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李雪琴: 一个特殊的文化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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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匹黑马,李雪琴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脱口秀大会》第三季的收视率,也让铁岭凭借“宇宙的尽头”这个梗又火了一把。《脱口秀大会》结束,李雪琴走红的势头远没有到达尽头。她以人们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名字频频霸占热搜榜,知名品牌的合作通告应接不暇,热门综艺纷纷抛来橄榄枝,年底前她还抽空给电影《风平浪静》唱了推广曲……李雪琴成了全能艺人、空中飞人,以平均一天一个城市的节奏,辗转于各地机场、酒店、舞台。
  她身上的诸多标签被置于放大镜下。北大学霸、非主流网红、天才少女、抑郁症患者……每一个,都够人们津津乐道一阵子。而当这些标签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便注定这会是个“复杂”的人。细细品来,李雪琴不但“复杂”,而且“矛盾”——毕业于顶级学府的精英学霸,却从事着最“俗”的搞笑行业;充满了逗人笑的天赋和能力,自身却是抑郁症患者;明明很优秀,又非常渴望爱情,却因颜值而在面对爱情时极度自卑。这些相互对立的点,在李雪琴身上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共存着。
  这样的李雪琴,是一个“现象”,一个特殊的文化符号。仔细去剖析李雪琴身上这些谜一样的矛盾点,或许能带给我们一些启发。
  “北大”与“网红”这两个看似不搭界的标签,是人们对李雪琴争议最多的地方。
  《脱口秀大会》并不是李雪琴第一次品尝到走红的滋味。2018年她在清华大学门口喊话吴亦凡的短视频意外得到了吴亦凡的回复,李雪琴因此收获了200多万粉丝。网友们惊奇地发现,这个以非主流的方式出道,却歪打正着一夜成名的女孩,竟然毕业于北大,还曾在纽约大学攻读研究生,是一个实打实的学霸。然而,北大的标签并没有给李雪琴带来粉丝数的增长,反而带来很多不和谐的议论,“北大毕业竟然拍这种低趣味视频,简直是浪费了国家的栽培。”“国之重器,你就来干这个呀?”“啊?北大的!聪明人装傻真可怕。”
  通过《脱口秀大会》再度爆红之后,议论声仍然不绝于耳。李雪琴深知自己身上被贴了很多标签,但她并不在乎。“我是学传播学的。一个人认识另一个人最快的方式就是通过某个标签。所以大家愿意贴就贴呗。”但她觉得,一些人对于“北大”这个标签的认知有点可怕,“他们会觉得北大的学生就应该干什么事情,不该干什么事情。她该好好做正事,不然就是把自己荒废了。我想说,清华北大的怎么地了呢,咋这么把自己当回事呀?”“我不会反感大家把我和北大联系在一起,但我不太希望大家因为北大就要求我什么。北大不需要我配上,她有太多优秀的人了,北大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做我自己就行了。”
  在脱口秀行业里,李雪琴还面临着一个现象。一些脱口秀演员习惯性的思维模式是,生活中的最朴实最平常的事情,总是要上升到一个价值高度上。而李雪琴显然是一个另类,她对外展现出来的常常是丧和怂。她在采访里说:“我说有什么可上价值的呢?你经历过啥呀,你就跟人家讲这些,就给人家传输价值观?我的思维和他们是反着来的,我就是要把那些东西给消解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是值得尊重和理解的。你不应该用一个很标准的价值观去说教别人或引导别人。”
  不向世俗的眼光和标准妥协,坚持做真实的自己,是李雪琴的选择。在台上,她总是姿势呆板,表情木讷,简单直白,朴实无华,用一口纯正的东北话说着大实话。她的同学评价她说,李雪琴最让人喜欢的地方是她的真实。也正是因为真实,看似难以兼容的精英身份和土味气质,在她身上得以共存。
  以最高学府的背景,做最接地气的网红。但是李雪琴却在网红界独树一帜,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才华打底,才能气场碾压。如果说当初因为喊话吴亦凡的视频走红靠的是运气,那么在《脱口秀大会》以及后来的各种演出中,她不断刷新着人们对她的认识。她写出的段子频频被专业人士盛赞为“高级”。而在这背后,谁能说这高级感不是最高学府的浸染所赋予的呢?就像北大也出过毕业后卖猪肉的学子,曾经也让社会一片哗然,可后来人家将卖猪肉这市井营生做到了上市。
  “每个人都是自由的,这是北大教给我们的。哪怕一开始走红大家都骂我的时候,北大的同学也非常支持我。只要你不危害社会,没有必要大家都走一样的路,这也是一种北大精神。”李雪琴对自己选择的路,格外笃定。
  李雪琴:“每个人都是自由的,这是北大教给我们的。”
  《妇女》:北大这个标签给李雪琴带来了光环,也带来了争议。对此您怎么看?
  张思宁:争议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们对她的评价还基于传统意义上的期待——人一旦考入什么大学,就将和这所大学密切相关,就该沿着与这所大学相对应的那条路走下去。但时代已经变了,过去学历非常重要,现在看的则是学历加能力。以前有那种靠学历混一辈子的人,但现在只有学历没有能力可能会吃不上饭。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对事物的评价也应该是多元的。以往从现实社会的角度,人们常常用学历、职位、财富来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但如今人类社会不仅是现实社会,而且已经延展到网络社会。过去对一些标签的衡量标准已经过时。人们应该用新的视角去看所谓的标签,去建立新的标准。不应该只拿现实社会的传统标准去看待一个人。
  《妇女》:那么如何评价李雪琴所获得的成功才更客观和全面呢?
  张思宁:传统意义上人们对于事业成功的定义,是获得经济回报。但现代社会,人们对事业成功的定义是,不仅要获得经济上的回报,还要获得工作过程中的快乐。一般人能达到这两个层面就很好了。而在这两个层面之上还有第三个层面,就是通过工作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其实李雪琴是获得了最高层次的回报的,她得到了知名度和认可度,这是最高层次的成功。
  《妇女》:她之所以获得这种成功,靠的是什么?她能获得关注和认同,是不是在于人们或多或少会从她身上看到自己的生活?
  张思宁:李雪琴成名后很多人很羡慕她,大家都知道她成功了,却不知道她是怎么成功的。我认为,从社会学角度,她切合了“集体无意识”,就是大家想说的话被她说出来了。人是群体性动物,人的生活是需要被关注和认同的。李雪琴讲的都是生活中的小事,而生活里最小的事,意义是最真实的。她还原的是一种原汁原味的生活,人们会得到一种真实的认同感。她的出现,对人们孤独的心理有康复的作用。某种意义上,她成为了一个群体的代言人,获得了人們的共鸣,这是真本事。   《妇女》:虽然她没有走那条传统认知当中北大毕业生该走的路,但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她现在所拥有的能力,未必没有北大打下的烙印,所以即使从事了搞笑行业,在顶级学府的书也不是白读的?
  张思宁:这是肯定的。在她的作品里,既有幽默也有哲理,这是她能力的体现。除了天赋之外,这与北大的校园文化,北大的教育所让人形成的思维方式、看问题的视角是分不开的。
  《妇女》:所以,大众应该如何更客观地看待“北大”与“网红”之间所谓的“矛盾”?
  张思宁:总的来说,李雪琴是得到了人们的认同的,但是关于她身份上的矛盾的议论仍然存在,这些追问的声音其实又恰恰代表着拒绝认同。这是一种冲突与矛盾,既想认同,又在否定。看似李雪琴身上的矛盾,投射的其实是大众内心的冲突,代表着人们对她的不理解,以及对一些“标签”所代表的意义的不理解。这是人们认识上的不足造成的,这是大众需要做出改变的地方。
  人们习惯性地以为,像李雪琴这么有趣的人一定很快乐,但实际上她长期被抑郁症困扰。李雪琴的创作能力极强,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段子也能逗得大家捧腹大笑。殊不知这些段子都来源于她的真实生活,她很会就地取材,再略带上一点自嘲。“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句话用在李雪琴身上再适合不过。
  李雪琴最初被大家所认识,看上去是因为喊话吴亦凡并得到了回应。但其实,她喜欢吴亦凡的原因颇有深意,并不只是因为他长得帅。“我为什么会喜欢吴亦凡呢?你一看他那样,就是个从小家境优越,被保护得很好,没啥烦恼,也没啥坏心眼的一个小孩儿。我很羡慕这种状态,因为我没有过这种生活。”
  从李雪琴的讲述中可以得知,因为家里有一些变故,她从小就生活在了一种漩涡里,小小年纪就要处理家庭关系。“我的青春期、叛逆期,可以说在小学就结束了。上初中开始我就懂事了,再也不逃课了,我学习特别好,一直考第一名,啥活动我都参加,一点没让大人操过心。”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李雪琴成为了一个既敏感又喜欢讨好别人的人。
  虽然后来考上了北大,身上多了一层光环,但李雪琴并不快乐。父母离异,进入大学后的迷茫,加上后来的失恋,让李雪琴活得很壓抑,甚至有些自闭。在北大就读期间她被诊断出抑郁症,靠吃药调理有所缓解。去纽约大学读研期间,陌生的环境又让抑郁症变得更严重,最后干脆休学。回国后她与朋友一起创业做节目,没多久就因为跟同伴理念不合退出了公司。抑郁症反反复复,最崩溃的时候,她曾用水果刀割脉,企图体验自杀。看到出血之后,她又冷静地给自己包扎好,坐回电脑前继续加班。
  在《脱口秀大会》里,人们都说李雪琴就像班里的学霸,每次都表现得很焦虑,觉得自己没准备好,觉得自己不行,觉得自己要被淘汰了,结果却“考”得很好。可这并不是李雪琴故意表现出来的,她解释说:“我这个人呢,就是日常不开心。本质上我是一个悲观的人。我的口头禅是:这事不行。”
  但李雪琴的矛盾在于,她悲观、抑郁,却特别希望能给别人带来快乐。这大概是小时候的经历在她身上打下的“讨好型人格”烙印。“我悲观,不代表说我不能让你快乐。我的共情能力很强。那种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人,往往无法理解痛苦的人为什么痛苦。首先知道了人为什么痛苦,才会知道痛苦的人怎么样有可能开心。”
  自从吴亦凡那个视频火了,每天都有好多人找她,还有很多人私信找她聊天问候,每天她从睁眼睛开始回微信,回到后半夜还没回完,第二天继续回,有时连饭都吃不上。“这么忙,说到底,都是在满足别人的需求和期待。我自己的生活就没有了,这让我特别苦恼。但是我又想让大家都开心,那我选择牺牲自己,满足别人。我不知道拒绝谁,我谁也不想伤害。”李雪琴对自己的这种心理状态也有清晰的认知,“这种心理本质上指向的是什么呢?我觉得是我在找存在感,找认同感。这种思维习惯,很小就有了。小时候家里出了事以后,我就觉得我一定得撑着。因为我成绩一直很好,那我以后必须还得考第一名,哪怕我考第二名大家可能会觉得,完了,耽误这孩子了。我不能让大家有这种感觉,尤其不能让我妈有这种感觉。”
  李雪琴曾自嘲过一句话“我妈是我带大的”,让人感到无尽的辛酸和无奈,也戳中了很多人对于原生家庭的痛点。但李雪琴只是把它当成一种调侃,她对母亲没有怨言,“很多人觉得我有一个给我压迫感的母亲,其实不是的。那时我妈跟我特别惨,她在外面受非常多的苦,回家情绪又不好。其实她之前也是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女生。虽然她是我的妈妈,但我比较早熟,我就觉得我得在情绪上给她支持,那个时候世界上没有人能接她的情绪,只有我。过了那一年之后就变得好很多。我妈是一个特别江湖的女人,我和我妈是非常好的朋友,是世界上最互相信任和支持的人,其实没有大家想的那么苦情。我不能否认我的原生家庭给我带来一些不容易的地方。但有时候命运就像你妈。你觉得委屈不公平,但她已经尽力了啊。”
  很多又惨又丧的经历,被李雪琴写成了段子。这些段子成就了她。她讲得云淡风轻,大家听得哈哈大笑。李诞曾评价李雪琴:“对于喜剧人来说,只要你的生活足够倒霉了,那就处处都是素材”。
  对于自己给他人带来的快乐,李雪琴曾非常客观地分析说:“我心里非常清楚,我带给人的快乐不可能是延续的。我只能满足你两分钟,确实没办法让你精神富足。但可以让你先稍微放松放松,我觉得也算功德一件。”
  舞台上的李雪琴,很难让人将她和抑郁二字联系起来。然而,在《脱口秀大会》上,当镜头一转,她的与众不同就很明显。当众多脱口秀演员候场或是看其他演员演出,一起嘻笑谈论时,李雪琴常常望着一个地方出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一幕,最能看出在喧嚣的世界里,李雪琴的孤独。这种孤独,从她的段子里也可见一斑:“有一次回家看到窗台上死了3只蚊子,我突然和蚊子产生了共情。”她坦言:“能逗别人开心,和能让自己开心,这是两回事。”
  《妇女》:请您简单介绍一下讨好型人格的特点。
  徐丽:讨好型人格的人,内心自卑感的形成都有其症结所在,有其构成的原因。主要表现是把情绪和压力留给自己,外在表现出顺从和迎合,总是怕别人不满意。但这种人格其实并不讨巧,往往越卑微,越是得不到。   《妇女》:讨好型人格的人更容易抑郁吗?
  徐丽:抑郁症发病的原因有很多种,包含各种因素。在日常关系中,一方面是我们跟世界的关系,一方面是我们跟自己的关系,患抑郁症的人是跟自己的关系出了问题。讨好型人格与抑郁症之间没有必然的关联。但讨好型人格的人也确实要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去认识到自己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人不应该妄自尊大,但也不能看轻了自己。
  《妇女》:为什么像李雪琴这样的喜剧从业者,能给别人带来欢乐,自己却是抑郁的?在心理学上,怎么看这一对矛盾?
  徐丽:有一种抑郁症叫“阳光型抑郁症”。就是说,一个人能给别人带来快乐,他看上去也很快乐,但他自身的心理问题却是存在的。从他们的角度来讲就是:我能给你带来快乐,但你的快乐跟我无关,尽管我是快乐的制造者。
  《妇女》:抑郁症似乎容易找上优秀的人,是不是与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要求比较高有关?
  徐丽:确实有很多优秀的人,达到了别人无法企及的成就,却还是不快乐,甚至抑郁。这是完美主义在作祟。拿李雪琴来说,她智商非常高,毕业于北大,也许她对世界的认识就会与平常人有一些区别,这样造成的心理压力還有认识世界的高度可能也会有一点区别。另外,出国读书所面临的孤独和压力,也是容易造成抑郁的因素之一。广义去说,抑郁症的成因确实与完美主义有关。完美主义的人对事物的追求比较极致,达不到要求,会对自己产生不满。
  《妇女》:那么李雪琴能够把过往的伤痛写成搞笑段子,是否从某种角度也说明她的内心很强大,或者说那些伤痛在她那儿已经得到化解,放下了,翻篇了?
  徐丽:李雪琴所从事的行业,需要特别强大的内心。包括她参加脱口秀的比赛,面临着一轮轮的排位、淘汰,面临着自己的的段子能否把现场观众逗笑的挑战,她又不是靠相貌夺人眼球的那种选手,所有的一切在舞台上都会被放大,这是非常考验一个人的心理承受力的。单从这些表现来看,她的心理还是很强大的。至于她把伤痛写成搞笑段子,也说明了一定的问题。一个人身上有缺憾的部分,只有不在乎、不介意了,才会拿出来说。李雪琴把过往的经历当素材,其实是实现了基本的超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经历在她心理上已经过去了。
  《妇女》:心理或是性格上的“矛盾”,是不是在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存在?
  徐丽:确实如此。李雪琴作为公众人物,有机会将这些方面表现了出来,而现实生活中双面人格在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存在。
  她不快乐,但是想让别人开心;她悲观、抑郁,却劝大家别较劲、想开点;她有社交恐惧,却站在公众面前侃侃而谈,表达自我;她说最想做的事是成天躺着,但每一项工作她都在认真对待,每一次机会都牢牢把握。在这种种矛盾的表象里,至少透露出一个信息——她在努力生活。
  李雪琴从不掩饰自己对恋爱的渴望。在《脱口秀大会》中,她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了段子:“小时候被男生表白,说出了这辈子对男人说过最硬气的一句话——我妈不让。而现在想对那个男生说——我妈让了。”在节目上,她与王建国被组成CP,网友们给他们起了“雪国列车”“一建钟琴”等好听的名字。李雪琴也大大方方承认,王建国是她的理想型。可是王建国似乎一直是各种回避。网传王建国曾经有个漂亮的前女友,或许李雪琴并不是他的理想型。
  李雪琴在各种场合都一再表示,自己特别想谈恋爱。即使工作邀约排得满满的,她还是主动向恋爱真人秀节目的制片人和导演喊话:“拍恋爱真人秀请找我,我太想谈恋爱了。”在综艺节目上她也大方公布过择偶的标准:“我的择偶标准非常宽泛,又高又帅又幽默,占俩就行。”
  谈及爱情如此落落大方的李雪琴,内心却是自卑的。在爱情面前,她觉得自己的颜值是最大的阻碍。她曾在网络上发布过一个与同事聊天的视频。在那个视频中李雪琴直言:“我想变好看。我从小在长相上就没有自信。”她还讲述了自己的“悲惨经历”:“我不好看这件事是我从小就知道的。那时小男生都不愿意跟我玩。上小学的时候就会有人骂我,因为我胖。再长大一些,别人开始谈恋爱了,可是谁要是喜欢我就会被人嘲讽。有男生跟我说:我不能跟你谈恋爱,因为我跟你谈恋爱了我的哥们儿都嘲笑我,觉得我脑子有病。还有的说:我觉得你特别好,聪明又有上进心,但是我找对象想找个外貌基因好点的。直接就这么说了。”事业上,李雪琴也吃过颜值的亏,“上大学我就很自卑,在人际关系上很懒惰很冷漠,其实不是因为我多高冷,就是我不敢跟人家接触,觉得别人会看不起我。之前我做过一个项目,当时我们要拍一个片子,里面需要一个女主角。我们组里一共两个女的,那个男的就说让那个女的上,我就说为什么不是我,他说你也知道,你看你长成什么样子,人家毕竟是好看的……”讲到这儿,李雪琴哽咽了,“你懂那种感觉吧?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
  即使是成为公众人物之后,李雪琴也面临着网友的嘲讽,说她长得难看还爱抛头露面。显然,外貌问题对李雪琴造成的困扰和伤害,是根深蒂固的。
  好看的人千千万,有趣的灵魂并不多见。但在这个观点面前,李雪琴的经验和感受是:“在男女关系上,好看就是一张入场券。不好看但有内涵的人只有10%的机会,长得好看但灵魂没有那么优秀的人可能就有90%的机会。如果你强行反抗主流审美,你就会很痛苦。当然你可以认为自己的灵魂是美的、是自由的,你坚定地认为人格上的东西可以掩盖掉他人对你外貌上的歧视,可是我又没有那么强大,我的人格又没有美好到可以让我完全忽略别人对我的伤害。”
  去年双十一之前,李雪琴再爆新梗:“我在爱情中最大的爱好就是给男人钱花。我给他们送礼物,咔咔送,啥贵送啥。我就送那些他们跟我分手了都舍不得扔的东西,我让他们一辈子都留着曾经被我占有过的证据。但是非常遗憾,我遇到的男生就像双十一的商品一样,还没等我掏钱呢,就没货了。”李雪琴的这个段子再次承包了许多观众的笑点,但笑过之后又不免让人感到有些心酸。
  如果可以的话,想给自己什么标签?面对这样的问题,李雪琴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她说:一个是“喜剧从业者”,另一个是“美女”。她说:“我主观上知道美是多元的,不应该从外貌去界定一个人,但那是理性上的,而我在生活中感受到的排斥和伤害是真实的。我想,肯定有很多女生跟我一样受到这种外貌上的困扰。我希望有一天,全世界的人想到我,第一个想到的是美女。那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审美,就不会对很多女性那么苛刻了。”   《脱口秀大会》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但在各种与李雪琴有关的帖子下面,仍然经常有网友追问:李雪琴和王建国在一起了吗?而著名情感专家陆琪直言:“我的观点是,像王建国这样的男生可能配不上李雪琴。”谈及原因,他说:“一个男人的高价值,他有才华也好,他搞笑、幽默也好,如果他只是把这些东西变成让自己更有知名度和让自己更有钱的一个工具的话,那么其实他的内心还是不够丰厚的,也就是说他的灵魂还没有到那个层级。”
  陆琪认为:“李雪琴适合找的伴侣是那种真正内心丰厚的,真正在灵魂上感到安乐满足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他所喜欢的、他会看到的往往不在于表面的东西,而是触及灵魂深处的所谓灵魂的共振。也就是说,我的审美和你的审美是否一致,我喜欢的东西和你喜欢的东西是否一致,我追求的目标和你追求的目標是否一致。最终的愉悦感是在两个人共同走向的道路上。”
  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美女”的标准,并不是对好看有执念,而是因为有着深刻的同理心——她知道还有很多女孩跟她一样受到外貌的困扰。所以,“有趣的灵魂”并不只在于能写出搞笑段子逗人一乐,而是在于内心深处有着真正的悲悯之心。从这个角度来讲,颜值也许未必是她爱情之路上最大的障碍,而是,与一个深刻而丰富的灵魂相匹配的爱情,确实可遇而不可求。
  王建国曾在段子里将李雪琴比作《机器猫》中的静香。我却觉得,李雪琴更像“机器猫”本身——她仿佛拥有一种神奇的能力,生活中的琐事与糗事在她那里聚合后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产生一种叫快乐的元素,然后她慷慨地将这珍贵的礼物赠予人们。
  毫无疑问,李雪琴是有才华的。这种才华表面上看在于她会写段子和讲段子,但从深层次来讲,她的才华更在于她能将杂七杂八的烦恼与苦痛照单全收,揉碎搅拌,重新掌勺,给别人带去笑料的同时,也转化成自己人生的养分。
  辉姑娘的书《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中有这样一句话:上帝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给你一巴掌,只是,你找到他握在另一掌心的枣子了吗?
  李雪琴被生活扇过巴掌,也找到了“枣子”。她让过往所经历的伤痛产生了价值。一个人所经历的伤痛,任何人都无法真正感同身受。而一个人在伤痛里产出的价值,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拿走的东西。
  在李雪琴身上存在很多“矛盾”,她最大的才华在于化解了这些“矛盾”。她敢于去对抗世俗的眼光,也敢于去面对内心最脆弱的部分。她把生活扔给她的石块一一垒起,踩着它们站在了高处,让人们看到了她。这也许就是人生谜题的终极答案——在苦难中依然可以大笑,在疼痛处仍能开出花朵,让事故变成故事,让痛点成为笑点。这是她找到的生存方式,也是她能在这个时代横空出世、成为平民偶像的原因。人们之所以喜欢她,是因为或多或少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所面对的生活,也看到了自己渴望拥有却并不具备的某些特质和能力。
  她的搞笑风格很难复制,但她面对生活的姿态值得借鉴。她品尝过节节败退的滋味:从纽约大学休学回国,没多久又逃离北上广回到东北老家。但她也从没放弃过另辟蹊径勇敢突围:喜欢吴亦凡就大胆地隔空喊话,对脱口秀一无所知就敢站上赛场。舞台上的她,总显得有点颓丧,但透过表面的颓丧感,却能看到一种积极的能量,好像在说:我知道生活很无奈,但还是要积极地去面对啊。
  在开篇的导语里,我这样写道:毕业于顶级学府的精英学霸,却从事着最“俗”的搞笑行业;充满了逗人笑的天赋和能力,自身却是抑郁症患者;明明很优秀,又非常渴望爱情,却因颜值而在面对爱情时极度自卑。而在深入解读这个人之后,我更想在最后给她的矛盾点下这样的定义:能在最“俗”的搞笑行业打出一片天地,不是因为人生开挂而恰恰是因为她有文化;哪怕自己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却在努力给别人带来快乐;虽然在外貌上受尽非议和伤害,但仍然向往美好的爱情。从这个角度,看到的不再是她的“矛盾”,而是她的真实、善良和勇敢。这种视角的转换,也许正是我们“认识”一个人的过程。
  李雪琴身上的“矛盾”很尖锐,但生活中又有谁不是“矛盾”的呢?我们都是既拧巴又通透、既笨拙又聪慧、时而负能量爆棚时而正能量满满的普通人。而“矛盾”的李雪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样本——生活不易,但可以苦中得乐。她让我们知道,矛盾总是存在的,我们要做的是努力寻找一种方式,让它们达成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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