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情人

来源 :语文教学与研究(综合天地)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zhangjunfeng_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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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苏,20世纪60年代出生于湖北省保康县一个名叫油菜坡的山村,1979年考入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1985年开始创作,在《收获》、《花城》、《十月》、《钟山》、《作家》、《山花》、《大家》、《江南》、《上海文学》等刊发表小说300万字,出版长篇小说5部,中篇小说集2部,短篇小说集7种,《侯己的汇款单》获首届蒲松龄全国短篇小说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现任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1
  
  初夏的一天,锄禾突然拿着一份会议通知来到我家,请求我批准他到外地去参加一个爱情诗歌研讨会。我开始没看会议通知,在我们这类有些知名度的大学里,老师们差不多每天都可以接到这样或那样的会议通知,作为一个小单位的负责人,我对这种五颜六色的宣传单早已屡见不鲜了。不过我还是打算让锄禾去,自从去年从当代文学教研室调到我们新诗研究所以后,他还从来没出去开过什么会呢。再说,锄禾与我的私人关系也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朋友。当年读大学时,我们都是酸葡萄诗社的社员。他原来的名字叫储富贵,锄禾是他参加诗社后给自己取的笔名。
  我问锄禾,会议在哪里开?他说,在远方,一个远在天边的地方!他的声音很激动,抑扬顿挫,还有颤音效果,听起来一点不像日常生活中的对话,倒像是在课堂上给学生们朗诵诗歌。我听了有些肉麻,身上局部位置还起了鸡皮疙瘩。锄禾平时说话不这样的,他这天是怎么啦?我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下,发现他的眼睛比往常大多了,也亮多了。显而易见,锄禾正处于一种兴奋状态。我没有再问他什么,而是迅速打开了他递给我的会议通知。
  老实说,我开始没想到锄禾要去开会的地方会那么远,在内蒙古的满洲里,过了海拉尔,再穿越呼伦贝尔大草原才能到,真是远在天边啊!一看这么远,考虑到费用和时间,我立刻改变了主意,不打算让他去了。我很快找到一个理由说,这个会是民间性质的,以后有什么会再让你去开吧。锄禾一听就傻了眼,就像是我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的这副神情让我大吃一惊,在我的印象中,他那次在得知副教授没评上的消息后也没这么失望过。
  不过锄禾并没有绝望,他愣了一会儿就开始央求我了。他说,卢所长,你是不是因为旅差费太多才不让我去的?我说,当然有这方面的原因,我们所里的经费一直都紧张。锄禾马上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旅差费只要研究所报销一半,另一半由我私人掏。我听了一怔,心想他家经济状况不是太好,平时一直都很节约的,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我提醒他说,自费一半也要两三千呀。锄禾毫不犹豫地说,两三千就两三千吧,我觉得满洲里这个会对我来说是机会难得啊!他的语气非常坚决,有点儿非去不可的味道。我于是暗想,锄禾这次执意远行,恐怕不仅只是为了开会吧?
  我对锄禾古怪地笑了一下,接着睁大眼睛问,你在那里是不是找到了一个情人?锄禾陡然浑身一颤,好像我的话让他触了电一样。他惊慌地问我,卢所长,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佯装严肃地回答说,如果有情人在那里等你,我就让你去;否则,你就是全部自费我也不让你去。锄禾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扬起脸看着我说,卢所长,你若是把我当朋友看,我就告诉你;你若是以所长的身份来审问我的话,对不起,我无可奉告。我马上说,我当然拿你当朋友,本来我们就是朋友嘛。锄禾于是笑了一下,边笑边红着脸对我说,好吧,老卢,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锄禾果然在那个远在天边的地方找到了一位情人,只是还没有见过面。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对方也是个业余诗人,曾在一些地方报刊上发表过一些诗作,还自费出版过一本薄薄的诗集,名叫《天边的情人等你来》。锄禾从对方的博客上知道这本诗集后便索要了一本,收到的当天晚上就一口气读完了。锄禾就是一边读诗一边爱上对方的,他觉得她的诗让自己读懂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那本诗集的勒口上有一张作者照片,虽然只是个半身照,但她的气质和容貌已让锄禾心旌摇动。不久,锄禾为那本诗集写了一篇将近万字的评论文章,发表在武汉一家内部诗歌评论刊物上。给对方寄评论文章样刊时,锄禾把自己从前的诗歌代表作也寄了几首,同时还寄上了一首诗歌新作,题目是《我的情人在天边》。
  知道锄禾找到情人的消息,我一点也不感到惊奇。我很早就听说锄禾想找一个情人,他要找情人的想法可以说是众所周知。锄禾的妻子是一位只读过小学的农民,从前在农村种田,现在在城市烤红薯卖。锄禾的妻子叫王香香,我们中文系许多老师都认识她。王香香的烤薯炉一年四季摆在学校西门口左边的一棵老槐树下,她差不多每天都围着围裙笼着袖套在那里烤红薯卖红薯,她的那条围裙已经看不见原色了,不过两只袖套看上去还算干净,上面布满了紫色的蚕豆花。因为大家都知道锄禾的家庭情况,所以没有人说他产生找情人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相反还都希望锄禾能找到一个情人呢。可锄禾似乎不会找情人,他如饥似渴找了好几年也没找到一个。锄禾曾经有过一个目标,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却泡了汤。在我们周围,很多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情人,有些人还情人成群,不知道锄禾为什么想找个情人这么难!我从前还暗暗地同情过他呢。现在,锄禾总算是找到情人了,并且是在天边找到的,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我马上批准了锄禾到满洲里去开会,他双手抱拳对我感激不已。锄禾获准后没有立刻离开我家,他又主动给我讲起他远在天边的情人。他说他们虽然尚未见面,在网上也才只认识了半年时间,但相互之间的依恋和牵挂已经很深很深,甚至可以说到了揪心揪肝揪肺的地步。他们每天都必须上网交谈,当然也有必要的调情,如果哪一天有特殊情况不能上网,那么武汉和满洲里两个地方都会出现一个彻夜不眠的人。锄禾已经深坠情网,他幸福的样子看上去像神仙一样陶醉。
  锄禾从我家离开时,我随口问起了他情人的名字。锄禾说,她原来叫窦兰芝,现在的名字是我取的,叫当午。我不解地问,当午,怎么取这么怪的一个名字?锄禾猛然低下头说,不是有一句古诗叫锄禾日当午吗?我恍然大悟说,明白了,我明白了,这名字取得真妙,简直妙不可言!锄禾接下来告诉我,他打算次日就从武汉出发,争取在五天之内抵达当午那里。我这个人一向说话随便,作为一个研究所所长,大小是个领导,但我从来就没有一个领导的样子,不管跟谁说话,都是想说就说,信口开河。锄禾转身下楼时,我突然怪笑着问他,这次到了天边,锄禾日当午吗?锄禾红着脸对我说,随缘吧!他接着又说,性可以没有爱,但爱是不能没有性的。我此去天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锄禾不日当午,我想当午也会日锄禾的!锄禾说完抑制不住地笑了,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2
  
  锄禾到北京后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从武汉到满洲里没有直达火车,锄禾又没有条件乘飞机,所以他只好一次一次地转车前往。锄禾在北京停留了一夜,他的电话就是从宾馆内打给我的。锄禾打电话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除了问候之外就是汇报他的情况,我想主要还是锄禾需要经常找一个合适的人倾诉,人在幸福的时候和在痛苦的时候一样,都有找人倾诉的欲望。
  锄禾告诉我,他抽空去了一趟全聚德烤鸭店,一囗气买四只全聚德烤鸭。他说他是专门给当午买的,还说要让当午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唆手指头上的鸭油。锄禾接着说,其实他在武汉出发前已经买了五盒武昌鱼,五盒武昌鱼加上四只北京会聚德烤鸭,足够当午吃上一阵子了,她一个星期内可以餐餐吃到美食了!锄禾说着便打出了一串嘹亮的哈哈。
  电话中的哈哈声停后,锄禾突然降低声音问我,卢所长,你猜我买这些食品花了多少钱?我说,好几百吧。锄禾说,差不多快一千块呀!听他这口气,好像他对花这笔钱感到非常心疼。锄禾接下来叹了一口长气说,唉,我总觉得有点儿对不住我老婆呀,她一天到晚烤红薯卖那么辛苦,平时连一只鸡都舍不得买了吃;而我为了情人,又是买武昌鱼又是买北京烤鸭的,一想起来心里真有些不安啊!
  听着锄禾在北京谴责自己,我不禁又想到了他的妻子王香香。王香香是锄禾当年在黄冈下面一所村小学当民办教师时娶的,当时锄禾还不知道国家会恢复高考制度。他们结婚的第二年,恢复高考了,锄禾在恢复高考的第二年考上了武汉的这所大学,比我晚一年。平心而论,锄禾的品质是不错的,我们不能因为他找了情人就说他品质不好。当年有许多农村人一考上大学就抛弃农村妻子,而锄禾没有,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农村妻子离婚。锄禾的学业很好,大学一毕业就考上了研究生,研究生毕业留校任教后便把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一起接到了这所大学。王香香没文化不好找工作,锄禾就给她订做了一个烤红薯的炉子,让她烤红薯卖。家里有几个孩子读书,还要给农村的老人寄钱,锄禾一个人的工资显然不够,所以王香香不得不烤红薯卖。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锄禾对他妻子一直不错,夫妻之间虽然谈不上有什么爱情,但那种经年累月而形成的亲情却是怎么也割舍不断的。不然的话,锄禾怎么会因为给情人买了几百块钱的食品而感到对不住他妻子呢?
  我能够理解锄禾的矛盾心情。如果在一般的夫妻之间,只要有亲情也就够了;但像锄禾这种具有浪漫情怀的人,又写诗又研究诗,仅有亲情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他就想找一位情人,寻求另一种感情寄托。但是,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锄禾在找情人的过程中又时时刻刻放不开,总是感到矛盾,看来他活得真累啊!我不知道如何缓解锄禾内心的不安,就随口说,既然你觉得对不住老婆,那你就别给当午买那么多高档食品嘛,情人,情人,讲的是精神的营养,你买那么多吃的东西干什么?锄禾马上在北京苦笑了几声,然后认真地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情人也长着嘴,她也要吃,而且也想吃好的!我在这方面可是有教训的呀!说到这里,锄禾好像已经没有心情再往下说了,于是挂了电话。
  我知道锄禾所说的教训是怎么一回事。那件事发生在三个人之间,当然是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那个女人是从咸宁一所什么学院来我们这所大学进修的,就是那种所谓的访问学者,她的名字很好记,叫格丽,听起来像一种空调的牌子。那两个男人,一个是钟求实,另一个就是锄禾,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中文系的老师,并且同在当代文学教研室。我们新诗研究所是五年前从当代文学教研室剥离出来的,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千丝万缕,所以,教研室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尤其是男男女女这样的事情,我们研究所的人就会马上知道,反之亦然。
  格丽不是学文学的,她在教育系进修,但她喜欢文学,所以总是跑到中文系的课堂上来听课。去年上半年,锄禾给本科生开了一门当代诗歌鉴赏课,有一次上课,锄禾意外发现教室里多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那个女人披着长长的头发,看上去气质不凡。锄禾的眼睛顿时就直了。这个让锄禾第一眼见到就两眼发直的女人就是格丽。锄禾在我们中文系老师中算不上好色之徒,当他用直溜溜的眼睛久久盯着格丽时,在场的学生们都以为他是被她高耸的双乳吸引住了,其实不然,锄禾当时把目光都投在格丽长长的披发上,当然也会有一些洒漏在她那张白净的脸上。在锄禾眼里,格丽那长长的披发有点儿像黑色瀑布,她的脸则如白色的岩石,黑瀑布挂在白岩石上,看上去显然是特别的雅致。锄禾是一个喜欢比较的人,比如他经常把中外诗歌进行比较研究。在见到格丽那头又黑又长的披发时,他猛然就想起了他妻子的那头青白夹杂而又参差不齐的短发,同时还把妻子布满黄斑的脸和格丽白净的脸进行了一下简单比较。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俗话还说,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经过这么一比较,锄禾更加觉得格丽雅致不凡了。
  锄禾早就有心找一个情人,但一直没有明确的目标。一见到格丽,锄禾立刻有目标了。当天下课时,锄禾就大胆地叫住了格丽,并利用老师这个有利身份很快弄清了格丽的来龙去脉。那天锄禾的课在上午三四两节,一下课就是午饭时间,既然锁定了格丽这个目标,锄禾认为有必要请格丽吃一顿饭。格丽是一个随和而大方的女人,锄禾请她吃饭,她当即就满口答应了。格丽这么爽快,除了性格方面的原因,恐怕还与锄禾的老师身份有关,当然,锄禾的课讲得好也是一个因素。
  那天格丽与锄禾是肩并肩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格丽有意与锄禾贴得很近,锄禾好几次感到格丽的披发擦着了自己的耳根。在此之前,锄禾还从来没有与女人这么亲密地行走过,他一下子就找到了情人的感觉,一种莫可名状的幸福感很快从他的耳根弥漫到全身。走出教室后,锄禾问,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吃?格丽先将头一歪,接着眼一亮,然后嘴角一笑说,学生听老师的!事实上,格丽从锄禾在课堂上看她第一眼时就洞穿了锄禾的那点儿心思,并迅速完成了角色定位,还慷慨地把主动权拱手交给了锄禾。但是,锄禾毕竟是一个情场新手,由于经验不足,加上与出身和处境有关的诸多原因,他从一开始就没能跟上格丽的步伐与节奏。格丽让锄禾定吃饭的地方,锄禾毫无疑问应该找一个比较好的餐馆,比如这所大学周边的艳阳天或楚灶王什么的。但是锄禾最后却选择了校园内的一个餐馆,名叫经济小炒。在经济小炒里,锄禾点了一个黄瓜炒猪肝,一个麻辣豆腐,还有一个蕃茄鸡蛋汤。锄禾选这样一个餐馆,点这样几样菜,显然也是经过考虑的。锄禾向来在吃穿方面不讲究,一直觉得吃饭吃饱穿衣穿暖就行了。另外,在锄禾看来,情人应该以情为主,不能把物质层面的东西看得太重。由于锄禾从一开始就持这样一种理念,所以在和格丽接下来的交往中,锄禾就特别注重了精神层面的内容,几乎忽视了物质生活的存在。
  锄禾与格丽认识之后接触还是比较频繁的,格丽每周都要去听锄禾的课,他们每周至少都要见一次面,偶尔还另外有约。锄禾知道格丽喜欢诗,这恰恰又是他的领域,所以每次见面都离不开诗这个话题。最初几次约会,锄禾总是一个劲儿地给格丽背诗,从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我愿意是急流》,背到俄国诗人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又从五四时期郭沫若的《炉中煤》,背到新时期艾青的《致乌兰诺娃》,锄禾博闻强记,出口皆诗,在开满栀子花的校园小径上边走边背,头微微地扬着,眼睛轻轻地闭着,头发不时地甩动着,看上去真像一个行吟诗人。格丽穿着大摆裙和高跟鞋紧紧地贴着锄禾,边走边听他背,不知不觉就陶醉到诗里去了,有一次居然还情不自禁地挽上了锄禾的一只膀子。格丽那次一挽锄禾的膀子,锄禾立刻就停下来,同时也停止了背诗。锄禾以为他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于是扭头望着格丽涂着唇膏的红唇说,让我吻你一下吧,格丽!格丽却吓了一跳,马上将那只手从锄禾的膀子上抽走了。锄禾显得很尴尬,再也没有背诗的情绪,头软软地歪在脖子上。格丽这时说,对不起,凉水泡茶慢慢浓,请给我时间吧!这时,他们走到了一个卖葡萄的摊子前,格丽对锄禾说,买一串葡萄吃吧。锄禾说,这葡萄肯定酸,吃了对牙齿不好!
  锄禾把中外名诗背了一百多首后,便带格丽去逛了几次新华书店。每次到了书店,他们都必须去诗歌专柜,先站在那里博览群书,直到站得腿子发麻不能再站下去了,锄禾才选上一本诗集买下来送给格丽。他们最后一次去书店时,锄禾终于买下了那本定价五十八元的《中国爱情诗大全》,并当场签名送给了格丽。格丽很喜欢这本诗集,每次去书店都希望锄禾买了送她,这一回她终于盼到了,从锄禾手中接过诗集时,格丽兴奋得眼圈都红了。华灯初上的时候,他们从新华书店走了出来。格丽出来后把锄禾送她的诗集放进包里,摸摸肚子说,真奇怪,在书店看书一点儿不觉饿,一出来就饿得不行。锄禾听了没做声,眼睛呆呆地看着格丽的嘴,格丽的红嘴唇在粉红色的街灯下分外动人。格丽问,你看着我的嘴干什么?锄禾说,我真想吻你一下!格丽没说话,突然把目光投到了马路对面,那里有一家贺胜桥鸡汤馆,大红的灯笼十分惹目。格丽看了一会儿说,啊,贺胜桥鸡汤是我家乡的,可好喝啦!锄禾说,我们还是不要在外面吃为好,好多病都是在外面吃出来的。然后他们便坐车回到了学校。在校门口的花坛后面分手时,锄禾又提出吻格丽一下,格丽双肩一耸表示抱歉说,对不起,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去年秋天,锄禾调到我们新诗研究所后,我无意之中问到格丽的事,他万分沮丧地对我说,伤心啊!交往了整整两个月,居然连吻都没接一个!这个时候,格丽早已成为钟求实的情人了。我问锄禾,你对格丽那么痴情,她怎么吻都不让你吻一下呢?锄禾苦笑一下说,听说她嫌我小气,怪我不请她吃东西。唉,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把吃看得这么重要呢?锄禾停了一会儿对我说,不过那个女人也贱得很,听说她认识钟求实的当天晚上就让他给吻了,原因就是钟求实请她吃了一次自助餐!早知道吃一次自助餐就能吻,我何必给她背那么多诗呢?又何必带她去新华书店读诗买诗呢?我至今忘不了锄禾当时说起格丽时的那种痛苦样子,他的痛苦中明显带着悔恨。也许就是因为格丽的教训吧,锄禾去满州里会情人就买上了那么多好吃的。
  
  3
  
  锄禾那天上午到达哈尔滨,一下火车就赶紧买了当天晚上开往满洲里的火车票。晚上坐上火车之后,锄禾给我打来电话,说哈尔滨真漂亮,只可惜没停留多久就要离开了。我责怪他说,你第一次去哈尔滨,为什么不住上一夜?松花江的夜景多迷人啊!还有太阳岛也值得去走走。锄禾说,我迫切想见到当午,恨不得变作一只鸟从哈尔滨一下子飞到满洲里。锄禾接下来给我汇报说,他下午去逛了一下哈尔滨第一百货大楼,精心为当午买了一条连衣裙,白底的,上面有红色的桃花和黑色的蝴蝶。他说当午穿上这条连衣裙肯定漂亮,看上去一定就像天边的情人!我听了问他,你已经为当午买了那么多吃的,又买穿的干什么?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俗?不怕花多了钱对不起你老婆吗?锄禾在哈尔滨沉默了许久回答说,我在哈尔滨也给王香香买了一件衣服,花了三百多呢,这是我第一次给她买这么贵的衣服。电话里这时响起火车出站的鸣叫声,锄禾亢奋地说,老卢,火车开了,到了内蒙古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我没想到锄禾会在哈尔滨给当午买连衣裙。我想,他在那么紧张的时间里去买一条连衣裙,肯定还是想起了格丽给她的教训。格丽突然离开锄禾而投入钟求实的怀抱,原因并不是锄禾开始听说的那么简单,仅仅只是因为钟求实请她吃了一次自助餐,事实上就在吃完自助餐的那个晚上,钟求实还给格丽买了一条连衣裙。后来锄禾肯定也听说了钟求实为格丽买连衣裙的事,不然他为什突然要在哈尔滨为当午买一条连衣裙呢?
  钟求实是一个情场老手了,也是公认的情场高手,他玩过的情人不计其数,有时候他身边同时有七八个情人,他还把她们集中到一张桌子上吃饭喝酒呢。钟求实玩情人有他的诀窍,在追求的时候他是不惜投入的,请她们吃饭呀,给她们买衣服呀,送她们金银首饰呀,出手大方,简直是挥金如土。一旦把那些女人们弄到了手,那他就再不投入了,而是坐享她们的回报。那些女人们做上他的情人之后,发现情人多,于是就争宠,千方百计讨好钟求实,生怕被他抛弃了没有面子。听说在他的情人中,有一个经常把她丈夫的烟偷给钟求实抽,有一个还把她妈介绍给钟求实当保姆,有一个居然让她儿子喊钟求实叫干爹,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钟求实在学术研究方面并不出众,但关于情人的理论却是一套又一套,他的很多名言警句在辽阔的情场上已经广为流传,还被广大情种们奉为经典。比如钟求实说,搞情人要速战速决,如果一周之内还不能上床那就没得搞头!据钟求实自己说,他搞情人大部分都是当天上床,少数拖到第二天解决,第三天还没发生关系的那就是他不想搞了。有人问他怎么速战速决,钟求实说,该请她吃的东西赶紧请她吃,该给她买的衣服赶紧给她买,该送给她的金箍子银链子赶紧送给她,不要拖时间,时间拖的越长,花的钱越多,也不要今天买一点儿明天买一点儿,最好一次到位,一次到位可以马上上床,分批到位不仅上床晚,而且花钱可能翻一番。
  钟求实比锄禾认识格丽整整晚了两个月。锄禾自从认识格丽那天在校园内的经济小炒餐馆请她吃过一次饭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请格丽吃过饭,他们的每次见面往往都是在吃饭时间到来之前结束。锄禾这样做,除了不愿在物质层面上多花钱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家庭观念比较强,他长期以来都是在家里和老婆一起吃饭的,天天在外面上餐馆他还真不习惯。在锄禾和格丽相识整整两个月的那一天,格丽含情脉脉地对锄禾说,我们今晚一起吃顿饭吧,认识整整两个月了呢!锄禾想了想说,好的。就在那天晚上,钟求实非常偶然地插进了锄禾和格丽中间,两个人的故事于是就变成三个人的故事了。
  吃饭的地方在群光广场六楼美食城,这是格丽选的。天气越来越热了,格丽想顺便到群光广场买一条夏天穿的连衣裙。他们那天很早就去了,坐电梯上到专卖女士服装的三楼时,格丽对锄禾说,陪我去买一条裙子吧。锄禾皱起眉头说,你自己去买,我从来不逛商场的。格丽一听就没了兴趣,阴下脸色说,那就算了吧!接着他们上到六楼,在一个四人坐的台位上坐了下来。锄禾本来要一个两人台位的,但两人台位早就被一对对野鸳鸯坐完了。锄禾很绅士地让格丽点菜,格丽因为连衣裙的事,情绪还没调整过来,就有点儿不耐烦地说,还是你点吧。锄禾于是就认真地研究菜谱,他主要是在看什么菜稍微便宜一点儿。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锄禾好不容易点出了腌菜肉丝和农家小炒肉两个菜。格丽这时怪笑一下说,点几个好点儿的菜吧,今天我买单!锄禾突然抬头看了格丽一眼说,还是我买吧。他说着又让服务生在菜单上加了一个蒸鸡蛋。
  钟求实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的。最先是锄禾看见的钟求实,钟求实当时正在急匆匆往七楼走,如果锄禾不喊他一声,他也不会发现锄禾和格丽。但锄禾一看见钟求实就激动地喊了他一声,钟求实于是就发现了他们。锄禾虽然与钟求实是同事,但绝对算不上朋友,他一见到钟求实就那么激动地喊他,可能与身边的格丽有关。钟求实一向风流,身边经常是情人如云,锄禾对钟求实一直是嫉妒的,同时在他面前也感到非常自卑。现在,身边坐着格丽这样一个又有姿色更有气质的女人,锄禾就想对钟求实炫耀一下,所以就激动地喊了他一声。锄禾以为钟求实匆匆看他们一眼就会继续走他的路,压根儿没想到他会转身朝他们走过来。锄禾更没想到的是,钟求实会那么大方地邀请他和格丽与他一起上七楼的金色池塘去吃六十八元一位的自助餐。
  那天,钟求实朝他们一走过来,锄禾立刻就后悔自己不该喊他了,因为他发现钟求实看格丽的目光十分危险。钟求实问锄禾,诗人身边的这位美女是谁呀?锄禾毫不犹豫地说,她是我的女朋友,名叫格丽。格丽却赶快纠正说,不对,他是我的老师,我是他的学生!锄禾顿时很尴尬,有点儿无地自容。钟求实夸张地笑了几声,望着格丽说,女学生可以发展成女朋友嘛!接下来钟求实就邀请锄禾和格丽上七楼吃自助餐,并说上面还有几位朋友,都由他买单。锄禾马上拒绝说,我们就在这里吃,菜都点了。钟求实说,点了菜可以退嘛,万一不能退,也由我钟某人买单。格丽这时扒了一下脸两边的披发望着钟求实说,上面有什么好吃的?钟求实说,一百多种菜呢,你想吃什么取什么,这下面的饭菜根本无法与上面比!钟求实声音未停,格丽便说,太好了,我最爱吃自助餐了!格丽也真是过于随和大方了一点,初次见到钟求实,居然如此爽快,这让锄禾暗暗感到不安。锄禾于是坚决地说,我不上去吃,我喜欢在这里吃,楼上的太高档太豪华太奢侈了,我吞不下去!钟求实听了锄禾这番话,先怪声怪气地笑了一下,然后诚恳地对格丽说,既然诗人不赏脸,那就请格丽小姐给个面子吧。格丽先看了锄禾一会儿,接着又看了钟求实一会儿,然后又自已埋头愣了一会儿,好像狠矛盾的样子。钟求实这时朝格丽走拢一步,拍着她的肩说,走吧,我的格丽小姐!钟求实拍得不轻不重,不快不慢,不高不低,刚拍下去,格丽就站起来了。锄禾见格丽站起来,一下子慌了神,刚想说句什么,格丽先说话了。她对锄禾说,锄禾老师,那您一个人慢慢地吃吧!她说完就跟钟求实上了金色池塘。
  从格丽跟钟求实去了金色池塘之后,锄禾和格丽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事实上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格丽那天跟钟求实上楼之后,锄禾找那位服务生将菜退了,然后独自坐在那里等格丽下楼。等了几个小时还不见格丽下来,锄禾就上楼去找,找了半天没找到,一问站在电梯口的那位迎宾小姐,才听说格丽早就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坐那直上直下的电梯下去了。到这个时候,锄禾才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格丽与锄禾不欢而散的第二天,钟求实一上班就跑到我们研究所,绘声绘色地讲起了锄禾那次在经济小炒请格丽吃饭的情景。钟求实说,格丽那天如果不是怕锄禾太没面子,她压根儿都不会跟着锄禾进入那个小吃店。更让格丽讨厌的是锄禾点的那几个菜,格丽认为那几个菜都是老板娘给旁边建筑工地上的民工准备的。格丽希望锄禾加一两个可口点的菜,就暗示说,这几个菜都辣,猪肝简直难以进口!她还边说边伸出舌头吸气。而锄禾却领会错了,马上要来一杯凉开水帮格丽洗猪肝上的辣椒,他先用筷子把猪肝从盘子里夹起来,接着就伸到清水杯里反复摇摆,确信辣味洗尽后再放进格丽的碗中。格丽当时真是哭笑不得,其实她并不怕辣,只是觉得味道不好,谁知锄禾用水一洗就更是索然无味了。这件事情应该只有锄禾和格丽知道,钟求实第二天一上班就能把这件事情传开,足以说明格丽在头天晚上有很长时间与钟求实呆在一起,并把钟求实当成了无话不说的人。
  我们研究所有人问钟求实,你昨晚是不是和格丽呆了一夜?钟求实说,因为锄禾是我们一个单位的,所以我拒绝回答。不过我可以把几个无关紧要的细节说一说,一是我给格丽买了一条连衣裙,火红火红的!二是在宾馆格丽穿上连衣裙后我提出吻她一下,她马上就把嘴伸给了我,吻过以后她说,锄禾真可怜,追了我整整两个月,居然一次也没吻上我!三是我和格丽,算了,我不说了,说了也没人相信我们会这么快,还以为我吹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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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上午我手机显示屏上显示出来的第一个电话是锄禾打给我的,一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我脑海里立刻幻化出一片绿色草原的景象,心想锄禾终于到满洲里了!手机刚一接通,我就听见了一声激动不已的叫喊,卢所长!噢,老卢!我到天边啦!我的手马上就要摸到天上的云彩啦!手机那边很嘈杂,我隐隐约约听到德德玛在唱,我的心爱在天边,天边有一片辽阔的大草原。我赶紧大声问,锄禾,锄禾,你见到当午了吗?锄禾说,暂时还没有,我刚下火车呢,现在正往车站外面走,一出站我马上就去找她!锄禾的声音刚弱下去,德德玛的歌声又响起来,草原茫茫天地间,洁白的蒙古包撒落在河边。我又问,当午怎么没到车站接你?锄禾说,我没有告诉她我要来,我要给当午一个惊喜!我说,真是太浪漫了,我祝福你们!锄禾说,谢谢你,等我一找到当午,立刻就让她喊你一声卢大哥!
  关了电话,我不禁回忆起锄禾失去格丽后的情形。当他得知自己苦苦追了两个月而连吻都未吻过的格丽在一夜之间成为钟求实的情人后,锄禾真是痛不欲生啊!开始几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还找到钟求实大吵大闹,差点儿动手打将起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锄禾才离开教研室来了我们研究所。从那以后,锄禾有将近半年时间没再提找情人的事,一天到晚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像一个大病之后久不康复的人。我们也没看见有什么女人主动找过他。不过这不奇怪,格丽成为钟求实的情人后见人就说,锄禾这种人是一辈子也找不到情人的,命中注定只能天天回家陪老婆睡觉!她这么一说,谁还愿意做锄禾的情人呢?直到今年春天到来的时候,锄禾的精神状态才稍微好一些,不久他对我说,老卢,情人在身边是找不到的,身边的女人都俗不可耐;真正的情人在远方,甚至远在天边!当时,我还没能觉察到锄禾已在遥远的内蒙古的满洲里找到了自己的情感寄托。
  我接下来就开始想象锄禾与当午相会的情景。锄禾找到了当午的蒙古包,看见蒙古包上飘着缕缕炊烟,远处传来马头琴的声音。锄禾站在蒙古包前,开始喊,当午,当午!喊了两声,一位美丽的姑娘突然梦一样出现在门口,她一眼就认出了锄禾,于是惊叫一声,锄禾!是你吗?你就是武汉的锄禾?锄禾见到朝思暮想的当午,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将信将疑地问,当午,你就是天边的当午吗?当午点头微笑,满目含情。锄禾扔下行李,张开双手,朝当午扑过去。当午却转身跑了,踩着青青的草地,向着远处的一条河奔跑。锄禾奋力追赶着当午,伸着长长的手,沿途都是骏马和羊群。快到河边时,锄禾终于抓住了当午,他将她抱在怀里,疯狂地转了两圈,然后就倒在草地上打滚……
  整整一个上午,我都在等待锄禾的电话。他说他一见到当午就打电话给我的,并且还说要让当午喊我一声大哥。然而,锄禾的电话却迟迟不打过来,到了中午还没有动静,让我等得好苦啊!不过我心里在对自己说,别急,锄禾上午不打电话,下午一定会打电话来的。可是奇怪得很,锄禾整整一个下午也没给我打电话。我不禁有点儿生气,心想他是不是一见到当午就把我忘了?天黑的时候,锄禾还没有电话,我便决定打电话给他。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拨了号码之后,对方竟然关机。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声说,妈的,锄禾真是重色轻友啊!放下电话以后,我对自己说,算了,不管他了,让他在天边快活吧!
  锄禾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大约一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了锄禾发给我的一则短信,短信很短,只有五个字:我正在回家!
  收到短信的第二天上午,大概是九点钟的样子吧,我去学校西门外一个报刊亭买报纸,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烤红薯的香味。毫无疑问,这香味是从锄禾妻子王香香的烤薯炉里散发出来的。我顿时就想到了锄禾,便想上去找王香香打听一下锄禾什么时候到家。王香香的烤薯炉还摆在西门口左边的那棵老槐树下,想起来她已在这里摆十几年了。我很快到了西门口,看见王香香正在给一个人用旧报纸包红薯,她仍然围着那条看不出原色的围裙,仍然笼着两只布满蚕豆花的袖套。走到王香香身边时,我发现她还请了一个帮手,帮手正弯着腰低着头在朝那烤薯炉里放生红薯。开始,我压根儿没想到那个看似帮工的人会是锄禾,当他放好生红薯抬起头来时,我一下子惊呆了!
  
  (选自《钟山》2007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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