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的马来西亚

来源 :海外文摘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tomzhang155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东方有许多民间手艺。位于马六甲海峡沿岸的红树林里,有一个马来西亚的小城,这里属于赤道气候,但却以生产木炭闻名。生产木炭的工人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长期生活在浑水和树林里,还要在闷热的气候中忍受烧制木炭的艰辛。
  从吉隆坡出发,一路沿着马来西亚主干线之一——E1公路向北行驶就是边境。沿着E1行驶大概10公里,就可以拐进通往马当村的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沿着这条路行驶,可以发现沿途风景立刻从还不是很茂密的森林变成了典型的乡村画面。
木炭是“封闭型生态循环”的产物,不需要任何外界原料就可以生产,并出口到世界各地。

  “这里风景不错,我们一路上都沿水而行!”在大家长时间的沉默后,我们的司机汉尼姆说道。如果你事先不知道这里森林密布,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这些绿色的屏障究竟是山林还是绿色隔板。渐渐地,树木越来越稠密,这就是当地的红树林。我们马上要抵达目的地——一个距离吉隆坡几公里远的木炭生产老工厂了。尽管这个老工厂规模不是很大,但在马来西亚国内木炭生产行业中占有重要地位,具有创纪录的生产水平。
  即将到达这次漫长旅程的终点时,我们感受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炭烧味。工厂里的气味更加刺鼻,是一种我难以描述出的气味。“这是什么味道?醋?巧克力?还是熏鱼?”我一边困惑地问道,一边将从烧炉内出来的蒸汽向自己的鼻子里扇。楚先生是这家工厂的老板,还没等工人向我们公布正确答案,便笑着抢先答道:“对,是像醋酸一样的味道!木炭现在还没制成,再烧8天,你就会感觉到它的不同。”
  这里的所有生产工序都集中在一个大棚库里进行。棚库里有6个巨大的半圆形烧炉,形状从侧面看上去就像游牧民族的帐篷。棚库内满是煤尘和烧炉里散发出的烟雾。
  楚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生意,经营这家工厂整整36个年头了,这里寄托了他所有心血。
  现今,像这样的小型木炭生产厂已经很少见了,在现代工业发达的今天,这种产业也即将成为过去时。此外,由于马来西亚的地理位置,其国内对木炭需求很少,客户对此完全不感兴趣,因此当地这样的小工厂面临十分严峻的危机和考验。然而,还是有这样的工厂坚持运营,实在不同寻常!
  为什么一个地处热带的国家会以生产供暖原料闻名?原因在于日本和中国的传统:在这两个国家的一些地区,供暖的历史在一千多年前就开始了——临近冬天人们就会购进大量木炭,生炉子抵御严寒。
  1941年,马来西亚许多地区被日军占领,国内自然资源有限的日本人发现当地有丰富的红树林,加上这里筏运便利,当时的劳动力也非常廉价,便大量砍伐树木,送至工厂加工成木炭,运回日本。从此日本人便将马来西亚森林视为木炭供应源地。
  很快,外籍工人就掌握了这项复杂的生产技术。然而战败迫使日本人离开这片风水宝地,留下了废弃的木炭加工厂。1950年,曾在这里工作的外籍工人将这些工厂的资产分摊,其中一个工厂便从此成为楚先生祖辈的家族企业。
  国家生物多样性控制中心允许木炭加工厂在一定的区域范围内工作,并规定他们有义务在砍伐后栽种一批新的红树林。
  时间的流逝几乎在这些地方没有显现出任何痕迹。70年来,这里的房屋已经微微歪斜,墙面上平滑的木板间出现了缝隙和腐蚀“伤口”,夕阳透过缝隙将屋子里染成了明亮的粉红色。在每天日落日出时分,工作车间就会显现出别样的美景。阳光也能透过工厂棚库顶的烟囱裂缝照到里面。白天,加工棚库里灰尘满满,一堆堆木炭靠墙堆着,工人不断地重复着往烧炉子递送原木的动作。
  工厂里一大半工人都负责木材加工。破旧的木船每周来这里一次,用油气和食物换他们的木材。工人们要在这个临时搭建的岛上待上几个月,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甚至这么多年来,就连他们使用的生产工具都没换过,而且只有最优秀的工匠才有资格使用可以大大提高生产效率的油锯。工人要从货车卸下沉重的原木——浸过盐水,再穿过蜘蛛网缠绕的红树林和沼泽地上的狭窄的寨道,但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留在这里工作。
  “看!工人要在如此灼热的天气里卸下沉重的原木!这是一份苦差事啊!”楚先生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生产木炭的工人从事沉重的体力劳动,长期生活在浑水和树林里,还要在闷热的气候中忍受烧制木炭的艰辛。
  然而,卸载搬运完原木后,最艰难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将木材送进烤炉,是让潮湿的原木成为木炭的漫长的干燥过程的第一阶段。卸载好大约15吨的木材后,一半工人都要去用砖砌的炉门口生火。
  此时的棚库里格外安静,只是偶尔能听见沙沙作响的蒸汽从烧炉狭窄的孔漏喷出。烧炉上的时间数字静静地跳动着。
  “阿夫坦!”楚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寂静,一个工人窒息了,“他是工厂里最专业最棒的‘鼻子’,他的舌头好不好我们不知道,因为这里不需要用到舌头,只需要嗅觉。”
  木炭生产厂里的“鼻子”是指可以通过“闻”蒸汽确定炉内温度的那些人。他们连续14天,通过嗅烧制木炭产生的蒸汽,作出自己的结论。“鼻子”担任着非常重要的职责,也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为当烧炉过热导致氧气不平衡时,可能会引起爆炸。
  温度达到85摄氏度后,进入第二阶段。烧炉的炉门几乎全封闭,只留出一个小口。
  木炭生产厂里除了“鼻子”,还有其他不寻常的角色。为了使产出的木炭达到高品质,烧炉必须按时开停工。专门负责这项工作的工人,要弄清蒸汽中水分的百分比,但又不借助任何精密仪器:通常,工人用手稍微触碰蒸汽,就能估计出炉内木炭的烧制程度。木炭烧制完成,还需要两个星期的时间冷却烧炉,负责前段工序的工人可以暂时休息一阵子。
  4天后,其他工人将炉口推倒,取出烧好的木炭,送往包装厂。实际上,这些工人从事的才是最艰辛的工作,因为此时烧炉虽已冷却过,但炉内的温度仍在50摄氏度以上。每趟搬运后,工人的汗水就会从头浸到脚,他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咬紧牙关搬运,跳着脚躲开那些灼烧的木炭。
  木炭是“封闭型生态循环”的产物,不需要任何外界原料就可以生产,并出口到世界各地。每天都有许多外籍劳工来这里找工作,男女老少都有。他们从事着艰辛的工作,像数千年前他们的祖先一样,用这项传统的工艺为全世界供应着热能。
  [译自俄罗斯《探索与发现》]
其他文献
马尔特·安卡贝格和他的母亲伊娃:对他们来说,垃圾分类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地方如同瑞典那样全面地利用生物垃圾。7岁的马尔特·安卡贝格小心翼翼地削着一个猕猴桃,然后扔掉了果皮,但不是扔进一个普通的垃圾桶。在他家厨房,用来装垃圾的抽屉如同文件柜一样井然有序,有专门装纸、可燃材料、玻璃、塑料、白炽灯的格子,还有一个装生物垃圾的绿色袋子。“有人会问,在一些国家肆意将温室气体排向空中的同时,调
垃圾成为艺术:澳大利亚土著将危险的沙滩垃圾变成了彩色的鱼。每天都有成百上千张渔网在太平洋的潮水中漂流。有些只有几米,有些却长达6公里,网罗住一切出现在它们漂流轨道上的东西。这些被遗失或丢弃的“幽灵之网”的自然分解过程可能长达600年,它们中的很多都在澳大利亚北部海岸线的沙滩上着陆。用海洋垃圾制成的彩鱼艺术品12年前,捕虾渔民里基·古恩建立了一个小组,在沙滩上寻找渔网,拯救困在网中的海洋生物。如今
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人们的空闲时间越来越多,未来城市将着重发展“打发时间”的经济,让人们智慧娱乐,轻松休闲。人工智能下的监督社会,再也不用担心幼儿园里孩子的安全,“城市大脑”将根据对每位居民的监控数据,按他们的需求提供服务。动物也将更多地参与到我们的生活中……未来的城市是什么样的?整洁的街道空无一人,汽车会飞,机器人代替人类负责所有工作?……据统计,全球约50%的人口都生活在城市,预计至2050年
DNA技术不断进步, DNA证据在法律中的应用也日益普及,却也日益不靠谱。DNA证据可能引发误判和冤案的事实已经不容质疑,问题在于有多少误判和冤案,以及人们将如何面对和处理这些问题。2015年4月12日,休斯顿法医科学中心的分析员在做DNA鉴定。休斯顿警方关闭早先的犯罪实验室后,该中心承接了所有的DNA鉴定工作。DNA鉴定致少年锒铛入狱2002年11月的一天晚上,美国休斯敦人卡萝尔·贝蒂坐在沙发
生活是公平的吗?生活并不公平,那么人们为何总是表现得好像生活很公平的样子?当你看到一个作恶多端之人没有被绳之以法,看到一只可爱的小狗死于癌症,然后又看到一位女明星天生丽质,兼具智慧和美貌,你会不会发问:生活是公平的吗?然而,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坚持着一个信念,他们认为生活总是公平的——善恶终有报。人们相信世界是公平的,有时会达到一种近乎异想天开的地步。例如,一项研究发现,频繁惠顾一家商店的顾客,会产
在意大利的家庭教育模式中,父亲发挥着比母亲更大的作用,并且父母认为学校只是学习科学文化的地方,无权干涉他们对自己孩子的教育方式。他们会让孩子从小得到正直、美好品质的熏陶。奥尔加·乌挖洛娃,1976年出生在俄罗斯伊尔库茨克州,1999年取得了莫斯科大学历史系硕士学位,后成为一名意大利语翻译。2003年与来自意大利北部城市摩德纳的艾德蒙多相识,不久结婚,2005年大女儿达莎出生,2006年一家人搬到了
金秋已至,但有一群人却感受不到它的味道:瓜果的芬芳、周末烧烤的香气、巧克力的醇香……失去一种感官的滋味,非同小可,但相比其他感官,失嗅却常常被医学工作者所无视,事实上,嗅觉在激发大脑情绪方面起着比其他感官更加重要的作用。对于嗅觉缺失症患者而言,生活是个什么样子呢?失去的不仅仅是嗅觉明媚清新的早晨,你步行穿过公园去上班。河岸边的水仙花绽出金黄色的花朵,鸟儿们唱出动听的歌儿。慢跑的人似乎比一个月前跑得
从纽约的屋顶到麦当劳的农场,在一群城市青年的照看下,健康的庄稼正在蓬勃生长着。在快餐生产链的大背景下,席卷美国的生态热潮催生了这样一群城市病人。年轻的城市农夫这些受过大学教育的农夫们略显尴尬地杵在那儿,天有些冷,还飘着细雨。这是他们踏上这片农田的第一天。他们计划在这里种上芝麻菜、甜菜或者“祖传”番茄,但播种工作屡次因为楼顶排风设施的干扰而中断。毕竟这里不是中西部地区,而是纽约的布鲁克林区。耕种工作
地震、海啸、严重核事故——5年前,福岛成为灾难地区。在那里种植蔬菜?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很多农民都选择了放弃,然而一家生态农场仍在坚持。突然之间,怀疑的子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片土地上,几乎侵袭了每一个人。“别吃,也别碰,以免死掉。”当身高1米6的农民大河原伸从树上摘下苹果,递到一位客户手中时,一个声音在后者耳边回响。而这位60岁的老人友好地微笑着,他的双颊被田间劳动的风霜染成了苹果般的红色。这位农民
在俄罗斯的极寒之地泰梅尔半岛上生活着“冰雪民族”——恩加纳桑人、多尔甘人、涅涅茨人和埃文基人。他们世代生活在冰封雪盖的白色荒漠地带,在连飞鸟经过也不会过久停留的环境中生存繁衍。北极地区生活着数百万人,其中北极土著民族人口数量相对较少,但地理分布非常广阔,大多数起源于中亚,足迹散布在西伯利亚、欧洲、北美洲等地,分属于前苏联、美国、加拿大和丹麦等国家,其中一半以上在前苏联境内。每处恩加纳桑人定居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