尸体拖到酒窖,留下‘第二个祭品’的留言。
  “于是,在我们发现她们两个的尸体时,会同时发现两个情况:一、宗雅嫣手上的留言是‘第一个祭品’,曹梓妍手上的留言是‘第二个祭品’;二、宗雅嫣和第一具甲胄都缺少右臂,曹梓妍和第二具甲胄都缺少左臂。因为这两个情况,我们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凶手先杀死宗雅嫣,再杀死曹梓妍。杀人的先后顺序一旦弄错了,我们就离‘凶手因为某种动机,先杀死了曹梓妍,并且因为某种理由,砍掉曹梓妍的左臂,其后为了掩饰砍掉左臂的目的,再杀死宗雅嫣’的真相越来越远了。”
  “太可怕了!”清凝听到这里向仇缺中看了一眼,“把我们的心里的想法全部都计算到了!”
  而臧奇则问:“游愚,你是怎样发现曹梓妍和宗雅嫣被杀的顺序的?”
  游愚笑了笑,说道:“通过观察和推理,但其中也有些运气的元素。具体是这样的:昨天凌晨回房后,我睡着没多久,被一声响雷惊醒了,接着天空开始下雨。当时我看了看手机,时间是凌晨两点五十分。也就是说,昨天凌晨两点五十分之前,别墅外的地面是干的,而两点五十分之后,别墅外的地面则被大雨淋湿了。
  “我在查看曹梓妍的尸体时发现,她衣服的前面有些湿润,而背面则是干的,还沾着一些干燥的泥巴。干衣服说明,仇缺中把曹梓妍的尸体从别墅拖到地下室的时候,还没下雨,地面是干的,而干燥的泥巴则是尸体经过满地干泥的菜园时被沾上的。后来曹梓妍的尸体暂时被放在地下室门外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因为有屋檐遮挡,所以她的衣服前面只是稍微被雨水淋湿了一些。
  “换句话说,曹梓妍被杀的时间,是两点五十分前。
  “至于宗雅嫣,你们还记得她代替路易发给路易老板的那条请假短信吧?发送的时间是昨天凌晨两点五十五分。这就是说明,至少在两点五十五分——当时曹梓妍已经被杀了,宗雅嫣还活着。
  “此外,宗雅嫣的头发、衣服和裤子都湿漉漉的一片,背面沾满了湿润的污泥,这就说明宗雅嫣的尸体被拖到地下室的时候,天空已经下雨了——即两点五十五分之后,由于地面被雨淋湿了,菜园的泥巴也变成湿泥,所以宗雅嫣的衣服才会如此。这也进一步验证了‘宗雅嫣是在两点五十五分之后被杀’这个推理。   “综上所述,我就推出了‘凶手杀害曹梓妍的时间比杀害宗雅嫣更早一些’这个结论。”
  游愚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嘴唇有些干了。他舔了舔嘴唇,望向仇缺中,淡淡地说:“事已至此,缺中,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仇缺中回过神来,微微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向游愚瞥了一眼,轻声叹道:“我最大的失误,就是错误地估算了你的推理能力呀,游愚。”

第二十二章、运气和实力


  仇缺中这样说,等于承认了自己杀人的罪行。众人沉默不语,静候他发言。片刻以后,才听仇缺中淡淡地说:“游愚,多年不见,你的推理能力确实进步了不小。不过,你别得意忘形。这次的杀人计划,我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策划,所以才会被你揭穿。如果多给我一些准备的时间,我一定能做得更加天衣无缝。”
  他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一脸不屑地续道:“再说,你只是刚好在昨天凌晨雷响的时候醒过来了,得知下雨的时间是两点五十分,以此跟‘宗雅嫣在两点五十五分还在发短信’这条线索联系起来,才侥幸得出‘曹梓妍被杀的时间比宗雅嫣更早一些’这个结论。若非如此,你又怎能推出‘凶手因为某种动机,先杀死了曹梓妍’这件事?又怎能得出‘砍掉曹梓妍的左臂隐藏死亡留言’这个结论?”
  游愚摇了摇头:“你错了,即使没有推出‘曹梓妍被杀的时间比宗雅嫣更早一些’这件事,我也能得出‘砍掉曹梓妍的左臂隐藏死亡留言’这个结论。”
  仇缺中“哼”了一声,不服气地问:“说来听听。”
  游愚不紧不慢地说道:“曹梓妍右手的手掌上有四个非常清晰的指甲印痕,可见她死前曾经非常使劲地握着拳头。此外,在拇指和食指上,还有一些呈点状的血迹,似乎是在某个地方喷溅过来而形成的。还有,曹梓妍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根据这些线索,就可以初步推断出当时的情况:曹梓妍右手持刀,切掉自己的手指,因为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勇气,所以她紧握拳头——因此留下指甲印痕,紧咬嘴唇——甚至把嘴唇也咬破了。而手指被切下来的时候,喷溅出来的血迹喷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上了。
  “还有,昨天当我们在酒窖讨论曹梓妍为什么会咬破自己的嘴唇的时候,你就以‘酒窖的线索已经掌握’为理由,离开酒窖。你这样做,是因为害怕我们继续讨论下去,会得出‘曹梓妍用刀切掉自己的手指’这件事,所以你引开我们的视线,无声无息地让我们中断讨论这个问题。”
  仇缺中微微一怔,随后叹了口气。接下来,他终于给众人讲述自己杀死曹梓妍的动机了。

第二十三章、“米歇尔”的自白


  “曹梓妍虽然是我的女朋友,但我跟她交往的时间不长。当初是她主动接近我的。当然,我虽然跟她交往,但就像我以往的那些女朋友那样,我并没有投入感情。那只是雾水情缘。
  “昨天凌晨,大家喝完酒各自回房,我回房的时候曹梓妍已经睡了。我心血来潮地查看她的手袋,竟然在钱包的暗层发现了她和王绍辉的亲密合照。
  “臧奇,你记得谁是王绍辉吧?不久前,你公司的一个名叫刘帅的客户经理被杀了,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展开调查,并且抢在警方前面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刘帅的表弟王绍辉。杀人动机是王绍辉借了刘帅十万块,不肯还钱,两人起了争执,王绍辉一时冲动杀死了刘帅。
  “当时我把我所掌握的线索以及我的推理告知警察,他们经过分析,肯定了我的推理,到王绍辉家里逮捕王绍辉。不过当他们到达王绍辉的家里时,王绍辉已经畏罪自杀了。
  “可是你们知道吗?真正杀死刘帅的凶手,并不是王绍辉,而是我!而王绍辉也不是自杀的,而是被我杀死的!”
  仇缺中说到这里,众人骇然。傅幽兰面容扭曲,脸色大变。而臧奇则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是为什么?”
  仇缺中稍微清了清嗓子,接着叙述。
  “这几年,我曾经协助警方侦破过很多案子,大部分是杀人案,其中一些案子,我其实是接受了真正的凶手的委托,收取了巨额报酬,为他们寻找一个代罪羔羊,并且伪造‘无懈可击’的证据,扭曲真相,让无辜者代罪,让真凶逍遥法外。
  “刘帅掌握了我做这些事的证据。他威胁我,要我给他一百万封口费。我知道,活人的口是多少钱都封不住的,只有死人才永远不会泄露秘密。所以我杀死了他。”
  游愚、臧奇和清凝听到这里,无比讶然。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破案无数的“神探”背后,竟然如此龌龊、如此邪恶。而傅幽兰则目光游离,怔怔出神,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事情。
  “杀死刘帅以后,我施展我最拿手的绝技,找到一个代罪羔羊——刘帅的表弟王绍辉,伪造了一连串能够证明他是杀死刘帅的凶手的证据,还在警方找到他之前,杀死了他,并且伪装成自杀。警方没有怀疑,就此结案。
  “而昨天凌晨当我看到曹梓妍钱包里那张她和王绍辉的合照时,霎时间我明白了:她是王绍辉的女朋友,她不相信自己的男友会杀人,也不相信自己的男友畏罪自杀,她怀疑王绍辉的死跟我——这个调查刘帅被杀一案的侦探——有关,于是主动接近我,甚至成为了我的女朋友,目的就是搜集线索,寻找真相。
  “因为我平时的工作危险性极高,所以我习惯随身带着一把无声手枪,用以自保。当时我就把曹梓妍叫醒,用枪指着她的头,问她:‘关于王绍辉,你调查到什么程度了?’她知道事情败露,惊慌失措。但她也确实是个奇女子,很快就冷静下来,对我说:‘你等我一下,我到手袋里拿一些东西给你看,看了你就明白了。’
  “我好奇她要给我看些什么,同意让她去拿。没想到她竟然背对着我,在手袋里拿出一把刀子,以极快的速度,切断了自己左手的中指。当我明白她在留下死亡留言之后,我没有犹豫,开枪杀死了她。而接下来的事,就跟游愚的推理基本一致了。
  “补充一下,在把曹梓妍的尸体拖到地下室后,我回到客房擦拭曹梓妍切断自己手指时喷溅在地上的血迹,却被刚好经过客房的宗雅嫣发现了。虽然她暂时或许还不知道我杀死了曹梓妍,但保险起见,我还是枪杀了她——反正我本来就需要一具缺少右臂的尸体来掩饰‘曹梓妍左臂被砍’这件事。”   臧奇咬了咬牙:“仇缺中,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杀死无辜的人?真是残忍冷血呀!”
  而游愚则淡淡地说:“他的残忍远不止于此。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地下室吗?因为他在杀死曹梓妍及宗雅嫣后,对于自己的掩饰诡计并非百分百信心,所以他要暂时把我们困在地下室里。如果我们最后没有发现曹梓妍的死亡留言,没有推理出仇缺中是凶手,以为凶手是我们以外的人,他就会把我们放出来;但如果我们最后推理出仇缺中是凶手,他为求自保,就会在地下室里把我们统统杀死。”
  游愚话音刚落,仇缺中忽然蹲下身子,从小腿处抽出一把无声手枪,把枪口对准了清凝。
  他虽然冷血无情,虽然打算最后要把地下室里的知情人全部杀死,但毕竟和游愚、臧奇及傅幽兰有多年感情,因此在这一瞬之间,决定先杀死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清凝。
  游愚虽然推断出仇缺中把众人困在地下室的理由,但却没有想到仇缺中说发难就发难,毫无先兆。他还没回过神来,而清凝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仇缺中却已扣下扳机,电光石火之间,一颗子弹向清凝疾驰而去。

第二十四章、慕容思炫


  忽然清凝眼前一花,只见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挡在自己面前,定睛一看,原来是游愚。紧接着,只听“哧”的一声,子弹穿过了游愚的背部。游愚皱了皱眉,跪倒在地。
  清凝连忙跑过去把游愚扶起,颤声道:“游愚大哥……你……为什么……”
  游愚向清凝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低声道:“是我带你来的……不能让你出事……”
  清凝两眼一湿,泣道:“游愚大哥,你不要有事,你千万不要有事呀!”
  “游愚啊游愚,”仇缺中冷冷地说,“你要逞英雄,我就先成全你。”
  他说罢,把枪口对准了游愚的脑袋。游愚身体受伤,无法躲避,回头向仇缺中看了一眼,凄然一笑,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想起了无数往事。
  仇缺中正要再次扣动扳机,忽然一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飞来,他“咦”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下,那团黑影已击落了他手上的手枪。仇缺中大吃一惊,低头一看,把自己手上的手枪击落的,竟然是一个红黑相间的明治果汁糖铁盒。
  他抬头一看,竟见在游愚和清凝身后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头发杂乱的男青年,二十来岁,面容清瘦,神情木然。
  清凝也看到这个男青年了,又惊又喜:“思炫!”
  原来这个男青年是清凝和游愚的朋友,名叫慕容思炫。刚才用糖盒击落仇缺中手上的手枪的便是他。
  仇缺中回过神来,弯下身子要捡地上的手枪。与此同时,慕容思炫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仇缺中面前。仇缺中的手刚碰到手枪,却被慕容思炫一脚踢开了。仇缺中“哼”了一声,挥拳打向慕容思炫。他是武术高手,精通散打和擒拿——所以昨天路易跟他动手的时候被他一下子就制伏了,此刻近距离攻击敌人,本以为是十拿九稳了。没想到这个慕容思炫轻易避开了仇缺中的攻击,与此同时作出反击。仇缺中跟他过了几招,招招被他克制,不到十秒,竟被他制伏。
  “这、这个人是谁啊?”仇缺中心中骇然。他智商极高,身手也好,向来自负自己文武双全,没想到今天先是自己的杀人计划被游愚一丝不挂地破解了,现在又被这个来历不明的男青年几秒内击倒,心中不禁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只见慕容思炫捡起地上的手枪,向仇缺中瞥了一眼,冷冷地说:“你输了,‘米歇尔·雷诺’。”
  慕容思炫的这句话让仇缺中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输了,满盘皆输。
  “仇缺中,”臧奇向仇缺中看了一眼,正色道,“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我劝你一句:自首吧!”
  “自首?”仇缺中冷笑一声,“自首对我来说就是失败。这么多年的朋友,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二字?”
  他说到这里,望了望站在臧奇旁边的傅幽兰。刚好傅幽兰也在望着仇缺中,见他向自己望来,嘴唇微张,欲言又止。仇缺中惨然一笑,突然在腰间拔出一把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向自己的喉咙。众人失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仇缺中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第二十五章、幸运之神


  其后游愚被送往医院,他虽然流了很多血,幸好没被打中要害,没有生命危险。
  在医生帮游愚止血的过程中,慕容思炫、清凝、臧奇和傅幽兰四人就在外面等候。清凝向慕容思炫问道:“思炫,你为什么会找到那座地下室来?”
  慕容思炫打了个哈欠,一脸呆滞地说:“我刚才上微博,看到你前天晚上发布了一条微博,内容是:‘惊现神秘纸条。在地下室里等待我们的真的是几百年前的亡灵吗?半小时后,公布答案,敬请期待。’还附上了图片。
  “微博发出来以后,很多人评论,但你却一条也没有回复,这不像你的作风。而且,你明明说半小时后公布答案,但整整过了一天,却没有发布新微博。所以我就推测你在地下室里遭遇了某种意外,无法再上网。由于你发布的那条微博开启了定位服务,所以我知道你的具体位置,找到这里来。”
  清凝点了点头,感慨道:“如果我没发布那条微博,你便不会前来,那么现在我已经死了;又如果刚才游愚大哥没有挡在我前面,子弹射进我的身体,现在我也已经死了。今天,我的性命被两个侦探所救下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后来,警方在路易家的那地下室旁边的菜园里找到一个纸箱,纸箱里有一具无头男尸——正是清凝在酒窖所看到的那具她所误认为是路易的路人尸体。而在那纸箱下面的泥地里,则埋着那路人的头颅、曹梓妍的左臂和宗雅嫣的右臂。
  于是,这宗发生在地下室的连续杀人事件,就此落幕。

第二十六章、守护者


  数天后,傅幽兰独自在家看书,突然门铃响起,她走到门前开门一看,来者是清凝和当天救下大家的男青年慕容思炫。
  “清凝?慕容先生?有事吗?”对于他们的突然造访,傅幽兰有些惊讶。   “小兰姐姐,你好啊。唔,思炫说有些事想跟你谈。”清凝说道。
  “嗯,”傅幽兰点了点头,“进来再说吧。”
  两人随傅幽兰走进家中,三人在大厅坐下。
  “慕容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呢?”傅幽兰问道。
  慕容思炫向傅幽兰看了一眼,开门见山地说:“我详细调查过你丈夫臧奇公司的那名客户经理刘帅了。他在生前,根本没有任何途径可以得知仇缺中制造冤案的事。也就是说,仇缺中并没有杀死他的动机。
  “此外,我还查到你的丈夫臧奇在不久前到澳门赌钱,不仅把带去的两万块输光了,还欠下了高利贷四十万。臧奇为了还债,在公司亏空公款。
  “接下来是我的推测:刘帅发现了臧奇亏空公款的事,于是约你单独见面,跟你说,如果你愿意和他发生亲密关系,他就不告发你的丈夫臧奇——他一直对美貌的你心怀不轨。你为了保护臧奇,答应了他的要求。怎知刘帅卑鄙无耻,在你们‘交易’的过程中,暗中拍下视频——这些视频我已经通过破解刘帅的邮箱而找到了。
  “其后,刘帅大概利用这些视频,多次强迫你跟他发生亲密关系。终于你忍无可忍,杀死了他。是的,杀死刘帅的真正凶手,并不是仇缺中,而是你——傅幽兰!”
  傅幽兰听到这里,一张脸早已变成惨白。她四肢颤抖,轻轻地咬着下唇,不敢抬头望向慕容思炫的眼睛。
  慕容思炫从口袋里掏出一盒TicTac糖,往嘴里倒进几颗,一边咀嚼,一边接着分析:“其后,仇缺中调查刘帅之死,很快他就发现凶手是你。他的心里爱着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丝毫改变。他怕警察会查到你的头上,为了保护你,他锁定了刘帅的表弟王绍辉作为代罪羔羊,其后亲手杀死了他,并且伪装成畏罪自杀。
  “仇缺中曾说,那天大家喝完酒各自回房后,他心血来潮地查看曹梓妍的手袋,结果发现她和王绍辉的亲密合照。我认为,这段陈述是不实的,这个所谓的‘心血来潮’十分牵强。
  “我推测,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曹梓妍认为王绍辉之死跟杀死刘帅的真凶有关,决定从刘帅之死着手调查。通过调查,她或许知道了刘帅强迫你跟他发生亲密关系的事,对你心存怀疑。那天晚上,她说不舒服,先回房休息,其实是要到你和臧奇所在的客房,调查你们的行李,看看有什么线索。
  “后来,仇缺中送你回房——当时臧奇已经在房里熟睡,发现潜入你的房间调查、因为你们进来而匆匆逃离的曹梓妍的身影。于是他才开始怀疑曹梓妍的身份,并且在回房后查看她的手袋。
  “仇缺中杀死曹梓妍,很大程度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护你,他怕曹梓妍一旦公开你和刘帅的事,警方就会翻案,把你列为重点嫌疑对象。王绍辉、曹梓妍、宗雅嫣、路易,还有他自己,仇缺中把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杀掉,根本动机就是为了帮你隐藏你杀死刘帅的事。
  “为什么我会想到这点呢?因为仇缺中割喉自杀前望向你的那个眼神,充满深情,也充满无奈。就是这个眼神,让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才对刘帅展开调查。”

第二十七章、薄荷


  慕容思炫说到这里,傅幽兰突然跪了下来,抱着慕容思炫的脚,求饶道:“慕容先生,求求你,不要把这些事告诉警察。反正仇缺中已经认罪了,就让警方那边就此结案吧,好吗?”
  清凝说道:“可是,小兰姐姐,刘帅不是仇缺中杀死的呀。”
  傅幽兰一改温柔形象,向清凝瞪了一眼:“哼!他本来就杀了那么多人,让他多背负一两条罪名又怎么了?”接着面容一转,楚楚可怜,继续求慕容思炫:“慕容先生,我不是故意杀死刘帅的,我是错手杀死了他。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慕容思炫没有答话,倒是有一个人从房间走出来,朗声道:“够了!傅幽兰!你瞧瞧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傅幽兰吃了一惊,转头一看,从房间走出来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臧奇。
  “老公……你……你怎么在家?”她声音颤抖。
  “是清凝叫到躲在房里的,她说会让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些事。”臧奇吸了口气,冷冷地说,“小兰,你自首吧。”
  傅幽兰微微一怔:“我……我不想坐牢……我想和你在一起呀……”
  臧奇摇了摇头,冷漠地说:“没用的,哪怕你能逃过法律的制裁,我也会和你离婚。你知道的,我是完美主义者,怎能允许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发生亲密关系呢?你跟刘帅……哼!我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就觉得你很恶心了!你已经不再完美了!你已经没有资格当我的妻子了!”
  “老公……老公……”傅幽兰跪着走到臧奇身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哭道,“不要丢下我……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你……”
  臧奇却一脚把她踢开了,毫不留情。
  “我现在回公司交代我亏空公款的事。我给你一个小时自首,否则我报警告发你。”
  他说完,不再多瞧傅幽兰一眼,转过身子,径自走出大门,把多年的夫妻情分就此抛往九霄云外。
  傅幽兰两手抱头,失声痛哭。
  良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清凝,慕容先生,能请你们陪我到公安局自首吗?”她幽幽地说。此刻的她,心里万念俱灰。自首,或许是她唯一的归宿了。
  在前往公安局的路上,傅幽兰想到了很多事。她一会想到臧奇的凉薄绝情,毅然舍弃夫妻情分,一会又想到仇缺中的情深义重,甘愿为自己铤而走险,甚至舍弃性命。“如果让我回到大学之时,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会怎么做?”她不断问自己。终于,在来到公安局门前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了答案。
  踏进公安局大门之前,她最后对清凝说了一句话:“清凝,我现在进去自首了,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责任。最后我想求你一件事:请你在缺中出殡那天,代我送上一束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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