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胡琴“传道士”到“弦乐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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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1月9日晚,被世界乐坛誉为“King of String”(弦乐之王)的国际胡琴大师许可与柏林
  爱乐室内乐团的弦乐大师们联袂,在北京音乐厅为国人奉上一场“神弓妙韵·华萃之夜”的艺术盛宴——东方胡琴家族的弦乐器与西方提琴家族的弦乐器珠联璧合,完美演绎共同属于人类的音乐。
  胡琴“传道士”
  现如今,“民乐如何走向世界”是个热门话题,可是在20年前,当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的许可携带中国民族乐器二胡走出国门之时,国门之外的洋人极少有人知道胡琴为何物——简陋单薄的造型;柔弱纤细的声音……。但许可坚信:作为一件中国的古老乐器,二胡一定能获得国门以外的民族对它的了解、接受、喜爱,而最终能成为一种国际化的乐器。
  许可坚持着自己的既定战略并将一切付诸实施。首先他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世界各民族都可以接受的共同点,那就是音乐风格的个性化和语言的艺术化。从演奏外国作品入手,让国外的听众通过他演奏的世界其他民族人们所熟悉的音乐作品,来了解二胡、接受二胡。于是许可以穷尽式的搜集方法,听、看各种经典版本的音像资料,从听觉和视觉着手,“用耳朵和眼睛来学习”世界级大师们表达音乐语言的方式。然后是研究乐谱,研究原作的语言风格,以求最准确最精彩地移植到二胡上。从本质上说,移植也是一个复杂的创作过程,在此过程中一定要完成三个阶段的飞跃:一、提高和完善乐器演奏的技术能力,使二胡发出高质量的、完美的声音,通过触觉、听觉、视觉建立对于声音的综合概念;二、从外国作品汲取中国作品所没有的技术语言和演奏的观念,特别强调的是演奏者对于声音的预想和意念一定产生于发音之前;三、完全摆脱演奏技术的桎捁,准确地把握音乐的风格和民族语言的个性,把二胡作为一件语言的工具去歌唱、去传达民族风格(广义的)。在外国人逐渐地了解二胡并喜爱二胡的同时,许可更多地专注于用二胡的声音细腻鲜活地传达多姿多彩的中华民族的音乐语言, 因此而成为了“中国音乐的传道士”(马友友语)。
  胡琴演奏艺术的颠覆者、创新者、践行者
  胡琴传承延绵着中国弦乐艺术的血脉,胡琴演奏艺术积淀了国人的理想、情感和表达方式,当现代社会打破艺术的国界之时,负有责任心的艺术家的思考、行为和创造必将会对一般意义上的胡琴演奏艺术产生颠覆性的作用。
  器
  胡琴,一件优秀的中国民族乐器,如果从奚琴算来已有千年。简单而优美的造型和甜美纯净而又不乏悠扬和热情的声音使胡琴的音乐充满了魅力和个性。作为弓弦乐器,无指板在成为中国胡琴的典型性结构的同时,成就了胡琴独一无二、优美绝伦的声音特征:优美深刻的揉弦(vibrato)。这种在改变琴弦长短的同时改变琴弦张力的揉弦使胡琴拥有了得天独厚的歌唱能力。胡琴传统艺术孕育于民间戏曲音乐中的声乐伴奏和民间乐种的合奏音乐等形式之中。然而,步入当代艺术的胡琴受到了挑战,乐器结构所造成在音域、声音质量的局限性影响了演奏艺术的驰骋。许可对于乐器造型和质量的苛求体现出他大胆而与众不同的艺术追求:在保持胡琴优美造型的基础上,对乐器进行了一系列成功地改造,琴杆加长;千斤上移;琴弓增长;琴筒矫形……。在此,器与人、器与乐、器与思、器与情、器与艺,珠联璧合,丝丝相扣,许可为改良二胡乐器性能、拓宽二胡表现力作出了令人瞩目的创造性的贡献。
  技
  技,表现为人与器的关系,完美的心手如一是人与器高度谐和的标志。
  以小提琴为代表的西方弦乐器,弓子在弦外,弓毛与琴弦单面接触,运弓自由自在。中国胡琴的琴弓在两条弦内运行,弓毛与琴弦双面接触,运弓受限,换弦困难,技术难度可见一斑。许可完全改变了胡琴运弓的理念,在运用琴弓自然重量永恒作用的前提下,不断地改变和调整弓速,从而发出通透纯美的声音。许可创造了新的演奏法、教学法,使胡琴的技术训练具有了理性和必然性。许可认为,声音是音乐艺术传播的核心,无论是技术训练还是修养积累,都必须以最完美的声音质量作为演奏艺术的出发点和归宿;无论是音乐风格的千变万化还是时代审美的差异,都必须以最完美的声音质量作为音乐信息的传媒,这样才能真正实现向世界乐坛传播中国传统音乐之目的。因此,许可对于声音质量的要求、追求和完美实现对以往技术具有颠覆性和革命性的飞跃,由此将胡琴技艺推向了当代演奏技术的极致。
  通过大胆的艺术实践,许可还首创胡琴双音旋律演奏法,弥补了胡琴不能演奏双音和弦的历史空白;扩大把位至四个八度以上解决了高难度曲目的音域问题,创下颗粒性强的快速推拉连顿弓及清晰明亮的高把位人工泛音,从而大大拓展了胡琴演奏曲目的范围。
  艺
  艺,是演奏家的技术与态度的综合值。许可既富有革新精神又是一位尊重传统的胡琴演奏家,多年来,他以极其认真严肃的学术精神学习和解析中国传统音乐的语言密码,从苛刻的模仿到随心所欲,从幼稚的形似到达炉火纯青的神似,以达到准确地把握音乐的风格和民族语言的个性之目的。
  中国胡琴拥有自己的传统乐曲,许可以现代人的技术和态度给予诠释,使《空山鸟语》、《二泉映月》这样的传统乐曲得到艺术升华,其音韵、音律、音腔之美令欧洲人为之倾倒。许可与“柏林爱乐室内乐团”的弦乐大师们用共同的艺术语言所演绎的中国作曲家陈怡、杨勇的作品,创造出了新的“中国音响”,在世界乐坛获得了理解、赏识和艺术共鸣。在此,歌唱与炫技获得了高度统一,狭义民族性与广义民族性得到了完美体现。由衷而言,“中国音响”的诞生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它的原创性意义和美学价值为世界弦乐艺术增添了新的元素、新的音色、新的艺术。
  许可的眼光纵横于各种形式、各种风格的音乐,因此他的演奏曲目极其广泛 ,“从中国的协奏曲、小品到西方古典音乐、流行音乐,以及他自己作曲编曲的音乐,全部用二胡表现,淋漓尽致,堪称二胡界新的里程碑”(《上海侨报》)②。
  国际胡琴大师
  在中国,不乏杰出的演奏家,比比皆是。他们以精湛的技艺、超群的才气诠释和演绎着古往今来的、伟大的音乐作品。
  然而,什么人才能称之为“大师”?大师是新规范的创造者。大师所创造的新规范不仅是对现有规范的颠覆,而且必定对未来将产生深远的影响。
  许可是大师,许可的成就在于他的创造,在于他所创造的新规范;在于他所创造的新规范对当代音乐艺术乃至未来的历史产生颠覆性的影响。即,用最高品质的声音、最完美的技术手段、随心所欲地超越乐器的局限,从而获得表现不同民族和风格的音乐语言之自由。
  许可的创造没有局域性、地方性及文化差异性的限制,完全可以融入到任何一个国际音乐领域里。由他创新的当代二胡发展的新标准中,在艺术上具有深远的划时代意义。其中蕴含着巨大的文化发展空间,丰富了二胡音乐作品的创作,提升二胡在演奏器乐中的国际地位。由于当年的一代吉它宗师塞戈维亚(Andres Segovia)及20世纪古钢琴艺术的复兴者和20世纪早期J.S.巴赫古钢琴音乐权威的演绎者Wanda Landoswska的成就,才使得吉它和古钢琴艺术在世界得到推广。正是因为帕格尼尼、海菲茨两位伟大的音乐家创造了器乐演奏的另类标准,才使小提琴艺术得以全面的发展。因此,许可大师的影响决不仅仅局限于胡琴,他的成就引导了国乐的复兴之路,创造了国乐发展的新纪元。
  “King of String”(弦乐之王)
  经历了多年锲而不舍的努力和顽强的奋斗,许可的胡琴艺术在国际乐坛上获得了非常高的评价。他所展现出的是令人“亲眼看见才会相信的超常技法”
  “如此天籁的声音,让全世界的人享受到中国文化的厚重和创新”(James Galway《音乐时代》)③。许可的“二胡演奏技巧已达颠峰之化境,无论中西名曲,均能掌握其中之神韵,而二胡的音调,在许氏的神弓演绎下,发挥得淋漓尽致,堪与小提琴媲美,有些地方比小提琴更加细腻感人”(《星岛日报》)④。许可成功地与世界著名乐团(日本管弦乐团、东京交响乐团、俄罗斯管弦乐团、奥克兰管弦乐团、香港爱乐管弦乐团、新加坡交响乐团、美国Baton Rouge交响乐团等)合作,他的演奏“和所有西方器乐大师一样完美”(《波士顿环球报》)⑤,被誉为“King of String”(弦乐之王)。
  从胡琴“传道士”到“King of String”(弦乐之王)不仅是一位音乐大师大彻大悟的心路和辉煌耀目的历程,许可的艺术实践不乏为中国音乐如何真正地走向世界提供了一个真实而又生动的典范。“King of String”(弦乐之王)曾经是小提琴演奏家、作曲家帕格尼尼头上的桂冠,他为世界弦乐艺术创造了至今都难以超越的历史。以“一定要使胡琴真正成为国际化乐器” 为己任、为目标的许可被誉为“King of String”(弦乐之王)的意义在于,他的胡琴已经没有国界,他的胡琴艺术已经没有技术层面的局限,作为世界上形形色色的弦乐器之一,中国胡琴可以用自己技术手段来表现迥然不同的音乐风格;用独特而丰富的声音来表达世界上不同民族的歌唱。就此意义而言,许可不仅使中国胡琴艺术成为世界弦乐艺术的一部分,而且为当代弦乐艺术创造了新的历史巅峰。
  如今,许可的既定战略和艺术理想正在逐步地付诸实现:一定要使胡琴真正成为国际化乐器。
  (照片提供许可)
  
  ①谈龙建《许可——二胡“传教士”》,《人民音乐》2003年第7期。
  ②④引子许可经纪人提供材料。
  ③发表于1996年7月。
  ⑤发表于2002年12月15日。
  
  谈龙建 中央音乐学院民乐系教授
  (责任编辑 荣英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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