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学在中国

来源 :师道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pgglankejianxin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自全球化进程不断加快以来,中国教育已无可避免地成为世界教育的一部分。西学的存在,对我国教育界的认识论和理论体系,带来了什么挑战和启示呢?
  让我们回首这些风云变幻,描绘一遍60年来的教育西行之路。
  
  第一阶段:红色苏联
  建国初期,大规模地学习苏联经验,似是一种历史的必然。那是在苦难中涅磐重生的共和国,对苏联老大哥的仰望和祈求。当时的世界对年轻的共和国来说,只开了一条缝。我们得以看到的外界,或者说是我们愿意开放的视野,仅占据世界版图的一片小区域。
  早在1949年建国以前,先行解放的东北地区就提倡“学习苏联”。东北当时的一些教育刊物,如《东北教育》等开始译介苏联教育的经验和理论。1949年底到1950年初,《人民日报》陆续发表了前苏联凯洛夫主编的《教育学》和冈察洛夫著的《教育学原理》部分章节。
  当时上面大力提倡,虽叮嘱“结合中国实际”,可实为饱含强制意味的“政府行为”;下面积极响应,教育界迅速掀起学习前苏联教育学的热潮,其中以凯洛夫主编的《教育学》最受追捧,堪称学界进行理论研究的不二读物。
  而在学界,本国学者积极作辅导性和普及性的报告,也为前苏联教育学大踏步进入中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如孟宪承曾作学习凯洛夫《教育学》第一、二编的辅导报告。教育报刊开始陆续介绍一些学者的学习体会,如《人民教育》曾连载青士(陈选善)学习凯洛夫《教育学》的心得。
  以凯洛夫《教育学》为代表的前苏联教育学理论体系,是苏联三四十年代教育经验的写照和总结。其中反复指出:“学校目前的根本缺点是:学校的教学没有提供足够的普通教育知识,学校的一项重要任务——培养充分掌握科学基础知识(物理、化学、数学、语文、地理等)而且完全符合中等技术学校和高等学校要求的人——也完成得不能令人满意。”并严厉批判了“反列宁主义的学校消亡论”“伪科学的儿童学”“教学法上空洞计划的设计教学法”等,其指导思想是“三中心”的——“以书本为中心”“以课堂为中心”“以教师为中心”。
  1952年,教育部印发供中等师范学校教学参考用的《师范学校教育学教学大纲》。该大纲参考了叶希波夫、冈察洛夫合编的苏联师范学校《教育学》的体系,对全国中师影响甚大。它到1958年“教育大革命”时停止使用。
  论及我国学习、移植前苏联教育学的意义,从教育实践的角度来看,强调制度化模式的前苏联教育学,对稳定我国建国初期尚未建立的教学秩序,保证教学质量,是有积极作用的。另一方面,从教育学建设的角度看,前苏联的教育学是学界学习西学的有益启蒙,填补了现代教育理论的空缺。而前苏联教育学本身的不足,例如教条性较强,辨证性较差等,也无可避免地影响了当时的教育界。
  值得特别指出的,是当时对杜威实验主义教育思想的批判。《人民教育》曾发表过曹孚的《杜威批判引论》。自1955年开始直至1957年左右对杜威、胡适实验主义教育思想的批判,多少服务于当时的政治,往往是“宁左勿右”的,带着阶级批判的感情色彩。
  这种由政治而生的、自上而下的学术抵制,在往后的20年愈演愈烈,带来的消极影响殊多且大。
  
  第二阶段:深蓝中国
  始于针对杜威实用主义等的批判活动,受政治形势的影响,矛头渐渐指向苏联的教育理论。
  那是一个关起门来办教育的年代,那是一个信心满满的年代。但信心与愚昧往往只差一线。在教育学中国化的道路上,真是水有九道弯,路有十八坡。
  当时对前苏联教育学理论的抵制,一方面源于教育界针对“教育学中国化”而生的学术诉求,是一个反思苏联教育学、初步探索中国特色教育理论的过程;而另一方面,这更大程度上是政治活动的产物。中苏关系发生变化,直接导致学习苏联的模式一夜坍塌。
  《新中国教育四十年》中言及:“采取政治运动的做法,就不是学术的争鸣,不仅出现一时的‘大褒’,一时‘大贬’,而且出现同一个人观点前后迥异的现象。”凯洛夫的《教育学》在我国1958年“教育大革命”中开始受到批判,其被认为从反对“教育即生活”走向另一极端,只强调基础知识,忽视教育与生产劳动结合,尤其是忽视党的领导。于是在教育领域,被“毛泽东化”的学术体系才被视为是有中国特色的表现。
  进入上世纪60年代以后,在阶级斗争成为时代主题的背景下,学界开展了以反对“现代修正主义”教育思想为中心的批判运动。批判了所谓的资产阶级“量力性”原则、“系统性”原则;批判了所谓超阶级的“母爱教育”“美育”“红专”等。但凡舶来的教育理念,都以“国家”的名义被宣布为愚昧、错误和非法的。
  1966年,《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即“十六条”)规定:“改造旧的教育制度,改革旧的教育方针和方法,是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在这场文化大革命中,必须彻底改变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
  文化大革命在宣告“教育是阶级斗争的工具”“学校是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主战场”的同时,把一度主导中国教育学话语的凯洛夫教育学定性为“修正主义”学说,进行批判和抵制;把教育学的基础学科心理学,宣布为“伪科学”,因为它不研究人的心理的阶级性;把教育专业列入资产阶级黑线,大学停止招收教育学专业的学生……
  事实上,当时的西行之路一度中止了,西学被冠之以“反动学说”之名,完全拒之国门之外。而国门内的学术研究,如同那个年代的统一深蓝着装一样,只呈现出单调一色。
  
  第三阶段:七彩世界
  1978年,是世界文化重新进入中国和中国文化开始走向世界的时间分水岭。是改革开放,使教育界逐步恢复了它明真、存真的学术面貌。学界拨云见月,迎向多元理论的七彩世界。
  其时,邵瑞珍和杜殿坤在《外国教育资料》上发表《布鲁纳的课程论》和《赞科夫的教学论思想》两篇文章,再次拉开了学界向西学行进的序幕。此后,大量的教学理论被翻译和介绍到我国,其中对我国的教学理论研究和实践产生较大影响的主要有:赞科夫的发展性教学思想、布鲁纳的结构课程理论、巴班斯基的教学过程最优化理论、布卢姆的掌握学习理论、前苏联的合作教育学思想、罗杰斯的非指导性教学理论以及加涅的学习信息加工理论等等,成为教育学者观察了解西方教育学的基本载体。
  “教育本质”“教育规律”“教育科学”和“遵循教育规律,按教育规律办事”,是上世纪80年代最为流行而有影响力的教育学话语。对待西学的态度,普遍尺度则是“民主性和科学性”。作为时代精神的体现,这些基本观念支配了此后十余年的教育学研究。
  1983年,邓小平为景山学校题词:“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三个面向”成为我国教育理论和实践的旗帜。其后,它还被视为邓小平改革中国教育的总体设计,于1985年被写进《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之中。
  “现代化”“世界”“未来”,这些富有感召力的字眼,提供的是一个新的宏大叙事:它以“现代化”概念为轴心,把“中国”和“世界”、“过去”和“未来”通过对比联结在一起,为从不同立场出发言说中国文化和教育问题的人,提供了新的想象和思考空间。
  上世纪80年代初,教育界提出了“教育科学的生命在于教育实验”。首先有教育整体改革实验。在系统科学和巴班斯基教学过程最优化理论的启发下,一些教育工作者开始意识到,教育本身的复杂性和系统性,认识到要探究其全部客观规律,必须进行整体的、综合的研究。基于以上认识,华东师大教科院于1981年在其附小开展了“小学教育综合整体实验”。随后,北京、杭州、湖北等地也分别开展了类似的实验。另外还有单科、单项教育教学的改革实验。
  这一时期的教育教学改革实验,多从微观着眼,把教育实验视为教育科学研究方法,比较重视教育实验假说的形成、无关变量的控制,且在模仿、移植西学的力度上,体现了更多的独立探索意识。
  在这一氛围中,“教育现代化”渐渐成为教育话语的关键词。“教育现代化”实际上预设了“传统——现代”“中国——西方”的思想框架,认为我国的教育理论体系更多地代表传统而非现代,于是就存在“现代化”“由传统教育向现代教育转变或过渡”的问题。现代化的标杆,则是被认为更富科学和人文精神的西方教育。在这里,西方标杆发挥着历史反思、现实批判和未来规划等多重作用。“教育现代化”的提出和确立,为教育界不断引进西方现代学术和思想资源,突破“主义”框架进行更加独立的理论言说开辟了日益广阔的空间。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中国的教育学术逐步迈上了知识化、专业化轨道。
  当时,“人的主体性问题”逐渐成为教育理论研究的热点。张继良认为,人的主体性和主体性教育,是鉴于“长期以来,由于过分强调外部世界对人的制约性,把人对社会的依从性绝对化”,结果使全面发展变成了“全面塑造”、育人的实践变成了“造物”的物质生产,倡导把主体性确立为人的全面发展的核心,把全面发展的主体由社会转向具有独立性、自主性和创造性的人自身。而孙俊三则进一步指出,它是对于西方自启蒙运动以来“人是目的”而不是工具这一现代价值的热诚肯定和接纳。
  不少学校和地区开始尝试性地引进西方的不同教育流派,来改革自身的教育实践,如建构主义、多元智能理论等。在不断引进和消化西学的过程中,学界形成共识:我国特定的传统文化、特殊的国情,都决定了西方的教育学难以切实解决我国的实践问题。只有扎根自身的教育土壤,从本国实际出发,对人类一切有益的研究成果加以借鉴,才能使西学真正为教育实践改革和服务所用。而能够对中国教育产生真正影响力和改造力的思想,必然只能形成于中国的文化和社会环境之中,最宝贵的资源在于我国研究者的思想自身,在于实践者的本土实验和成果,所形成的理论最终必须具有“中国化”的特征。
  出于对科学化、中国化和现代化的追求,学界只能通过进一步借鉴和引进西方理论来解决。就是在这一背景之下,“元教育学”研究兴起了。
  有关研究者对于“元教育学”的性质有各种理解和诠释,但基本立足点似乎又是相同的。唐莹在其专著《元教育学——西方教育学认识论剪影》中,在系统梳理西方20世纪教育学认识论发展历程之后,比较有创造性地概括出了教育理论的六种类型,详密论证了教育理论中如何处理应然与实然、真理性与方法论的关系,提出在描述性、批判性和规范性的综合运用中形成元教育学研究的章法。
  当时所强调的历史与逻辑的结合,变成了中国的历史(或中国的实际)与西方的逻辑(或西方的理论)的结合,这似乎又犯了叶澜先生所说的中国1949年前和1950年代教育学的老毛病——“‘理论’是外国的,‘实际’却是中国的”。或许正是有见于此,郭元祥在继续提倡元教育学研究之后,又强调教育研究要实现历史与逻辑的统一。
  进入21世纪,在大众话语场域日益喧哗的互联网时代,我国教育界对待西学的态度,已明确地转向“本土生长”,这无疑是与全球化相对应的概念。它追求中国教育在自尊自信、自我认同基础上的自我表达和自我建立,并希望以此去达成一种“和而不同”的文化理想。“本土化”既是一种实践追求,也是一种理论追求。作为理论追求,它希望在把握本土文化教育发展逻辑的基础上,形成自己的理论话语,以中国的方式去思考和表达中国自己的问题。所以,“本土化”追求既意味着理论视线的内转,即由关注西方、从西方找寻思想,转变为关注自我和自我生成;也意味着理论视线的下移,即搁置理论思考者头脑中已被“殖民化”了的思想和理论,在对于中国实践的关注和理解中,形成中国自己的理论。
  学界在西行之路上,收获良多,但仍有很多问题函待改善。首先,由于对西方教育理论产生的历史背景、社会条件和理论基础缺乏整体把握和具体分析,以致对其难以很好地消化和吸收,并不能充分发挥理论指导教学实践的作用。其次,针对西学的引进和翻译方面,市场上出现良莠不齐的现象,而且无效信息的过度涌入,也会造成认识上的障碍和干扰。再次,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教育理论体系尚未完全建立,影响了教育学理论的科学化和现代化建设。
  在这横跨一个甲子的时间维度里,不难发现,教育界在漫漫西行路上,每一大步皆起于时代大背景,是国家权力意志的体现,而每一小步,则密密织着教育学者和实践者们的批判和再思考。尽管这当中有挫败,有倒退,但始终是在不断前进和发展的。
  要向国家和先锋们致敬,是体制的进步和鼓励,加上个体的投入和创造力,为教育界源源注入新的呼吸和无尽活力。
其他文献
一月七日,从高雄坐高铁到台北,因为是直达台中才停靠的快车,上了车就按斜椅背,准备休息看书。  车快要启动前,忽然听到喧哗吵闹的声音,从七号车厢的后端入口传来。许多乘客都被不寻常的骚动声音惊扰,回头张望。  我坐在最后一排,声音就近在身边,但是看不到人。是粗哑近于嘶吼的声音,仿佛有人趴在车门边,一声一声叫着:“你带我去哪里呀——你带我去哪里呀——”  然后,七车的服务小姐神色仓皇地出现了,引导着两位
年十五,元宵节,今夜没有烟火。  窗外,无边的黑暗,潮水似的,自四面八方聚拢而来,似乎要将一切吞没。在疫情防控关键时期,今年的元宵节,分外冷清。  奶奶正嘱咐爸爸去给爷爷送饭。今天过节,恐有亲戚走动和去上坟的,爷爷一早便去村口值守,午饭也是在哨点吃的。我想去看看爷爷,便同爸爸一块儿去送饭。  一出门,一股冷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爸,爷爷还是没同意你把车开过去坐到车里避风吗?这天也太冷了。”我
朝阳唤醒向往,日光温柔寒窗,故乡守着往昔,远方催着成长。  城市偏僻角落中夹着小小的村庄,少年小心翼翼珍藏过往。又是收稻的日子,日渐炎热的天气,晴天的清晨,阳光透过窗子洒在桌前,总裹挟着一股力量,把往昔的门一扇扇撞开,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它跌进去,心绪婉转,九曲回肠。  旧忆的窗外,是六月的晴天,风中有淡淡的花香,还有稻香。烈阳照着人家的琉璃瓦,闪闪发光,亮了过往的火把。那是一些在故乡度过的日子,在我
我的房门上,一直挂着一串淡蓝色的风铃。流年似水,这片叮叮咚咚的悦耳声载着浓浓的爱,淌过我的童年,沁入我的青春,一路滋润着我的心田……  七、八年前,母亲把一串精致的淡蓝色风铃挂在门前。从那以后,年幼的我就屡屡沉醉在一个个梦幻的童话世界里。因为我知道,那清澈如湖水的叮咚声总会在第一时间召唤我扑进妈妈的怀抱里。  日月如梭,叮叮咚咚的风铃声中,我不再是那个竖着耳朵听“讯号”的小女孩了。母亲轻轻地把心爱
又是一个萧瑟的秋天。秋风是大自然的收割者,将落叶送回泥土的怀抱。一片凋零的梧桐叶飘落到我的脚边,将它拾起,会心一笑。思绪任秋风牵着,回到那个秋天。  那个秋天,我被选入鼓号队。本以为轻轻松松就能出风头,却不料,第一次训练时音乐老师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本周你们要学会三首曲目,否则便会淘汰!”我慌慌张张翻开谱子,瞬间失去了信心,整整三页的音符压得我喘不过气,看来下周我是不能完成任务了,我默默想着,低
2014年,一个叫刘雨霖的中国女孩执导的短片《门神》获得了奥斯卡奖(学生单元)最佳叙事片奖,这成为李安之后又一位捧得奥斯卡小金人的华人导演。人们对刘雨霖的名字还稍感陌生,其实她就是著名作家刘震云的女儿。2016年11月,这对父女联手创作的电影《一句顶一万句》上映。著名音乐人高晓松提前看了这部影片,感动得哭了,高晓松挺惊诧,刘雨霖那么年轻,也没吃过什么苦,在国外还待了很多年,竟能导出“那样贴近普通人
“滚滚长江,巍巍天山,鄂博兄弟心手相连。”在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这个被人们盛赞为“边陲明珠、塞外江南”的地方,有这么一群湖北援疆人,他们肩负着崇高的使命,用湖北精神为祖国边疆的建设添砖加瓦。  “现在的博州,农村有湖北援建的安居房,城市里有湖北援助的医院和学校,园区里有湖北投资的企业项目,老百姓‘上学找援博老师、看病找援博医生’,很多少数民族群众还有了‘湖北亲戚’,处处感受到暖暖的‘湖北温度’。”
杨万里是南宋著名诗人,官至宝谟阁直学士,封庐陵郡开国侯。他的妻子罗氏极为平凡,却堪称贤惠的代表。罗氏年逾古稀,还每到天寒坚持早起,然后在后院的厨房里生火、烧水、煮粥。罗氏煮粥不是只煮自家人的份,而是煮满满的一大锅,自然要熬上很长时间。等到众人起床,粥香已顺着热气弥漫厨房飘到院里。  一大早,仆人洗漱完后到厨房,接过罗氏亲自盛上的热气腾腾的一大碗粥,身心非常温暖。儿子见母亲这般忙碌,既心疼又不解:“
摘要:政治这门学科相对于其他科目,复习时更为枯燥,通常都是使用死记硬背的方式对书本上的内容进行背诵,最后的认知也比较笼统,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在高三的复习课中,要提高复习效率,不仅要帮助学生构建知识体系,还要提高学生的解题能力。而通过思维导图这种创新性的教学方式,能够将各级关系更加直观的展现出来,有助于学生提高复习效率。本文从三个方面论述了在高三政治复习阶段如何运用思维导图来提高学生的复习效率。  
武汉方舱医院开舱以来,捷报频传。武汉副市长胡亚波更是宣布,将再建设19家方舱医院,届时方舱医院总床位将达到30000张。这个收诊能力在疫情爆发之初,几乎想都不敢想。可是有一位院士不仅想到了,还推动将方舱医院落地成为现实。  他叫王辰。  2月1日,王辰从北京匆匆赶赴武汉,看到超负荷运转的医院,辗转一夜,他首次提出建立“方舱医院”,对患者要应收尽收。话音落地,48小时后首批3座方舱医院开舱!4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