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丽江的老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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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年前,丽江是个安静、简单、偏远的西南小城。高中毕业考上大学的老纳告别了古城乡亲,离开了出生、成长的四方街上的老宅,开始了在大城市求学的经历。
  直到三年前,在外地已经拥有自己的公司算是事业有成的老纳回到丽江度假,这次度假,让他改变了对丽江的看法。古城里历经沧桑的老屋如同一位位百岁老人,给他带来了心灵上的慈祥和宁静,让他仿佛回到了童年,找到了心灵回归的感觉。虽然今天的古城已经多了些喧嚣、嘈杂和媚俗,可是在这里,老纳还是找到了一个纳西人的灵魂,找到了童年的记忆,也透过繁华的表象看到了古城骨子里依然还在的那些传统、朴实的东西。
  老纳是网站“越野e族”云南大队论坛的版主,因为爱好越野车和越野运动,在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基本走遍了全国,结交了很多的朋友。他有典型的纳西人的性格,对人和善、友好和真诚。也许因为性格里理想主义的成分多了一些,老纳在长期的商场拼搏中,越来越感到了疲惫和劳累,很难去适应商场上的各种潜规则,也因此曾经受骗、吃亏。商场的搏杀,也让他性格里多了些习惯于自我拼搏、承受压力的不屈不挠的特质。
  于是,老纳毅然决然地回到了丽江,从头开始发展在丽江的事业。这次,他把重心放在了文化上。他在丽江筹办自己的文化公司,公司的主旨是发展丽江本土特色的文化,挖掘和整理民间原生态的艺术,希望引导本地的年轻人更好地参与到本地文化复兴中来。老纳把公司放在了新城,虽然新城对于他来说很陌生,就像是外地其他城市的一条街道或者一个角落,但他对于在古城开展经营秉持非常谨慎的态度,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整合本土文化资源,等到项目成熟并符合古城的氛围时,再从商业的角度来进入古城。在他看来,功利地看待古城商业项目开发的人已经太多了,他们是在挥霍公共资源来充实自己的腰包。老纳想成为一个认真在丽江沉淀下来的人,希望能为这里引入新的文化元素和精英,给古城带来优质的思想和资金。
  


  老纳是一个身体力行的古城心灵生态保护者。心灵生态的保护,这个新颖的提法是老纳首创的。他已经透过古城表面的繁华看到了古城核心内容的匮乏。对于游客来说,因为什么喜欢自己的故乡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他作为本地人,最重视传统道德和价值观念的保护,以及对本土文化的保护,他从这个角度,先后举办了以原生态歌手和歌曲为主的电视歌唱大赛“赛歌丽江”,还投资数百万开发了“丽江古道斗牛场”。而本地人对这两个项目的热捧和好评更增加了老纳的信心。
  老纳是纳西人,是一个真正的丽江人。他已经逐步从三年前投入丽江文化事业时的七分热情三分理智,走到了今天公司稳步发展时的七分理智和三分热情。虽然开展文化事业的路困难重重,但是他不会放弃。丽江是他的心灵家园,像母亲一样,这里是他温暖的怀抱。老纳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把丽江的民族文化、本地文化弘扬起来,而这显然不是一个短期就能达成的目标。
  在读高中的时候,老纳被一个好朋友深深伤害了一次。那天夕阳西下的时候,老纳坐在地区一中门前清澈的小河边,看河水匆匆流过,一去不返。他想,人的一辈子就如流水一样,匆匆而过,不值得为这点小事而忧伤,应该保持内心的清澈,不去在意。要没有负罪感,轻轻松松地过一辈子。那一年,他十六岁。
  
  
  在茶馆,已经是晚上了。
  古城慢慢安静下来。门外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品着茶,和老纳聊聊。我问,老纳答。
  
  问:你什么时候离开丽江,在外地多少年了,主要在哪些城市发展?
  老纳:我大学毕业就留在昆明发展。在 北京一段时间,大概两年。加上大学时间,16年在外地。
  
  问:当时为什么到外地去?
  老纳:我高中毕业那时丽江比较闭塞,我希望出去闯荡一下。
  
   问:你在外地做哪些工作?
  老纳:我95年就开办了自己的公司。
  
  问:你的性格是非常容易交友的类型吧,和善、友好、真诚?
  老纳:我的性格是少数民族的特点多一些。这样的性格易于交友。但这样的性格面对商场上的潜规则无法适应,也因此受到过伤害。
  
  问:促使自己回归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老纳:当时在外地工作,觉得很累。我喜欢越野,越野是全国走,去过沿海、西部,最终还是觉得故乡好。
  
  问:你回来后,感觉怎样?
  老纳:在回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以为自己融入了这里。当年回丽江休息时,身心疲惫,那时觉得自己属于这里。我在外地的十六年, 是中国变化最大的十六年,也是丽江变化最大的十六年,是人一生最大变化的十六年。我已经习惯了自我拼搏和压力。
   问:是来到丽江才想开始文化事业的吗?
  老纳:我回来后,发现本地很多东西没有了,就想尝试做些事情。我是因为想回归丽江才开始转型,我的灵魂在寻找童年的记忆,寻找朴实的东西,寻找小城的感觉。
  
  问:你还打算离开吗?
  老纳:我不打算离开这里,虽然有时丽江是一种痛苦。
  
   问 :那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吗?
  老纳:丽江是大家心灵的家乡。人都有一个成长的历程,有面对社会时的压力和人情世故。人人都会怀念童年时候无忧无虑的感觉,任何人面对古城都是儿童,因此来这里才感到放松。古城就是母亲温暖的怀抱,唤起了人的安全感,让人抛开了压力。古城是一种心理的暗示,大家感到了心灵的平静和感动。
  
  问:你对丽江有归属感吗?
  老纳:有。归属感是更好地为这里做一些事情,尽力去保留一点你心目中的丽江。
  
  问:为什么做“赛歌丽江”?
  老纳:“赛歌丽江”是在寻找一种方式,挖掘整理民间原生态的东西,引导年轻人参与更好的文化活动。这是个强调参与、积极向上的活动。我还组织过“我爱丽江”环保和助学系列活动。在丽江古道斗牛场组织了“重阳节千老敬老”活动。这些活动,重在心灵生态的保护。
  
  问:心灵生态的保护?
  老纳:古城是世界文化遗产。除了物质环境生态的保护以外,还要注重心灵生态的保护。就是对于本地人的传统道德和价值观念的保护。对于外来的人,古城一方面是包容的,欢迎愿意认真在丽江沉淀下来生活的外地人留下来,更多是希望有这样的人带来新的文化元素、更多精英,沉淀后增加古城的内涵,也带来思想和资金。
  另一方面,古城保护摒弃为了短期商业利益来淘金的人。这样的人挥霍公共资源来充实自己的腰包,这样的人应该拒绝。古城是人类共同的精神家园,不是谋利的幌子和招牌。
  
  问:心灵生态的保护还有哪些方面?
  老纳:纳西族自古以来就有禁赌的风俗,丽江纳西族不同于其他民族,民风淳朴就在此体现。以前我们聚会谈文学、谈时政、谈音乐,少年纵论天下。也不打牌,不打麻将。文风盛有这个原因。
  现在麻将之风太盛。民族性是一种氛围的培养,在丽江人中存在一种帮忙的习俗。以前在古城里,遇到朋友匆匆走过,问他去干嘛,他会大声回答,去帮忙,很自豪的。这种风俗是一种联结人与人之间的纽带,也是一种价值 观。对于外来的人,因为什么喜欢和来到丽江很关键,那些抱有猎奇、艳遇心态的游客是不受欢迎的。
  
  夜慢慢深了。古城里的灯火一盏盏慢慢熄灭。古城洗去了一天的繁华,沉入了安安静静的梦乡。
  聊了很久,茶换了几道,起身离开,脚下的石板路记录着遥远的、正在发生的、即将到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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