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萨:这次诺奖不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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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与政治,都是他的灵魂,不可分割。
  
  满头银发,眼袋像年轮,熬了这么多年,和加西亚·马尔克斯也斗了这么多年,73岁的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Mario VargasLlosa)终于熬到头了。
  2010年10月7日,瑞典皇家文学院诺贝尔文学奖常任秘书彼得·恩格隆德给略萨打来电话,通知他获得了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略萨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开玩笑?”他一直认为,这些年来频出冷门的瑞典皇家文学院早就把他给忘了。
  但这一次,不是冷门。
  
  预测还是笑话?
  
  诺贝尔文学奖似乎总在跟我们开玩笑。
  谜底揭晓前,今年的热门人选是瑞典大诗人托马斯·特朗斯特罗默、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日本的村上春树乃至排在后面的菲利普·罗斯,没人提略萨。
  国内媒体纷纷在说,诗人缺席诺贝尔文学奖这么多年,也该轮到他们了,可是却有记者说:“对托马斯很陌生。”特朗斯特罗默(国内很少有人直接叫他“托马斯”)在国内文学界享有盛誉,主要是因为旅居斯德哥尔摩的中国诗人李笠精准的翻译和北岛等众多大腕的推崇,“陌生”云云不知从何谈起。
  林少华在《文学报》上推荐的依然是他的老搭档村上春树,称美国文学界赞誉村上春树为“日本的卡夫卡”。村上春树确实写过一本《海边的卡夫卡》,英译本在美国上市时,成为该年度(2005年)《纽约时报》年度好书评选第一名。但只要读过村上的人都知道,倘若这位小资教父真写成卡夫卡那样,估计也只能在贫病交加中嘱咐他身边的挚友:“我死了以后,请把这些书稿都烧了!”那些少男少女粉成那样,不是因为他写得像卡夫卡,而是因为他小资。更何况,即使从小资的角度来看,他也不比安妮宝贝更高明。
  从这些预测我们就可以知道,这些预测有多么不靠谱,相信他们才怪。
  有一种说法,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名单一向是密不外传的,解密需等到50年之后,所以任何人宣称自己曾经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都无法得到瑞典方面的证实。另一种说法则是,只要两位以上大学教授级别的学者作为推荐人,就可以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人选,所以,真获得提名也不说明任何问题,出版社也就别靠此忽悠大众了。
  自德国作家格拉斯获奖以来,印象中,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总要遭遇严厉的质疑。有争议很正常,但是如果世界上最重要的文学奖得主,一个文学爱好者或者文学工作者连名字都没听说过,这显然不正常。不正常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瑞典文学院疯了,一种是我们疯了。瑞典文学院疯了吗?当你翻开赫塔·米勒的中译本,读到那些短促而有力的句子在击打你的灵魂,那么完美,你不得不佩服诺贝尔文学奖评审委员会的眼光,一个没有名气的作家,也可以得到世界上最重要的文学奖——这是文学的胜利!
  今天,略萨不是米勒,就其知名度而言,略萨可谓众望所归。
  拥有秘鲁和西班牙双重国籍的略萨是拉美文学爆炸时期的四大天王。“文学爆炸”这个多少有点耸人听闻的字眼被一部部巨著所证明了:这真的是一次大爆炸!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就像上帝洒下了文学的种子,60年代,短短几年之间,收获群星璀璨:阿根廷的科塔萨尔、哥伦比亚的马尔克斯、古巴的卡彭铁尔、墨西哥的富恩特斯和德尔·帕索、乌拉圭的基罗加、智利的何塞·多诺索……随便找一个出来都令人肃然起敬,当然,其中少不了被奉为结构现实主义大师的略萨。
  
  略萨:小说介入政治
  
  喜欢马尔克斯的读者想来也会喜欢略萨,虽然两个人从密友反目成仇,那只是政治立场上的差异和绿帽子问题,文学方面,两个人都以繁复见长。
  马尔克斯的文字巴洛克和略萨的结构巴洛克交相辉映。他那部厚如砖头的《胡利娅姨妈和作家》和稍微薄一點的《绿房子》(又译《青楼》)常被拿来作为结构现实主义的范本。
  但是,结构上的花哨掩饰不了内容的劲爆,和修辞上更为考究的马尔克斯相比,略萨显得更为直接。他直接描写性和暴力,政治立场鲜明。得奖之后,略萨有点担心:“我希望得奖不是因为政治!”略萨的文学成就有口皆碑,但他的写作和成功真的和政治无关吗?
  略萨大部分作品中一个雷打不动的主题就是反独裁。
  《城市与狗》和《酒吧长谈》批判极右,《狂人玛伊塔》反思极左,都深入有力,绝非凡品。“小说需要介入政治!”略萨坚信这一文学信条。
  早年,他是个左翼愤青。早在秘鲁国立圣马尔科斯大学学习期间,他就曾经短暂地加入过秘鲁共产党,在秘鲁共产党组织的共产主义读书小组中,他如饥似渴地阅读马恩列斯毛的革命著作,并曾担任指导员的工作。在党内,他用了一个化名,叫阿尔贝托同志(Comarada Alberto),稍微仔细些的读者就会发现,《城市与狗》中的“诗人”也叫这个名字(书中的全名是阿尔贝托·费尔南德斯·特布雷)。
  文学给了他力量,社会现实则让他愤怒。写作成名作《城市与狗》的略萨住在狭小的公寓里,天天数着经过家里的老鼠。他写社会底层的流氓和妓女,把对独裁者的一腔愤怒转化为文字的匕首与子弹。
  对于军事独裁,略萨可谓深恶痛绝。从1821年秘鲁独立到1968年间的政府走马灯似地换了61届,其中,奥古斯托·莱吉亚和奥德利亚的独裁统治时间最长,政治上也最黑暗。从将军到流氓,从部长到妓女,从城市到狗,一边是泯灭的人性,一边是疯狂滋生的兽性,都在畸形的社会中扮演着令人作呕的角色。作为一部寓言小说,《城市与狗》中严酷而压抑的军事学校显然是秘鲁现实的缩影。在这样一个独裁者横行的国度,略萨所能做的,就是清楚地记录下他所见到的一切黑暗,并以他独特的风格表现出来,
  在《酒吧长谈》长长的自序中,略萨说:“和斗牛一样,军事独裁是利马所特有的。”在秘鲁首都利马,民选的总统遭遇的常常是军事政变的枪杆子,也正因于此,直到1980年,秘鲁民主化之后,略萨的禁书小说在秘鲁才得以公开出版。
  不过,略萨对于左翼革命的热情很快退潮,1984年出版的长篇小说《狂人玛伊塔》对无政府主义和托洛茨基冒险精神作了激烈的批判,可以视作是这位曾经的热血青年和左翼彻底决裂的一份政治宣言。在政治上,略萨既反极左又反极右,民主和自由,是他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1987年,略萨回到秘鲁组建新政党“自由运动组织”(简称“民建”),反对时任总统阿兰·加西亚具有社会主义倾向的国家政策,主张全面开放的自由市场经济。1989年,略萨参加秘鲁总统大选,最终惜败于日裔秘鲁人藤森。其后虽然略萨无心恋战,逐渐退出政坛,其在秘鲁的影响力仍可从现任总统托莱多力邀略萨回国担任总理一职这一点明显地看出来。
  文学与政治,都是他的灵魂,不可分割。授予略萨诺贝尔文学奖,既是文学的又一次胜利,也是民主政治的胜利!
  对于这样一位民主斗士,我们除了满怀敬意,别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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