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西:深处聚焦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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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ocus on the Past of Tiexi
  每次骑车去机床一厂医院看望姥姥,都要经过很多铁道路口,街两边是灰扑扑的建筑,头顶上是高耸的烟囱。有趣的是,在这样一片轰隆隆、脏兮兮的工业区里,还有一家饼干厂。
  铁西区的记忆是纷乱芜杂的,到我能骑着二八自行车自在游逛的年龄,我开始有点迷恋上这片灰黑色的城区。跨越铁轨时的猛烈颠簸,管道交织的奇异景象,钢铁砖石的巨大身影,还有动物饼干的奶香味道,混杂在硫化物的烟尘里,遮蔽了寻常的蓝色天空。
  姥姥去世后,我很少再光顾这里。在死气沉沉的工业区外面,有一片由电子信号和彩色印刷品编织的光怪陆离的商业世界,为了追求我梦想的那些视觉食粮,我远离了装满儿时记忆的铁西区,懵懵懂懂地不知耗去多少岁月。等我再次回到它的身边,想寻找些怀旧的元素时,眼前已是沧海桑田。
  杨树,辽宁某电视台记者,生于长于沈阳铁西区。行走在铁西这积满历史尘埃的风景之中时,他近乎贪婪地拍摄。这种贪婪源自内心对这片风景即将消失的担忧。
  2006.12.16
  向工业致敬
  坐111路,在啤酒厂下车,钻进夕阳斜照的小胡同,闻着麦芽的香味前行。眼前是一片空地,堵头是一道矮墙,墙里伸展出很多大树的枯枝,还有造型整洁的阶梯形的山墙。我爬上墙头,往院子里望,阒无人影。几座高大的红砖楼房静静地歇在橘色的夕阳里,周围冰冷的空气压沉远处大街上的声响,曾经熟悉的城市在这里被淹没了。
  我绕着围墙转到厂区的北面,发现一组巨大的水泥罐体,这种奇异的造型,让人一下子对工业产生莫名的崇敬。再往前走,发现一个锅炉房,门口的牌子上印着“沈阳鼓风机厂职工浴池”。原来这就是爷爷曾经工作过的鼓风机厂。
  2007.01.17
  没人来管我
  天时阴时晴。从霁虹街走到北二路,顺着一条废弃的铁路专用线拐进一条小胡同。两旁是破旧的工厂院墙,里面有造型奇特的建筑。铁路的尽头是几座崭新的住宅楼,与斑驳陈旧的厂房对比强烈。
  走到景星街,抬头望见电缆厂院里一座巨大的建筑。它的屋檐下有两排云纹线脚,中间的巨大窗体有罗马拱券,墙体的红砖已被熏染成黑色,仿佛一座古老的大教堂。我爬上墙头,骑在上面张望了许久,竟然没人来管我。
  2007.04.08
  爬栏杆拍火车
  沿昆山西路骑到保工街,发现肉联厂大冷库后面的站台,这里也有一条铁路专用线。过铁路桥,到变压器厂的西墙外,里面停着一列机车。我爬到栏杆上拍摄厂区里面。这时,工厂里出来一个穿便装的人把我叫下来,问我在拍什么?我说拍火车头。他没有为难我,还给我讲了这列机车的一些情况。
  离开变压器厂,沿着北二路往西,路边有一座废弃的工厂,门柱上的牌子被拿掉了,厂子里空空荡荡。我进去走了一圈,看到空旷的车间,光线从天窗投射下来,映出很多桁架结构的冷峻光影。办公楼的大门前有座门廊,外面还砌了小花坛,感觉很温馨,让我回想起小时候去爸爸工厂参观时的情景。出了厂区,抬眼望见热电厂的大烟囱和冷却塔。
  2007.04.21
  机床一的图画
  两点多出发,骑车沿着北一路到肇工街,在化工厂后院的铁路专用线上发现很多黄色罐车,在强烈的日光下显得格外艳丽。我一直拍到太阳偏西。
  拐到北二路上往家走,路过机床一时,发现工厂大门敞开,有各种货车进出,并无人看管。索性一个猛子扎进去,经过门卫室前把眼都闭上了,还真就没人阻拦。工厂设备大都搬走,只剩下空荡荡的厂房,我沿着主路一直往里走,身旁有座巨大的房子,绛红色的砖墙,绿油漆的铁窗框,两层天窗朝向瓦蓝的天空。走到这座厂房的西头是片空地,堆满了垃圾残土。从这里可以观察到更复杂的建筑组合,从热力供应到生产加工的一个系统,还有标志性的大烟囱。这时的夕照格外耀眼,映衬得天空的蓝色都要凝固了,一幅传统、老旧、经典的工厂图画就摆在我眼前。
  2007.05.26
  雪花前身叫麒麟
  我到雪花啤酒厂的门卫室,客客气气地跟值班的师傅商量,想进去拍里面的老厂房。得到一句冰冷的回答:“那能行吗!”街对面有一个仓库,也是啤酒厂的,我在外面踌躇着。里面一个工人师傅过来问我。这位师傅姓陈,很和气,给我讲啤酒厂的历史。“是1936年日本人建的,当时叫麒麟啤酒厂,那厂房可结实了。”我给陈师傅和他工作的仓库拍了张合影。
  啤酒厂的西墙外有很多宣传画,里面有一位老爷爷在制作啤酒,如果没有雪花啤酒的标志,这组画看起来很像日本人在解放前的作品。
  2007.07.21
  被保安包围
  朋友兔子把车停在化工厂后面的专用线上,我们带好设备,到炼焦煤气厂门口,准备拍摄里面正在运行的蒸汽机车。兔子用大画幅相机,费了好大劲支起三脚架,安上机器,取景,调焦,还没插上底片,厂子里突然跑出来一群灰衣保安,把我们团团围住。场面很热闹,对讲机响个不停,“什么情况?”“又有两个拍照的,和上次那几个一样,不配合。”“带到保卫科。”
  保卫科的领导是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和那些保安员的态度截然相反,他客客气气,要求我们出示证件,复印备案,做了值班记录。
  之后,他与我们聊起摄影,还拿出他去非洲拍摄的风景照片让我们点评,气氛非常融洽。他跟我们解释,炼焦煤气厂是重点安保单位,极易发生爆炸事故,很忌讳外人参观,明年工厂就要搬迁到城外了。我们请求在工厂搬迁时进来拍摄,他满口答应。
  2008.03.08
  相机的證明
  雪花啤酒厂眼看就要被拆掉了,还是没找到机会进去拍摄。我从东厂区转到西厂区,沿着专用线慢慢寻找机会。兴华街上,工人正在维修道路,他们背后几座涂成啤酒瓶颜色的高大厂房静静地耸立着,泛出诱人的光。我举起相机,仔细地拍摄。这时,一个路人突然凑近我,离得特别近,甚至挽住了我的胳膊,让我很感意外。“我是铁西分局的,配合一下,跟我走一趟。”铁西分局就在铁西广场边上,我被那个便衣警察带到楼上,交给一位领导。被告知因北京奥运将至,沈阳作为分赛场是安保重点城市,我在街上拍摄工厂有何目的和用途,要向他们解释清楚。没带身份证是个大麻烦,我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告诉他们我是一个工业遗产保护志愿者,热衷拍摄铁西区老工厂的照片,并滔滔不绝地讲起几年来的拍摄经历。我们聊了快一个小时,气氛有所缓和,那位领导对摄影也有兴趣,我们最后的话题是一款德国老相机。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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