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外国人在相声里“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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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丁广泉重度昏迷了45天。这段时日,对于丁广泉的亲朋好友和诸多学生来说,漫长得不可想象。他后来回忆:“很神奇的感觉。我已经在阴阳两界里生活了,我在那儿感觉是一天,实际上家人告诉我这已经是45天了。”正被死亡的漩涡一点点吞噬的时候,他猛然想起自己在这世上还有未竟的事业。“考虑来考虑去,不行,我还得回来。”
  时隔七年,丁广泉又被查出肺癌中期。医生催他赶紧做手术,另一边却还有加拿大孔子学院的讲学表演和兰州不收分文的惠民演出在等着他。他选择了最后一个。
  丁广泉终究没能摆脱死神对他的第二次召唤。2018年1月18日,这位相声界前辈在北京逝世。他的中国学生陈振清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说:“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侯派相声艺术的发展传承,在昏迷之前他说,我最大的愿望是侯派艺术到我这不能断,我不能对不起我师傅(侯宝林)。”
  丁广泉自幼酷爱相声,这颗火苗自童年在心中点燃,就再没熄灭。上世纪50年代,六七岁的丁广泉第一次听到了相声。那时,他住在西单新皮裤胡同的一个大院里,邻居家买了收音机。每天晚饭时分,院里的13家住户便围坐在收音机旁,边吃饭边听话匣子。音量总是调到最大,播放的是侯宝林的相声《婚姻与迷信》。生活虽苦,但一听相声,大家就都乐了,连平日里很少笑的母亲都笑了。
  少年时代的丁广泉是个追星族。那时他家搬到了复兴门内大街。一天下午,他看到侯宝林拎着个黑包,正从西单往复兴门走,便一直跟在他身后。当时的丁广泉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侯宝林看了他半天,觉得奇怪,好像怕他偷东西,实在忍不住了就站住说:“你干嘛呀?”丁广泉说:“我特别喜欢您的相声,想跟您说相声。”侯宝林听了说:“行,那就回家去听吧,去帮你妈妈好好干点活儿,赶紧走吧。”丁广泉并没有就此放弃,1964年他考入中央广播说唱团,却阴差阳错地进了部队的文工团。1973年,侯宝林终于同意接收他做自己的入室弟子。
  关于丁广泉的外貌和身份,我们可以从他和学生大山搭档的相声《数来宝》中略知一二。舞臺上,大山一手打着快板,嘴里蹦出了词儿:“您是相声表演艺术家,我打起竹板把您夸。活泼可爱的小老头,也还是一个洋教头……”
  在洋学生眼里,丁广泉是“好心人”和“中国爸爸”。课堂就开在家里,有时学生来上课,丁老会留他们吃上一顿再走。即便是“赔本赚吆喝”,他也心甘情愿。问原因,他说:“我们老艺人、前辈都想把相声推广到世界上,让外国人知道中国有这样的艺术。”
  丁广泉去世后,他的学生纷纷在网上发文悼念。大山发了一组自己与老师的合照,配以文字“不留下痛苦,让笑声长存”,那是丁广泉遗愿的一部分。另一个学生朱力安则表达了对恩师的追悔和感念。
  为什么外国学生爱找丁老师学相声?除了像父亲般对待他们之外,学生莫大伟说出了另一个原因——师傅能把握每个外国人的特点。他说:“在丁广泉之前,许多其他相声演员也都尝试过让外国人表演相声,但最后只有丁老师成功了。这是因为他意识到,在相声表演中,如果寄希望于让外国人塑造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的角色,这将是毫无意义的。外国人应该‘做自己’,表现出一个外国人的样子,包括表现出他们的缺陷。”当丁广泉发现莫大伟是个书呆子、“学术男”、有点心不在焉(老忘词儿)时,他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反而认为这可能会成为他在舞台上的亮点。于是丁广泉创作和修改了一些符合莫大伟性格特点的作品,在他常忘词的地方做了精心设计。
  丁广泉的教学事业得到了侯宝林的支持。从师傅身上,他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做人。在接受《艺术人生》采访时,丁广泉曾说:“什么叫好老师?什么叫名师?并不是说有名的师傅,而是明白的师傅,在指导着你,让你怎么样生活,让你怎么样做艺,怎么样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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