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杂文之浅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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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也先正其名。所有文体写好了都可以是杂文,换言之,杂文涵盖所有文体之精华。精彩的散文是杂文,诸子百家的文章大多是散文,也就大多是杂文。庄子写了不少寓言。所有寓言都是杂文。政论包括奏章写好了是杂文,比如贾谊的《过秦论》,诸葛亮的前后《出师表》,李密的《陈情表》,都是现当代杂文家尚未超越的杂文高标。史书中有现成的杂文,比如《史记》中所有《太史公曰》,都是短小精干的杂文。唐宋八大家的文章几乎都是杂文。诗歌中有杂文,曰讽刺诗。小说夹杂在叙事中的某些议论,是不错的杂文。戏剧舞台上的某些大段的独白,是很精彩的杂文。舞台上的插科打诨何尝不是杂文。曲艺中不只相声,不乏雅俗共赏的杂文。人民群众创作的那些段子,很多是杂文。口语中的俏皮话是口头杂文。骂人(该骂之人)骂得“艺术”,是挺辣的杂文。
  杂文题材穷天地而及鬼神。杂文不受时空约束,不拘一格采题材。宇宙无限,上穷碧落下黄泉;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赵钱孙李之生計,三教九流之苦艰;贫如野鬼,富似神仙;动物植物之灭绝,山川湖海之污染;同样的空气不能同呼吸,都是一生,命运却在云泥之间……总之,我们生活之多维世界的一切的一切,无不可包进杂文这个“饺子”里,或蒸或煮或煎,杂文家均可“好自为之”。
  杂文体裁不限但体量有限。只要言之有物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堂堂之阵,射一冷箭;身后棒喝,当面一拳;一层一层剥洋葱,或干脆褪掉底裤令其丢脸……十八般技艺无不可用。但杂文是小制作,2000字以下最好。这种体量的杂文我会精读,大块的杂文,我只能一目十行地溜过去。贾谊的《过秦论》,才1081字(包括后加的标点)。而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仅468字(包括后加的标点)。这两篇短小杂文主题之宏信息量之富,足令今人叹为观止。
  杂文大有可为(可理解为“任务”)。可以大力反腐倡廉。可以鞭笞不正之风。可以反对奢侈浪费。可以批评官员不作为。可以抨击目无法纪,护卫民主法治。可以指摘悬殊的贫富差距,批评社会不公不平。可以为留守儿童、妇女和老人的困境鼓与呼。可以痛斥排污等一切违犯节能减排的行为。可以痛骂造假、诈骗等一切坑人害人的人和事。可以反对一切社会不良风气。可以继续揭露人性的丑恶。还可以“干预”国际事务,反对战争维护和平。可以借他山石攻己之玉。可以为一切真善美点赞。可以颂古今中外真正的勇士和儒雅的绅士。“可以”无限,杂文有得写,写不完。
  杂文只能干力所能及的活儿。杂文属于小众文学,体单力薄,不堪重任,敲敲边鼓,小打小闹而已,能做的不过或针或灸,或刺或激,或测测冲昏头脑的体温,或把脉因权钱所致的狂乱心智,或挑破脓疮示众,或为社会病案立此存照,最多做点微创手术,至于开肠破肚、器官移植、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类的事,还是“让给”社会治理的“大擘”们去干吧,宏大叙事还是“让给”絮絮叨叨的“大师”们去“叙”吧。
  回忆一下魯迅,他毕生致力于批判疗救国人劣根性,可“任务”至今有待完成。可见,杂文这件“袖珍武器”,其能耐从来都有限。除非是,杂文式的奏折上去,碰巧皇帝正高兴被曰了“善”,并付之臣工行动,杂文方可借力“上青云”而显得挺有能耐的样子。
  没必要怨艾杂文的衰微。同属小众的诗歌,怕是还没有杂文“繁荣”吧,它可没有本事像杂文那样年年都开全国“年会”。常言诗和远方,诗有“远方”吗?杂文遍布国中,杂文有远方,杂文的远方是,它还是会有大展身手的可能的。
  写好杂文需要有厚重的积累,积累来源之一,是厚重的国学。没有一点儿国学底子,写出来的杂文终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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