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制造”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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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低利润的制造业遇到高利润的房地产时,后者成为诸多制造业企业寻求多元化发展的优先选择。如此,“中国制造”的未来在哪里?
  当中国政府正寻求由“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转型和升级时,这个国家的制造型企业似乎却并不像往常一样积极响应政府号召。
  海尔、雅戈尔、康佳等这些知名制造型企业现在的另一个身份是房地产开发商。被房地产行业收益高、见效快的特点所吸引,这些企业纷纷圈地,甚至房地产已经超过它们的主营业务,成为主要的利润来源。
  在7月1日浙江省工商行政管理局、浙江省民营企业发展联合会公布的“2009年度浙江省百强民营企业”中,有近七成的企业涉足房地产开发领域。
  当低利润的制造业遇到高利润的房地产时,后者成为诸多制造业企业寻求多元化发展的优先选择。如此,“中国制造”的未来在哪里?
  
  副业房产反超主业的制造业现象
  
  8月13日晚,知名服装企业红豆股份(600400)发布2010年中期业绩报告。半年报显示,红豆股份今年上半年实现营业收入13.62亿元,较去年同期增长173.41%;归属母公司的净利润2543万元,较去年同期增长77%。基本每股收益0.06元,平均净资产收益率1.84%。
  不过,这家服装企业的营业收入和净利润增长并不是服装销售带来的,主要是旗下控股子公司无锡红豆置业有限公司(下称“红豆置业”)贡献的。公告显示,红豆置业今年上半年共实现营业收入9.41亿元,营业成本7.82亿元,营业利润率16.89%,营业收入同比增长715.41%。红豆置业的营业收入占红豆股份营业收入的69%。
  相比红豆置业的良好表现,红豆股份的其他五家控股子公司有三家亏损,两家轻微盈利。公告显示,今年上半年,无锡红豆服饰有限公司带来净利润13.54万元;无锡依迪菲休闲服饰有限公司带来净利润-295.45万元;无锡红豆棉纺有限公司带来净利润242.1万元;无锡后墅污水处理有限公司带来净利润-31.43万元;无锡红豆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带来净利润-20.23万元。这五家子公司共实现利润-91.47万元,即整体处于亏损状态,而红豆置业一家即带来净利润3640万元。
  其实,中国制造型企业与红豆股份这样“主业不赚钱,副业房地产成为公司主盈利”的不在少数。例如,2004年,刚刚进入房地产开发领域的雅戈尔(600177)从房地产获得的利润就已经接近服装业务利润的两成以上。到2009年,雅戈尔开发房地产赚到的利润已经远远超过了纺织服装业。雅戈尔2009年年报显示,纺织服装业务实现营业收入约69亿元,净利润约4.45亿元,分别同比下降3.43%和8.52%;地产业务营业收入约51.95亿元,净利润约11.9亿元,分别同比增长49.88%和53.16%;两者相比,雅戈尔房地产的利润率要高于纺织服装行业。
  一直与雅戈尔针锋相对的杉杉亦是房地产、投资、品牌经营为主,原始的制造业早已不在眼中。更有甚者,现在青岛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不是全国任何一家专业开发商,而是以主业为家电制造业的海信,且海信投资的海信广场已成为青岛的地标性建筑。与海信同城的海尔去年11月更宣布成立海尔地产集团。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主业制造、副业房产”已成为大多数地方龙头企业的运营模式。
  
  暴利的诱惑
  
  对于制造型企业为何纷纷堆扎房地产行业,中国指数研究院副院长陈晟表示,一般制造业利润在3%-5%,开发收回成本至少3-5年,而房地产利润至少在10%以上,3年左右就有回报,制造业往往将从事房地产业作为投资平衡的一个手段。
  相关资料显示,2009年度的浙江民企百强中,制造业销售额占总量的60%,同比降低24%。上一届的民企百强中,有14家传统制造业企业未能进入本届百强榜。在新的民企百强中,上升最快的行业正是房屋建筑及房地产行业。
  浙江民企百强中,建筑和房地产企业从2002年的4家上升到2009年的27家,其中10家房地产企业销售总额达1463亿元,同比增长66%。这还不包括一些“副业”为房地产的制造业公司。
  据上榜企业杭州富丽达集团一负责人介绍,该集团由单纯纺织业向房地产开发、物业管理、实业投资等多元化方向发展后,净利润同比增长了12倍。
  分析人士指出,高利润率是制造业涉足房地产业务的一个最简单动机。浙江民企投身房地产主要在两个时期,第一个是2000年左右的时候政策放开,许多制造企业纷纷投资房地产。其次是在2005年、2006年前后,制造业的利润不断被摊薄,部分民企不得不寻找副业辅助主业。这一现象随着近几年房地产的迅猛发展,民企制造业利润不断下降,越来越明显。
  从1998到2005年,房地产投资与开发企业与制造业的平均利率保持了非常一致的变化趋势,两者之间的毛利率差距仅为两个百分点左右。然而从2006年开始,这个差距开始拉大,房地产行业毛利率急剧上升突破30%。
  温州中小企业协会会长周德文说,改革开放30年,温州经济是以低成本、低价格为支撑,依靠量的扩张来发展,“就是薄利多销,”但他看到现在不行了,传统制造业原来的利润率是5%,现在1%,甚至零利润。
  对于整个中国的传统制造业,香港中文大学讲座教授郎咸平曾这样说:“2006年我国制造业的净利润是5%左右,2007年是2%,2008年则是负的,亏钱的。”
  贵州大学城市管理与经济发展研究所副所长项凯标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制造型企业集中投资房地产反映出中国金融衍生品部发达,企业投资渠道不足的问题。“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企业投资任何一个领域都没有成功的把握,而很多企业,包括央企,手上都有大把的闲散资金,找不到出路。在这种情况下,房地产往往就成为必然选择。”项凯标对本刊记者说。
  
  中国制造没有未来?
  
  休闲服装品牌真维斯的董事长杨勋曾对媒体表示,做服装赚钱速度没有做房地产快,也没有房地产赚钱多,不过服装业可以带来稳定的现金流。现在,真维斯的母公司旭日集团一手抓服装一手抓房产。“房地产带来的收益是我们主业的好几倍”,他说。
  但是在这个主业与副业交替行进的过程中,太多企业运营渐渐失衡。制造业是高投入低利润,而尝到房地产收益甜头的企业越来越注重房地产业务,不愿意再在制造主业上花时间费精力、加大投资,只是为了短期收益,跟风进入房地产,这种不顾长远利益的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如此下去,主业渐渐萎缩,副业越来越强大,中国制造企业的品牌企业、龙头企业,只能逐步沦为小房地产公司,而且永远不会出现以制造业为基础的世界级品牌。
  郎咸平将制造型企业靠房地产拉拉动业绩的现象称为“海尔现象”。他说:“海尔现象是一个警告,它清楚地告诉我们,我们国内做得好的制造业都已经开始将资金逐步撤离制造业。”
  服装业内一位资深人士认为,大家不注重品牌打造,不愿意花更多资金投入主业的提升,只是为了短期收益和眼前利益,盲目跟风进入房地产,进行地产掘金,这种不顾长远利益的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只能让大多数服装企业做代工,接国外订单,不能出现像POLO、LV等畅销全球的品牌。
  此外,北京大学公共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韩世同认为,当所有人都看好房地产,这意味着该行业已经积聚了巨大的风险。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4月以后楼市的降温对涉足房地产业务的制造业企业造成的影响已开始显现。9月1日,雅戈尔发布中报显示,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53.52亿元,同比下降6.87%;实现净利润5.81亿元,其中纺织服装板块净利润4.52亿元,同比增长21%;房地产板块净利润1.9亿元,由于上半年结算楼盘较少,低于去年同期水平。
  “过去几年我国经济结构的不一致导致房地产总是处于过热的状态,这才引发了全民搞房地产的怪相。”韩世同认为,房地产行业周期性非常强,并不是外人所看的那么简单。上世纪90年代初,日本经济泡沫破灭前,同样有大批企业投身房地产,最后弄得身败名裂,这应该值得国内企业提高警惕。
  然而,项凯标认为,企业选择投资哪一个行业是由市场决定的,哪一个行业有较大利润,它们就会去投资哪个。“如果一个行业没有了利润,企业就会自动撤离,市场会自动进行调配。”他对本刊记者说。“关键是政府要用好的政策,如税收等,进行引导。”
  同时,项凯标并不认为中国的房地产已有很大的风险。他说:“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些一线城市要建立国际大都市,但与伦敦、香港、新加坡等相比,它们的物业价格还是不高的。中国的房价也许今年会下降,但从长期来看,如5-10年,房价肯定还是会上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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