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田光代:她在她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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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剧《坡道上的家》在日本的收费电视台播放,实际收看的人数因此受限,当小说原作者角田光代听说这部剧在中国的网络上引发了讨论热潮,惊笑着说,没想到在中国有这么多人看了,而且之前来采访的中国记者都提到了“ワンオペ育兒”(单亲育儿)。
  其实这个日语新词的前半部分是one-operation的缩略,用来形容老板兼厨师单打独斗的餐饮店的忙乱,和育儿叠加,指的是夫妻当中因一方出长差、患病或亡故导致另一人不得不独自抚养孩子,与中国的所谓“丧偶式育儿”有微妙的不同。更大的不同则存在于小说原作和电视剧之间的方向差异,如角田所说,她想写的是“语言的歧义性导致的交流障碍”,这种歧义既存在于夫妻之间,也存在于法庭上的原告、被告、证人供述与法官及陪审团之间。无论是人际交流还是涉及案件的陈述,人真的能如实表达自己吗?我们每天都因言语沟通产生大大小小的误解,有时把无爱看作爱,有时默默吞下身边人的恶意,以为那不过是对方不会说话。阅读《坡道上的家》的体验,不仅让人对夫妻、母子关系有更深的体会和反思,更会油然而生对交流这件事的无力感。
  身为写作者的角田光代,从小便体会了交流之苦。她是个极为内向、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孩子,甚至因此感到自卑。改变的契机在于上小学后开始写作文。角田光代小时候的作文本仍有留存,第一篇作文的标题是《虹》。“感觉就像开了一扇门。即便不开口,写出来就可以传达。”角田笑着回忆当年,说那篇作文受到老师表扬,让她感到,写作原来是这么愉快的一件事。年幼的她爱上了写作文,最多的时候一天写了17篇。
  在任何国家、任何学校的任何一个班级,都会有孩子一笔笔写下“我将来想成为作家”。很多时候,他或者她,在长大的过程中淡忘了小时候的愿望,萌生了新的理想,或是随波逐流走上其他的道路。
  角田光代或许是个固执的人,她成年后真的践行儿时理想,成为了作家。此外,有很多小事也能看出那种“固执”。例如,她给自己规定了朝九晚五的写作时间,每天步行到离家十五分钟的工作室,在那里忙一天再回家。又比如,她持续多年地长跑和拳击。还有,她从2014年开始《源氏物语》的现代文译写,尽管是受人之托的作业,却为此投入了五年时间,据说将在明年完成。即便在世界范围内,也很难想象有哪位著名作家愿意把自己黄金创作期的六年时光花费在一项古典重写的工作上——另一位做过《源氏物语》译写的前辈谷崎润一郎,则是因为深爱紫式部的大长篇才着手这项工作的。
  角田光代同时又是个柔软的人。她的作品聚焦女性在日常生活中所背负的重,以及她们因各种外力一步踏错的瞬间。《第八日的蝉》中,诱拐者与被诱拐的孩子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母女,却终究逃不过法网拦截,而那个孩子长大后,试图追寻自己家庭崩坏的真正缘由;《对岸的她》由过去和现在的双声部交错构成,既有少女一心逃离困境的笨拙尝试,也有在育儿和工作之间努力找平衡的年轻妈妈的焦灼;《纸之月》乍看是银行女职员挪用公款笼络年轻情人的桥段,其实主人公是个因家境优裕而过于单纯、只懂得用钱解决问题的女人,她所追寻的说到底并非是金钱换来的爱,而是某种万能感。到了近作《坡道上的家》,身为候补陪审员的女性在被告身上一次次照见自身,萌生出可能是不切实际的同理心。
  在角田光代的写作谱系中,一桩桩被日常的滤镜染成“人人都这样过”的场景,具有了尖锐的光与影,小说中人物逐渐累积的日常不快,最后化作读者的心上大石,让人惊觉,原来生活中横亘着必须越过的坎。不过,角田的小说也并非一味阴沉,总会在最后给出某种希望。她在采访中也提到,自己本质上是个悲观的人,所以小说不能按自身的性格来写。
  近三十年的写作历程,上百部小说,角田光代的写作风格在其间有过很大的变化,不变的是那种细致入微的观察者的劲头,是对日常的解析,是对女性的持续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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