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吕凤子艺术特色及市场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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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的北京匡时拍卖会现场人潮涌动,举牌不断,大家都是为了一幅吕凤子的《竺道生说法图》进行一场激烈争夺战,显示屏上的价格不断往上升,最终定格在了97.75万元的高价,刷新了以往的拍卖纪录,成为迄今为止的个人最高价,离百万元大关也仅是一步之遥,让藏家们大跌眼镜。然而,这价格还明显与其个人画坛地位与艺术价值严重不符,正处于价值洼地。
  吕凤子是造诣深厚的一代绘画宗师和著名的美术教育家。他曾三度毁家办学,曾一度担任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校长,曾是我国三大画院之一江苏省国画院的创始人之一,也是刘海粟、徐悲鸿、赵无极、吴冠中、李可染等人的授课老师。他的人物画是近代画史中除了丰子恺和叶浅予外,最有特点的一位。而在这三位当中,吕凤子所留下的作品最少,这就愈显吉光片羽之贵了。在民国时期,吕凤子在画坛的地位就相当高,其名声比徐悲鸿、齐白石还要响,当时还担任中央大学艺术系主任,有着较高的威望。而如今的画价最高也不过屈屈几十万元,实在令人不可思议。那么,其艺术特点是如何的呢?近年来总体的市场行情又是怎么样的呢?
  取法中西的艺术特色
  吕凤子幼时极为聪颖,十六岁就得中秀才,十八岁在苏州武备学堂习武。二十岁才开始习绘画,就读于李瑞清所开办的南京两江优级师范图工科。颇受李的器重,毕业后遂留校任教。而后的几十年里吕凤子便一直跟艺术创作和美术教育密切相关。
  其艺术创作无论在山水画、花鸟画,还是人物画领域,都有着淋漓尽致的表现。其中以人物与花鸟画居多,山水题材相对较少。他的绘画艺术创造保持着现实的成分,并且以文人画为基础,吸取西洋养分,创造出个人独特的艺术形式。他充分利用西方绘画中的积极要素,变革传统人物画。其创作往往就用了那种不作顿挫、不露圭角、一往流畅的圆线条,构成了活泼明快、富有韵律的画面。尤其是他塑造的罗汉,以现实为基础,奇特而不怪诞。他以夸张而传神的浪漫手法、简括的笔触,着重强调表情特征,给人以极其强烈的印象。而仕女造型健康丰满,雍穆大方,从早期的工笔到中、晚期的意笔,都保持了这一特色,一扫明清以来长期风靡的细眉小眼尖下巴的娇媚之容,使仕女画渗进了清新的空气。
  此外,吕凤子充分运用书法三昧,使那些虫松、巨石、罗汉、老农等平凡习见的题材,都成为境界新奇、意象突屹、大气磅礴的佳作。他学贯中西,素描与白描兼精,写意与工笔并妙。其独特的艺术风格,沉雄苍劲的笔墨,自辟蹊径,融诗、书、画于一炉,蕴含着作者深厚的激情,具有生动的艺术魅力。
  对于赋彩,吕凤子也有独到的见解和经验。他认为色是附丽于形,是助形的表现,是为助表现而赋彩,不是为赋彩而赋彩。色在中国画中,无论是平涂的重色还是晕染的轻色,皆尚纯而戒驳(色不纯)。因此他在赋色方面极为持重,务必做到能充分发挥它的作用。他画的仕女常脸上不着色,只以淡赭轻点嘴唇,愈觉光彩殊胜,真可谓“借彩如金”。他认为画仕女不是为取悦于人,而是表现一种高尚的情操和作者的学养、人格,若在脸上浓涂艳抹,必失之于俗,焉能传神。
  同时吕凤子的作品主题鲜明,有很强的针对性。在20世纪20、30年代,其代表作品有《凤先生仕女画册》、《凤先生人物画册》。而在这一时期吕凤子的创作主要以西洋画为主,对于中国传统绘画正处在学习阶段,同时借鉴顾恺之、李公麟等大师的优点,结合自身扎实的写实能力与篆书功底,作品线条柔润、清新婉约。这一时期的人物画对形貌与神态的描写已经具有了一定的高度,对画面情境的表达也具有了很高的水平。但是从个人绘画创作上来看,继承的成分多于创新,其篆书在绘画中的应用并未成熟,因此其前期的人物画没有完全体现出他现实的绘画艺术特色。
  抗战时期,怀着无限悲愤心情画了许多《流亡图》、《纤夫图》和《如此江山》等具有尖锐辛辣性的作品。他怀着对人民的同情,对敌人的仇恨,写下这幅现实生活的图景。当这几幅画在苏联展出时,引起观众一致赞誉,苏联报刊称他为“人民艺术家”。之后他的画已经具有了崭新的内容,画风也越过了文人画藩篱,跟上时代的洪流,作品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同时他也创作了许多罗汉类型的画作。吕凤子对于罗汉形象的钟爱,源于对罗汉心怀慈悲,可以渡世悯人,是能够救世人于水火的精神化身。同时也表明吕凤子面对动荡的时局不满,反映了画家思想的变化。由于他开始用画笔作为战斗武器,才能创作出如此震撼人心的杰作。因此他的作品最终能在巴拿马获奖,也是中国画唯一获得金奖的画家。这也难怪徐悲鸿对其评价很高:“承历世之传统,开当代之新风,三百年来第一人,非凤先生莫属。”
  由于他的创作构思深邃,造型沉郁坚实,形神兼备,用笔或则大刀阔斧,气势沉雄,或则婉约多姿,笔意连绵,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因此在美术界获得“东方的米盖朗琪罗”之美称。而如今人们却渐渐把他淡忘了。这样一位在当时画坛具有重大影响力的人物,理应获得更高评价,可为什么会被埋没?
  笔者认为主要是吕凤子不食人间烟火,淡泊名利,不把自己当职业画家看待,不愿融入市场,生前几乎没有参与卖画等市场行为,因此其作品在市场的存有量太少,很少有流通,因此人们对其画作了解不够。另一方面,其作品带有明显的西化风格,与传统画有较大的不同,不太容易被大众所接受,导致他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市场价值为哪般
  二十世纪90年代至本世纪初,吕凤子的作品在市场上流通不多,偶有上拍价格也不高。一般在数千至万元左右。如吕凤子《仕女》在2000年华艺国际仅以7150元成交;其《古木》在2001年北京翰海也只以1.1万元易手。他的《松下高士图》在2002年中国嘉德获价1.65万元。总体来看,价格处于稳中有升态势,特别是仕女题材的作品相较其他价格要明显高一些,也更受藏家欢迎。如吕凤子《倚窗仕女》在2003年的北京翰海以6.2万元成交;同年另一幅《李健题罗汉图》在上海崇源却还处于1.32万元。这在当年属普遍现象。
  但山水题材就更不一样,由于作品稀少,更受藏家追捧,价格自然更高。如2004年的中贸圣佳拍卖会上,吕凤子1942年作的《蜀道风光》(十二幅)经过几轮的比拼,最终以35.2万元成交,第一次突破十万元大关。此后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他的《采莲图》在2005年的中国嘉德拍卖会上,以8.58万元成功拍出。   另外,一些经典画作也被多次上拍,如前几年拍卖过的《松下高士图》,在2006年北京匡时被再次搬上拍卖会,最终获价8.8万元。四年翻了五倍之多,增值潜力可谓不小。此图上写二株苍松旁逸斜出,扶摇直上。树下一位高士仙骨道风,笼袖而立。背后则是苍劲挺拔的松树。其枝干上下仰偃,苍翠欲滴。高士置身其间,如入仙境。整幅画面给人的意境非常好。算是其精品力作,相信未来价格还会继续上涨。
  此后几年其市场行情继续保持平稳,但也都在几万元徘徊。至2008年以后价格开始有大幅度上扬迹象。尤其是一些精品涨势飞速,因为精品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2009年的中国嘉德拍卖会上,吕凤子精品力作《竺道生说法图》成为藏家争夺焦点,价格直线上升,最后以59.36万元的高价成交,刷新了以往的拍卖纪录。而此作就是本文开头所描述的,最终在两年后达到了97.75万元,短短几年翻了近一番,可以说令人心慰。
  随着艺术市场的整体火爆,吕凤子的作品市场价格也开始水涨船高,超过十万元的作品开始增多,其《双清图》与《四阿罗汉》在2010年的西泠拍卖分别拍出了11.76万元和11.2万元。这幅《四阿罗汉》是他根据佛典上的故事,创造了四个极为生动的半身罗汉像,前面仰首者在悲天,俯首者在悯人,后面两人却在嘲笑他们听不到国事的腐败、人民的痛苦。由于这幅画对国民党进行了含蓄的讽刺,以至1943年在重庆参加第三届全国美展时,激起了强烈的反应,最后评委一致认定为一等奖。
  是金子总会发光,吕凤子的市场价位虽然与其他画家相比仍属偏低,但已明显感觉到有价值回归的现象。甚至有一些稀少的题材大受藏家青睐,价格大幅上涨。如吕凤子《舞女图》在2013年中国嘉德的成交价为43.7万元。2014年西泠拍卖会上,其《松下高士图》也再次上拍,最终以27.6万元落槌。十年涨了二十来万,也可以算是只很强的潜力股。同年的《维摩诘病起说法图》也拍出了29.9万元。此后几年,二十来万的作品也开始增多。吕凤子《古松图》在2015年西泠拍卖会上以23万元成交。虽然价格不算高,但潜力巨大。
  吕凤子作品目前每平方尺均价在1.1万元左右,精品可达6-9万元每平方尺。
  价低于同时期画家
  吕凤子属金陵画派,此画派继承中国画传统,又借鉴西画写实方法,画出了新题材、新思想、新风貌。因为极重视写生,画家们渐渐告别了旧的皴点方法,创造了耳目一新的艺术作品。然而,和民国时期相同地位的金陵画派画家的市场价值比起来,吕凤子简直是不在一个层次上,其画价远远低于他们。
  傅抱石是新金陵画派的领军人物,其在美术史上的地位和成就不言而喻,但民国时期的名气并不比吕凤子高。但如今其市场价值远在吕凤子之上,两者可谓天差地别。早在1996年,其《丽人行》就以1078万元成交;傅抱石的《茅山雄姿》在2004年又以2090万元成交。他的《雨花台颂》在2006年的成交价更是达到了4620万元,而该作在1999年的成交价为308万元,短短几年竟升值了近十五倍。2010年,傅抱石的《敬亭秋》在北京匡时以1344万元成交;2011年在香港佳士得秋拍上,傅抱石作品《琵琶行》拍出6028.6万港币,创出当时傅抱石个人作品拍卖纪录。2012年,北京翰海拍卖会上,傅抱石创作顶峰时期的代表作《毛主席诗意册》以1亿元开拍,最终被场内藏家以2亿元拍得,加上佣金,以2.3亿元的高价成交,成为傅抱石首件过亿元的拍品。吕凤子别说与傅抱石比,就跟当时同地位画家相比也相差甚远。
  我们再看看同时期其他画家,和吕凤子来作个对比,可以更能看出他们的市场差距。钱松嵒、亚明、宋文治、魏紫熙是新金陵画派的重要画家,并称“金陵四家”。新金陵画派由于时代特征鲜明而受市场追捧,四家作品自2000年以来在市场上出现的数员明显增多,价格走高。
  钱松嵒作品上世纪90年代出现价格就不断上涨。其精品《红岩》于1994年在中国嘉德以49.5万元成交,在当时可谓高价。2008年,作品大量上拍,钱氏的《山高水长》首次突破百万元大关,当年成交价超过百万元的作品共14件,其中钱松嵒《梅园新村》成交价达440万元。2010年,其作品再次热拍,超过百万元的作品达41件。其《春满石城》和《太湖春色》成交价分别为442万元、459万元。2011年春拍,成交价超过百万元的作品已达25件,其中《泰山松》成交价为414万元。钱氏与吕凤子当时在画坛地位相当,而吕凤子至今还未有超过百万的作品,大多还处于十万元左右,这实在是不合理的现象。
  而宋文治作品市场比钱松嵒稍逊,但也比吕凤子高许多。2005年《太湖春色》在北京华辰以110万元成交。宋文治的《扬子江畔大庆花》在2010年北京保利拍出492.8万元。2011年春拍中,超过百万元的作品达12件,其中《太湖春色》成交价为345万元。吕凤子早年画坛地位不逊宋文治,应该说影响力要大很多,但是如今的市场价值却差了一大截,这不能不令人深思。
  魏紫熙上拍作品量少价高。2011年,其《长城万里》在北京保利以805万元成交,为四家单价最高者。尽管其作品成交价超过百万元者已达数件,均价高于宋文治,但因上拍量较少,总成交额不高。
  钱松嵒、亚明、宋文治、魏紫熙等作品,每平方尺的价格已在4—10万元不等,均比吕凤子要高出好几倍,因此足以看出其市场行情存在严重偏低。即便如此,但无论从历年的市场行情来看,还是从其个人的艺术作品本身来讲,笔者相信其画价未来必定会回归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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