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金的诗[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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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金小传
  鬼金,1974年冬月出生在东北一个叫河坎子的小村,在乡村生活十五年,随母亲进城,在矿区中学就读,
  开始阅读诗歌杂志,并模仿写作、2003年之前,写作诗歌,偶尔发表。1994年进入钢厂开吊车至今。2008年开
  始真正意义的小说写作,且每年都会写一些诗歌。近年小说发表在《花城》《十月》《上海文学》《小说界》《山花》
  《青年文学》《大家》《红岩》《长城》《创作与评论》《天涯》《青年作家》等杂志,多篇小说入选《小说选刊》《中篇小
  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短篇小说《金色的麦子》获第九届《上海文学》奖,中篇小说《追随天梯的旅程》获辽
  宁省文学奖、辽宁青年作家奖。有小说集《紊乱的火焰》《用眼泪,作成狮子的纵发》,长篇小说《我的乌托邦》。
  近年喜欢街拍,上下班路上游荡在街头,用相机记录这个世界的真实存在。
  小诗
  在这个春天
  我不关心花开
  不关心花的颜色
  我只关心
  那些冒綠的青草
  它们被践踏,被蹂躏
  但它们
  仍旧顽强地生长着
  绿给你看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松果
  经过那棵松树的时候
  我听到喊我
  我四处看着
  没有人类
  我看到地上的一枚松果
  我捡起来
  那些深藏在内部的种子
  那些明亮乌云的内部
  带翼的种子
  看着松果的内部
  也看外面的世界
  重力决定它的坠落
  我在手掌上敲打着
  那些眼睛般的种子
  在看我
  我碾压出种子内部的油脂
  漾出松香的味道
  在风中飘散
  我把剩下的种子埋进泥土里
  在距离那棵树几米的距离
  我只是埋下
  我无法知道它是否
  可以在春天睁开眼睛
  用一棵树的存在站立到这个世界上来
  以万千枚松针刺向天空
  我带着空的蜂巢般的松果
  回来,置于我的书籍中间
  偶尔看看,我会想到
  泥土里的黑暗
  只是想想而已
  偶尔,我也会用文字扎我自己
  等待着
  黑暗从身体里溢出来
  我不是一个人类
  雨中的宫殿
  下雨了
  我去了庙里一趟
  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
  好像干净了很多
  回身看那雨中的宫殿
  满怀慈悲地在那里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我在庙里与神交谈
  那时间慢得几乎可以说是
  天荒地老
  像我的爱了
  荒野指南
  迷失,荒野,空寥坠落的声音
  隐藏在耳朵里的钟表
  停止在童年的某个时期
  喑哑,甚至暴躁地拆卸那些零件
  然后,组合成灵魂的形状
  或悲或喜
  枯槁的树木出席葬礼的新丧
  那些树叶,耳朵之一种
  匿名中呼喊着,我的囚徒
  我救赎你。破裂的声带
  沿着草尖歌唱
  荒野茫茫,天地你我
  唯苍穹归尔……
  荒野之上,你是唯一的指针
  刹那间,这悲惨的世界仿佛有了方向。
  称之为刑罚
  那是一把椅子,你坐在上面
  捆绑着自己,你说暴力
  你说,我是椅子的囚徒
  你开始带动椅子,在那空荡荡的房间里
  走动,对着墙壁说话。
  你像一个发音错误的词
  被椅子囚禁着
  你称之为刑罚的,叫孤独
  你的肉身,异化成椅子的形状
  无法延伸到你可能的维度
  你已经幻想一场金色的葬礼
  在日光的安魂曲中进行
  你是一个饥饿的魂魄
  回到泥土或者子宫深处
  ——重生
  停电之夜
  几万吨的黑暗,刹那间
  降落。没有辗转,哗然落下
  身居其中的我,兴奋,尖叫
  划开黑暗的胸膛。
  那一刻,我护佑的神在头上
  在身体周围,彼此呼吸
  彼此交融。在停电之夜
  巨大的棉花糖,开始蔓延
  我蜷缩着,犹如子宫里的婴儿
  诞生,涂上抵抗黑暗的红
  我陈述着,微小的词
  还有那护佑高于一切
  同样包含着微小的
  情欲。被夜晚出没的野兽劫持
  我看见一把刀子,切开一个立体的橙
  然后,巨大的嘴唇,吸吮着汁液
  橙皮的灯盏,裸体般吞吐着蓝幽幽的火舌
  这停电之夜,身体不过是我们的幻觉
  世界也一样,来自褶皱的大脑皮层
  但那宿命容器里的人体琥珀
  因灵魂,而有了呼吸
  是的,有了呼吸
  ——因为灵魂
  上升的一切必将汇合
  是啊,这么多年
  我是怎么过来的   在那指针的剪切中
  慢慢地,消失了形状
  更多的東西,消失了……
  从脐带染血到而立之年
  我吃过多少盐,走过多少路
  更像一个没有脚的人
  囚禁在我那小的城镇
  我不关心世界
  我关心我
  相遇,碰撞,捆绑
  还有更大的苍穹
  在头顶,闪电的图谱
  跟命运重叠。
  因为盐,我是一个饥饿的魂魄
  披头散发,在路上
  跌跌撞撞,直到遇见了我
  像一个不舍时宜的词
  在辗转反侧中
  ……支离破碎
  我说,我还原我,彼此对称
  上抛物线般,交汇。
  上升的一切必将汇舍
  穹顶,更是灵魂的穹顶
  我们是那扫烟囱的人
  归于穹顶,倒挂如壶色的蝙蝠
  这么多年,我走着,思考着,抵达我
  注:《上升的一切必将汇合》是奥康纳的一篇小说。
  我平静非常
  “19XX年,在一场车祸中
  44岁的B走完了短暂的一生。”
  早起,看到这句话
  窗外是白雪,好像世界
  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葬礼
  我平静非常,像往常一样
  点了支烟,慢慢吸
  44岁距离我还有两年
  未来是虚幻的
  像鼻孔里喷出来的烟雾
  之后,散尽。
  一生到底要经过什么样的形状
  才可能圆满呢?
  反正,我不知道
  那就永远作为第一次好了
  暴雨至
  这凌晨两点。仍可以看见那蓝色屋顶
  来自巷道微弱的灯光
  雨滴敲打着蓝色铁瓦的声音
  汩汩流下。那院落里的猫安静下来
  一个未眠人的呼喊
  从雨滴的声音呼啸而过
  辨不清方向
  暴雨又至
  据说是台风登陆的后遗症
  更多的未眠人
  在黑暗中说话,倾听着
  雨滴落在黑色的巷道上
  水流的声音已惊醒黑夜
  行进在路上的谋杀者
  在时间的钟罩内,弯曲着凶器
  然后,从上面摘下来
  从暴雨中穿过
  淹没在雨中,像一个隐身人
  婴儿的哭泣金属般
  ——嘹亮
  击沉所有安眠人梦境的轮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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