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乎?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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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这是什么虫啊?”陈炳霖问道。他整个上半身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只有两只眼球跟着虫子骨碌骨碌转。
  周围的一圈人立刻凑了上去。陈炳霖桌上果然有一条很奇怪的虫。极细小,深褐色的,一伸一缩地蠕动着。
  “真是好奇怪的虫!”
  “而且,它爬起来好有个性哦!”
  这虫爬着爬着,还会竖起身子来瞧瞧周围。我们一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它身上,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陈炳霖拍了拍前桌翁来逸。
  翁来逸转过身来,盯着桌子,目光在上面搜索着,“啊!哇!妈呀!” 他突然大声惊呼,整个人一下子弹开好远。
  直到晚自修开始,翁来逸都在左顾右看,担心有虫子爬到自己这边来。
  我便跟他开玩笑。
  “要是哪天,翁来逸变成了一条虫,肯定就是这种蠕动的,褐色的,弹簧一样的虫!”我故意说得抑扬顿挫,想吓吓他,没想到,他竟毫无动静,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我!
  “喂,你怎么啦?”
  我拍了拍他,他也不理我。突然,他浑身颤抖起来,接着越抖越厉害。他的身子渐渐蜷成一团,两只手哆嗦着缩进袖子里去,嘴里还发出“咝咝”的声音。
  他的样子越来越吓人,我赶紧招呼周围的同学,可他们都像看不出翁来逸的变化似的,都当我在开玩笑。
  
  当我再一次转过头去看翁来逸时,我已经看不见他的脸了,他整个人隐在了一团阴影里。
  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强压着自己的好奇心,自管自地做起作业来。我不停地安慰自己说,不可能会有事的,翁来逸只不过是想安静一会罢了。我虽然一直在做作业,可心里却总惦着翁来逸的事。幸好,大半节课过去了,他还是这么坐着。我渐渐安下心来,这下肯定没事了,再说,翁来逸难道会真变成一条虫?
  我浑身一激灵,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翁来逸变成一条虫?不会吧!
  我真的是没有勇气去看翁来逸一眼,但又很想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不看还好,我偷偷瞄了一眼,差点失声尖叫出来!翁来逸脖子、脚上、手臂上都长出了只有那种虫子才有的绒毛!他的椅子上留下了只有虫子才会分泌出的黏液!
  我已经没有一点心思做作业了。我趴在桌上,等待着下课铃。我好想回寝室去,好想立刻拉着好友跑回寝室去。
  时间过得真的很慢。过了很久很久,下课铃声终于像来自天堂的福音般在耳边响起。我立刻站起来,大呼好友的名字,却猛然发现,她已不在自己的座位上,教室里已经空荡荡了。
  我顿时感到强烈的无助和孤独,撒腿就跑出教室。
  夜里的校园又黑又冷,所有的风都聚集起来向我一个人吹来。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几乎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该怎样跑……
  
  我还在跑吗?不,我躺着,周围好亮,好刺眼。
  我猛地坐起身来,睁开眼睛。天竟然亮了。我发现我坐在自己的床上,我的腿好酸,好痛。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到寝室里来的。
  说不定这只是一个梦。
  是呀,这也不可能是现实。
  怎么做了这么奇怪的一个梦?是不是杀虫子太多,它的同伴找上门来了?
  我想着想着,笑起来。我开始相信我的判断。我就这么靠着墙壁,懒懒地,浑身都放松下来,好想再睡一觉。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下铺发出很响的声音,她也醒了。
  我扬起手臂,想看看几点了——什么?绒毛!我的身上满是绒毛!
  我也变成了一条虫?!
  我感觉我要晕过去了,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我用被子蒙住头,这或许还是个梦,我还没清醒。肯定是这样!快让我变回去啊!
  恍惚间,我听见下铺的同学在叫我,我听不太清楚,大概是问我怎么了。
  我掀起被子的一个角,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我变成一只虫子了。还,还有,翁来逸也是。”我忍不住哭出来,静静地等待她们尖叫。
  没有想到,她却镇定自若地回答我:“我们本来就是虫子啊!”
  我一下子呆住了,时间停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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