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姐虎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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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和姐姐相差三岁,性格不是很合得来,又什么都要比,颇有点二虎相争的意味,从小没少吵闹。父母每每看到我们吵闹,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呵斥姐姐,因为他们认为大的就应该让着小的,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偏袒让姐姐更加生气,在背地里和我闹得更厉害。
  小时候我和姐姐睡一个炕,晚上因为争被子,我俩又吵起来,那时父母已经在另一个房间睡了,姐姐便肆无忌惮地和我动手。我年龄小,自然打不过她,直到第二天起床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右胳膊上臂处,有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被姐姐打出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姐姐吵闹的次数减少了,但是在我初一那年,因为期末考试成绩好,父母奖励了我一架电子琴。那时姐姐已经初中毕业了,由于她不爱学习,没有参加中考,父母送她去读了卫校。姐姐从卫校回来看到我的电子琴,就埋怨父母偏心,还没好气地以玩琴为由对电子琴摔摔打打。我看着心疼,抢回电子琴,和姐姐争吵起来,母亲听见了,就过来呵斥姐姐,姐姐趁母亲转身走开的当口,抄起桌上的字典狠狠地砸到我的电子琴上,然后像没事人似的走开了。我心里气不过,想找姐姐理论,可又怕父母听见呵斥,就偷摸着招惹姐姐,在她身后推一下就跑。姐姐追上我后,直接把我推倒在地,然后骑在我身上打了我一顿。
  和姐姐最后一次“动武”,是在我读高三那年。班里一名男生在周末回家前,悄悄把一封“情书”塞进了我的书包里,我没发现,姐姐却先看见了。看见这封“情书”后,姐姐像打了鸡血一般,上蹿下跳,找父母告状,说我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却谈恋爱。那天大姨二姨她们都拖家带口地在我家做客,父母虽然又诧异又不悦,但不想在人前对我细问,姐姐却不依不饶,当着亲戚的面说我“早恋”,言之凿凿,仿佛她亲眼所见一般。我受了冤枉,羞愤恼怒,当场就爆发了,说了姐姐几句,见她还不住口,就冲过去和她打了起来。那时我的个头已经和姐姐一般高了,加上一股怒气,竟然第一次在武力上战胜了姐姐。这件事过去以后,姐姐对我说:“以后不和你动手了,打不过你了。”
  二
  我去外地上大学后,和姐姐见面的时间少了,也许是距离产生美,我俩有时也互相思念,打个电话。但姐姐依旧听不得别人夸我,尤其是有人说我学习好的时候,姐姐总会在旁边不冷不热地说上几句“现在大学生有什么稀罕的?遍地都是!”“她学习好什么?高中就早恋了!”还好我已经不小了,听了姐姐这些话也懒得生气,每次都付之一笑。
  姐姐读了两年卫校就参加工作了,在工作中认识了现在的姐夫。姐夫比姐姐大七岁,勤奋踏实,事业发展得还不错。巧的是,姐夫是干外贸的,而我学的也是国际贸易专业,这样一来,姐姐就经常拿姐夫跟我比。我英语过了四级,姐姐就说姐夫已经六级了,我过了六级,姐姐又说姐夫口语比我好多了……
  我大学毕业那年,恰遇全球经济危机,工作比往年难找多了。姐夫入行早,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客户基础,因此收入依然不错。姐夫是他们企业驻青岛分公司的经理,父母有意让我去他那里工作,一来解决了我就业的问题,二来有姐夫照应着,我进步也快。谁知姐姐听后,竟异常激动,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姐姐带着哭腔说:“你们就是偏心!我19岁就出去工作了,要学历没学历,要阅历没阅历,处境比妹妹现在难多了,你们管过我么?你们总说妹妹上大学有出息,现在她毕业了,找工作还要走后门?云亮(我姐夫的名字)就不为难吗?他管着一整个分公司,今年的业绩这么差,已经够他头疼了,他们根本没有招人计划,你让他怎么向领导和员工交代?你们为了妹妹,就不管我们的难处?”
  父母被姐姐的一番抢白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叹气,表示不管了。而我,虽然工作难找,但并不是找不到,一个月后就被北京的一家企业录取,收入还不错。但“北漂”的生涯让父母很不放心,他们经常给我汇钱,由于父母在老家,汇钱不方便,就会找姐姐代劳,姐姐每次汇完钱通知我时,都会数落我几句。其实我根本不需要父母接济,但不管我怎么拒绝,父母总是一句话:“你在外面不容易,这钱你能花就花,花不了,以后再还给我们就是了!”
  三
  在北京工作的第四年,父母来北京看我,劝我辞了工作和他们一起回家,一开始我拒绝了,但父亲说:“你姐姐怀了二胎,现在她既要操持家务照顾小羽(我外甥女),又要帮你姐夫工作,你姐夫现在单干了你知道吧?她小两口不容易,根本忙不过来。”
  我问:“姐姐不是不愿意我跟着姐夫干吗?”父亲说:“瞎说,那次是因为你姐夫确实有难处,还有领导管束着,现在他自己说了算了,而且这也是你姐姐的意思!她就你这么一个妹妹,这时候你不帮她,谁帮她?”我听了这话,想到姐姐的处境,毕竟血浓于水,就同意辞职回家了。
  成了姐姐姐夫的员工后,我以为姐姐会因为我特意回来帮她而有所感触,我俩的关系也会亲近很多。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姐姐对我的态度更差了,甚至看见我就烦。在工作上,她只让我负责制作订单合同和联系货运,凡是需要和客户接触的工作她一律不让我沾,仿佛生怕我会偷了姐夫的客户资源。姐姐租的办公室就在她家居住的小区,前后楼,我起初下班后没事就会去她家,想着帮她照看一下孩子,或者帮忙做点家务,可姐姐总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一天傍晚我去姐姐家,正在客厅和外甥女玩耍,姐夫在厨房做晚饭,问我要不要帮我煎个鸡蛋(其实就是问我要不要在这里吃晚饭的意思),我还没说话,姐姐从卧室跑了出来,没好气地对我说:“该吃饭了,你还不走,在这里干什么?”我当时又诧异又心痛,强装没事,离开了姐姐家。
  我年龄已经不小了,父母托人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叫丁冉,在本地一家国企上班,为人也很踏实稳重。我俩见面后印象还不错,都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姐姐破天荒地主动邀请我俩去她家吃饭,说要帮我把把关。可那次饭后,丁冉渐渐疏远了我,最后他和我摊牌说,我和前男友的感情太深了,他没有信心能让我忘掉前男友,而他想要一份专一的感情。我哪来的前男友?细问之后我才知道,上次吃饭时姐姐留了丁冉的电话号码,这一切都是姐姐对丁冉杜撰的!
  姐姐在工作和生活上对我的排斥态度,我可以归咎为她孕期情绪反常,可她故意破坏我的感情是为什么?我决定找姐姐谈心,意外的是姐姐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毫不犹豫地对我说出了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这次让你回来,根本不是我的意思,是爸妈的意思!他们觉得你北漂太辛苦,更怕你在北京找个对象,就不回来了,所以就拿我怀孕当借口,骗你回来!我和你姐夫过得好好的,现在为了你特意租个办公室,还要发给你工资,咱爸还让我们过阵子分一部分客户给你!”我惊诧之余还是问:“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处处挤兑我,还在丁冉那里给我造谣?”姐姐说:“没错,我们的钱不是大水冲来的,那些客户也是你姐夫一晚一晚不睡觉跑出来的,凭什么为你付出这么多?我还以为为难为难你,你自己能一气之下回北京,谁知你还要谈个本地的对象,这样一来你就更走不了!”我浑身发抖,眼泪也掉了下来:“想让我走你可以直说,何必这样对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姐姐冷笑:“是,是亲妹妹,都是爸妈生的,可他们从小就偏袒你!好吃好喝的全是你的,夸奖也全是你的,批评训斥就全是我的!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恨不得根本没有你这个妹妹!”
  那天我流着泪离开了姐姐家,也没再去帮她工作。父母时常唉声叹气,不明白我们姐俩的关系怎会越闹越僵,母亲经常叮嘱我多和姐姐相处,缓和一下,可我给刚满周岁的小外甥包了红包,姐姐不收,我晚上下了班去她家,姐姐也以带孩子睡觉为由在卧室避而不见,我有什么办法?
  责编/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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