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上的迎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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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了16年,从来没注意二月里老家村后护坡上的迎春花。花很普通,可在初春却格外耀眼,让我的内心更增加了几份痛,思念变成了泪水。奶奶,你在天堂还好吗?
  奶奶是在今年二月十二悄然离开的,没有防备的一家人乱成了一锅粥。过后听大人说,远在东北的大爷在往家赶的路上晕过去三次;出差青岛的二大爷为了早点回家,在改签火车票时和售票员差点动了手惹出大麻烦;在北京已85岁的奶奶的老姨愣是拖着病腿被孩子们架着赶回来。我的反应虽有点迟钝,可看到躺在玻璃棺里再也无法醒来,永远不能再开口说话的奶奶时,我哇的一声尖叫,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崩溃的感觉就像一把刀刺破了我的胸膛。奶奶,你这是咋啦,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嘛,我还没有报答你对我的爱啊……
  奶奶有几个孙子、孙女,我是最小的,所以平时奶奶对我照顾得最多,我也自然而然地接受着奶奶的“偏心”。从我记事儿以来,奶奶给我好吃的、好玩儿的东西比别的孙子孙女多得多。她总是说,你们都大了,要让着小的。我们兄弟姐妹发生矛盾,哪怕是我的错儿,奶奶也总是呵斥他们,我总是装无辜做着鬼脸,很是得意。就是这样,在奶奶的“溺爱”中,我居然成长得很好,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常常是班级前五名,这其中自然是奶奶的关怀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奶奶今年78岁,可她居然是初中毕业生,在那个年代可真是了不起。奶奶说她的母亲在她11岁时就过世了,她一边照顾弟弟妹妹,一边干农活,一边干家务,还一边学习,夹缝里的时间更值得珍惜,所以一直到老,奶奶始终保持着读书看报纸抄写文章的好习惯。正因为如此,她对我非常严厉,每次的考试卷奶奶都让我拿回家,她会守着让我再答一遍,说是怕我抄袭骗她的奖励。当然只要我考得好,一直以来都是有大奖的,升初中时奶奶奖励我一台5000元的电脑,升高中时奶奶奖励我一部智能手机,在当时已经是最高配置。当然考不好的话,奶奶炖的红烧排骨,是不会轻易给我吃的,除非我写下保证书,保证下次考好。
  正因为奶奶上过学,读过很多书,所以我也就聽惯了周围的人夸赞奶奶。爷爷逢人就夸奶奶善良淳朴,会疼人儿,从来不小气。街坊四邻都得到过奶奶的照顾,谁家吃的喝的短缺了,奶奶都很大方,也从来不记着谁家借了多少还了多少。她平时最爱摆弄一些小玩意儿,比如剪纸、编织、打花绳、用花纸叠一些小狗小猫等等,所以我们这个大家庭里无论是窗上、墙上还有床铺上、茶几上,都有奶奶的作品。
  奶奶更爱花草,我曾经问过奶奶,那么多的花里面,有牡丹、玫瑰、菊花、百合花,为什么单单喜欢迎春花。奶奶说,她大半辈子都是过苦日子,上有老下有小,缺吃少穿是常有的事,有时候特别委屈,觉着活着没有啥意思,曾经有一回差点寻了短见。她爬上高高的悬崖,准备跳下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在悬崖边开着几朵迎春花,干裂的黄土,肆虐的北风愣是没有阻挡住它们顽强地活着。于是奶奶就把这几朵迎春花挪到了家里,每当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只要看看迎春花就过去了。穷苦人家的日子有一丝花香也就满足了,迎春花的给了奶奶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以至于后来再好的生活,奶奶也总是小心地侍弄着迎春花。
  夕阳下又想起你,山坡上开着的迎春花,陪在奶奶的身边,叫她不再忧伤。忘不了过去的时光,奶奶缝补的衣衫,穿在身上心里暖,一点一滴热泪滚烫。寒冬悄悄过去,小花儿又吐露芬芳,我把思念的歌送去远方,奶奶你是否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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