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篇之二:展开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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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叙事类作文有一个常见的毛病,就是平均使用力量,记流水账。特别是一些时间跨度比较大的文章,更是容易平铺直叙。所以最好在叙事过程中选择几个细节加以展开,使其成为全文的亮点,借以改变行文的平淡和粗略。
  生活中许多原本极有价值、极有文学意味的细节,常常被我们忽略、被我们一笔带过,这就造成了我们对生活的认识、理解和表现总是混沌一片,模模糊糊。展开细节,就是要把这些小小的环节加以分解、放大、细化。这就像把一张草草几笔勾成的速写改画成一幅色彩鲜明的油画,或者说是把一张年深日久的幻灯片拍成电影中的慢镜头,让那些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褪色的记忆,一格一格地、清晰地呈现出来。
  举一个冬天里吃豆腐的例子吧,这是个多么平淡的细节啊。然而在朱自清的名篇《冬天》里,有这样一段记述:
  围着桌子坐的是父亲跟我们哥儿三个。“洋炉子”太高了,父亲得常常站起来,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豆腐,一一地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
  这段话,说简单点,就是八个字:父亲给我们夹豆腐。就是这平平常常的八个字,被朱自清分解成“父亲得常常站起来”、“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豆腐”、“——地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六个动作。这像不像电影中的特写?像不像慢镜头?父亲的动作、表情被放大了,强化了。于是,它给我们留下的印象,给我们的情感带来的冲击,也放大了,强化了。
  湖北宜昌六中一位叫曾祥卉的同学曾经记述过一段在书吧读书的经历。[参见漓江出版社《花一样的羽毛(“中学生阅读杯”读书征文大赛获奖作品)》]。她特别喜欢读书,在简要地记述了在书吧里读书的一些或惬意、或陶醉、或尴尬的经历之后,她着意描绘了这样一个细节:
  但最可怕是同朋友一块来看书,特别是那种得按时回家,又要同你一起走的朋友。待到故事正值高潮,心潮澎湃,激动得似乎每个细胞都在沸腾时,她却死活要拉着你一起走,弄得我好不着急,思绪一下子乱了,目光只得飞快地在书本上扫了起来,,她在一旁嚷嚷:“回家,回家……”仿佛不走就会大难临头,还撒娇地摇我的手。我急得禁不住想跳起来,可眼睛却始终舍不得移位,嘴里咕哝着:“求求你啦!再给我五分钟!”“不!三分钟!”“好!好!”生怕惹恼了她老人家,她会拉起我就走。眼睛一目十行地扫着,脑子转得飞快。她偏给我弄个倒计时,“还有三十秒!”她报时。我心弦绷得紧紧的,见那些精彩的句子在眼皮下溜走,真是好不心疼,可又怕看慢了看不完。“还有十秒……”心弦绷得快断了,眼睛不忘贪婪地扫着,“五——”那声音震动着我的鼓膜,我着急地又翻过一页。“四——三——”天哪!就剩两页了,一眼扫二十行。“二——”我瞪大眼睛,想扩大视野。“一——”还有四行……“零!”遁着她铿锵一声,我的目光终于扫到了最后一个句号。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从头到脚都松弛下来。
  一个急着要回家,一个急着要把书读完,一个毫不留情地倒计时,一个一边求情一边目不转睛地对着书页飞快地扫描。两个好友亲昵而又针锋相对的“斗争”,使这个画面充满了张力,充满了生动的趣味。有了这段对细节的精心展开和放大,小作者对书的热爱之情、读书的沉迷之态,跃然纸上。整篇文章也显得疾徐有致、详略得当,有了亮点,有了波澜。
  当然,细节的展开,并不是越长、越细就越好。关键要看你所选择的细节,在整篇作文中占据什么样的位置、要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前几年读到过一篇文章《粉红色大车》,写一辆在风雪严寒中行驶的中巴车和与此相关的一片浓郁淳朴的乡情民风。其中有两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头一个细节是写“我”刚上车的情景:
  车厢里空荡而冰冷,呵气浓重。司机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大声打着招呼:“你好吗?身体可好?”一边从助手座上捞起一件沉重的羊皮坎肩扔给我,我连忙接住盖在膝盖上。
  第二个细节是车厢里坐满了人以后,因为实在太冷,“我”看到第一排座位和座位前的引擎盖子上面对面坐着两个胖胖的老乡,觉得那里肯定很暖和,于是就挤了过去,硬塞在他们两人中间的空隙里,结果发现人家是一对老夫妻,买在是有点尴尬。接下来,作者细致地描写了一幕感人的场景:
  这两口子一路上一直互相握着手,但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没地方放,就搁在我的膝盖上。我的手也没地方放,就放在老头儿的腿上。后来老头儿的另一只大手就攥着我的手,替我暖着,老太太看到了也连忙替我暖另一只手。一路上我把手缩回去好几次,但立刻又给攥着了。也不知为什么,我的手总是那么冰凉……
  相比之下,前一个细节写得较为粗略,后一个细节则细腻详尽。前一个细节让冰冷的车厢有了一丝暖意,后一个细节则把这种暖意推向了高潮。虽然“我”的手依然是冷的,但是传达给读者的,是一种令人无法忘怀的、淳朴的温情。这种处理细节的方式,很值得我们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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