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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能引起一位父亲绝顶恐慌的?他的眼皮底下,私生子竟和亲生女谈起了恋爱,并且不顾他费尽心思的百般阻挠,公然领证,并计划生子!而唯一的叫停方法,就是公布自己一段尘封了20多年的孽情!命运,将一个烈焰熊熊的火山口无情地推至脚下,是勇敢地跳下,还是当一个猥琐的逃兵?一道难题摆在一位父亲的面前!他该作何决断?
这桩亲事不寻常,“兄妹恋”煎熬一位老父亲
2011年5月1日早上,江西省南昌市九龙湖片区红谷滩一处民居内,一位中年男子与一名年轻女子吵得面红耳赤。男子态度强硬地说:“我说今天不许你出去,这是原则问题,绝不会让步的!”年轻女子则几乎歇斯底里地表示不依。见双方僵持不下,一旁的中年妇女没好气地说:“孩子出去旅游是好事,你非要搞得不开心,你哪根筋搭错了?”中年男子马上横眉怒目以对,中年妇女也火了,跟他吵将起来。
这三人是一家子。中年男子叫李文强,时年47岁,南昌市新建县郊区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恢复中考后的首批师范生,毕业后被分到家乡当老师。2002年,学校划归红谷滩新区,李文强成了教导主任。中年妇女是李文强的妻子庄丽,生于1964年,在南昌一家中型紧固件厂任财务主管。年轻女子则是他们的女儿李芸莉,出生于1990年,一年前从南昌第二师范学校毕业,也在李文强学校任教。
李文强是人们公认的好脾气,今天却突然暴跳如雷,只因心中有一段无法启齿的隐情——
时光回溯到27年前。工作不久的李文强报名参加自学考试,他条件差买不起录音机,便到隔壁结婚才两年的王桂英家听英语。王桂英的丈夫叫曹建宇,是一名卡车司机,常年在外跑运输。还没谈过恋爱的李文强迷上了这个长发飘逸的女人,王桂英也因寂寞渐生暧昧。他们终于突破了男女防线,并在此后近一年时间里暗地来往。
1985年腊月二十七日,出差在外的曹建宇回家后不久,王桂英发现自己怀孕,1986年11月底生下了儿子曹鹏。孩子慢慢长大了,眉眼却极像李文强,李文强与王桂英都犯嘀咕,搞不清儿子父亲是谁。就在他们惆怅不已时,1988年3月9日,王桂英被检查患了肝癌,不到一个月便去世了。1988年5月初,经人介绍,李文强与本市女孩庄丽相恋,并于当年国庆节结婚。次年,他们有了儿子李虎,第三年生下女儿李芸莉。1991年11月,邻居曹建宇再婚,并带着曹鹏落户到女方所在西湖区。
因从小在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曹建宇搬家后一直跟李文强保持着联系。跟曹妻生前有过一段私情的李文强十分愧疚,主动担负起照看曹家旧房的责任,1993年冬天的一场大雪后,曹家五间平房中东侧的两间倒塌。得知曹建宇出差在外,李文强主动垫钱代他修理。曹建宇得知后,把屋前屋后的六分多地让给李家种蔬菜作为报答。当曹鹏开始上学后,李文强又把他安排到自己班上亲自教。
父辈的交往自然影响了小辈们,曹鹏与李芸莉很快成了好伙伴。然而,看着渐渐长大的曹鹏眉眼之间越来越像年轻的自己,李文强的内心不禁泛起了隐忧:如果曹鹏真是自己的儿子,他们就是亲兄妹,万一青梅竹马的他们产生了感情怎么办?为防止这种不伦事情出现,李文强首先想到的是疏远跟曹家的往来,可两家交往了几十年,岂能说断就断?不如让一直喜欢李芸莉的曹建宇认她为干女儿,这样,李芸莉跟曹鹏就成了干兄妹,产生恋情的可能性就一定会大为降低……
尽管李文强如此处心积虑,但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随着时间推移,两孩子交往更为密切。李文强曾多次提醒女儿不要跟曹鹏谈恋爱,李芸莉奇怪地反问为什么,李文强只能神情尴尬地拿“你们是干兄妹”来搪塞,李芸莉也把他的叮嘱当耳旁风。
2010年7月,曹鹏从江西科技学院毕业后,到南昌一家建筑有限公司担任销售经理,此时李芸莉也大学毕业,走出家门后,他们积蓄近20年的友情一下子喷发成了爱情。2011年4月初,李芸莉公布他们的恋爱关系时,母亲庄丽喜上眉梢连说两家这是亲上加亲了。可李文强却本能地反对,父女俩再度为此争吵,李芸莉责备爸爸老封建,而李文强则心乱如麻。这次,听说他们要结伴去杭州旅游,李文强十分担心:现在年轻人都不保守,谁能保证他们不住在一起?要真是兄妹,那后果简直太可怕了……李文强的心嗵嗵狂跳,再也不敢往下想了,所以着急之下火冒三丈而横加阻拦!
吵完架当天晚上,李文强心事重重:看来有必要去做亲子鉴定了。可转念又一想:如果做亲子鉴定他们真是亲兄妹,自己有勇气公开内心埋藏的秘密吗?!
就在李文强纠结时,女儿开始收拾行李。李文强生气地夺过她的行李包,下达死命令说:“今天你必须呆在家里!”李芸莉气得直跳脚。庄丽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她似乎看出了丈夫的顾虑,便打电话让儿子李虎临时加入他们的游玩队伍,由他看护妹妹,李文强才勉强松了口。
一番心事难言说,“曲线救国”何堪一地鸡毛
大家走后,李文强身边空荡荡,可他心里愈发纠结——这以后的日子防不胜防,拖下去绝非长久之计。没有选择,只有拆散他们!无非要付出一个代价——坦白那段私情!可他这么一决定,又无比矛盾起来:自己的家庭现在那么幸福,可再好的女人也不能容忍丈夫在外有私生子呀!
儿子一行旅游归来后,再次看到女儿和曹鹏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样子,李文强再度心急如焚,经过苦思冥想,他找到了一个破解之道——硬拆不行,不如给女儿介绍一个更好的人家!说干就干,五一节后,李文强委托朋友给李芸莉介绍了人民医院的一名医学博士,对方家庭条件十分优越。可李芸莉听说后,把脖子别向一边:“我才不稀罕什么博士不博士呢,曹鹏对我那么好,我就是喜欢他!”父女俩再度暴吵,最后不欢而散。
见女儿不听话,李文强决定直接给曹鹏点“颜色”。曹鹏单位的一名主要领导是他以前的学生,李文强直接上门告状,说曹鹏影响了女儿的工作。拗不过老师情面,这位领导果然“处理”了曹鹏。那天,曹鹏抽泣着对李文强说:“叔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一直对我是那样好,你告诉我哪里做得不对,我一定改。”李文强也难过得别过脸去,但很快又强迫自己不能心软,含着泪转身离开了。 而不知内情的曹建宇则百思不得其解,他纳闷多年的老友李文强为何突然变脸。2012年春节期间,他亲自上门讨说法。曹建宇刚进门时,李文强心里升腾起一股负罪感,但很快又强迫自己耍心狠,要装出蛮不讲理的样子。果然,两人刚聊一会儿就为曹鹏的事情争吵起来。曹建宇气得嘴唇发抖,大骂李文强几句后,拂袖而去!
2012年4月,区政府组织拆迁,李、曹两家的房子都在其列,曹建宇家得到了近20万元的补偿。李文强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借题发挥,以彻底搞僵两家的关系,让曹鹏完全失望。5月初,他闹到居委会,以曾经帮助修葺房屋为由,要求曹家给予他5万元钱的补偿,不然不善罢甘休。
曹建宇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抓住时机反击。不久后的一天,李文强揪了一个学生的耳朵,曹建宇闻讯立即怂恿人家到教育局告状,李文强被迫在全校教职员工面前作了检讨。曹鹏了解到实情后,与父亲斗气十多天没回家,可李文强获悉内情后,竟高兴得手舞足蹈。这种效果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庄丽认定丈夫神经出了问题,两人自然一顿大吵。见妻子满脸憔悴,两鬓似乎多了不少白发,李文强心如刀割般难受,可他又嘱咐自己:一定要豁出去!让妻子领会到我对此事的坚决态度。结果,两人矛盾日益尖锐。一段时间争吵后,庄丽搬进了单位宿舍,李文强急忙道歉恳求谅解,可妻子回家不几天,他又“旧病复发”,庄丽心里恨透了丈夫。
可李文强没料到的是,他折腾得越厉害,孩子反爱得越深。曹鹏在QQ空间写道:“我们会失落、会悲伤,但我们选择分享。路在前方,唯有向前!”李芸莉则回应:“前世的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相见,在爱的海洋里,我们一定有能力来承担,终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天天厮守!”
2013年9月28日下午,李文强忽然接到一个“噩耗”,民政局的朋友告诉他:“你女儿与曹鹏刚在这里领了结婚证,他们手续齐全,我们没有权利反对。”李文强顾不上与大家打招呼,立即找到女儿。面对怒火中烧的父亲,李芸莉态度异常坚决:“我与曹鹏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了,你就是不认女儿,这个事实也无法改变了。”
当晚,李芸莉没回家,李文强一打听,差点晕了过去。原来女儿已与曹鹏租住在学校附近。李文强迅速查看网络,看到近亲结婚“后代畸形、道德乱伦”等字眼时,他完全崩溃了,找了家小饭店狂饮起来,很快就醉得不成人样。直到第二天凌晨,他才醒了过来,摇摇晃晃地出去买香烟,看到有家烟店就往里冲,不曾想人家玻璃门关着,他一头把玻璃撞裂,额角上顿时鲜血直淌。然而,抚摸着头上的肿块,望着殷红的鲜血,李文强突然清醒了:“不能再等了,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女儿就会生孩子,那样,就会让儿女们在乱伦的路上越走越远!”
出轨父亲那火速的担当,紧急叫停亲情去又回
辗转反侧了一夜后,2013年9月29日大早,李文强首先向妻子坦白了那段孽情。庄丽被吓得张着嘴好久说不出话,她一秒钟也不敢耽搁,赶紧把实情转告了女儿,李芸莉凄怆的泪水断线般直淌。犹豫了两天后,她还是把实情告诉了曹鹏,两人痛哭一番后决定做DNA检测。
11月6日,李文强带着曹鹏与女儿来到湖南省第二人民医院芙蓉司法鉴定中心,接待他们的是法医物证科科长、鉴定中心副主任法医师汤美云,医师蔡金洪立即对他们的样本进行了检验。大家是多么希望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呀!可2013年11月12日的鉴定结果却是:经计算,该检测亲缘概率达99.99%以上,依照国际惯例,支持李文强与曹鹏之间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这就意味着,除非李芸莉是庄丽与别人所生,不然,曹鹏与她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李文强的预料,第二天晚上,整整两天以泪洗面的庄丽,亲手为丈夫做了一碗他最喜欢吃的疙瘩汤,哀怨地对李文强说:“我可以原谅你年轻时的无知,但不能原谅你的隐瞒与虚伪,是你损害了女儿的幸福,她太无辜了!我们还是离婚吧!”李文强哽咽道:“对不起!全是我的不对,我真不是人!”妻子再次住到单位宿舍,李文强没有哀求,只是,凄楚的泪水一滴滴地淌到了碗中……
纸毕竟包不住火。曹建宇也很快知道了内情,想到自己多少年把李文强视为知己,不料他却给自己戴上一顶大绿帽。再想到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竟是人家的,他怒火中烧,咨询律师后,他准备要李文强赔偿他抚养曹鹏18年的费用,以及自己的精神损失费合计28万元。自然,受到伤害最深的还是两个孩子。李芸莉当天就住到了哥哥李虎那儿,实在无法接受事实,她一连几天不吃不喝。曹鹏赶紧赶去服侍。想到彼此的尴尬关系,李芸莉脑中一片空白,她对着曹鹏一阵咆哮:“滚!你滚得越远越好!”发泄一通后,她放声大哭,发誓不见任何人。
一时间,指责与痛骂像匕首直刺李文强的心脏,他觉得周围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2013年11月20日上午,他给家人留下了一封近万字的忏悔书,又用快递把工资卡寄给了曹鹏,委托他每月按时交给曹建宇3000元,又向单位递交了病退申请书,然后选择了离家出走。
其实,李文强就租住在家附近,一是因为他平时从不管钱,没有什么积蓄;二是他实在丢不下家人,这样可以经常偷偷看到他们。李文强这样告诉朋友:“我不只一次想到死,可我对不起家人,对不起曹建宇,我得补偿他们。”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李文强的计划刚实施不几天,他就遇到了一场灾祸。2013年11月22日中午,心事重重的他在凤凰大道横过马路时,被一辆正常行驶的本田轿车撞翻,被紧急送往市第一人民医院。
消息很快就到了李芸莉耳朵里,她非常犹豫去不去探视父亲。那天,郁闷不已的她在网上碰到在大学教书的高中同学李晓军,在她倾倒了一腔苦水后,李晓军郑重其事地告诉她说:“和你评价你爸爸的结论相反,他不是糊涂,反而在关键时刻,他显得非常爷们,也非常伟大!你想想,冒着亲情崩裂、妻离子散的巨大风险,他该要拿出多大的勇气啊!”末了,李晓军列举了近亲结合种种可怕后遗症,当听到这种结合就是新的“家破人亡”时,李芸莉被彻底震撼了,谈话结束时,李晓军仍不忘对她强调:“放下心中的痛和恨,别忘了,你此刻的身份只有一个,你是你爸爸的女儿!”李芸莉忽然心窍打通,她不敢再停留,随即赶到南昌。见到父亲的那一刻她惊呆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双眼紧闭,头上缠满了渗满鲜血的绷带,没有一丝活气。李芸莉连喊了四五声,李文强却没有丝毫反应,她的泪珠扑簌簌地跌落下来,痛苦地想:“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没有父亲了!”她庆幸没有作出决裂的决定,差点错过和活着的父亲相见!见情况危急,她连忙通知李虎与曹鹏,接着又通知了妈妈,大家赶到了南昌,一起陪伴着李文强。此时,大家的心愿就一个:希望李文强好好的!
李文强终于脱离了危险。在这期间,三个特殊兄妹聊了许多,他们觉得父亲是做了错事,但说到底还是了不起的,他的隐瞒与坦白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子女。而在妹妹的开导下,李虎也忽然成熟了很多,对妈妈说:“不可否认,爸爸最后做对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一起原谅爸爸吧!他太了不起了!”李芸莉也恳求妈妈说:“我们都不再计较了,我要一个完整的家!”曹鹏也真诚地说:“阿姨,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妈!”面对如此真诚的孩子们,庄丽还能多说什么呢?庄丽将孩子们都紧紧搂在怀里……
2013年11月24日是李文强出院的日子,令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上午,曹建宇开着车到了医院,他真诚地说:“鹏儿把所有情况全告诉了我,他说得不错,冤冤相报会没完没了,如果我慢慢计较的话,他死去的妈妈也不会安宁的。我不想失去儿子,毕竟我养育了他这么多年,这种感情是常人无法理解的。”说完,他又给律师打电话,要求撤销11月15日的起诉书。李文强内心得到莫大的安慰。
这一天,大家在李文强家吃了顿团圆饭,饭后,李芸莉与曹鹏到民政局申请办理了离婚手续。这样的结果让李文强百感交集,他动情地说:“面对过往的错误,我最终选择了承认和担当,当了一回真正的男人。我失去了一个秘密,却收获了人间真情,收获了理解与信任,这笔账划算!”说完,他再次激动地哭了。而李芸莉和曹鹏坦然接受了兄妹关系,对他们来说,各自要开启新的生活,彼此都送上了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