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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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你清楚地看到,他的手指在颤抖,他为了捡起地上的一支铅笔用力把身体向前倾斜,腰部显得扭曲,并且他的嘴里轻吐出一口气。你清楚地看到,他用来捡起笔的右手,那里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这将不会持续很久,一支铅笔被轻巧地放在桌面上,并左右滚动两下。你想这样的一些字应该有一首淡淡的摇滚乐来伴奏。可是已经太晚了,你清楚地意识到,当你考虑到这一点,他已经完成了从弯腰到捡笔的动作,或许你能用一个和弦来诠释他此时的愉快心情,来证明你并不是一无是处。
  
  (1.1)
  这是一个夏天,阳光明媚的夏天,苏轩靠在一张九十度的椅子上,使得躯干的下半部分显得有些滑稽,他想喝一杯冰水,尽管此时他的额头并没有出汗。他同时正思考着许多问题。这些问题和与它们相关的事件碎片一样地出现,他用手指的第二个指节敲击着松木的桌面。它们稍纵即逝。这是他想要一杯冰水的原因?夏天的阳光对于一个思考者来说是否太过耀眼。
  当苏轩成功地摆脱这些未成型的问题带来的困扰,他已经走到厨房的水壶旁边,倒下一杯干净的水,他喝的时候很小心,但是仍有水珠溅开来,“它们的角度会否是设计好的?”苏轩很快被一个新的问题折磨。但是很快他被一阵响声拉回现实来,这是一种敲门声,毫无规律。
  来的是一个包裹,他小心地把它捧到桌子上打开。里面放着一只细长的铅笔。或许这之前我们需要说说外包装?这是一个四方形的盒子,像成年人的头那么大,黑色,里面放着一支细长的铅笔。
  苏轩看起来十分快乐,他把笔小心地拿起来,放在眼前摇晃着观察,不同的角度与不同的距离,这让每一次的观察都像是全新的。
  最后,他得出结论,这是一支普通的铅笔,没有秘密,没有玄机。但是为什么会有一支铅笔,在这么奇怪的时刻,出现在这里呢?这种能够解开秘密的可能性让他变得兴奋甚至浑身颤抖。阳光在他高高挑起来的两道眉毛间更强烈了。
  这一刻起的每一秒钟,看起来都让他更加焦急。他转而研究最外面的油皮纸封套。那里的地址曾经在刚写完笔迹未干的时候被人用布或其他的东西擦过,显得难以辨认了,不过最终他认出这是一些英文的字母。
  “189# King street”
  “MrWhite”
  上面这样写道。
  他又在这些字的下面找到了这个白先生的电话号码,于是他擦擦额头的汗,急不可耐地打过去。
  一声声急促的拨号音之后,没有人接听,这让他反而平静下来,‘他开始一次又一次地拨打。并期待着下一声“嘟”停止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
  这规律是否将很好地持续下去?还是最终被清脆的接听声和那声hello终止呢?我们将无以得知,毕竟我们只是读者。
  或许你期待最后这个故事里,苏轩拨通了电话,他弄明白了为什么一支铅笔会诡异地出现在这里。甚至你想出了其中的十种可能,并逐一给它们的可能性排起高低。最终为你的成功而感到无比自豪。(你甚至拟想好了他们说话时的语气)
  或者另一种,你只是散漫地在读着这些黑色的墨水,它们完全无法吸引你。作为这些墨水,这是多么地悲哀。
  
  (2)
  
  这时候你漫步在大道上。突然你与一株花朵相遇了。你想起那个关于苏轩的故事。
  你想这时候他是不是又在考虑这个相遇是上天注定的还是只不过是一次偶然的邂逅。然后你为他的思虑过度而感到好笑,于是真的对着一株花朵就这么笑起来了。
  你正经过信息中心,你从它的后面走过。盯着高高的弧形墙壁,开始考虑在这里面时你的情形。
  “哦,天为什么这么寒冷。”你拉了拉衣襟并且说,毕竟,这已是一月。
  
  (3)
  
  走廊里的空气有些潮湿了,但是并不很厉害。只是在呼吸的时候会感觉到鼻腔的湿润。
  这确实让人难受,何况这时是一个深夜。因为是月初所以找不到月亮。一楼的路灯勉强地支撑着这里的可视范围。
  苏轩颤抖着站在这里,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的只有三四行字迹,并且模糊不清,
  (因为他把纸的背面朝向了我们)
  他站得并不直,向右稍稍倾斜的脑袋四处张望着。眼睛里的光芒随着角度的改变而改变,但并不严重。他想起昨天的梦境,既然这么真实的场景都可以是梦,为什么这不会只是一个梦而已呢?
  为什么这些苍白的星星、云朵,都是被称做真实的。
  为什么他要待在这里等人,只是因为一张没有署名的字条呢?
  他的脚步已经开始移动着。试探性地跨出第一步之后,就再也没有犹豫了。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十分轻松。脚步声一直延伸到楼下的楼下才结束。
  大概十分钟之后,另一种脚步声走了上来,更缓慢而清脆,走了很久才到刚才苏轩站着的地方。她并不很开心,看起来。她紧紧地盯着地面,让我们怀疑她是否能看出之前有一个人曾经站在这里(就像一个侦探),而且仅仅在十分钟前离开。
  她叹了一口气,显得无奈,然后转身看着已经被建筑物的顶封住一大块的天空。那里有许多的星星,但是因为今天是月初,所以找不到月亮。
  然后她安静地离开,脚步声显得轻快了。安静的、月初的夜晚里,楼外的小竹林,时而有蝈蝈叫着。
  
  (4)
  
  我是否已经说得太多
  在无声面前,我变得一无所知
  我的胸口早已经被充满了
  远处的爆竹和热水瓶
  这些事物简单而快捷地被我爱上
  可是这个冬天已经过去,白天仅仅变得越来越长,就已经足够度过半个年头
  如果某一种天使前来拥抱我,我该如何是好
  我没有办法伸手让自己站起来,这些日子我已习以为常
  冰冻的水,它们的谎言将手拉近
  太阳很快落下,坚决没有在六点零三分时迟疑
  斜斜的柱子,我记起这是一个冬天
  拉紧衣领和我的面颊
  在站台左侧的一个时空
  我感觉到你,和我紧紧站在一起
  
  编辑/杨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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