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摘要：格拉古兄弟改革对于罗马法史的意义不言自明，而本文中笔者则试图由改革背景入手，通过对格拉古兄弟改革时期所存在的四对主要矛盾的分析，并结合对改革内容的研究，从改革所具有的预示性及力量依靠两方面就改革失败的原因及其所造成的历史影响作出评述。
关键词：格拉古兄弟；改革；罗马法；矛盾
中图分类号：K12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4379-（2017）11-0191-02
作者简介：蔡凯宇（1995-），女，浙江宁波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2014级法学专业本科在读。
作为罗马史上难以忽略的一笔，格拉古兄弟改革有其重要意义，但对改革失败的原因及其所造成的历史影响，后世却始终众说纷纭。对此，笔者在本文中从改革背景、改革内容以及改革评析三方面进行展开，希望能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自己的观点，以有所启发。
一、改革背景
公元前3世纪中叶至公元前2世纪，罗马在征服意大利后开始实施海外扩张。尽管罗马在对外战争中取得巨大胜利，共和国内部矛盾却愈发严重。
（一）奴隶主阶级与平民阶级间的矛盾
由于连年征战，且罗马军队成员主要为拥有土地的农民，因此，小农的土地或遭到荒废，或因遭破坏而无法耕种。农民无力生活，而拥有大量财富的元老、贵族等阶层却通过购买、承租、抢占等方式大量囤聚土地。
（二）奴隶阶级与奴隶主阶级间的矛盾
罗马对外征战过程中产生的大量奴隶成为奴隶主阶层农业生产的主要工具，奴隶与奴隶主间的矛盾也不断加剧，而为解决奴隶起义，维持社会稳定，军事力量的增强显然极其重要。
（三）骑士阶层与元老阶层之间的矛盾
騎士阶层，即新兴奴隶主阶层在经济实力得到增强后便开始谋求政治利益，这导致其与元老之间在行省等事务上均产生了矛盾，因而，其对政治利益重新分配的诉求使其有较高改革意愿。
（四）意大利同盟者与罗马公民之间的矛盾
罗马实力的增强导致同盟者与罗马公民的地位及权利差距扩大，罗马公民因不愿分享罗马公民身份附带的利益而对同盟者们获得公民权身份的意愿持反对态度，这使二者间的矛盾升级。
二、改革内容
在上述历史背景下，格拉古兄弟拉开了改革的大幕。
（一）提比略·格拉古
公元前133年，提比略·格拉古当选保民官，着手土地改革，致力于解决上述第一个矛盾，并借此扩大兵源，增强对外扩张与对内镇压的军事实力。根据对土地改革法案内容的研究，提比略·格拉古最初的改革不但规定了较高的土地占有限额，还规定了收回补偿制度，显得较为温和。也正是因此，提比略·格拉古才获得了改革派元老贵族的支持。
但在实际执行时，提比略·格拉古却面临公地界定及经费来源两大问题。在解决这两大问题过程中，其与元老贵族们的矛盾不断升级。提比略·格拉古借助《霍尔腾西法》所赋予平民会决议的法律效力，绕开元老贵族屡次单方面通过平民会议通过法案，将原属于元老职权范围内的外国捐赠直接用于土地改革，并罢黜保民官，废除国有化补偿条款，这使提比略·格拉古丧失了改革派贵族这一重要力量的支持，为其最终受到的暴力镇压埋下隐患。
（二）盖曰·格拉古
提比略·格拉古死后，其弟盖曰·格拉古于公元前123年当选保民官，继续并扩大了提比略·格拉古的改革。而盖曰·格拉古的改革中最值得关注的即其对骑士阶层以及同盟者利益的关注。为扩大骑士利益，盖曰·格拉古改革司法系统，增加骑士作为议员以稀释元老贵族的权力；改革税制，由骑士阶层通过竞标取得征税权；建立海外殖民地，便于骑士阶层发展海外贸易……通过密切与骑士阶层的联系，改革的经济基础得以稳固。而土地改革则使盖曰获得了平民的拥护，即盖曰·格拉古在改革中較之其兄具备了更广泛的社会支持，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元老们对于盖曰·格拉古的恐惧与迫害也就更甚，元老院操纵另一保民官，离间盖曰与公民间的关系，而随着公民权法案的提出，盖曰·格拉古的改革走到了尽头，最终于公元前121年在再次竞选保命官时于暴动中被迫害。
三、改革评价
（一）现有观点评析
对于格拉古兄弟改革失败的原因，后世大约将其归结为以下两种：（1）公元前2世纪后期，罗马正处于奴隶制经济高度发展的时期，土地兼并和小农破产是历史趋势，故格拉古兄弟改革以土地为中心，致力恢复小农经济，必然为历史所否定；（2）格拉古兄弟改革失败的原因一方面在于元老贵族仍较强大，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改革派自身的软弱以及格拉古兄弟改革策略的失当。但结合关于改革内容的阐释，笔者认为对其失败作上述简单概括并不妥当。
首先，在改革内容上，尽管提比略·格拉古以土地改革为主，其改革方向或与罗马当时的大土地制度趋势不相适应，但土地改革仅为盖曰·格拉古改革的内容之一，其所实施的诸多其他改革措施在其死后数十年间均被证明具有极强前瞻性，与罗马历史发展相适应。同时，土地改革虽遭到与历史发展相违背的指责，但从辩证角度看，罗马在疯狂扩张后所面临的直接现实问题即是如何维护其作为一个新兴的大一统国家的统治，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之一即在于增加兵源，而通过土地改革，大量无地者重新获得土地，使其具备了服兵役的财产资格，稳固了罗马的军事力量，因此，一味指责改革与历史趋势相背或不妥当。
其次，在改革方式上，尽管提比略·格拉古所采取的如绕过元老院直接向公民大会提交土地法，突破元老院对于立法的监督，罢免同僚保民官职位，突破保民官限期等行为遭到无视传统，破坏惯例的指责，但对于盖曰·格拉古，由于其在提比略·格拉古死后通过相关法律允许保民官连任，故其行为并不存在提比略·格拉古所面临的风险，其也从未试图罢免同僚保民官，同时盖曰·格拉古改革与扩充元老院的尝试更表明只要元老院公正、理性的考虑其提议，他愿意遵循罗马法律传统与惯例。因此，将格拉古兄弟的改革失败完全归因于元老院的强大与改革派的策略失当也缺乏十足的说服力。 （二）個人观点阐述
由以上分析，将格拉古兄弟的失败归结于对历史趋势的违背或者是格拉古兄弟改革策略的失当、元老贵族过于强大虽然都有合理性，但也存在进一步说明的必要。
首先，从元老贵族的激烈反应来说，在改革中，格拉古兄弟的失败与其说是因与历史潮流相违背，不如说是带着一种可怕的预示性昭告了共和国的没落与帝国的来临。事实上，尽管提比略·格拉古遭到元老的迫害，但其土地法案却未被废止，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较土地法案对元老贵族等人经济利益的侵害，格拉古兄弟的行为对共和与元老权威的侵害，才是使元老贵族真正感到恐慌的原因。格拉古兄弟于共和国末期提出土地改革，不管其对自身行为的评价如何，但在外观上却体现出专权的特色。而自格拉古兄弟之后，暴力冲突代替了传统的出走与谈判，罗马共和国宪政逐渐走向衰微。
此外，进一步对格拉古兄弟改革所依靠的力量进行分析。提比略·格拉古主要依靠改革派元老贵族及平民。而盖曰·格拉古则着重依靠新兴骑士阶层与平民。随着提比略·格拉古改革的深入，其后续行为已突破了改革派元老贵族的承受，在这样的情况下，元老们的倒戈具有必然性。而较之提比略·格拉古，盖曰·格拉古所选择的骑士阶层尽管具有更大的改革意愿，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与元老贵族之间的利益关联也使得他们在关键时刻背弃改革。而至于格拉古兄弟所共同依靠的平民阶层，尽管人数众多且对土地改革富有热情，但要他们抛弃耕作，长途跋涉，前往投票，或是不可行的。而在盖曰·格拉古提出赋予所有同盟者公民权以解决与同盟者之间的矛盾时，平民在元老们的煽动下甚至成为改革的阻力。从以上几方面看，格拉古兄弟所依靠的改革力量也不足以支持其完成改革。
[参考文献]
[1]陳可风.格拉古兄弟的改革与罗马共和宪政的衰微[J].湖南科技大学学报，2005（3）：99-106.
[2]蔡丽娟.格拉古改革与共和制度的困境[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2012（6）：117-180.
[3]亓佩成.格拉古兄弟改革述评[J].黑河学院院报，2010（12）：115-118.
[4]邹益.关于提比略·格拉古土地法的几个问题[J].江西社会科学，1995（11）：58-62.
[5]吴于童.格拉古改革[J].历史教学，1964（3）：23-32.
[6]吴腊.论格拉古兄弟改革[D].湖南师范大学研究生学位论文，2015：51-63.
[7]方向昆.论土地制度与罗马共和国的兴衰[D].陕西师范大学研究生学位论文，2012：72-97.
关键词：格拉古兄弟；改革；罗马法；矛盾
中图分类号：K12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4379-（2017）11-0191-02
作者简介：蔡凯宇（1995-），女，浙江宁波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2014级法学专业本科在读。
作为罗马史上难以忽略的一笔，格拉古兄弟改革有其重要意义，但对改革失败的原因及其所造成的历史影响，后世却始终众说纷纭。对此，笔者在本文中从改革背景、改革内容以及改革评析三方面进行展开，希望能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自己的观点，以有所启发。
一、改革背景
公元前3世纪中叶至公元前2世纪，罗马在征服意大利后开始实施海外扩张。尽管罗马在对外战争中取得巨大胜利，共和国内部矛盾却愈发严重。
（一）奴隶主阶级与平民阶级间的矛盾
由于连年征战，且罗马军队成员主要为拥有土地的农民，因此，小农的土地或遭到荒废，或因遭破坏而无法耕种。农民无力生活，而拥有大量财富的元老、贵族等阶层却通过购买、承租、抢占等方式大量囤聚土地。
（二）奴隶阶级与奴隶主阶级间的矛盾
罗马对外征战过程中产生的大量奴隶成为奴隶主阶层农业生产的主要工具，奴隶与奴隶主间的矛盾也不断加剧，而为解决奴隶起义，维持社会稳定，军事力量的增强显然极其重要。
（三）骑士阶层与元老阶层之间的矛盾
騎士阶层，即新兴奴隶主阶层在经济实力得到增强后便开始谋求政治利益，这导致其与元老之间在行省等事务上均产生了矛盾，因而，其对政治利益重新分配的诉求使其有较高改革意愿。
（四）意大利同盟者与罗马公民之间的矛盾
罗马实力的增强导致同盟者与罗马公民的地位及权利差距扩大，罗马公民因不愿分享罗马公民身份附带的利益而对同盟者们获得公民权身份的意愿持反对态度，这使二者间的矛盾升级。
二、改革内容
在上述历史背景下，格拉古兄弟拉开了改革的大幕。
（一）提比略·格拉古
公元前133年，提比略·格拉古当选保民官，着手土地改革，致力于解决上述第一个矛盾，并借此扩大兵源，增强对外扩张与对内镇压的军事实力。根据对土地改革法案内容的研究，提比略·格拉古最初的改革不但规定了较高的土地占有限额，还规定了收回补偿制度，显得较为温和。也正是因此，提比略·格拉古才获得了改革派元老贵族的支持。
但在实际执行时，提比略·格拉古却面临公地界定及经费来源两大问题。在解决这两大问题过程中，其与元老贵族们的矛盾不断升级。提比略·格拉古借助《霍尔腾西法》所赋予平民会决议的法律效力，绕开元老贵族屡次单方面通过平民会议通过法案，将原属于元老职权范围内的外国捐赠直接用于土地改革，并罢黜保民官，废除国有化补偿条款，这使提比略·格拉古丧失了改革派贵族这一重要力量的支持，为其最终受到的暴力镇压埋下隐患。
（二）盖曰·格拉古
提比略·格拉古死后，其弟盖曰·格拉古于公元前123年当选保民官，继续并扩大了提比略·格拉古的改革。而盖曰·格拉古的改革中最值得关注的即其对骑士阶层以及同盟者利益的关注。为扩大骑士利益，盖曰·格拉古改革司法系统，增加骑士作为议员以稀释元老贵族的权力；改革税制，由骑士阶层通过竞标取得征税权；建立海外殖民地，便于骑士阶层发展海外贸易……通过密切与骑士阶层的联系，改革的经济基础得以稳固。而土地改革则使盖曰获得了平民的拥护，即盖曰·格拉古在改革中較之其兄具备了更广泛的社会支持，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元老们对于盖曰·格拉古的恐惧与迫害也就更甚，元老院操纵另一保民官，离间盖曰与公民间的关系，而随着公民权法案的提出，盖曰·格拉古的改革走到了尽头，最终于公元前121年在再次竞选保命官时于暴动中被迫害。
三、改革评价
（一）现有观点评析
对于格拉古兄弟改革失败的原因，后世大约将其归结为以下两种：（1）公元前2世纪后期，罗马正处于奴隶制经济高度发展的时期，土地兼并和小农破产是历史趋势，故格拉古兄弟改革以土地为中心，致力恢复小农经济，必然为历史所否定；（2）格拉古兄弟改革失败的原因一方面在于元老贵族仍较强大，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改革派自身的软弱以及格拉古兄弟改革策略的失当。但结合关于改革内容的阐释，笔者认为对其失败作上述简单概括并不妥当。
首先，在改革内容上，尽管提比略·格拉古以土地改革为主，其改革方向或与罗马当时的大土地制度趋势不相适应，但土地改革仅为盖曰·格拉古改革的内容之一，其所实施的诸多其他改革措施在其死后数十年间均被证明具有极强前瞻性，与罗马历史发展相适应。同时，土地改革虽遭到与历史发展相违背的指责，但从辩证角度看，罗马在疯狂扩张后所面临的直接现实问题即是如何维护其作为一个新兴的大一统国家的统治，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之一即在于增加兵源，而通过土地改革，大量无地者重新获得土地，使其具备了服兵役的财产资格，稳固了罗马的军事力量，因此，一味指责改革与历史趋势相背或不妥当。
其次，在改革方式上，尽管提比略·格拉古所采取的如绕过元老院直接向公民大会提交土地法，突破元老院对于立法的监督，罢免同僚保民官职位，突破保民官限期等行为遭到无视传统，破坏惯例的指责，但对于盖曰·格拉古，由于其在提比略·格拉古死后通过相关法律允许保民官连任，故其行为并不存在提比略·格拉古所面临的风险，其也从未试图罢免同僚保民官，同时盖曰·格拉古改革与扩充元老院的尝试更表明只要元老院公正、理性的考虑其提议，他愿意遵循罗马法律传统与惯例。因此，将格拉古兄弟的改革失败完全归因于元老院的强大与改革派的策略失当也缺乏十足的说服力。 （二）個人观点阐述
由以上分析，将格拉古兄弟的失败归结于对历史趋势的违背或者是格拉古兄弟改革策略的失当、元老贵族过于强大虽然都有合理性，但也存在进一步说明的必要。
首先，从元老贵族的激烈反应来说，在改革中，格拉古兄弟的失败与其说是因与历史潮流相违背，不如说是带着一种可怕的预示性昭告了共和国的没落与帝国的来临。事实上，尽管提比略·格拉古遭到元老的迫害，但其土地法案却未被废止，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较土地法案对元老贵族等人经济利益的侵害，格拉古兄弟的行为对共和与元老权威的侵害，才是使元老贵族真正感到恐慌的原因。格拉古兄弟于共和国末期提出土地改革，不管其对自身行为的评价如何，但在外观上却体现出专权的特色。而自格拉古兄弟之后，暴力冲突代替了传统的出走与谈判，罗马共和国宪政逐渐走向衰微。
此外，进一步对格拉古兄弟改革所依靠的力量进行分析。提比略·格拉古主要依靠改革派元老贵族及平民。而盖曰·格拉古则着重依靠新兴骑士阶层与平民。随着提比略·格拉古改革的深入，其后续行为已突破了改革派元老贵族的承受，在这样的情况下，元老们的倒戈具有必然性。而较之提比略·格拉古，盖曰·格拉古所选择的骑士阶层尽管具有更大的改革意愿，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与元老贵族之间的利益关联也使得他们在关键时刻背弃改革。而至于格拉古兄弟所共同依靠的平民阶层，尽管人数众多且对土地改革富有热情，但要他们抛弃耕作，长途跋涉，前往投票，或是不可行的。而在盖曰·格拉古提出赋予所有同盟者公民权以解决与同盟者之间的矛盾时，平民在元老们的煽动下甚至成为改革的阻力。从以上几方面看，格拉古兄弟所依靠的改革力量也不足以支持其完成改革。
[参考文献]
[1]陳可风.格拉古兄弟的改革与罗马共和宪政的衰微[J].湖南科技大学学报，2005（3）：99-106.
[2]蔡丽娟.格拉古改革与共和制度的困境[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2012（6）：117-180.
[3]亓佩成.格拉古兄弟改革述评[J].黑河学院院报，2010（12）：115-118.
[4]邹益.关于提比略·格拉古土地法的几个问题[J].江西社会科学，1995（11）：58-62.
[5]吴于童.格拉古改革[J].历史教学，1964（3）：23-32.
[6]吴腊.论格拉古兄弟改革[D].湖南师范大学研究生学位论文，2015：51-63.
[7]方向昆.论土地制度与罗马共和国的兴衰[D].陕西师范大学研究生学位论文，2012：72-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