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德国人不担心垃圾处理厂污染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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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住地的旁边,高耸着一座硕大的烟囱,每天里边不停止地冒着白烟。虽然我相信在德国这个相当重视环保的国家里,排出的废气肯定达到了排放标准,而且不会对环境造成任何的污染,但我仍然十分纳闷,不知道这是家什么样的工厂要24小时排放废气。后来,在询问了当地居民后,才知道这是家垃圾处理厂,而且更让我吃惊的是,这家工厂处理的垃圾竟然大部分是从意大利等国进口的,原因是本地垃圾“吃不饱”。
  进口垃圾?在我曾看到的中国媒体宣传中,进口垃圾完全被视为“生态侵略”,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洋垃圾变相入侵”的报导时常见诸报端,而且这种行为被看做是一种“国耻”,因此在很多国人的心目中都有着“一定要把洋垃圾拒之于门外”的意识,我亦如此。在我看来,中国自身的垃圾都已经够多的了,还进口什么垃圾?除了污染环境外,还有什么好处呢?然而,德国大量进口垃圾的事实让我对自己以前的看法疑窦顿生。为什么德国要大量进口垃圾?真的可以从中获利吗?
  不查资料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在德国,肇始于20世纪80年代的环保运动,成功地促进了垃圾减量。据统计,在90年代的头三年中,德国的工业垃圾以年均16%的速度递减,而生活垃圾则减少了50%。在德国,垃圾是不进行填埋的,而是直接焚烧后发电。垃圾焚烧发电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垃圾处理方式,不仅不污染环境,不破坏地下水资源,而且可大量节约土地,并从根本上解决城市的垃圾处理问题。目前,德国已有68个垃圾焚烧厂,每年可处理包括工厂、办公室产生的生活垃圾近1800万吨。但是德国每年产生的生活垃圾约1400万吨,不包括纸张、玻璃、肥料等回收后再循环使用的垃圾。垃圾的减少显而易见使众多的垃圾处理厂“吃不饱”。但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据说,德国还打算增建100个新厂。
  既然没那么多垃圾,垃圾处理厂也并不缺少,为什么德国各地还要争建新厂?原来垃圾处理业是个高利润行业,其每年产值有500亿欧元,整个行业有雇员6万多人。它被视为德国经济增长最快的部门。在德国,垃圾处理要收费,而在处理垃圾的过程中会产生一定的气体和同体化合物,气体化合物蒸汽可以用作涡轮发电机的动力,固体化合物经过压缩成为熔渣,可用来筑路或作为建筑材料。垃圾焚烧厂不仅可以从垃圾处理中获得利润,还可凭借供电、供能等增收。此外,根据德国法规,垃圾焚烧厂所排放的二氧化碳不是由燃烧化石燃料引起的,所以这些厂家不用缴纳二氧化碳税。这就难怪德国各地争先恐后地建垃圾处理厂了。
  不过,垃圾处理业虽然是个高利润行业,但是厂家如何解决环保问题?特别是如何控制二嗯英对大气的污染?近两年来,中国国内在北京、南京、广州等城市都发生过抗议垃圾焚烧工厂建厂的群体性事件,原因就是垃圾焚烧将产生的二(口恶)英是人类致癌的最大罪魁祸首。重视生态环境的德国人该不会不知道这点吧?中德两国的垃圾处理厂排出的二(口恶)英的当量会有所不同吗?
  带着疑问,我查阅了相关资料。不比不知道,事实的确是中德两国的垃圾处理厂排出的二(口恶)哄当量就是不同。首先,中德两国政府对二晤英排放当量的限定值不同,德国政府发布的限制标准是0.1ng/TEQ/m3以下,而中国的是0.5~1.0ng/TEQ/m3。也就是说,基本限定标准根本不同,依据中国政府的限制标准,中国厂家排放到大气中的二(口恶口英)将是德国厂家的五到十倍。此外,根据德国环境保护条例规定,厂家必须安装过滤系统,而且所有燃烧废烟气在最后一次燃烧排出后其温度必须至少在850℃并且至少维持在两秒钟内。尽管中国厂家宣称可以将二(口恶口英)的排放当量达到欧洲的标准0.1ng/TEQ/m3,但中国政府对于是否安装过滤系统,以及排出后的温度似乎并没有明文规定。而且中间的技术环节如何保证切实到位还并不清楚,中国尚缺乏独立的监测、监管机制和独立的媒体,如果届时达不到标准,老百姓如何能够得知?其结果只能是老百姓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伤害。
  其次,像德国等发达国家都对垃圾进行了严格的分类,而中国垃圾根本就不分类。混合垃圾直接焚烧,由于内含大量废弃塑料包装袋及一次性餐盒等塑料制品,二(口恶口英)等有毒物质产生量将大大高于分类垃圾。
  正是因为有着严格的排放标准限制和分类垃圾制度,以及独立的监测、监管机制,德国的垃圾处理厂不断提高技术,才将二(口恶口英)的排放对大气造成的危害尽可能减少。据德国环境部2005年报告,德国所有生活垃圾焚烧厂二(口恶口英)年排放量由1985年的全年400g下降到不足0.5g;1990年,德国生活垃圾焚烧二(口恶口英)年排放量约占总排放量的近1/3,而到2000年,这一比例下降到不足1%。而这在目前的中国是根本做不到的,老百姓的担心并不多余。
  解决了环保问题的德国垃圾处理厂,最根本的问题是要有大量的垃圾。德国许多城市不仅为此制定了不许工业垃圾出境的法律,而且对进口垃圾大开绿灯。2008年,德国进口垃圾600万吨,主要来自周边国家,如荷兰、意大利等。不过每一次跨边境运送垃圾都得上报欧盟。尽管只是程序问题,但仍然需要一段时间。2009年,意大利闹“垃圾危机”,德国帮助意大利处理了16万吨垃圾,而整个行政审批程序则持续了好几个月。对此,垃圾处理行业纷纷呼吁,要求实现垃圾跨国自由贸易。果真如此,德国的垃圾处理厂也就能保证“充足的货源”了。事实上,不仅德国大量进口垃圾,很多西方国家亦是如此。比如,加拿大就接受了美国外销工业垃圾总量的85%。
  行文至此,在对德国惊诧、佩服的同时,我不由得发出感叹:中国在很多方面真的与德国相差太远了,就连在垃圾处理上也是如此。而诸多差异正是源于基本制度的不同。也许,当中国有一天拥有公正透明的制度作为保障,人们真正具有了保护环境的意识,以中国人的聪明才智,将垃圾变废为宝大概也不是个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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