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十天三次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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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8年淮海战役前后,我在淮海独立旅一团警卫连任宣传员。平时教战士学文化、写墙报、教唱歌,还要写墙字。部队走到哪里,标语就写到哪里。另一项任务,就是对敌喊话,开展政治攻势。还有救护伤员,收管俘虏,我可以说既是一名宣传员又是一名战斗员。
  当时,我们旅主要在淮海区,以阻止两淮与连云港敌军西窜,拖住敌人,能打则打,不能打就走。最令我难忘的,就是在1948年12月15日到25日这十天内经历的三次激烈战斗。
  
  第一仗 首战连云港大获全胜
  
  15日夜间我们从距大伊山南边约30里的李庄出发,跑到板浦才吃早饭,侦察员报告,新浦敌军已于深夜乘火车西逃。旅部首长就命令我们团,配合兄弟部队追打在连云港徐继泰部队,敌人是一个整编旅。当时我们每个战士背枪械、子弹、手榴弹,负荷几十斤,还要急行军140里。战士们极度疲劳,实在困极了,就半睡半醒仍跟着部队走,一直走到后云台,立刻投入激烈的战斗。整整一天,我们打得极其顽强,最后大获全胜,一举解放了新浦、连云港。在连云港的山洞里还打开了日本鬼子留下的军用仓库。我们全旅全换上了崭新的三八式步枪、刺刀与弯把轻、重机枪,还缴获三门山炮,大批俘虏兵除军官遣送回乡外,士兵全“解放”补充我军。对我来说,还大开了眼界,第一次看到电灯,看到大山、大海,第一次看到火车,并坐了火车从连云港到新浦洪门。
  
  第二仗 板闸遭遇战异常惨烈
  
  接着,部队乘胜向两淮进军。我们在王营吃早饭时,侦察员报告,两淮敌人已南逃,一营一连吃完早饭就开始向南追击。记得,当时二排排长周耀猛路过王营街,见我连声打招呼:“老弟,到宝应再见!”
  在淮安北边板闸,即遭敌人伏击。敌人四个团埋伏,当时一营一连全部拼刺刀,只见子弹落地真像雨点一样密集,敌人全部在河边工事里,我们在平坦的开阔地上,不幸中的万幸是,这里是一块花生地,有很多的“花生滩”(筛花生后留下的小土墩),是唯一可隐蔽的地方。激战3个多小时,我团伤势惨重,死伤已有300余人。就在这时,敌指挥所被我炮弹击中,敌旅参谋长被当场炸死,使敌人当即丧失了指挥能力,乱了阵脚,慌忙向南逃窜,激战才就此结束。战场惨不忍睹,在牺牲的战友中竟有周耀猛!没想到早饭时的相遇,竟成了永别。耀猛同志入伍前是沭阳华冲杨柳庄村长,共产党员,比我大五六岁,平时像亲兄弟一样相处,他文化不高,有时会让我帮他写写家信。我会抽烟,那时,一个月只发二角钱津贴费,只够买一盒“牛郎”烟,他也会买给我抽……我在他的遗体旁,流着泪久久不忍离去。
  打扫战场时,我见一个敌人尸体旁有一双浅帮黄球鞋,就把它上交指导员李振环同志。他说:“你要穿着合脚,就发给你穿吧。”那双鞋黄牛筋底,八九成新,我如获至宝,穿上它在清江市照了个像,美极了。战友们羡慕,都向我借着穿去照相。这双鞋,我穿上它南下渡江,一直走到浙江温州。
  
  第三仗 全旅围打犯水
  
  部队在淮阴短暂休整后,经一整天急行军,在宝应南边刘家堡村住下。晚上,我在老百姓家烧水洗脚,见锅灶门前的草乱动,我即上去把草抓一下,忽见草里躲藏着一个敌军的“小蛮兵”(当时对南方口音国民党兵的称呼),被我抓住了。他是广西人,才十六七岁,我连忙押交给连长马德广同志,后补到本连当兵,如果还活着,也是一位老兵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我们赶到犯水,战斗又打响了,敌人集中几个团在犯水死守,我们紧接着又是3天激战,遇10多架敌机狂轰滥炸,上下俯冲,这三天三夜,部队伤亡很重,二营五连,打得只剩下17个人,最后由五旅一举把犯水打下来,我们在淮海战役的任务至此完成。部队到淮阴丁集驻留,在这里开了追悼会。这三场激烈战斗的胜利,是很多战友用生命换来的,记得我们团的温团长在台上致悼词时为牺牲的同志失声痛哭,十分悲壮。
  过了1949年元旦,我们团作为100团编入12纵34旅,成为名副其实的华东野战军。当年战友中的幸存者,现在居住在沭城镇的尚有毕鼎成、邓华玉、仲崇西、司理科等。
  这段如烟的往事已过去快60年了,但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记,我的儿孙和共和国的后代们都不能忘记!
  (责编:辛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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