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塘未了情:那摇曳在梦里的格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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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藏族,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在春夏之交的璀璨季节,风姿绰约的格桑花就来到草原上,不管是谁,只要找到了八瓣格桑花,就找到了幸福。
  纳木错,少女情
  陈熙永远都记得,格桑梅朵在跟自己讲述这个故事时,日落的光辉从身后斜照下来,给少女的身上镀了一层华丽的金边……
  陈熙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他一出生就在北京拥有三套房。大学毕业之际,同学都在为有一个好前途而拼命,他却是家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
  可陈熙并不快乐。父亲对他管教很严,工作、爱情,甚至交友都得父亲点头,这样的生活,他不喜欢,很不喜欢!他与父亲谈判,换来三年自由。
  秋天,陈熙带着相机,来到西藏拉萨。大昭寺广场上,一个穿着藏族华服的女孩闯进了他的镜头。她正弯身将手中的青稞放到青石下,几只鸽子在她的脚下觅食……陈熙举起相机想要拍摄,却又放下,他竟不知如何去拍,才能表现她的美。
  缘分如此奇妙,一次驻足就是永恒。1月,陈熙被偷了钱包和手机,转战青旅,再次遇到这个藏族女孩。她是青旅老板的妹妹,名叫格桑梅朵,喜欢穿着一袭红裙,在草原上牧马放羊,放声歌唱。
  一天,陈熙跟着一群驴友去纳木错。山脚下一片银白,纳木错被一圈雪山环绕着,银妆素裹,冰封万里。陈熙被眼前的景色狠狠震撼了一下。
  “你,能不能帮我拍张照片?”一个声音传来,竟是格桑梅朵。在蓝天和雪山的映衬下,她的红裙显得绚烂、璀璨、斑斓,陈熙不由看呆了。陈熙说:“我们去经幡那边吧,那边的景色拍出来更好看。”他们沿着雪山小路,走走停停。风,吹散了初识的拘谨;笑,让彼此走得更近。直到车快开了,陈熙才放下镜头,叫道:“我们快回去吧,车要开了。”他第一次那么肆意,牵起梅朵的手,在风中奔跑起来。梅朵用藏语喊着:“你慢点,小心摔着。”
  回到车里,陈熙面红耳赤,梅朵拿出氧气给他吸,告诉他:“在海拔5000多米的地方是不能奔跑的,会有很严重的高原反应。”陈熙不置可否,高反算什么?牵手那一瞬,足以让他头晕目眩。
  陈熙拿起相机给梅朵看,照片上的格桑梅朵靓丽得不可方物。陈熙笑道:“梅朵,你多大了?”格桑梅朵回答道:“我今年二十了。”“那你怎么不去上學呀?”
  格桑梅朵神色有些黯然,说:“我本来是在西藏大学农学院上学的,爸爸牧羊遭到暴风雪去世了,家里就靠妈妈一个人赚钱,我和弟弟都上学,钱就不够用了,所以今年我就没有去上学,过年后来哥哥这里看能不能找个工作,赚些钱再去读书。”格桑梅朵说得很平静,一点儿没有怨天尤人。
  格桑花,幸福花
  回青旅后,陈熙发烧了。梅朵来看陈熙,陈熙追问:“你去哪儿了?”跟着梅朵一起来的女孩告诉陈熙:“她昨晚去大昭寺磕长头了,你今天精神状态好,看来神佛听到梅朵的祈祷,你就会好了。”
  陈熙大吃一惊:“梅朵去磕长头了?磕了一夜?”陈熙真的感动了,被震撼了,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如此温暖。
  恋爱后,陈熙问格桑梅朵:“藏族名字都有含义,梅朵,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格桑梅朵答道:“我的名字是幸福花的意思,也是太阳花。夏天在我们羌塘草原上开得遍地都是,很漂亮的。”
  “格桑花是什么样子啊?”“格桑花有白色、粉色,细细的杆,花瓣很小,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但是它风愈狂,身愈挺、叶愈翠……我们藏族有个美丽的传说,只要找到了八瓣格桑花,就会得到幸福。”
  陈熙问:“现在草原上已经有格桑花开了吗?”格桑梅朵说:“虽然还比较冷,但格桑花不怕,肯定有开的。”陈熙央求道:“梅朵,我想到你老家去看看格桑花。”格桑梅朵抿嘴一笑:“好吧,我们那里可没什么景点,你去了可别后悔啊。”
  羌塘草原果然是“天苍苍,野茫茫”。格桑梅朵指着一座飘舞着很多经幡的小山,大声道:“那座山上有一块三生石和美女石,是象征着对爱人的坚贞。我们这里的男孩子、女孩子相恋后,都会来到这里证明他们的爱情。”
  陈熙道:“今天我们到这里,是不是也证明了我们的爱情?”格桑梅朵告诉陈熙,相传,五百年前,一个美丽的藏族少女爱上了一个骑马倚斜桥的少年。她明知注定分离,可仍如飞蛾扑火。后来,他要走,她挽留,他承诺:“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他走后,她在佛前长跪,想和他再次重逢。佛叹息:“五百年后,你等的人会从这里经过,如果他能唤出你的名字,你就可以复活。否之,你将永远化为石像。”五百年风吹雨打,她听到了久违的脚步声。他在她面前站定,却没有出声,最后,转头而去……
  陈熙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悲剧,心中一阵酸涩,迟疑着问出了一直想对格桑梅朵说的话:“梅朵,你愿意去北京吗?”格桑梅朵想了想,答道:“我不想去。”陈熙不想放弃,换个角度又问道:“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格桑梅朵指着一个方向,说:“我最大的梦想是在草原上放羊。”
  在梅朵的心目中,草原有她的家人,有她的牛羊,有她的蓝天白云,她很快乐。
  美女石,一生憾
  两人手牵着手,奔行了近四十分钟,一片格桑花海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眼前。格桑梅朵叫道:“这朵花是八瓣啊。”陈熙惊喜笑道:“真的是八瓣啊,梅朵,你找到了八瓣格桑花,肯定会幸福的。”
  三年,转瞬即逝。临走前,格桑梅朵说:“你能不走吗?”陈熙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梅朵神色黯淡,问他:“我会变成美女石吗?”
  陈熙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已想清楚,回去与父亲抗争。然而,回了北京,太多的事物缠得他脱不开身,回藏的事被一再耽搁。
  2020年8月,羌塘草原受了五十年未遇的旱灾,那里草场的草都枯了,成片成片地干死,牛羊都没有吃的。受灾最严重的是那玛切乡一带,连人民群众的生活用水都出现了困难。
  那玛切乡。陈熙如被一道闪电突然击中,惊得差点儿跳了起来。那个美丽如仙境的地方居然受灾了?怎么会这样?她还好吗?陈熙不停地给梅朵打电话、发信息,却一直都没有回复。终于,他坐不下去了,买了机票直奔那里。当他赶到梅朵的阿妈家,却再也没能看到那个心爱的女孩。
  原来,一个月前,一只临产母羊不慎滚落山脚,梅朵为了救它,冲下了山。最后,母羊在山脚生下三只小羊,梅朵帮它接生,徒手将小羊送上山。可当她再回去救母羊,因母羊太重,双双滚落到石壁上。等相救的人赶去,梅朵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陈熙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撕裂,他的身体全部麻木,手腿和胸腔没有感觉,就像不是他的。醒来后,陈熙独自去了有三生石的那座山。
  陈熙又想起那个美女石的传说。路过的牧童告诉他,那个传说还有另一个版本,她心心念念的爱人转身,俯下身子,抚摸着那滴泪水,再也没有离开过,也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原来,他用他的声音向上天的神明换得他轮回之后能够记得她的模样。纵使心里喊断肝肠,他也无法出声……
  陈熙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美丽的画面:一位美丽的藏族少女,身着白底大红藏服,纵马在前面跑来跑去,身形矫健,草原上的风吹起了格桑梅朵的黑发,也吹散了她银铃般的笑声。
  那个美丽的草原仙子,永远永远留在了他的梦里。
  编辑/包奥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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