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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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祖梵呗


  台北的近郊
  横卧在天地相接的远方
  风雨琢磨出绵延山峦
  勾勒着女佛的笑貌
  那是“观音山”依偎着大地,仰望天光
  遥遥相对的妈祖庙
  在满目青翠中微露飞檐的一角
  青烟袅袅,模糊了簇新的牌坊
  檀香阵阵,悄然覆上青瓦琉璃墙
  没有栏杆抑或围墙
  庙宇依山势而造
  朱漆大门洞开
  虔诚的信徒鱼贯出入
  宛如在接受冥冥的感召
  圣火在鼎炉里长燃不熄
  手中的六炷香承接过火光
  颔首致礼,默念祷告
  面前神像的面孔
  伴着香火的红光明灭不定
  好似云端的星辰微光
  永难窥破一露一藏
  蓦然抬眸
  视线与神像双眼接角
  不过一瞬神像隐约有些鲜明了——
  睿智的双眸隐含悲悯的眼波
  流转在苍生身旁
  仿佛有一种揉杂着深沉雄浑与庄严博大的情怀
  悄然倾注在心上
  千钧之重令我久久难言其妙
  躬身而退,出至殿外
  恍惚嗅到一缕暗香浮动
  在鼻端萦回缭绕
  转首瞥见一位专注的老媪
  脸色黑红,神情纯真,衣着朴素
  似要与殿外的山川大地融为一体
  就像作物一般于斯生,于斯长,于斯老
  含苞的玉兰经她巧手织络
  衬上绢花朵朵
  供奉在堂
  每一簇扎成便合掌静默
  无暇分心其他
  殿外的村落固守着原始粗朴的样貌
  一路平畴旷野
  大片黄土地放任地搁置着零星的村庄
  唯有一条新修的水泥道
  将思绪拉回当下
  天青草绿沃土黄
  光阴流逝难令它们褪色分毫
  并无高楼广厦遮闭天幕
  亦无人流践踏
  甚至田野上翻卷的风也裹挟着古老的气魄
  无法知晓观音山的天风林涛
  曾接纳多少漂泊的灵魂啊
  一切都得以休憩
  无休止地迁徙
  无穷尽地凝望
  无边际地惆怅
  火气和风头都已消散
  沉积下来的是生命原本的自在逍遥

织梦剑桥


  种在剑桥的梦,仲夏开始萌芽。
  飞翔万里至斯,目光殷切,学府漫步。
  梦入盎然古韵,在眺望的石桥困驻,
  我在索寻,八百年迢迢学路,
  聆听那一砖一瓦的倾诉。
  何为启蒙源头、智慧归宿?
  是否至今如故。
  礼拜堂的塔尖在云端沉默,
  苍翠的常青藤凝然无顾。
  冷面寒窗笑看学子争逐,
  苦读的桌案,可曾有圣贤涉足?
  思索的枝叶在绵密疯长,
  舒卷间承接滴滴甘露,
  我要在其中透视朝阳和夕暮。
  木质椅腿独立张扬,逼退鎏金权杖。
  学术自由如青天浩荡,
  威势气焰如炽,却不能压制分毫乖张。
  圣洁的乐音飘扬,
  洗涤物欲的污秽,熏陶精神的华光。
  沉思笃学摒弃名利沽钓,
  云石雕像刻画出先贤貌状。
  街角的钟摆时刻摇晃,
  日晷的针影毫厘不爽,
  “吃时器”蚕食光阴一翕一张。
  过客惊觉韶华易老,鬓发染霜。
  惊鸿一瞥间我们试图管窥全豹,
  一如天机乍泄,
  堂皇名校的奥秘在此中蕴藏。
  有愿无求的我初遇剑桥,
  在古筑的倒影里悠游。
  河畔的柳枝徒挽孤舟,
  天际的流云不曾为我停留。
  野鸭的尖喙啄破河面,
  溅起圆润如珠的水滴,
  荡开晶莹剔透的泡沫,悠悠。
  理想如凿石见火,
  寻梦一场有无硕果?
  伤心桥下叹息幽幽,
  两桨轻扬剪水而过。
  若想在盛满星辉的康河里闪烁,
  就甘愿潜入水底做孕珠的贝壳,
  魚草渥沃,不容蹉跎。

蓬 间 雀


  辉煌的晨曦驱散夜的混沌,
  亿万根金线刺进低矮的灌木丛。
  那里有小巧的蓬间雀,
  早已被朝阳唤醒,
  清澈的泉水明眸遥望着辽远的天际。
  云天之巅是云霞的舞台,
  天之骄子在举行神圣的典礼。
  雕鸢鹞隼向着冉冉升起的太阳飞去,
  让凉爽的晨风和驱散的雾岚,
  洗去顶羽上黑夜残留的痕迹。
  蓬间雀心底的炽热被激荡而起,
  忘情地振起轻薄的翎羽。
  但太阳也不容这孱弱的小鸟,
  蓬间雀无力去拥抱壮丽的黎明。
  在变幻无穷的光海中丧失了自己,
  蓬间雀仓皇躲入水草丛的阴影里。
  一年一年又一年,
  候鸟归去来兮——
  雕鸢鹞隼仍向七彩霞光的辉煌世界飞去,
  寒冰般的深目蛾眉被金线刺出泪水,
  混浊的鹰泪滴落在莽莽山野里。
  蓬间雀依旧滞留在属于黑夜的灌木丛里,
  和着晨露轻啼。
  它永远也无法享受被太阳同化,
  被恢弘的日出景象,
  净化了肉体和灵魂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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