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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些真正以动物为主角的电影———“真正”,指的是拍摄者不是以居高临下的眼光对待动物,人为地设计动物的诸如“忠诚”、“勤劳”之类的精神,而是以平等的视角去关注和凝视那些与我们平等的生命。法国导演,雅克·贝汉(Jacques Perrin)和让-雅克·阿诺(Jean-Jacques Annaud),怀着一颗对自然的敬慕之心,用优美质朴、洗练细腻的镜头,关注着那些从天空到草丛、从北欧到东南亚、从亚热带到冰天雪地里不同物种的生活,传达出他们对社会对自然的一种人文关怀。这些描写人、动物与自然之间微妙关系的影片是如此迷人,像雪域高原的天空,每一缕微风、每一朵流云,都散发着诱人的纯净与透彻。
我们邀请的这几位嘉宾,都被这些影片深深感动着,并且在感动与感悟中多次观看这些影片,他们认为每一次观看,都是与动物、与自然,也是与人类自身的一次交流。
天空有鸟的翅膀划过
———《鸟的迁徙》
“鸟类的迁徙,是关于承诺的故事,归来的承诺。历经重重危机后的数千里旅行,只为了一个目的:生存……候鸟的迁徙是一场生命的搏斗。”
每年春天,欧洲和美洲的一些候鸟都要飞往北极地区,在那里生儿育女;短暂的夏天过后,它们又要跋涉数千公里,返回出发地。雅克·贝汉为制作《鸟的迁徙》,耗费三年时间,动用了17部摄像机,乘着直升飞机,追踪记录了27种候鸟大迁徙的过程。
这是一部很安静的电影,镜头语言干净简单,只有不同种鸟儿的觅食、嬉戏以及它们的振翅飞翔———它们飞越过无限连绵的山脉、色彩绚烂的广阔平原、高耸的古堡、汹涌的海面和无尽的沙漠。最壮观的镜头是以整个地球为背景,在旋转的角度下,映着蓝色的海洋和褐色的陆地,能够清晰地看到大片白色的飞鸟群缓缓移动。让人震惊的是候鸟大迁徙时执著的精神,或许就如影片开场时的画外音所言,这是一场生命的搏斗。
片中一直流动着不同种类的鸟的鸣声,很真实细腻。令人以为自己就置身于鸟的群落之中,那么近地聆听着它们丰富的语言。很奇怪,听着鸟的鸣声,内心会变得安静。此外影片的音乐也让人感动,在恢宏的旋律里,人声哼唱伴着长镜头下鸟的飞行时不时地响起,由弱到强,有着宗教般神圣的氛围,音乐赋予了这些迁徙中的鸟类令人肃然起敬的力量。
最温馨的镜头是候鸟飞到北极地区,产下小鸟后的场景:在轻灵活泼的女声哼唱中,一只小天鹅从妈妈的羽毛下突然钻出来,啾啾叫着;一只有白色斑点的黑鸟驮着两只出生不久的小鸟在水面上游动;黄嘴天鹅夫妻中间夹着四只小天鹅,一家六口在水面上优雅游过;一只小鸟奋力想爬上妈妈的背,却一次次地滑下来。还有一只胖乎乎的黄眼睛黄嘴巴的小鸟憨憨地向前走着,它张着黄眼睛看镜头时的特写傻乎乎的,可爱至极。
这一段镜头我看了很多遍,看着鸟的一家温暖地呆在一起时,有无限温柔的情绪涌出:在鸟的世界里,也有爱,有亲情,人类所能体验的情感,鸟也是有的。
作为对比的是,在鸟的眼睛里,人类世界却充满了暴力和恐怖———这部片子成功地让观众站在鸟的视角去看人,用无言的镜头告诉我们,在地球这个家里,人类已经占有得太多,抢夺得太多。在人的霸道和淫威下,鸟的世界已经被挤压得很小很小:
在冷森森的音乐中,一台巨大的收割机轰鸣着从远方而来,草丛中有一只孤单的幼鸟,它傻傻地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而收割机已经辗了过来……
几声枪响,几只奋力前行的雁从天空栽下,它们下坠的身影仿佛带着长长的哀鸣,划过水面……
一只被关在笼中的加拿大雁看着天空中的同伴飞向远方时,铁丝网后它的黑黑的眼睛写满了悲伤……
在让人绝望的音乐中,一群红胸雁飞过被严重污染的城市,身下是巨大的烟囱,灰色的城市。
看这些镜头时,我总在想:如果天空再也没有鸟的翅膀划过,我们的眼睛里还会有这样生动的自然吗?
我们奋力推的 何尝不也是只粪球
———《昆虫世界》
“黎明,在某个地方的一块草地上,这里隐藏着一个昆虫的世界……对于昆虫来说,最小的石块也是一座山脉,最小的水坑也像海洋那样广大。在这里,时间以另外的方式流淌:一小时就是一天;一天就是一季;一季就是一生。为了了解这个世界,我们应当学会安静地倾听它们的呢喃。”
小说校园
生活细节
这是法国影片《昆虫世界》开头的画外音,这之后,影片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只是用唯美的画面和逼真的拟音将一个微小尺寸里的昆虫世界放大在我们眼前,让我们真切地看到一群被忽视的小生灵的生活———从陆地到水中,从清晨到夜晚,在我们不注意的角落,在另一个时间的范畴里,小小的虫子们也在努力地活着,日复一日,在自己的天地中忙碌于生计,经历着风吹雨打,并遭遇着爱情和生死:
在丁丁咚咚的音乐中,一群蚂蚁正在勤劳觅食,有的使出浑身力气拖着细小的麦穗,有的兴冲冲地衔着一粒葵花籽,有的拉着一颗饱满的玉米粒,有的叼着一朵小蒲公英籽。它们推着扛着举着所有它们能找到的有用的东西,小心地贮藏到仓库里。
在军乐节奏的配乐中,一只屎壳郎骄傲地推着一只粪球进入了镜头,它动作麻利,推得奇快。上坡时,它大头朝下,后足奋力去顶。前方出现了一根细刺,深深扎入粪球,可怜的屎壳郎左推右推,用后足蹬,用大头拱,拱得几乎挖地三尺,最后,它终于将粪球顶出了细刺,又一路向前推。镜头越拉越远,还原到真实的尺度时,我们看到,那只巨大的粪球不过是块微小的土粒。
在清澈的女声吟唱中,两只蜗牛交颈缠绵。它们小心地伸出触须,试探着对方,又飞快地弹开,就像人类初次遭遇爱情时的紧张和羞涩。
最让人叫绝的是一队毛毛虫行进时的音乐,轰隆隆的打击乐后,忽然出现了十分滑稽的节奏感很强的沙沙沙的音乐,一队头尾相连,像军队一样整齐的毛毛虫占据了画面。它们步调一致,整齐划一地爬行。之后一队变两队,两队变成了一个环形的圈,拱拱地蠕动。虫子们的秩序让我想起了人类世界里严密的组织和组织里服从纪律的人们。
以昆虫之小,它们的生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威胁:一只雉鸡在蚂蚁的眼里就是恐怖的巨人;一只张网的蜘蛛可以在顷刻间将蝗虫用丝包成木乃伊;一株食虫草可以杀蜜蜂于无声无息;一场不起眼的雨足以给昆虫们的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看着这些微小的昆虫生活在如此危机四伏的世界上,我突然明白了影片的旁白:“对于它们,最小的石头也是一座山脉,最小的水坑也像海洋那么广大”。
这部影片我看了三遍,越看越觉得虫子的世界何尝不是个微缩后的人类社会,而人类的圈子何尝不是个放大后的昆虫世界!正如那只奋力推着粪球的屎壳郎,在它看来,那粪球无比巨大无比珍贵,它为此付出了所有的力气;而在我们看来,那不过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粪球。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在这熙熙攘攘的人世间,我们也在孜孜矻矻、无止无休地追求着什么,并且觉得自己所追逐的东西亦是如此地重要,但假若有上帝,当他站在很高很远的天空,看着这群忙碌兴奋的人们时,在上帝的眼里,这些人与那只推粪球的屎壳郎有什么不同?
每一个生命的成长都不容易
———《熊的故事》
一只熊的成长也是如此艰辛,既有天灾人祸,也有对陌生世界的无知或恐惧。对生命和成长的感悟是跨越语言、跨越民族甚至是跨越物种的。导演没有把熊的语言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只是让熊的本色表演和精致的配乐构成了这个《熊的故事》。
成长的第一个困境是天灾———熊妈妈正教小熊攫取蜂蜜的时候,山岩崩塌,其中一块巨石砸下,正好压住了熊妈妈的头。小熊着急地扒着巨石,但无法推动分毫。它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扑起了蝴蝶,是希望妈妈像以往一样吼一声,叮嘱自己赶快吃东西吧,可是沉睡中的妈妈毫无动静,蝴蝶在小熊的眼中渐渐模糊,小熊在妈妈的身边躺下,捕捉母亲身上最后一丝体温。
幼小的仔熊开始孤单的觅食生活。它在水边看到青蛙,本能告诉它,那是食物,可是妈妈还没来得及教它捕食的技能呢,青蛙蹦蹦跳跳,它追追闪闪———这陌生的大眼睛的家伙实在有几分恐怖呢。晚上,没捕到任何食物的小熊在梦中见到了好多好多的青蛙———它们咯咯唱着神秘的咒语,长着长长的獠牙,向它扑来……失去至亲的孩子充满了不安全感。
接下来猎人出场了。为了猎取熊皮,一老一少两个猎人,根据脚印开始了对一只巨大棕熊的追猎。大棕熊被一枪射伤左肩,它逃逸后愤怒地报复———将猎人的马匹咬死咬伤,自此人与熊结下不共戴天之仇。
小熊遇到了大棕熊,想要接近他,但大棕熊想要独自疗伤,它多次厉声斥责小熊,但伶仃的小熊执着地远远地跟随着。这一段的场景特别令人感动:大灰熊在一个黄泥塘水中浸泡着伤口,富含矿物的泥水止住了它的疼痛,它慢慢冷静下来;小熊蹑足走近,轻轻给它舔伤,大灰熊终于接纳了这个孤单的孩子。这时音乐响起,仿佛一切伤痛与孤苦都云开雾散……
大灰熊开始担当小熊父亲的职责,教它在水中抓鱼,小熊笨拙地把一条又一条鱼按在爪下,令人忍俊不禁。每一个孩子,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是这么从笨拙到敏锐的吧?
与此同时,老猎人离开森林去寻找援兵,黎明时分,他带了同伴和猎狗来了。猎人们腰带上的子弹排列整齐,像一颗颗金黄的嗜血的牙齿。
小熊还有太多的事不懂,它还需要向大棕熊学习很多,比如捕鹿、求爱、分辨蘑菇有无毒性……正当它对一只乌龟充满好奇的时候,大棕熊觉察到了危险的临近,两只熊开始逃亡。它们向山的高处爬去,但在一处陡峭的山石旁,小熊爬不上去,它哀哀地求着。大棕熊犹豫了一下,生死关头,还是选择了返回去救小熊。它和九只猎狗展开了浴血搏斗,并把剩下的猎狗远远地引开了。
藏在洞中的小熊吓得发抖,但它还没有学会躲避人类。看着追踪而至的猎人,我忍不住低声地喊:“不要出来呀,不要出来呀!”可是小熊听不见,它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爬出了洞,被猎人活活地逮了去。
小熊不知道人类是多么危险的东西,它被猎人们戏弄时,还不忘用爪子去摸马肚子,它从未见过马哩。夜幕降临,小熊悄悄从树上下来……天亮了,黎明的曙光穿过树林照在帐篷上。猎人们醒来后看到被咬断的绳索,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就循着轻微的鼾声看见了小熊,原来,小熊伏在同类们的皮毛旁边,睡得正香呢。
猎人们继续追踪围堵大棕熊,他们分头爬上山的最高处,以便将敌手的踪迹一览无余。日上三竿,守在山顶的年轻猎人渐渐放松了警惕,他就着山泉洗完脸一回身,猛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大灰熊将石块踢向年轻的猎人,其悲愤的吼叫令猎人肝胆俱裂,他扔掉了手中的石块,向着被自己伤害过的生灵跪下,不停哀求着:“求求你,放过我吧。”为什么总要到攸关自己生死的一刻,人才会意识到生存的权利是多么的珍贵呢!
最后,大棕熊转身离去,年轻的猎人迅速拾回猎枪,惊魂未定地瞄准了它的背影,但最终改为向天鸣枪示警,向大棕熊喊:“快躲起来呀!快躲起来呀!”但老猎人还是发现了仇家,举枪瞄准。年轻的猎人慢慢按下了老猎人的猎枪。老猎人困惑地看着年轻的猎人……
人和动物的仇恨终结于动物的宽恕。猎人们解开了拴在小熊颈上的绳索,重新获得自由的小熊站起来,抬起前爪跟猎人道别。
小熊在温暖的阳光里伸着懒腰,但生存的危机仍然存在,比如凶猛的狮子、寒冷的冬天。大棕熊像父亲一样保护着小熊,并在雪花纷飞之际,带着它找到了一个山洞,它们互相依偎着,开始了漫长的冬眠……
片尾字幕说,“最激动人心的不是杀戮,而是给予生存的权利!”可是处于绝对强势地位的人类常常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众生,认为一切都应该“为我所用”,于是予取予夺。影片中的熊皮令我想到网上常见的一句话:“我们有许多件衣服,而它们一生只有一件衣服。”每次看到这句话我都热泪盈眶,是的,我们的衣服已经够多够暖,实在没有理由剥夺它们这惟一的一件衣服了,因为人类这一剥夺是以动物的生命为代价的,而它们的成长和我们一样的艰辛和困苦,它们和我们一样需要亲人和朋友的关爱,我们除了生存的必需之外,实在不应该太贪婪。
生命的孕育和成长都是一样的艰辛,也一样需要温情,无论是蛰伏数年才能欢唱月余的小虫,还是尖牙利爪令人畏惧的野兽,也包括忙忙碌碌为食忙的人类自身。这几部电影完全是写实主义风格,技术精湛但没有被技术主宰,几乎没有或很少旁白,而是凭着绝佳的跟踪拍摄与剪辑,凭着导演们对动物的平等关爱和超常耐心,分别耗费数月乃至数年时间,用镜头讲述出一个个关于动物的生存和成长故事。在短短的几十分钟的观瞻中,我们感受到的是诚意,耐心,对大自然的信仰,对我们动物兄弟的一往情深。孔雀珠玉说,她有个朋友,家里有个小院,为了院子里的花,每年他都会杀死很多的蜗牛,但自从看了《昆虫世界》后,再也没有碰过一只蜗牛。
如果你看过它们的生存和成长故事,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能不能把口袋本小说换成口袋本童话?或者随刊赠送一些漂亮的挂件?
———江苏张家港外国语学校 樊迪
两只小老虎在老虎爸爸被探险家杀害后,开始各自漂泊。凶猛的哥哥刚刚习惯人类的关爱,就被卖到了马戏团,牢笼生活与残酷的训练渐渐磨去了他的锐气。温和的弟弟成为了当地法籍长官的儿子拉奥的宠物和玩伴。最后为了取悦上级,老虎弟弟还是被送去培养成“斗士”参加决斗。在人类的操纵下,这对失散的老虎兄弟,竟然在人声鼎沸的斗兽场相逢,被人当成取乐的工具。幸运的是,在厮杀的过程中,兄弟俩还是凭借熟悉的气味认出了彼此,并齐心协力地逃出牢笼,回到了丛林。但是它们却对当地的村庄构成了潜在的威胁,法籍长官诺曼丁派探险家迈克拉里去把它们干掉。在被火焰包围的危险时刻,哥哥使出了在马戏团学会的穿火圈的本领,带着弟弟跳出火海。在暗处埋伏的迈克拉里看见这两只老虎快乐地回到属于它们的那片丛林时,他犹豫是否应该开枪射杀他们。
影片最终有个完美的结局:孩子与探险家目送老虎哥俩走入丛林深处,树林又恢复了以前的宁静、安详。这正是所有善良的人们的愿望,也是对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企盼。辉煌的人类文明也许就像在绿草覆盖下的石像,最后也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在导演看来,大自然有一种伟大的力量,它能把一切都包容其中。阿诺说:“《虎兄虎弟》蕴涵了三种我最痴迷的东西:野生动物世界、神秘的宗教和美丽的亚洲大陆风光。我曾对20世纪的南美大陆作了很多的研究,从中发现了许多令人惊奇的照片、水彩画、模型和油画,这一切都充实了我的故事,而且还包括我个人偏爱的早期雕刻。在我所收集的图片中有大量的被美丽而奇妙的植物缠绕的寺庙,其中有幅图片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幼虎,就是这幅图画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中,激发了我创作这部电影的灵感。”
由于拍摄地点的艰苦和影片“主角”的特殊性,准备工作和拍摄工作进行得十分缓慢。剧组成员和几位世界顶尖的亚洲虎专家们一起,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了解野生虎的生活习惯、动作表情等。此外,主角虽然只是两只老虎,实际参与拍摄的虎演员却有30多只,因为有的老虎可以完成危险动作,但是不会表现出虎哥哥威风凛凛的样子;有的老虎贴近镜头时毛发十分美丽,但它未必具备虎弟弟那温情的眼神……导演让外形类似的老虎出演同一个角色,将它们的优点集中在一起,这才呈现出虎兄虎弟的完整形象。
在观众对好莱坞的人工奇观日渐麻木的今天,《虎兄虎弟》中旖旎的自然风光、灵气十足的动物无不让我们眼前一亮:老虎兄弟一家栖身的神秘洞窟,茂密植被覆盖的古老佛像,潺潺的溪水边树影婆娑里的精美石刻,柬埔寨的古朴民俗……当然最令人难忘的还是老虎与你擦身而过的瞬间,你所感受到的力量、速度和野性的美丽。让-雅克·阿诺用颇具人文色彩的镜头语言,还原了一个色彩斑斓的大自然。比起《熊》中的北欧风景,浓浓的亚洲风情给电影平添了几分神秘。
我们邀请的这几位嘉宾,都被这些影片深深感动着,并且在感动与感悟中多次观看这些影片,他们认为每一次观看,都是与动物、与自然,也是与人类自身的一次交流。
天空有鸟的翅膀划过
———《鸟的迁徙》
“鸟类的迁徙,是关于承诺的故事,归来的承诺。历经重重危机后的数千里旅行,只为了一个目的:生存……候鸟的迁徙是一场生命的搏斗。”
每年春天,欧洲和美洲的一些候鸟都要飞往北极地区,在那里生儿育女;短暂的夏天过后,它们又要跋涉数千公里,返回出发地。雅克·贝汉为制作《鸟的迁徙》,耗费三年时间,动用了17部摄像机,乘着直升飞机,追踪记录了27种候鸟大迁徙的过程。
这是一部很安静的电影,镜头语言干净简单,只有不同种鸟儿的觅食、嬉戏以及它们的振翅飞翔———它们飞越过无限连绵的山脉、色彩绚烂的广阔平原、高耸的古堡、汹涌的海面和无尽的沙漠。最壮观的镜头是以整个地球为背景,在旋转的角度下,映着蓝色的海洋和褐色的陆地,能够清晰地看到大片白色的飞鸟群缓缓移动。让人震惊的是候鸟大迁徙时执著的精神,或许就如影片开场时的画外音所言,这是一场生命的搏斗。
片中一直流动着不同种类的鸟的鸣声,很真实细腻。令人以为自己就置身于鸟的群落之中,那么近地聆听着它们丰富的语言。很奇怪,听着鸟的鸣声,内心会变得安静。此外影片的音乐也让人感动,在恢宏的旋律里,人声哼唱伴着长镜头下鸟的飞行时不时地响起,由弱到强,有着宗教般神圣的氛围,音乐赋予了这些迁徙中的鸟类令人肃然起敬的力量。
最温馨的镜头是候鸟飞到北极地区,产下小鸟后的场景:在轻灵活泼的女声哼唱中,一只小天鹅从妈妈的羽毛下突然钻出来,啾啾叫着;一只有白色斑点的黑鸟驮着两只出生不久的小鸟在水面上游动;黄嘴天鹅夫妻中间夹着四只小天鹅,一家六口在水面上优雅游过;一只小鸟奋力想爬上妈妈的背,却一次次地滑下来。还有一只胖乎乎的黄眼睛黄嘴巴的小鸟憨憨地向前走着,它张着黄眼睛看镜头时的特写傻乎乎的,可爱至极。
这一段镜头我看了很多遍,看着鸟的一家温暖地呆在一起时,有无限温柔的情绪涌出:在鸟的世界里,也有爱,有亲情,人类所能体验的情感,鸟也是有的。
作为对比的是,在鸟的眼睛里,人类世界却充满了暴力和恐怖———这部片子成功地让观众站在鸟的视角去看人,用无言的镜头告诉我们,在地球这个家里,人类已经占有得太多,抢夺得太多。在人的霸道和淫威下,鸟的世界已经被挤压得很小很小:
在冷森森的音乐中,一台巨大的收割机轰鸣着从远方而来,草丛中有一只孤单的幼鸟,它傻傻地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而收割机已经辗了过来……
几声枪响,几只奋力前行的雁从天空栽下,它们下坠的身影仿佛带着长长的哀鸣,划过水面……
一只被关在笼中的加拿大雁看着天空中的同伴飞向远方时,铁丝网后它的黑黑的眼睛写满了悲伤……
在让人绝望的音乐中,一群红胸雁飞过被严重污染的城市,身下是巨大的烟囱,灰色的城市。
看这些镜头时,我总在想:如果天空再也没有鸟的翅膀划过,我们的眼睛里还会有这样生动的自然吗?
我们奋力推的 何尝不也是只粪球
———《昆虫世界》
“黎明,在某个地方的一块草地上,这里隐藏着一个昆虫的世界……对于昆虫来说,最小的石块也是一座山脉,最小的水坑也像海洋那样广大。在这里,时间以另外的方式流淌:一小时就是一天;一天就是一季;一季就是一生。为了了解这个世界,我们应当学会安静地倾听它们的呢喃。”
小说校园
生活细节
这是法国影片《昆虫世界》开头的画外音,这之后,影片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只是用唯美的画面和逼真的拟音将一个微小尺寸里的昆虫世界放大在我们眼前,让我们真切地看到一群被忽视的小生灵的生活———从陆地到水中,从清晨到夜晚,在我们不注意的角落,在另一个时间的范畴里,小小的虫子们也在努力地活着,日复一日,在自己的天地中忙碌于生计,经历着风吹雨打,并遭遇着爱情和生死:
在丁丁咚咚的音乐中,一群蚂蚁正在勤劳觅食,有的使出浑身力气拖着细小的麦穗,有的兴冲冲地衔着一粒葵花籽,有的拉着一颗饱满的玉米粒,有的叼着一朵小蒲公英籽。它们推着扛着举着所有它们能找到的有用的东西,小心地贮藏到仓库里。
在军乐节奏的配乐中,一只屎壳郎骄傲地推着一只粪球进入了镜头,它动作麻利,推得奇快。上坡时,它大头朝下,后足奋力去顶。前方出现了一根细刺,深深扎入粪球,可怜的屎壳郎左推右推,用后足蹬,用大头拱,拱得几乎挖地三尺,最后,它终于将粪球顶出了细刺,又一路向前推。镜头越拉越远,还原到真实的尺度时,我们看到,那只巨大的粪球不过是块微小的土粒。
在清澈的女声吟唱中,两只蜗牛交颈缠绵。它们小心地伸出触须,试探着对方,又飞快地弹开,就像人类初次遭遇爱情时的紧张和羞涩。
最让人叫绝的是一队毛毛虫行进时的音乐,轰隆隆的打击乐后,忽然出现了十分滑稽的节奏感很强的沙沙沙的音乐,一队头尾相连,像军队一样整齐的毛毛虫占据了画面。它们步调一致,整齐划一地爬行。之后一队变两队,两队变成了一个环形的圈,拱拱地蠕动。虫子们的秩序让我想起了人类世界里严密的组织和组织里服从纪律的人们。
以昆虫之小,它们的生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威胁:一只雉鸡在蚂蚁的眼里就是恐怖的巨人;一只张网的蜘蛛可以在顷刻间将蝗虫用丝包成木乃伊;一株食虫草可以杀蜜蜂于无声无息;一场不起眼的雨足以给昆虫们的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看着这些微小的昆虫生活在如此危机四伏的世界上,我突然明白了影片的旁白:“对于它们,最小的石头也是一座山脉,最小的水坑也像海洋那么广大”。
这部影片我看了三遍,越看越觉得虫子的世界何尝不是个微缩后的人类社会,而人类的圈子何尝不是个放大后的昆虫世界!正如那只奋力推着粪球的屎壳郎,在它看来,那粪球无比巨大无比珍贵,它为此付出了所有的力气;而在我们看来,那不过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粪球。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在这熙熙攘攘的人世间,我们也在孜孜矻矻、无止无休地追求着什么,并且觉得自己所追逐的东西亦是如此地重要,但假若有上帝,当他站在很高很远的天空,看着这群忙碌兴奋的人们时,在上帝的眼里,这些人与那只推粪球的屎壳郎有什么不同?
每一个生命的成长都不容易
———《熊的故事》
一只熊的成长也是如此艰辛,既有天灾人祸,也有对陌生世界的无知或恐惧。对生命和成长的感悟是跨越语言、跨越民族甚至是跨越物种的。导演没有把熊的语言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只是让熊的本色表演和精致的配乐构成了这个《熊的故事》。
成长的第一个困境是天灾———熊妈妈正教小熊攫取蜂蜜的时候,山岩崩塌,其中一块巨石砸下,正好压住了熊妈妈的头。小熊着急地扒着巨石,但无法推动分毫。它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扑起了蝴蝶,是希望妈妈像以往一样吼一声,叮嘱自己赶快吃东西吧,可是沉睡中的妈妈毫无动静,蝴蝶在小熊的眼中渐渐模糊,小熊在妈妈的身边躺下,捕捉母亲身上最后一丝体温。
幼小的仔熊开始孤单的觅食生活。它在水边看到青蛙,本能告诉它,那是食物,可是妈妈还没来得及教它捕食的技能呢,青蛙蹦蹦跳跳,它追追闪闪———这陌生的大眼睛的家伙实在有几分恐怖呢。晚上,没捕到任何食物的小熊在梦中见到了好多好多的青蛙———它们咯咯唱着神秘的咒语,长着长长的獠牙,向它扑来……失去至亲的孩子充满了不安全感。
接下来猎人出场了。为了猎取熊皮,一老一少两个猎人,根据脚印开始了对一只巨大棕熊的追猎。大棕熊被一枪射伤左肩,它逃逸后愤怒地报复———将猎人的马匹咬死咬伤,自此人与熊结下不共戴天之仇。
小熊遇到了大棕熊,想要接近他,但大棕熊想要独自疗伤,它多次厉声斥责小熊,但伶仃的小熊执着地远远地跟随着。这一段的场景特别令人感动:大灰熊在一个黄泥塘水中浸泡着伤口,富含矿物的泥水止住了它的疼痛,它慢慢冷静下来;小熊蹑足走近,轻轻给它舔伤,大灰熊终于接纳了这个孤单的孩子。这时音乐响起,仿佛一切伤痛与孤苦都云开雾散……
大灰熊开始担当小熊父亲的职责,教它在水中抓鱼,小熊笨拙地把一条又一条鱼按在爪下,令人忍俊不禁。每一个孩子,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是这么从笨拙到敏锐的吧?
与此同时,老猎人离开森林去寻找援兵,黎明时分,他带了同伴和猎狗来了。猎人们腰带上的子弹排列整齐,像一颗颗金黄的嗜血的牙齿。
小熊还有太多的事不懂,它还需要向大棕熊学习很多,比如捕鹿、求爱、分辨蘑菇有无毒性……正当它对一只乌龟充满好奇的时候,大棕熊觉察到了危险的临近,两只熊开始逃亡。它们向山的高处爬去,但在一处陡峭的山石旁,小熊爬不上去,它哀哀地求着。大棕熊犹豫了一下,生死关头,还是选择了返回去救小熊。它和九只猎狗展开了浴血搏斗,并把剩下的猎狗远远地引开了。
藏在洞中的小熊吓得发抖,但它还没有学会躲避人类。看着追踪而至的猎人,我忍不住低声地喊:“不要出来呀,不要出来呀!”可是小熊听不见,它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爬出了洞,被猎人活活地逮了去。
小熊不知道人类是多么危险的东西,它被猎人们戏弄时,还不忘用爪子去摸马肚子,它从未见过马哩。夜幕降临,小熊悄悄从树上下来……天亮了,黎明的曙光穿过树林照在帐篷上。猎人们醒来后看到被咬断的绳索,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就循着轻微的鼾声看见了小熊,原来,小熊伏在同类们的皮毛旁边,睡得正香呢。
猎人们继续追踪围堵大棕熊,他们分头爬上山的最高处,以便将敌手的踪迹一览无余。日上三竿,守在山顶的年轻猎人渐渐放松了警惕,他就着山泉洗完脸一回身,猛然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大灰熊将石块踢向年轻的猎人,其悲愤的吼叫令猎人肝胆俱裂,他扔掉了手中的石块,向着被自己伤害过的生灵跪下,不停哀求着:“求求你,放过我吧。”为什么总要到攸关自己生死的一刻,人才会意识到生存的权利是多么的珍贵呢!
最后,大棕熊转身离去,年轻的猎人迅速拾回猎枪,惊魂未定地瞄准了它的背影,但最终改为向天鸣枪示警,向大棕熊喊:“快躲起来呀!快躲起来呀!”但老猎人还是发现了仇家,举枪瞄准。年轻的猎人慢慢按下了老猎人的猎枪。老猎人困惑地看着年轻的猎人……
人和动物的仇恨终结于动物的宽恕。猎人们解开了拴在小熊颈上的绳索,重新获得自由的小熊站起来,抬起前爪跟猎人道别。
小熊在温暖的阳光里伸着懒腰,但生存的危机仍然存在,比如凶猛的狮子、寒冷的冬天。大棕熊像父亲一样保护着小熊,并在雪花纷飞之际,带着它找到了一个山洞,它们互相依偎着,开始了漫长的冬眠……
片尾字幕说,“最激动人心的不是杀戮,而是给予生存的权利!”可是处于绝对强势地位的人类常常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众生,认为一切都应该“为我所用”,于是予取予夺。影片中的熊皮令我想到网上常见的一句话:“我们有许多件衣服,而它们一生只有一件衣服。”每次看到这句话我都热泪盈眶,是的,我们的衣服已经够多够暖,实在没有理由剥夺它们这惟一的一件衣服了,因为人类这一剥夺是以动物的生命为代价的,而它们的成长和我们一样的艰辛和困苦,它们和我们一样需要亲人和朋友的关爱,我们除了生存的必需之外,实在不应该太贪婪。
生命的孕育和成长都是一样的艰辛,也一样需要温情,无论是蛰伏数年才能欢唱月余的小虫,还是尖牙利爪令人畏惧的野兽,也包括忙忙碌碌为食忙的人类自身。这几部电影完全是写实主义风格,技术精湛但没有被技术主宰,几乎没有或很少旁白,而是凭着绝佳的跟踪拍摄与剪辑,凭着导演们对动物的平等关爱和超常耐心,分别耗费数月乃至数年时间,用镜头讲述出一个个关于动物的生存和成长故事。在短短的几十分钟的观瞻中,我们感受到的是诚意,耐心,对大自然的信仰,对我们动物兄弟的一往情深。孔雀珠玉说,她有个朋友,家里有个小院,为了院子里的花,每年他都会杀死很多的蜗牛,但自从看了《昆虫世界》后,再也没有碰过一只蜗牛。
如果你看过它们的生存和成长故事,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能不能把口袋本小说换成口袋本童话?或者随刊赠送一些漂亮的挂件?
———江苏张家港外国语学校 樊迪
两只小老虎在老虎爸爸被探险家杀害后,开始各自漂泊。凶猛的哥哥刚刚习惯人类的关爱,就被卖到了马戏团,牢笼生活与残酷的训练渐渐磨去了他的锐气。温和的弟弟成为了当地法籍长官的儿子拉奥的宠物和玩伴。最后为了取悦上级,老虎弟弟还是被送去培养成“斗士”参加决斗。在人类的操纵下,这对失散的老虎兄弟,竟然在人声鼎沸的斗兽场相逢,被人当成取乐的工具。幸运的是,在厮杀的过程中,兄弟俩还是凭借熟悉的气味认出了彼此,并齐心协力地逃出牢笼,回到了丛林。但是它们却对当地的村庄构成了潜在的威胁,法籍长官诺曼丁派探险家迈克拉里去把它们干掉。在被火焰包围的危险时刻,哥哥使出了在马戏团学会的穿火圈的本领,带着弟弟跳出火海。在暗处埋伏的迈克拉里看见这两只老虎快乐地回到属于它们的那片丛林时,他犹豫是否应该开枪射杀他们。
影片最终有个完美的结局:孩子与探险家目送老虎哥俩走入丛林深处,树林又恢复了以前的宁静、安详。这正是所有善良的人们的愿望,也是对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企盼。辉煌的人类文明也许就像在绿草覆盖下的石像,最后也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在导演看来,大自然有一种伟大的力量,它能把一切都包容其中。阿诺说:“《虎兄虎弟》蕴涵了三种我最痴迷的东西:野生动物世界、神秘的宗教和美丽的亚洲大陆风光。我曾对20世纪的南美大陆作了很多的研究,从中发现了许多令人惊奇的照片、水彩画、模型和油画,这一切都充实了我的故事,而且还包括我个人偏爱的早期雕刻。在我所收集的图片中有大量的被美丽而奇妙的植物缠绕的寺庙,其中有幅图片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幼虎,就是这幅图画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中,激发了我创作这部电影的灵感。”
由于拍摄地点的艰苦和影片“主角”的特殊性,准备工作和拍摄工作进行得十分缓慢。剧组成员和几位世界顶尖的亚洲虎专家们一起,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了解野生虎的生活习惯、动作表情等。此外,主角虽然只是两只老虎,实际参与拍摄的虎演员却有30多只,因为有的老虎可以完成危险动作,但是不会表现出虎哥哥威风凛凛的样子;有的老虎贴近镜头时毛发十分美丽,但它未必具备虎弟弟那温情的眼神……导演让外形类似的老虎出演同一个角色,将它们的优点集中在一起,这才呈现出虎兄虎弟的完整形象。
在观众对好莱坞的人工奇观日渐麻木的今天,《虎兄虎弟》中旖旎的自然风光、灵气十足的动物无不让我们眼前一亮:老虎兄弟一家栖身的神秘洞窟,茂密植被覆盖的古老佛像,潺潺的溪水边树影婆娑里的精美石刻,柬埔寨的古朴民俗……当然最令人难忘的还是老虎与你擦身而过的瞬间,你所感受到的力量、速度和野性的美丽。让-雅克·阿诺用颇具人文色彩的镜头语言,还原了一个色彩斑斓的大自然。比起《熊》中的北欧风景,浓浓的亚洲风情给电影平添了几分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