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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世瞩目的四川汶川大地震后第9天,四川省什邡市巴蜀电力公司金河电站引水隧洞中洞工地所处的悬崖上,直升机救起一名38岁的女性幸存者崔昌慧。崔昌慧在地震中多处骨折,是工友们的庄重承诺和舍生忘死的顽强精神,使她怀着必胜的信念,靠吃蚯蚓、野草,喝自己的尿液,一直支撑到被救出。
工友互助寻求生之路
2008年5月12日上午,四川省什邡市红白镇境内的金河电站旁边的山上一片繁忙。44名巴蜀电力公司金河电站的施工队员分别在山上名叫中洞和前池的两个工地上忙碌着,他们在为金河电站的二级电站从山上修建一条引水隧洞。
38岁的崔昌慧家住什邡市八角镇五马村,去年,她被巴蜀电力公司金河电站的施工队聘为炊事员。这天,疲惫的崔昌慧正午睡时,突然,海拔1750米高的大山摇晃起来,没等工人们迈出脚步,泥石稀里哗啦地向建筑工地倾泻下来,工棚很快坍塌,4名工友被砸得血肉模糊!崔昌慧被埋在了工棚坍塌后的废墟里,只剩下头部露在外面!
5分钟后,工地恢复了平静,其他6名工人只受了点轻伤。6人奋力用双手刨开掩盖在崔昌慧身上的乱石、泥土,1个小时后,崔昌慧终于被工友们从废墟中刨了出来。
崔昌慧的右手已被砸得鲜血淋漓,一位工友将上衣撕成布条,给崔昌慧进行了简单包扎。崔昌慧泪流满面地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她本能地想用手撑起身子,却感到一阵阵如刀割般的剧痛从右手和背部脊椎处传来。这时,山上又开始阵阵余震,中洞工程队队长刘家元和队友们抬着不能动弹的崔昌慧向安全地方转移,然而通往山下的一条简易山路早已被变形的山体和泥石流彻底摧毁,隧洞口竟然立在绝壁之上!只有一根直径约5厘米粗的饮用水管仍完好无损地从隧洞口垂到悬崖下面,要走出大山,只有借助这条水管从约40米高的悬崖上滑下去,但却无法抬着崔昌慧下去!
刘家元先让4名工友顺着水管下山去求救,自己和一名叫吴勇的工友留守在工地上照看崔昌慧。下午5点左右,刘家元领着吴勇在工地做饭的地方转悠,想找些吃的东西,然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任何食物。此时的刘家元异常焦急,他想:如果派出去求援的那4名工友迟迟不来,他们在这没有水和食物的荒山乱石中最多只能坚持两天时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随身携带的一个挎包,发现挎包里有个苹果!那是妻子在他上山干活时,放进他挎包里的。刘家元欣喜异常,他将苹果递给崔昌慧说:“你把这个苹果吃了吧,你肯定渴了,需要补充水分。”崔昌慧含着眼泪直摇头:“刘队长,你们走吧,我不想拖累你们……”刘家元安慰她说:“你放心,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晚上7点左右,一阵猛烈的颤抖将刘家元惊醒,他大喊一声:“快跑!”马上背起崔昌慧,跑向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休息中的吴勇也马上跟进来。石头呼啸着从他们头顶飞过。余震过后,崔昌慧哭着说:“刘队长,再等下去,我们都得死……”
5月13日下午,崔昌慧见出去的4名工友仍没有任何消息,她再次哭着劝说刘家元:“与其大家一起死在这里,还不如你们逃出去,若能逃生成功,我也就有被救的希望……”刘家元也感到困难和险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刘家元同意了崔昌慧的话,他和吴勇在工地的废墟中找了一些木棍和残留下来的油布,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给崔昌慧搭了一个能够避雨的简易帐篷,他们又从废墟中找到一床醒目的红色电热毯给崔昌慧盖上。
临走,刘家元将隧道里用的一个小矿灯放在崔昌慧身边,流着泪说:“妹子,我先到前池工地去看看,如果那边有人,我就给你发信号,你如果活着就将这盏矿灯开两下,我们一定来救你,你一定要挺住!”崔昌慧感动得哭了起来……
吃蚯蚓和野草挑战生命极限
2008年5月13日,在惊恐之中,崔昌慧熬到了晚上11点,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幸好有刘家元搭好的小棚子,她才勉强躲过了大雨。
凌晨3点左右,崔昌慧饥渴难耐,她拿起刘家元留给她的苹果猛啃起来,吃完苹果,她艰难地用左手支撑着身躯,将头伸向帐篷外,贪婪地喝着从帐篷沿滴下来的雨水。稍稍恢复体力的崔昌慧失声痛哭:“我还有孩子和丈夫啊,我不能死啊……”不知哭了多久,崔昌慧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地下一阵颤动将崔昌慧惊醒,天已经亮了,炙热的太阳烘烤着雨后的大山,不一会儿,崔昌慧就感到胸闷烦躁,口渴难耐,然而,昨晚的雨水在蓬松的泥土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熬到晚上,已经极度饥渴的崔昌慧极度困乏,但又害怕这样一睡下去,自己会永远醒不来。崔昌慧左手拿着刘家元留给她的小矿灯,用左肘支撑着受伤的身躯艰难地向帐篷外挪动,想寻找一点吃的东西。突然她发现离她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下面长了一丛绿油油的野草,崔昌慧奋力向那块岩石爬去,每移动一下,那些受伤的部位都会传来剧烈的疼痛,仅仅七八米远的距离,她用了大约1个多小时!来不及喘息,崔昌慧便用左手抓扯野草,塞进嘴里狂嚼着,这时,她发现草根下面有许多蚯蚓,恶心地蠕动着。
第二天晚上,岩石下面的野草已经吃光了,四周再也找不到长有野草的地方了,崔昌慧饥饿难忍,爬到岩石下面寻找草根吃,当她再也刨不到草根的时候,饥饿的崔昌慧将地上那些蠕动的蚯蚓一根根拣起来放进嘴里!一阵阵土腥味直往她鼻子和嘴里钻,崔昌慧闭着眼睛、屏住呼吸大嚼着在口中还不停蠕动的蚯蚓,那时候,她只有一个信念:不管怎么样必须活着出去!
由于没有任何水源,崔昌慧嘴唇干得裂了口子,稍一用力就鲜血直流。现在唯一能喝的只有自己的尿液了……
由于通往前池工地的所有山路都被地震毁坏,刘家元和吴勇靠吃树叶和野草、喝泉水,先从海拔1750米的中洞爬上一座2200米的高峰,然后又下到谷底,再爬到海拔1500米左右的前池工地。到达前池工地,刘家元发现包括先前赶到的4名工友,那里一共聚集着存活下来的21名工友,为了生存,大家对仅有的一袋已经发霉的大米进行了限量供应:伤者每天吃两顿,其余的人每天只能吃一顿,生活用水也只能取岩石缝中的滴水。
刘家元立即用矿灯向远在4公里外的中洞方向发出信号。崔昌慧急忙拿起矿灯不停地向前池工地回应着。当刘家元看见崔昌慧那微弱的生命之火还在燃烧时,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兴奋地对工友说:“崔昌慧还活着!”
刘家元决定在救援队到来之前,必须给崔昌慧送一些水和吃的东西去,否则崔昌慧怕难再熬下去!
216小时!工友真情托起生命传奇
2008年5月17日上午7点左右,刘家元将前池工地存活下来的所有队员召集起来分工:李建均带领6名工友出去找救援人员,没有受伤的李明富和肖在富两人留下来照顾工地上12名受伤的工友。刘家元返回中洞工地去救崔昌慧。
带着5个饭团和两个用矿泉水瓶子装的山泉水,拿着一根用于攀登山崖的长绳索,经过两天两夜的艰难跋涉,5月19日晚上8点左右,身上多处被刮伤的刘家元来到了崔昌慧身边。崔昌慧蜡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气若游丝地对刘家元说:“我一直在等你们来救我,我相信你会来的……”刘家元也禁不住眼含热泪。
5月18日晚11点左右,李建均带领6名工友几经周折从大山里逃出来,将工友们被困的消息报告给了什邡市抗震救灾指挥部。什邡市抗震救灾指挥部立即派出了第一支救援小分队前去营救。
20日上午11点,救援队终于登上了金河二级电站的前池工地,对伤员进行临时救护。5月20日下午2点左右,成都军区先后派出两架直升机飞抵前池工地,用索吊的方法将地面人员救出大山。5月21日上午10点左右,一架军用直升机载着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医疗队神经外科专家秦尚振和空降兵驻汉某师炮兵科长戴志强,飞往崔昌慧所在的中洞工地。然而,营救人员发现,要将受伤的崔昌慧救上直升机,需要把她固定在担架上才行,因此第一次营救没有成功,直升机只好又飞回去装备担架!
中午12点左右,救援直升机再次飞临中洞上空。悬停后,一根绳索放下去,戴志强和一名特警顺着80余米长的绳子滑向地面,将崔昌慧牢牢固定在担架上,救上了直升机。在机上紧急处理后,崔昌慧被直升机护送到成都某军用机场,在那里等候的120急救车载着已经与死神抗争了216个小时的崔昌慧火速开往四川大学华西医院。
下午2点30分左右,四川大学华西医院骨科专家们开始对崔昌慧进行全面检查,发现其右边肋骨第五根至第九根全部折断,右手臂骨折、腰椎骨折,但她的生命体征稳定良好!
2008年5月22日下午,本刊特派记者赶到四川大学华西医院骨科监护室,采访了崔昌慧和她的丈夫陈平华,当记者问崔昌慧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能够生存下来时,她含着泪水,轻声地说:“我思念亲人,也相信工友一定会领着救援队来救我,这种信念最终让我坚持了下来……”
据悉,崔昌慧是四川“汶川5.12”特大地震被救人员中存活时间最长的一名重伤人员!据她的主治医生曾建成说,等崔昌慧体力恢复后,医院将对她实施腰椎愈合手术。我们祝愿这个勇敢的女人早日从这场地震中顽强地站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