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国的诗(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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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盐女
  在耸立如云的天车下
  远远望去,方圆几十华里
  跳过井的女人
  逃过井的女人
  都是你,一根绳的指引
  微观的女人
  宏观的女人
  都是你,都不是你
  你是皎皎月华的亲妹妹
  你和盐之间,没有那种
  男女关系
  盐女啊
  一段风中的情绪
  一条款款的流水
  当白色精灵起飞时
  苦咸,意犹未尽
  看见你忙碌的小手
  弹去我血脉中的尘埃
  使心脏启动,肌肉兴奋
  然后泠泠有声
  穿过岩石中的岁月
  给一个古老部落寄信
  雪白雪白的颗粒呵
  闪烁出盐氏家族的命运
  总是离不开的屋宇里
  你被瓦罐装着
  构成各类各样的姿式
  一日三餐,盐为贵
  女人为贵
  就像眼泪旁边的滋润
  使无味的日子过去
  盐女哟,神圣得不可侵犯
  细小得难以捍卫
  这个区别
  在遍地盛开的女人中
  你和我共同走在
  蜀南,这个相互贯通的岁月
  圣诞音乐
  自古老的城堡里
  溜出七个红毛孩
  一生的情爱如圣洁晚餐
  或被月亮的歌谣传诵
  或被黑夜的荣光腐烂
  圣诞,闭不出户的老人
  惊颤于生命交响的玫瑰血液
  新新顿起和歌之弦
  这是世纪末的太阳鸟
  所有的幻想都是翅膀和蓝天
  圣诞,圣诞
  你让我嗅到音符的芬芳吗
  一条灿烂的树枝把我还给高原
  缺氧的夜晚才牵动出
  人类的爱心,宿命的琴弦
  城堡呀,来到你身旁
  我感触了音乐的容器
  靠阳光敲打,而生命的本原
  是通过食欲的管道,绝唱——
  感谢上帝,赐与我面包和盐
  流泪的树
  深山里一棵寂寞的树被山外的色彩诱惑
  挤出一个缠绵的花期
  当她第一次用枝桠感受阳光
  向大自然袒露她的美
  却被一个粗野的男人伐倒了
  很快山里山外的谣言
  悄悄把它埋没
  她被伐倒的地方
  是她母亲被流言吊死的那棵树下
  从此,挂满忧伤的树桩
  抱着头整整哭了一冬
  她是一粒风暴的种子吗
  树桩上的那滴泪珠
  又从春神的掌心里抽出芽来
  抽出一棵长满眼睛的树
  听说当年出走当和尚的青年又回来了
  但黑森林里仍然有一个鬼的传说
  于是,山村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
  敢去砍伐那片处女林了
  森林之死
  道路尽头, 我们相遇
  眼睛碰撞眼睛
  所有树木的控诉
  都是不期而遇的情节
  立一块树碑吧, 假如死亡
  能从活着开始
  好好地镌刻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让山山水水读我们
  读伤痕累累的肢体
  读一个国王怎样被赶下山的故事
  木板房剩下唯一风景
  流泻的目光载着我们走进城市
  狂沙的悼词,老树的遗恨
  风吹的方向就是树站的方向吗
  命运的方向就是松涛的方向吗
  人类呵, 鸟类呵,树类呵
  纵有千言,也是没有话语的海洋
  这是九月的最后一夜
  只有一块树碑
  为你作证, 夜路为你作证
  愤怒的森林呵, 假如
  上苍容许我们再一次相见
  能否让我的心在你枝头
  再绿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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