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学生让我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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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案例】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转眼之间,我担任班主任工作十多个春秋了,其间有成功的喜悦,也有失败的辛酸。我感觉到,最近几年接管的学生,一届比一届难管,其中最难管的就是阿雄了。
  我教的是七年级,班里有100多名学生,调皮捣蛋的不少,阿雄是其中的“捣蛋大王”。他长得人高马大,一双小眼,染着一头黄红相间的头发。自从开了学,他就接二连三地惹事,让我心烦不已。
  刚开学不久的一天上午,第二节课后,我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一位女同学哭着敲门进来,说:“老师,您看我衣服上阿雄给我写的啥?同学们都看着我指指点点地笑。”我一看,女孩的衣服后面,用红笔歪歪扭扭地写着“龟孙子”三个小字。我非常生气,找到阿雄责问他:“为什么在别人衣服上写骂人的话?”他毫不在意,轻飘飘地说:“我哪写骂人的话了?我妈常这样说我爸,我爸还笑呢。”听他这么说,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孩子,也许父母喜欢骂着玩,他听惯了吧。我决定原谅他一次,对他说:“以后不许在别人衣服上乱画乱写,更不许说骂人的话,要讲文明。”阿雄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得有点过火了,说:“以后不这样了。”
  可是,他不“这样”就“那样”,永远不会让班级安宁下来。
  没过几天,下午上自习课时,安静的教室里不断响起“咕咕”的鸽子叫声,原来是阿雄把一只鸽子带进了教室。同学们再也无心做作业,纷纷扭头看阿雄逗鸽子玩。班长王娟走到阿雄面前说他:“别人都在做作业,你要玩鸽子出去玩!”阿雄说:“我偏要在教室里玩。”说完,他把鸽子一扔,鸽子顿时在教室里乱飞起来,教室里像炸了锅,同学们有的追着去捉鸽子,有的哈哈大笑,班长怎么管都管不住。班长没办法,只好跑到办公室叫我。我慌忙赶到教室,严厉批评了阿雄,命令他必须马上把鸽子放飞,并再也不许带小动物进教室。他表面上答应了,但放学后就威胁班长,说要找人修理她。
  阿雄不但在同学中间为所欲为,甚至对老师也毫无敬畏之心。生物课上,他因不守课堂纪律受了批评 ,就在下课后对着生物老师大叫:“土行孙!”生物老师个子很矮,阿雄这么一叫,班里不少同学看着生物老师捂着嘴笑,把生物老师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没法说什么。
  同学们和老师对阿雄的意见都很大,我多次找他个别谈话,都不起一点作用。不得已,我通知他的家长到校沟通。他妈妈来了后,我一五一十讲了阿雄的所作所为,并要求她配合我的工作,好好管教孩子。谁知他妈妈对我说:“阿雄从小就特别顽皮,我也管不住他。他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孩子这么小,总不能不让他上学吧?我们要是能管好孩子,还要你们老师干啥呢?你看着办吧!”她撂下这样的话走了,弄得我很难堪也很生气。我赌气地想:反正孩子是你的,你不管我也不管。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不再答理阿雄,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我给班里同学做工作,让大家孤立他,都不要理他。阿雄渐渐显得很孤单,表面上也似乎安静了些。我心里暗暗高兴,以为自己的冷淡策略产生了效果,但我高兴得太早了。那天下午第一节刚下课,我就接到政教处李主任的电话,让我到政教处。我去了,看到阿雄站在那里。李主任告诉我,阿雄向别班的同学要钱买烟抽,人家不给,他就动手打人家,把人家的鼻子都打出血了。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通,但他没一点悔改之意,反而怒气冲冲地扭头走了。对这样的学生,你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二天不见他来上课,我给家长打电话,家长说他早晨老早就上学去了,怎么会没到学校呢?之后他一连好几天不回家也不上学,家长找不到他,就把怒气撒到我身上,说是因为我批评了他他才离家出走的。家长到学校胡闹,向我要人。我到处去找阿雄,又发动全班同学帮忙。那几天,我心急如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生怕他在外面出什么事。还好找了三四天后,终于在一家网吧找到了他。我不敢再批评他了,好言好语地把他从网吧里劝出来。
  我暗暗庆幸他没有出什么大事,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一旦学生出事,媒体会把责任全推在老师身上,家长不放过你,领导批评你,谁来同情老师呢?现在的家长特别难缠,学校处分学生都要和家长商量,先征得家长同意,不然家长会跑到学校和你闹。义务教育阶段不允许开除学生,初中生是最难管的。
  班主任有批评学生的权利,可我,不敢再批评阿雄了。随他吧,对这样的学生,除了无奈,我还是无奈。
  (作者:上蔡县第一初级中学王志宏)
  【主持人点评】
  
  教育中存在的问题:
  这个案例,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样的战争每天都在校园里发生。阿雄看似胜利,却因这种虚假的胜利而丧失了进步的机会,成为校园里一团飘来飘去的乌云——他是真正的输家。难能可贵的是,王老师勇于披露自己的失败,给了我们一个对此进行系统思考的机会。
   我们很容易发现王老师在对待阿雄时存在以下问题:
  对阿雄有排斥心理。这样的心态反映在王老师对阿雄的态度上,阿雄会产生“王老师不喜欢我”的印象。在这样的对立心态下,教育孩子就成为难题。
  面对问题有点情绪化。“让我心烦不已”“我非常生气”“气不打一处来”等句子,都说明王老师在处理阿雄的问题时有情绪化倾向,这是沟通和管理的大忌。
  处理问题的方法只是简单的否定和斥责,缺乏策略。闯祸的学生一般知道自己会挨训,已经做好顽抗的准备。如果你用这种简单的手法,要么你够狠,能把他暂时压制下去;要么你没他狠,就会被搞得下不来台。总之,这样谁也赢不了。
  反省的方向错误。教育失败后,王老师在抱怨学生和家长,却没有反省是不是自己平时班集体建设没有做好,是不是自己处理问题的态度和方法有问题,没有下决心通过学习来提高自己。
  很多老师都遇到过阿雄式的学生,他们带来的一连串问题,往往会让老师感慨:真是防不胜防啊!面对问题,通常我们都会采用西医式的办法来处理,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但这样常常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其实,一连串问题都是相关的,有些是本源性的,有些则是诱发性的。问题的彻底解决需要抓住本质,从源头治理。有了这种认识,我们就来尝试一下中医的路子,剖析各个问题的关联性,寻找病源进行根本性的治理。
  系统行为分析:
  我在这里推荐一个新的思考工具——系统行为分析。
  行动是人或组织出于一定的目的而制定出一个具体目标,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而进行策划,然后产生出来的系列行为。该行为过程还接受一定的监控和调整,以便保证目标的实现或者更好地实现。因此,行动是有目的、有目标、有计划、有调控的行为,是一个系统的行为,简称为系统行为。行动只是这个行为系统里面可以被观察到的部分,是行为系统的冰山一角。
  一个完整的行为系统有五个基本环节,即目的、目标、计划、行动、调整。目的:做事情的意义,就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目标:做事情的结果,就是你要把事情做成什么样。计划:做事情的方式,就是你准备怎样去做成这件事。行动:做事情的过程,就是你按计划去争取达到目标。调整:监控行动的过程,应对计划的不足和意外情况,以保证行动的顺利实施。调整的过程既是解决意外问题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
  在一个完整的行为系统里面来认识和分析行动,从而理解行动中出现的问题或者来提高行动的效率,这就是系统行为分析。我们说的成功,一般来说就是把一件想做的事情做成,即“心想事成”。做一件事情就是一个系统行为。因此,关于行动的心理学就是科学的成功学,其核心技术是系统行为分析。
  由此看来,一个成功的行动需要五个健全的环节来支撑。一个系统行为是否能成功、是否高效率,取决于目的、目标、计划、行动、调整五个环节的品质。
  系统行为,目的至上:
   教育学生不成功,问题显现在教育过程中,但根源却在教育行为的背后,在行为系统上游的环节。我们首先应自问:教育学生的目的是什么?是帮助学生进步,还是简单地维持秩序?虽然这只是“一念之差”,却会引发不一样的系统行为的连锁反应,从而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如果你是从爱心出发,你的处理目的就是帮助闯祸的孩子通过认识和改正错误而进步。当你想达到这样的目的时,你就不会鲁莽行事,会冷静地看到很多时候孩子闯祸的动机并不是搞破坏,而只是想找点乐子。比如在阿雄的眼里,“龟孙子”这几个字就不像在一般人眼里那么忌讳,而很可能是一种昵称和爱称。他调皮的动机常常是想获得大家的关注,因为他缺乏别的获得快乐的渠道。我想表达的是,孩子们即使犯错,也还是比较纯真的,不要把他们想得太坏而排斥他们。与此类似的比如很小的孩子从超市里拿东西我们不能说是偷,小男孩强亲小女孩我们不能说是耍流氓等。
  有了这种认识,你就不会让情绪主宰自己,不会简单去批评孩子而引发一场没有赢家的斗争,而是会理性地慎重对待和处理问题。你会看得见孩子闯祸后心中是有不安的,同时也做好了抵抗的心理准备。你不会用发脾气和批评来激发他的抵抗,而是把他当做坏心态和坏习惯的受害者,表明你对他的理解和同情,这样自然会获得他的信任,从而解除他的心理武装。然后,他就容易听得进去你的话,从而认识到自己行为的不良后果,并乐于接受你的帮助来走出困境。如此,你就不是以一个批评者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解救者的身份出现,他会心服口服地认错和改正,从而达到你高尚的教化目的。显而易见,简单的情绪反应和责骂批评,都是因为行为背后的其他要素萎缩而退化了的系统行为,可称之为盲动和冲动。
  处理学生闯祸,是皆大欢喜还是下不来台,在你最初一动念之间就已经决定了事件的走向。
  从班主任的角度来看教育学生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当班主任非常重要。这是当班主任这个系统行为的起点,它决定后面的行为链和结果。如果不是出于对孩子们的喜爱,不是为了更好地帮助他们成长,不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机会学习和思考,而只是为了评职称加分,为了不得不服从领导的安排,你的工作目标就不是为了更好地促进学生德智体美的全面发展,就不会积极主动地搞好班集体建设,你可能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不积极打造良好的班风,学生就缺乏良好的精神成长环境,低素质的打架斗殴之类的问题很可能会层出不穷,你要么疲于奔命,要么渐渐麻木不仁。
  打造良好的班风,就是通过水涨船高的“免疫机制”来预防和自动消灭很多低级的问题,最终实现班主任的“无为而治”。“无为而治”不是班主任不做事,而是把工作提前做到位,实现班级管理的自发自动。
  当然,要做好班主任工作,除了动机高尚、目标明确外,还需要积极主动地学习和研究班集体建设的方法,不断提高自己的组织能力、情绪控制能力、理解能力和沟通能力。对于一个有理想、有责任的班主任而言,这些学习和修炼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是由高尚的动机而触发的一连串优美的链式反应。
  做事情的目的,决定你未来的人生走向。
  有这么一个小故事请大家分享:
  三个年轻的泥瓦匠在一起工作,有人问他们在干什么。
  第一个回答:“砌砖。”20年后,他还是一个泥瓦匠。
  第二个回答:“盖教堂。”20年后,他成了著名的建筑师。
  第三个回答:“给人们打造安宁。”20年后,他当上了总统。
  (责 编 卢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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