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思量的缅甸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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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结束了对缅甸为期3天的访问,这是继1955年杜勒斯访问缅甸后,首次有美国国务卿到访。自1962年缅甸国防军领导人奈温将军发动政变推翻民选的吴努政权、实行社会主义制度和一党制以来,缅甸和美国的关系一直不正常。1997年,美国首次制裁缅甸,并于2008年将制裁延长。希拉里此次访问是在缅甸军政府还政于民、实行一系列民主改革的背景下进行的,被认为是西方对缅甸民主进程的“肯定”。
  自去年11月以来,缅甸推行了一系列令世人瞠目的改革措施。11月7日,举行了20年来的首次大选;11月13日,昂山素季结束了软禁;2011 年 3 月 30 日,军政府完成向民选政府转移权力;8月19日,缅甸总统吴登盛会见了昂山素季;8月25日,统治缅甸20年的丹瑞将军的画像被从缅甸政府的墙上取了下来;9月,开放了互联网,取消对外网和反对派网站的封锁;10月6 日,建立人权委员会;10月12日,释放两百多名政治犯;10月13日,通过新的劳工法,准许组建工会;从11月开始,联邦政府开始同掸族、克钦族和克伦族等少数民族的武装组织举行和平谈判;缅甸国会修改法律,允许曾经的政治犯享有政治权利;12月3日,允许公众举行和平示威。此外,普通民众还可以通过电视直播了解缅甸议会的运作情况。
  尽管缅甸文化部长吴觉山对国际媒体声称缅甸已经走上了“不可逆”的改革之路,尽管昂山素季告诉外界,她相信吴登盛是真心实意渴望推进改革,但外界对缅甸的改革仍然充满了狐疑。
  普遍的看法是,这是老迈狡猾的军人掌权者为稳定政权、讨好西方、促成取消制裁的伪民主把戏。而近20年来缅甸军政权出尔反尔的往事,为这种论断提供了最好的注释。
  1989年,在当时“苏东剧变”的国际大背景下,缅甸一度废除了一党制。在1990年5月的全国大选中,最大反对党、昂山素季领导的“民盟”在大选中获得485个席位中的396个,但军政府以必须先制宪为由拒绝移交权力。昂山素季此后被军政府断断续续软禁于其寓所中长达15年。
  2002年,昂山素季被解除了软禁,但仅仅一年之后,她遭到当局指使的暴徒的袭击,并再次被软禁。在软禁期间,她与前国防部军情局长钦纽将军达成了一项协议,允许“民盟”参加当局主持的制宪会议。但在最后关头,协议被否决,连钦纽本人也以“健康原因”被迫辞职。
  而目前的情況是,缅甸军政府虽然已经交权,但2008年的新宪法规定总统要由具军事背景的人担任,在各级议会中,25%的代表名额保留给军人,缅军最高司令在国家陷入危机时可接管政权,军人在执行公务时所采取的任何行动都免遭起诉,这些充分说明军人集团还不肯完全退出国家政治生活。2010年11月7日举行的大选,“民盟”等党派被当局宣布为非法组织不能参加选举,军方支持组建的巩固与发展党赢得国会的大多数席位。这些都表明,缅甸当前的改革是不彻底的。
  但是,要求一个在过去50年间都是军人掌权、人们的生老病死都与军人发生着联系的国家,在一年之间就转变为一个完全开放、符合西方标准的民主社会,是不切实际的。军人们在变革的时候瞻前顾后,给自己留后路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一个军政府在没有出现足以危及自己生死存亡的情势下愿意改革,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当年台湾、韩国、印尼等国家和地区的民主化进程,也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人们应该对这场改革保持耐心,不能要求得太多太快,否则会适得其反。
  2010年底,《纽约时报》便发表题为《是结束制裁的时候了》的文章,希望美国“暂时放松追求价值观的理想主义”,以免缅甸滑向相反的方向。当下,西方取消制裁,对缅甸的改革派会是一个很大的激励。
  而在缅甸国内,随着政治管制的放松,反对派能否以理性宽容的姿态面对现政权,缅甸政府能否很快将反对势力吸纳到政府当中,是判断未来走势的关键。
  因此,缅甸改革是真民主还是假民主这一问题,还没有最终的答案,因为这一答案是由各方共同填写的,它不仅取决于缅甸军方的自觉,也取决于反对派的克制和外部世界的鼓励与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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