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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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轰轰烈烈的日子,走掉了。
  就如落日般,不再轰轰烈烈了。
  我是否该在寂寞的时候,唱一首离歌。
  
  ◇◆◇
  一模在愚人节这天紧张地进行着,可我还是没能抑制住恶魔因子的滋长,盯着乜仁的背猥琐地笑着。小艾一看我这表情,立刻弹出了三米远,嘴里说着:“不好了不好了,叶离又要开始虐人了。”我白了小艾一眼,心想,虐的又不是你,你跑这么快干啥子呢?
  我拍了拍乜仁的背,他回过头来皱着眉头说:“没什么事别打扰我,我还得复习呢。”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说“你丫装什么好生呢”的欲望,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说:“有急事,想请教您一个历史问题和一个语文问题,很快的,我保证……”
  他挥了挥手打断我:“有P快放!”我就想乜仁你等着吧,今天不整死你,我叶离跟你姓!我谄媚地笑着说:“请问乜先生,乾隆的女儿都被称为什么?”乜仁鄙视地看着我,那目光的意思大概是“我靠!这个都不知道!”然后他说:“格格。”我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乜先生太厉害了,那么再请问‘小’的反义词是什么呢?”乜仁再次用那种目光看了我一遍,答道:“大。”我转头瞥了一眼一旁云里雾里的小艾,扔给她一个“等着看好戏吧”的眼神,然后我夸张地竖起大拇指说:“乜先生太聪明了!您能不能把您前面说的两句话合起来说呢?”我笑眯眯地看着马上就上钩的乜仁,心里那个得意啊!乜仁想也没想就说:“格格大!”我立刻将事先准备好的捏在手里的乒乓球从乜仁背后往地上扔,惊叫道:“哇塞!一个蛋耶!”小艾和周围的同学都喷笑了起来。乜仁瞪大了眼睛对着我“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老班忽然走了进来,看见我们笑得这么欢,她拧起眉毛说:“都初三一模了,离中考还有这么几天功夫,还不给我认真点!一个个的笑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呀?要是中考砸了,看你们还笑得出来!”
  乒乓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老班脚边,她语气惊讶地说:“哟!一个鸡蛋!”伸手把它捡了起来,推了推眼镜说:“不是鸡蛋呀,乍一看还挺像。”我抬头看了一眼班里的同学,没有一个不是捂着嘴巴抽疯似的抖着肩膀。只有乜仁把头埋了下去。不知怎的,我心里竟有些愧疚,这可不像我叶离的一贯作风呀。然而我也没怎么在意,和别的同学一样努力憋笑中。
  
  ◇◆◇
  “乜”应该是一个很少见的姓吧,否则我也不会在初一刚开学的时候出糗了。
  记得那个时候,我由于以第一名考进班里而被任命做临时班长,老班要去开会,所以交给我一张名单让我到班里点名。
  我兴冲冲地从办公室飞奔到班里,用书敲着讲台大声喊着“安静!”等所有人都坐到位置上后,我扫视了一遍班里的每个新同学,发现一个长得干净帅气的男生坐在靠窗第二个位置,我想待会儿点名的时候我就可以知道他的名字了,而且我会是这个班里第一个叫他名字的人。
  于是我兴奋地拿起名单一个接一个地往下念,一边留心着那个男生什么时候喊“到”!要念“乜仁”的时候我愣住了,心想糟了这个字不认得,皱着鼻子思来想去决定豁出去了,大声叫着:“‘野人’?谁叫‘野人’?”我放下名单环视着班里的每个人。大家都笑得趴在了桌子上,可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认领这个名字。我正打算在名单上“乜仁”的名字后面打叉时,靠窗第二个位置上的那个男生“嚯”地站了起来,特哀怨地看着我说:“你是在叫我吗?可我不叫‘野人’呀,那个字读‘聂’,我叫乜仁。”全班同学笑得更欢了。我抱歉地冲那男生笑了笑,说:“对不起,我不认得。”那男生似笑非笑地说:“原来第一名是个文盲呀。”我涨红了脸,心想我叶离什么时候出过这么大的糗呀,开学第一天就落了个“文盲”的雅号。我咬着牙狠狠瞪了乜仁一眼,心想我就叫你野人你怎么着!野人我告诉你!这三年叶离我算是跟你杠上了!管你是野人还是土著还是难民,总之敢惹我叶离的人,我就不会让你过得安宁!
  我向老班提出申请要坐在乜仁的后面,老班推了推深度近视的眼镜说:“那怎么行呀?乜仁比你高,坐在他后面你看得见黑板吗?”我诚恳地点了点头说:“看得见看得见,如果看不见可以让乜仁帮我抄笔记嘛,同学之间团结友爱,相互帮助是很正常的!”
  我屁颠屁颠地搬着我的书包经过乜仁身边,坐到他后面,心想乜仁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然后每次上课我都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拿书打乜仁的背,说:“你低下来一点啦,挺这么直我怎么看得见!”要不就是拿钢笔装作不经意地玩着玩着把水喷到乜仁雪白的T恤上,然后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帮他擦,把原来只有的一小点,擦成了一大块印迹。早晨上学去得特别早的时候,闲着无聊,在乜仁凳子上“不小心”洒了一点水,他来了之后一屁股坐下去,之后立马站起来用手一摸,意识到是我。然后摇了摇头,拿出餐巾纸把凳子擦干……
  我想乜仁的脾气真是太好了,不然为什么从来不生我的气呢?
  
  ◇◆◇
  模拟考后的日子,开始忙碌起来了。又是考体育,又是签协议的。老师也更加抓紧每一堂课的时间,多讲几道题或是多做几张,几乎没有可以喘气的时间。可这样忙碌的日子里,我依然没有忘记整乜仁。
  一节数学课,刚上完体育课的同学们昏昏欲睡,加上头顶的风扇“哗啦啦”地渲染着气氛。数学老师气愤地看着“精神不振”的我们,转身在黑板上“刷刷”地写下了一道超难的题目,班里的数学天才拿笔在纸上“刷刷”地打着草稿,手中的计算器不停地按,可按了半天还是一筹莫展。
  我用笔捅了捅乜仁的背,悄声告诉他:“嘿,野人,你胳肢窝底下有个洞!”他立刻举起手查看自己的衣服。讲台某处传来数学老师鬼魅一般的声音:“很好,请乜仁同学上来写一下这道题的解答过程!”乜仁回头瞪了我一眼,然后用比乌龟还慢的速度“爬”了上去。我拿书挡着脸笑到肚子痛,谁知道讲台上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令我笑得顿时噎住。他说:“老师,刚刚叶离同学和我说,她会解这道题目。”我猛地抬头瞪着乜仁,如果目光能杀人,我想我应该已经进少管所了。而该死的乜仁只是特得意地看着我,他一挑眉毛,叶离你有本事再跟我斗啊。
  我突然面部抽筋似的,五官全扭在了一起,颤巍巍地举起手用特虚弱的语气说:“老师,我突然肚子很痛,我能不能去上个厕所?”大概是我的表情太痛苦了,也可能是语气太逼真了,总之是我的演技太高超了!数学老师立马一脸关心地挥了挥手:“快去,快去,肚子痛可是很难受的,快去吧!”我用手捂着肚子,半弯着腰经过讲台的时候,抬头冲乜仁狡黠的一笑。而他呲着牙死命瞪我,来这套,叶离你丫够狠!
  
  ◇◆◇
  毕业晚会上,乜仁拿着可乐问我:“叶离你是不是特讨厌我?”我看他喝“可乐”喝得这么欢,使劲憋笑,镇定地说:“不呀。”乜仁皱着脸说:“那你干吗老和我过不去呀,我又和你没仇。”我盯着他把“可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随口答道:“我哪欺负你了呀,我不过就是在你的可乐里倒了一点点自来水嘛!”说完我立刻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失策了。乜仁一滴不剩地把嘴里的可乐全喷了出来,然后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我:“我说味道怎么淡淡的,叶离,你都跟我斗了三年了,你不累我都累了。”我低下头,不晓得该说什么。乜仁,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整你了,以后我们可能就不在一个学校了呢,你会忘了我么?该死的,我叶离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矫情了。我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是什么?是舍不得乜仁?难不成我喜欢他?不会吧!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乜仁拍着我的背,说:“叶离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那么任性,那么像小孩子啊?你这样去上高中,我很不放心耶。”是幻觉吗?我怎么觉得乜仁在我视线中的脸开始变得模糊了,鼻子怎么酸酸的呢。
  “你会记得我吧?”我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矫情的话。乜仁愣了一下,然后笑逐颜开:“当然啦,这还用问么?天天和我斗法的叶离我怎么可能忘了啊。”我笑了,听到乜仁这样说,我竟有一种满足感。我放下可乐杯,转身走了。不管乜仁在身后怎么叫我,我都没有回头。脚步停不下来了,眼泪也停不下来了。原来一直很坚强的叶离,也会因为离别而感伤啊。
  
  ◇◆◇
  在高中的班级里,我仍然喜欢坐在靠窗的第三个位置。只是我前面是个扎马尾的女生,而不是有宽宽的肩膀的乜仁。
  其实我很想告诉乜仁,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叶离了,也不再会和班上的某个男生斗法。我开始更努力地学习。因为叶离知道,曾经那些轰轰烈烈的日子走掉,如落日般,不再轰轰烈烈了。
  偶尔寂寞的时候会哼唱自己无聊的时候瞎写的歌,只是一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歌名:
  我说我不快乐/轰轰烈烈的日子走掉了/我抬头看天边的落日/又想起你了/眼泪滑落了/哼你写的离歌/我还爱你呢……
  写试卷的时候,在某个瞬间抬头,发现天边的落日竟是这般的美好。散着橘色的光芒,照在人脸上,心里边也是暖暖的。
  我想,我现在知道那首歌该叫什么名字了。
  落日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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